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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禮物》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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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特森營建公司的辦公室滿是盧.薩芬的同僚,大家儀容的凌亂程度不一。才傍晚七點半,有些人已經準備離去。盧在下班後還返家一趟,但多數人直接上酒吧,再回派對繼續狂歡。有些他幾乎不認得的女同事穿著洋裝,他沒料到她們平常套裝底下的身材竟如此曼妙,有些女性同仁的身體只適合套裝。大家不復白天的中規中矩,添了青少年的調調,充滿向旁人炫耀、證實自己真面目的欲望。今天大可打破規章,有話但說無妨,而置身其間,恐怕會有危險。幾乎每扇門都掛著槲寄生──事實上,盧一踏出電梯便被兩個人親過,她們是守在那裡的投機份子。

  大家脫掉西裝外套,戴上會發出音樂的奇趣領帶、聖誕老人帽和馴鹿角。聖誕樹掛飾從女人和一些男人的耳朵上垂下。他們勤奮工作,也準備縱情玩樂。

  「派特森先生呢?」盧問著坐在聖誕老公公腿上的愛莉森,那是他看到的第五位聖誕老人。她的眼神呆板,已經失焦。她穿著緊身紅色洋裝,全身各部位的形狀、每道曲線都一覽無遺。他強迫自己移開眼睛。

  「你想要什麼聖誕禮物,小弟弟?」聖誕老人裝扮裡的聲音宏亮地問。

  「噢,你好,詹姆士。」盧禮貌地說。

  「他想升官。」人群中某人嚷道,隨後是幾聲輕笑。

  「不止是升官,還要克里夫的位子。」某個戴著馴鹿角的人喊道,逗得眾人又笑了。

  盧跟著陪笑,笑著掩飾挫敗與輕微的羞窘,一等大家換了話題便悄悄溜走。他退到自己的辦公室,那裡安靜冷清,完全看不到彩帶或槲寄生。他坐著,雙手支頤,聽著外面的人潮半唱半吼著聖誕歌曲〈奶奶被馴鹿撞死了〉,等待派特森先生打電話到他的辦公室。忽然間,有人打開門,音樂變響亮,隨後門關上又變小聲。他在抬頭前便猜中那是誰。

  愛莉森走向他,一手端著紅酒,另一手端威士忌,臀部在緊身洋裝裡搖曳生姿,看起來像懸垂在咽喉後方的那玩意兒。她穿著厚底高跟鞋的腳步搖搖擺擺,紅酒彈起幾次,潑濕了她的拇指。

  「當心點。」盧的目光跟隨她的一舉一動,頭沒動,既確定又不確定,兩者同時。

  「不礙事的。」她將酒杯放在桌上,撩人地吸吮拇指,舔掉沾到肌膚的酒液,一邊魅惑地注視著盧。「我幫你帶了一杯威士忌。」她遞給他,整個人橫坐在桌上。「敬你。」她舉杯碰碰他的酒,喝著酒,然後,眼睛又一次直勾勾地凝視他的眼。

  盧清了清嗓子,突然覺得好擠,便將座椅推離桌子。愛莉森誤解了他,臀部在桌上一挪,來到他正前方。她的雙峰在他眼睛的高度,於是他移開視線,看著門。他處境堪虞。極度危險。他覺得爽呆了。

  「我們一直沒完成上次在這裡做的事。」她微笑,「大家都說要在聖誕節之前清理桌子。」她的嗓音低沉性感。「我來幫忙你清桌子了。」

  她推開桌上的幾個檔案夾,檔案散落一地。

  「哎呀。」她漾著笑,坐在他前方的桌上,紅色短洋裝的裙襬往大腿縮得更高,露出修長緊實的古銅色玉腿。

  汗珠沁出盧的額頭。他考慮起各種選項:出去找派特森先生,或與愛莉森待在辦公室裡。在垃圾桶附近找到的兩顆藥丸還在,此刻正安安全全地包在一條手帕裡,收在口袋中。他可以吞顆藥丸,兩者都做。他記起優先事項:和愛莉森共處,還有去爸爸的慶生會。不對,是去找派特森先生,還有出席爸爸的慶生會。兩者都很重要。

