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一個小時的公開課結束以後，陸持立刻被學生包圍了。大家都很好奇，陸持究竟研究了多長時間，涉及到多少領域，才能如此輕鬆且精准的計算出一支股票在某一時段的價格。當然也有一部分學生非常務實，他們只關心自己究竟該如何學習，才能在大四畢業前達到陸持的要求——而在這些人當中，還包括一部分沒能申請到這門課，甚至連旁聽資格都沒預約到，最後只能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聽課的大二和大三年級的學生。

　　“請問陸助教，這門課必須要求學生在數學領域有非常強悍的天賦嗎？我們剛剛有留意到，您在計算那支股票價格的時候，除了相應的數學公式和財務準則，還搜集了很多官方發佈的新聞資訊作為參考。這樣的步驟是不是意味著，就算我們的計算能力稍微差一點，只要擁有超強的邏輯思維和分析能力，也能夠預知出一支股票在某段時間內的價格漲跌區間？”

　　很顯然，提出這種問題的學生一定是在數學領域不怎麼有自信，但是又很想掌握這門技巧的。所以不得不獨闢蹊徑，試圖在陸持這裏獲得更多的認可和支持。有鑒於大多數M國人的計算能力幾乎都差到段子手級別，擁有這種想法的學生其實還真不少——大多數都是除了數學物理等相關理科專業以外，卻又很想在畢業後，在華爾街一展頭角的其他系學生。

　　陸持非常理解這些人的想法，但是也不得不明確的表示：“《金融與數學理論》這一門課的基礎就是高等數學。我能明白你們的想法，但是我不得不遺憾的告訴大家，如果你們的數學成績真的很差，那麼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你們無法堅持到本學期期末。”因為沒有辦法聽懂上課內容。

　　陸持一番話徹底打碎了一部分同學的僥倖心理。但是還有人不死心的問道：“那我們可以多學幾次嗎？”

　　一個紅頭髮滿臉雀斑臉上還有點嬰兒肥的男生舉手問道：“我是經濟學專業的學生，今年上大二。如果我從這學期開始一直學這門課，一直學一直學，直到大四畢業。我能學會嗎？”

　　陸持想了想，很認真的說道：“你可以嘗試一下。”

　　儘管數學這一門課到了高深階段拼的基本都是天賦。不過華夏也有一句古話叫做熟能生巧。這些學生是想借用數學公式來分析金融行為，又不是真的想要成為數學家。再說想要從事金融行業的人多懂一點數學知識，也沒什麼不好。

　　在學習這件事上，陸持向來秉持著多學多看，沒準兒哪一天就能用上的實用態度。

　　“那你可以教我們數學公式嗎？”另外一個人舉手說道：“我剛剛聽你在計算股票價格的時候順便講解了一下數學公式，感覺比我們系的教授講的更容易聽懂一些。”

　　這也不意外，因為從事交易員這個行業的陸持致力於讓所有客戶聽懂自己的投資理念，而不是套用一些生澀的專業辭彙和雲山霧繞的衍生合同蒙蔽客戶的思維。

　　斯坦福數學系的教授先生站在台下一臉黑線，根本沒想到自己居然躺著也能中槍——還是被自己的學生嫌棄了。

　　陸持則非常坦誠的搖了搖頭：“非常抱歉。”擔任《金融與數學理論》這一門課的助教，已經是陸持的極限了。他並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再給大家講解“基礎數學”。

　　很多人也覺得非常遺憾。僅僅是聽了一節公開課，這些學生就被陸持淵博的學識和驚人的天賦迷住了。他們多麼希望陸持就是斯坦福的教授，這樣他們就可以多上幾節課，甚至可以申請成為陸持的學生。

　　陸持也覺得有些遺憾。無論是在金融市場上還是在學術研究上，陸持都不是一個慣於敝帚自珍的人。他樂於分享，雖然還沒有到達好為人師的程度，但如果能幫到大家，他絕對不會吝嗇舉手之勞。

　　所以在初步瞭解到一部分同學的學習接受度以後，陸持主動給大家列了一個清單——給他們推薦了幾位講師和課程，附列十來本配合閱讀的大部頭專業書。並且針對每位教授的講課習慣和對於研究領域的側重，詳細的分析了什麼樣的學生適合聽哪位教授的哪一門課。

　　雖然這些資料大多基於斯坦福官方給出的新聞資訊，但是陸持針對本校數學系和物理系教授們在專業領域方面的瞭解還是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簡直比雇傭私家偵探二十四小時全方位的盯梢都要全面深入，其精確程度簡直令人髮指。

　　之前被自己學生插刀的數學系教授一邊驚訝，一邊解釋道：“陸聽過我們所有人的課程。但是我從沒想到，他居然會對我們這麼瞭解。”

　　畢竟陸持大多數時候都是默默聽課，默默離開，很少會主動提出問題或者主動跟教授們交流課題。再加上陸持小小年紀，卻已在華爾街和矽谷闖下赫赫聲名，以至於當陸持在學生面前表露出對教授們在專業領域所擅長的知識的欽佩和瞭若指掌時，大家都顯得略微驚訝。而在驚訝之餘，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絲絲受寵若驚的驕傲。

　　這是一種非常複雜且莫測的心理活動，最終導致的結果則是大多數教授們都毫無例外的對陸持心生好感——並不是師長對於學生的好感，而是學者之間惺惺相惜的友誼。

　　斯坦福的本校教授和校方領導們站在圈外，笑眯眯地看著陸持被學生們包圍的盛況，倍感欣慰。

　　“我有預感，從這學期開始，數學系和物理系一定會成為大多數學生們的選修課必備！”

