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你的簡歷我們已經看過了。事實上，在你還沒來M國之前，我和我的老朋友馬克就已經通過電話，他在電話裏對你讚譽有加，認為你是個非常優秀的男孩兒。當然，你在DH留下的檔案已經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新學期開學後的第三個星期一下午，絕大多數新生可能還沒來得及適應新的校園生活的時候，陸持已經坐在位於加州帕羅奧多市的某個對沖基金——埃裏克資產的CEO辦公室內，準備積極爭取自己的第二份兼職。

　　“馬克跟我說過，因為你在DH華夏分部的表現實在優秀，他曾經有過直接推薦你到DH總部任職的念頭。不過最終，因為合同年限的問題，你們並沒有達成協定。為此馬克甚為遺憾。再考慮到你校園網創始人的身份……”棕髮藍眼的合夥人先生雙手交叉放在桌面，身體微微前傾，很具壓迫力的詢問道：“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並不想對任何一家公司獻上你的忠誠？”

　　陸持微微一笑，開門見山：“我一直認為，員工的忠誠度應該建立在公司完善且人性化的管理制度下。薪酬、待遇、發展空間……只要老闆能給出員工想要的東西，沒有員工會輕易選擇離開。尤其是在金融領域。”

　　棕髮藍眼的合夥人稍顯意外的看著陸持——並不是意外陸持會有這樣的想法，只是意外于陸持的直言不諱。

　　還真是一個鋒芒畢露的小夥子。敢在面試的過程中當著老闆的面兒表現出自己待價而沽的想法。當然更讓埃裏克感興趣的，還是陸持的自身素質。

　　“聽說你精通地球上現行的所有會計準則？”

　　陸持矜持一笑，非常謙虛的說道：“具體點說，是截止到2002年1月份之前的會計準則——最近半個月事情太多，還沒來得及關注這方面的變化。”

　　“很自信的回答。”埃裏克挑了挑眉，含義頗深的笑道：“那麼你認為，你對會計準則的精通，會對你在對沖交易方面有多大的幫助？你要知道，審計和金融，這兩者雖然在某些方面有重疊，但更多時候，這還是兩個相對獨立的領域。”

　　“我們誰都無法保證，一名優秀的審計師，同樣會成為一名優秀的股票交易員。”

　　“您的擔心很有道理。”陸持笑著肯定了埃裏克的疑慮。然後他從書包裏掏出一份資料，遞給埃裏克。

　　“這是什麼？”埃裏克略有疑惑的接過文件翻了翻。然後，他的臉色突然變了。“你能確定嗎？”

　　“我確定。”陸持點了點頭，不急不速的闡述道：“事實上，以維斯先生的能力手段，想要確認這篇文章是否屬實，應該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或者您只需讓貴公司的分析師分析一下文章裏面總結的資料——花言巧語可以騙人，數位總不會。”

　　“但是數位可以誤導人。”埃裏克維斯犀利的接了一句。他面容鄭重的看著手上的文章，沉默片刻，當著陸持的面撥打了內部電話，將他最信任的股票分析師叫了進來。

　　陸持面帶微笑，神色從容的看著埃裏克維斯跟他的股票分析師的互動。

　　但見那位華裔分析師接過陸持的文章看了一會兒，突然大聲喊道：“不，不，不，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簡直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世界之大，只要是太陽能夠照射到的地方，就永遠沒有不可能。”埃裏克維斯緊握雙拳，面容冷漠的說了一句。

　　不過與他沒有任何表情的面龐相對比，他蔚藍如大海般的眼眸中卻突然迸發出激動的神光。那是一名稱職的股票操盤手在面對千載難逢的機遇——準確的說是在面對即將有可能掠奪到的大量財富時的條件反射似的反應。就像是盤旋在草原上空的禿鷲突然發現了獵物。埃裏克維斯已經興奮到大腦皮層了。

　　當然他最信任的那位股票分析師的反應也是如此——他的神情恍惚語氣激動。嘴裏還喃喃自語的一再念叨著“不可能”，整個人彷彿被強行重塑了三觀。

　　埃裏克維斯陰晴不定的思考良久，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陸持這位應聘者的身上。

　　“為什麼會想到研究AK電訊的財務報表和盈利模式？你是有什麼消息來源嗎？”

　　面對埃裏克隱晦的質疑和詢問，陸持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不是。”

　　埃裏克維斯與他的首席分析師同時流露出莫可名狀的表情，顯然這兩人都不相信陸持的話。他們甚至已經發散性思維的替陸持考慮到了整件事情的經過——比如說陸持之前在DH實習，認識了很多審計師。興許他這篇文章裏面的資料就來源於他的審計師朋友們。

　　因此埃裏克維斯和他的首席分析師先生沖著陸持露出了然的微笑，自以為心照不宣的說道：“放心吧，我們都明白。”