  愛莉森放下蹺起的腿,伸出一隻腳將他的座椅勾向桌子,以雙腿間的紅色蕾絲迎接他,他的椅子慢慢接近她,她一吋吋將嬌軀挪向桌緣,將洋裝撩得更高,高到他目光再也移不開。他可以吞一顆藥丸:和愛莉森作伴,與茹絲為伍。

  茹絲。

  愛莉森伸手將他拉近,雙手放到他臉上。他感覺到水晶指甲的碰觸,那指甲在鍵盤上答答答的打字聲,他天天聽得快發狂。現在那些指甲在這裡,在他臉上,在他胸膛上,溜下他的身體,長長的十指撫過他西裝的布料,撫過這套理應反映出他內在尊嚴的西裝。

  「我結婚了。」他迅速地說,她的手探到他的鼠蹊。他的聲音慌張,聽來很孩子氣、軟弱,而且輕易就改弦易轍。

  愛莉森仰頭大笑。「我知道。」她低喃,雙手持續在他身上游移。

  「那不是笑話。」他堅定地說,她忽然停下來看他。他嚴肅地迎視她,他們四目相交,然後愛莉森的唇角按捺不住地上揚成微笑。當她壓抑不住,便迸出笑聲,她仰頭大笑,金色長髮的髮尾輕觸桌面。

  「噢,盧。」她嘆息,揩揩眼角。

  「那不是笑話。」他的語氣現在比較斷然、有尊嚴、有自信。現在他比五分鐘前有男子氣魄。

  當愛莉森意識到他不是在嘲諷,笑容瞬間沒了。

  「不是笑話嗎?」她挑起一邊的眉,直盯著他的眼。「也許你唬得了她,盧,但你唬不了我們。」

  「我們?」

  她輕蔑地在身後擺擺手。「我們,大家。隨便啦。」

  坐在桌前的他推開椅子。

  「好吧,你要我明說嗎?我就講白一點,會計部的潔瑪,餐飲部的蘿貝卡,實習的露意絲,在我之前的祕書崔西,還有你家的保母──但我一直不曉得名字。要我繼續說嗎?」她笑著啜一口酒,盯視著他。她眼眶微微濕潤,角膜變紅,彷彿酒液直衝她的眼睛。「這些人你都記得嗎?」

  「她們,」盧嚥口水,覺得喘不過氣,「她們是陳年往事了,現在我變了。」

  「保母是六個月前的事。」她笑道。「拜託,盧,你覺得像你這樣的男人即使有所改變,六個月內又能改變多少?」

  盧頭暈目眩,突然覺得作嘔。他汗濕的雙手扒過頭髮,整個人心慌意亂。他做了什麼?

  「你想想,」她愈說愈起勁,「等你成為公司裡的二號人物,你要帶誰上任都不成問題,但你得記住,是我先逮到你的小辮子的。」她笑著放下酒杯,伸出腳,要將他的椅子再拉向自己。「但如果你帶著我上任新職務,我可以滿足你所有的需求。」

  她拿走他手中的威士忌酒杯放到桌上,她拉著他的手讓他站起來,他依隨她的心意,像人偶般呆滯、了無生氣。她的雙手在他胸膛上摩挲,揪著他的衣領拉近他,就在他們的唇即將碰觸之際,他停下來,改變方向,將嘴移到她的耳朵,極盡輕柔地低語:

  「我的婚姻不是笑話,愛莉森,妳才是笑話。我太太那種女人哪,妳只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變得和她一樣。」