　　“就是不知道這些學生們能堅持多久。”

　　“不論如何，從目前看來，大家對於這門課程都非常感興趣。”沃爾克教授雙臂抱胸，心情非常不錯的建議道：“我有一個想法，也許我們可以把《金融與數學理論》這門課程發展為金融系的必備課程。”

　　“你是指這種助教課嗎？”有教授用下巴點了點陸持的方向：“看上去不錯，但是這種課程對於學生的天賦要求很高。我敢打賭，別看現在有這麼多人圍著小傢伙，隨著課程越來越深入，最後能達到小傢伙要求的，絕對不超過兩手之數。”

　　“這種結果毋庸置疑——天才永遠沒辦法批量生產。即便是在斯坦福，也不例外。”

　　“你們還沒說到最重要的問題——那就是這門課對於講師的要求。”校長先生看著被學生包圍在中間，耐心解答學生問題的陸持，意味深長的說道：“畢竟不是誰都能做到那樣的奇跡。”半個小時內準確算出一支股票的價格，並且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

　　校長先生說著，又看了一眼在教室內躍躍欲試摩拳擦掌的華爾街大佬們：“這些人慕名而來，又親眼見過了陸的能力。他們不會放任陸在校園裏浪費太多的時間去教學生。我敢肯定，這些人的西服口袋裏，一定躺著不止一張現金支票。”至於上面的數字額度就更不用說了。

　　一眾教授們聞言默然。知識創造財富，這是世人皆知的普世真理。但是能做到陸持這種程度的，也可謂是少之又少了。

　　“那麼作為金融系的拓展課程呢？”沃爾克教授繼續建議：“我們可以請求陸，幫忙策劃一本教案。”遵從天才的學習方式不一定會教出另一個天才。但如果計畫得當，絕對可以培養出更多的人才和精英。

　　校長先生沉吟片刻，頷首說道：“也許我們可以試一試。”

　　站在講臺上的陸持並沒注意到，自己的表現已經引起了校方領導們的注意。他片刻不停的回答著學生們層出不窮的問題。時不時的低頭看一眼時間，見差不多了，揚聲提醒道：“同學們，下節課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需要在鈴聲響起之前把教室讓出來。所以，請大家慢慢散開，按照從後排到前排的順序一個接一個的離開教室……不要擁擠，注意安全。”

　　然後，他在同學們似模似樣的哀嚎下收拾好教案和其他教學資料，一邊沖著校方管理者和其他教授們點頭示意，一邊跟隨著人群慢慢走出教室——然後就在走廊上被ST通訊的前任大股東先生攔下了。

　　“您好，史密斯先生。”陸持沖著大股東先生點了點頭，維持著社交禮儀，彬彬有禮的問道：“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我只是想見一見，造成ST通訊被迫申請破產保護的金融天才，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從外表來看，霍華德史密斯是一個標準的華爾街人。西裝革履，氣場強大，髮型一絲不苟。褐發棕眼鷹鉤鼻，有著很深的法令紋，從面相看就是個非常固執且不好相處的人。

　　“哇哦！”面對霍華德史密斯毫不客氣的指責，陸持只是淡定的挑了挑眉，很敷衍的“震驚”道：“原來ST破產的原因是因為我在證監會說了幾句話，而不是ST通訊為了賺取不屬於自己的錢，夥同會計師事務所做假賬，虛報利潤，欺詐股民和投資者。”

　　“史密斯先生，非常感謝您的看重。”陸持彬彬有禮的一頷首：“因為在您說這番話之前，連我自己都沒想到，作為斯坦福的學生兼埃裏克資產的實習交易員，我的幾句話居然還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霍華德史密斯為止一噎。

　　隨後趕過來的華爾街吃瓜群眾，以及財經雜誌的記者們則目光隱晦的交流了一番——看來好戲要再度上場了！

　　埃裏克維斯站了出來，主動維護自己的員工兼合作夥伴：“史密斯先生，請注意您的言辭。陸並沒有做任何違反M國憲法和《證券法》的事情，也沒有可以針對ST通訊。事實上，他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分內之事。”

　　“別那麼敏感，放鬆一點，不要那麼緊張。”霍華德史密斯看了一眼埃裏克維斯，又看了一眼陸持，緩緩說道：“年輕人沒經歷過太多事，總以為區區一點小事就能讓天塌下來。其實並沒有那麼嚴重。關於這一點，等到你們以後經歷的事情多了，就會知道，我今天的態度，其實很友善。”

　　而隨著霍華德史密斯的這一番話，走廊上已經傳來各種按快門的聲音。

　　作為華爾街新銳派的投資精英，白手起家，現年四十五歲的埃裏克維斯在很多時候，都會被媒體和同行恭維一聲“年輕的億萬富翁”。當然埃裏克維斯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不過霍華德史密斯明顯不是這個想法。他的這一番話，從字裏行間透露出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這可真夠討厭的。

　　埃裏克維斯在心裏吐槽著，面上卻維持著假模假樣的禮節性微笑：“我非常贊同史密斯先生的觀點——不論‘我們’這些已經‘老人家’如何唏噓感歎，這個世界終將屬於年輕人。他們才是未來。”

　　當著媒體記者的面兒，霍華德史密斯沒再說什麼，只是微微一頷首，保持自己老牌金融家的矜持和風度，開口說道：“順便說一句，你今天的課程非常不錯。華爾街最富傳奇的實習交易員，希望你的傳奇事蹟才剛剛開始。”

　　“我會一直注視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