　　埃裏克維斯頗為體貼的說道：“事實上，這種事情在華爾街司空見慣，你只是做了所有人都在做的事情而已。”

　　你明白個屁！

　　陸持內心暗搓搓的吐槽。不過他顯然不想把自己的天賦跟這些資本家們習以為常的內幕交易掛鈎。於是陸持只能耐心的解釋道：“根據AK電訊最近兩年公佈的財務報表，我們可以清晰的計算出，AK電訊在2000年的盈利率為6%，在2001年年末的盈利率已經下降到1%左右。很顯然，AK電訊在去年的投資回報率已經不足6%。然而AK年能源的股價卻一直居高不下……”

　　即便是在經濟發達的帝國主義，倘若能拋開各種複雜且令人眼花繚亂的現象直接看本質的話，那些資本家們想要操縱股市拉抬股價然後套現揍人的套路也只有那麼幾條。已經在國內研究了不止一茬莊家的陸持在搜集資料計算資料撰寫分析報告等方面的常規模式更是早已練就的遊刃有餘。區別只在於當年陸持研究國內股市的行為只是為了應付岳大哥的金融研究所——說好聽點兒是履行自己年薪十萬兼職金融顧問的職責，說偉大點兒那就是為愛發電。

　　與之相比，他在M國研究AK電訊的目的則更為純粹直白——他只想做空AK電訊。

　　身為埃裏克資產的創始人兼最大 boss，埃裏克維斯當然能看出陸持在撰寫這篇研究文章背後的野心勃勃。

　　要知道這個男孩兒可不是那些財經雜誌社圈養的只會玩筆桿子的金融分析師。他有天分，有野心，也有能力——他想要在M國金融市場這塊大蛋糕前美美的飽餐一段。

　　而現在，這只初出茅廬的小豹子顯然盯上了AK電訊這個龐然大物。

　　想到這裏，埃裏克維斯一臉玩味的看著陸持，開口問道：“那麼，你現在可以說說，你帶著這份資料來到埃裏克資產，究竟想得到什麼？”

　　陸持微微一笑，開門見山的說道：“一年的實習期，獨立交易權。埃裏克資產需要給我提供一千萬M元的資金做交易，而不是讓我坐在辦公桌前打電話自己拉客戶。當然，你可以給我設定一個收益率。超出收益率的部分我不反對公司給我發獎金。”

　　埃裏克維斯啞然失笑：“僅僅憑一個不知真假的分析報告——即便它是真的，我也並不認為這份報告值得埃裏克資產拿出一千萬M金供你練手——你要知道這可都是客戶的錢。那些大客戶們相信我們，願意把他們的錢包交給埃裏克資產打理。我們埃裏克資產就要對這些客戶的錢包負責。”然而沒有任何一個客戶會放心的把自己的資產交給一個剛滿十八歲初出茅廬的大學生打理。即便是那些身家過億的富豪們。

　　如果埃裏克維斯貿貿然的向客戶們提出這樣的要求，先不要說客戶們會不會答應——事實上最大的可能性是那些大客戶們絕對不會答應。甚至可能會因此對埃裏克資產產生不滿，最壞的結果當然是因此抽出他們放在埃裏克資產的資金。

　　所以很顯然，埃裏克維斯並不願意為了陸持擔負這樣的風險。

　　再說陸持有眼力看出AK電訊在盈利方面和現金流的問題，卻不代表陸持有能力做空AK電訊——這可是兩碼事兒。

　　埃裏克維斯縱橫華爾街這麼多年，可不是個草率莽撞之人。

　　陸持聳了聳肩膀，非常淡定的說道：“我認為這是埃裏克資產對於天才最基本的尊重。”

　　埃裏克維斯對這句話深以為然——他向來尊重欣賞有天賦有能力的年輕人。不過這種尊重和欣賞可以放在心裏，沒有必要拿出真金白銀來表示自己的態度。

　　換句話說，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好在陸持也沒奢望他能憑藉一篇研究文章和幾句自信滿滿的豪言就虎軀一震，讓埃裏克維斯納頭就拜。所以在漫長且精心的鋪墊過後，陸持準備放大招了。

　　他看了一眼腕上的手錶——距離M國股市收市的時間還有不到一個小時。

　　於是陸持淡定說道：“現在，請打開電腦，隨意選擇你們看好的一隻股票——無論是那一隻，都可以。”

　　埃裏克維斯和他的首席分析師面面相覷，不確定陸持想要做什麼。

　　陸持微微一笑。在這一刻，他雪白的牙齒似乎綻放出捕食者的嗜血光芒：“我來為你們展示一下，我究竟有沒有能力得到一份我想要的工作！”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陸持：起開，我要裝逼啦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