  說罷,他移開身體,從桌前走開。

  愛莉森愣坐在桌上。全身只有嘴巴在動──變成開的,她的手也在動,拚命要將裙襬往下拉。

  「對,」他看著她拉整衣衫,「妳應該把身體遮起來。妳可以用一點時間整頓思緒,但是請在妳離開前把檔案收好,放到我桌上。」他沉著地說,雙手插在口袋,以掩藏身體的強烈顫抖。他踱出辦公室,有人在唱卡拉0K,是會計部的亞力士在醉唱瑪麗亞.凱莉的〈你是我的聖誕禮物〉出櫃;在盧周遭,拉炮啪啦爆出五彩紙帶,配戴鬍鬚的醉酒男女見他要離開辦公室便抱著他猛親,親到他喘不過氣。

  「我得走了,」他說,試圖殺出重圍到電梯。他推擠著在人群中穿行,有些人抓住他想和他跳舞,其他人擋住他的去路,酒液從杯中濺出。「我得走了。」他說,現在比較兇一點。他的頭疼得厲害,他覺得想吐;他覺得彷彿剛在某個男人的身體裡醒來,而這人搶走他的生活之後立刻惹了一屁股麻煩。「今天我爸要過七十歲生日,我要走了。」他說,奮力地向電梯挺進。好不容易,他來到電梯,按下電梯鈕,沒有轉身,頭垂得低低地等待。

  「盧!」他聽到自己的名字。他垂著頭,不理睬那叫喚。「盧!我得佔用你幾分鐘!」又一次地,他沒有回應,看著電梯面板上的樓層數目上升,他焦躁地抖著腿,希望來得及進電梯。

  他覺得有隻手搭上他的肩膀。

  「盧!我一直在叫你!」充滿和氣的聲音說。

  他轉身。「噢,派特森先生,你好,抱歉。」盧知道自己的口氣煩躁,但他得走人。他向茹絲保證過,所以他俐落地按下電梯鈕。「我有點趕時間,今天我爸過七──」

  「不會耽擱太久,我保證。只是借一步說話。」他感覺到派特森先生的手搭上他的手臂。

  「好。」盧咬著唇轉過身。

  「如果你不介意,我很希望我們可以到我的辦公室談。」派特森先生微笑道,「你還好嗎?你好像有點心煩意亂。」

  「沒事,我只是……你曉得的,我要趕場。」他允許老闆挽他的手。

  「你當然在趕場。」派特森先生哈哈笑。「你永遠在趕場。」他領著盧到他的辦公室,兩人面對面,坐在比較不那麼嚴肅的褐色古董皮革沙發上。盧的額頭沁出汗珠,他察覺自己泛出體味,希望派特森先生別聞到。他伸手拿面前的水杯,用顫抖的手將杯子送到嘴前,派特森先生看著他咕嚕喝水。

  「要烈一點的飲料嗎,盧?」

  「不用了,謝謝,派特森先生。」

  「請叫我羅倫斯。」派特森先生又搖搖頭。「說真的,盧,聽你那樣叫我,我覺得自己像老師。」

  「對不起,派特森先──」

  「唔,反正我自己要來一杯。」派特森先生站起來走到酒櫃,從一個水晶酒瓶斟一杯白蘭地給自己。「你真的不要嗎?」他再問一遍,「是人頭馬特陳白蘭地喔。」他舉起酒杯搖晃著逗他。

  「好,我也喝,謝謝。」盧笑一笑,稍微放鬆些,趕著去慶生會的焦急心情消退了一點。

  「很好。」派特森先生微笑,「那麼,盧,我們來討論你的前途。你有多少時間?」

  盧啜了第一口昂貴的白蘭地,心便回到辦公室,回到這一刻。他用袖口蓋住手錶,以防分神。他準備迎接重大升遷,讓亮晶晶的皮鞋追隨克里夫的腳步──但無意追隨到克里夫目前居住的醫院──只求能入主那間一流的辦公室,享受三百六十度的都柏林市景觀。他深吸幾口氣,不理會牆上滴答響的時鐘,試圖將父親的慶生會逐出腦海。這絕對值得他在慶生會遲到,他們都會諒解的。他們全會盡情玩樂,根本不會注意到他不在。

  「你要多少時間我都有。」盧緊張地笑著,漠視內心向他吶喊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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