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乾杯！”

　　十幾個男生外帶陸苗苗這個小學生圍坐在夜市大排檔的一張圓桌上，齊刷刷的舉著手裏的大玻璃杯，玻璃杯裏裝著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冰鎮啤酒和碳酸飲料。橙黃色的酒水上面泛著一層細膩的白色泡沫，可樂雪碧杯裏的氣泡也隨著不斷上升的運動發出滋滋的聲響，在白熾燈的照耀下散發出剔透的光澤，就連玻璃杯壁外面凝結的小水珠都透著一股清爽涼快的味道。

　　“真沒想到呀，我們籃球的人不但能考進學年前一百和學年前十，竟然還能拿到學年第一。我覺得啊，從今天開始，咱們燕大附中籃球隊完全可以改個名字叫燕大附中學霸籃球隊。大家覺得怎麼樣？”邢遠舉著啤酒杯揮斥方遒，大家很給面子的鼓掌叫好。

　　不過也有人想起成績單就是一臉的悲催：“唉。你們就好了，考試考的這麼好，家長會的時候一定不用擔心。不像我們，不但要補考，還得想想怎麼跟爸媽解釋，才能躲過一頓打！”

　　“喂，你們家還好啦。你爸長的又瘦又小，就算發狠了打你兩下也沒什麼。我們家就慘了，我爸是武警，平時練拳擊的，我媽是女子散打教練，每次考試成績下來都是男女混合雙打……”

　　“混合雙打算個屁啊！那只不過是肉體上的疼痛，我們家才是精神折磨啊！每次考不好我爸媽就會坐在我面前哭，哭完了就罰我跪族譜，說什麼對不起趙家的祖祖輩輩，沒教育好孩子。有的時候我睡著了都能聽到嗚嗚的哭聲，臥槽你們知道那種感覺吧，被女人的哭聲驚醒，嚇得趴在被窩裏不敢動彈，最後憋尿憋的實在憋不住了，才知道是我媽躲在門外哭……”

　　想想就覺得很恐怖啊！

　　一場慶功宴頓時變成了吐槽大會，籃球隊的其他隊員們一邊吐槽一邊羡慕嫉妒恨的看著陸持、岳斌和張揚，優等生在成績單下來之後以及家長會前的有恃無恐真是讓人沒法不介意。

　　陸持三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幫差點抱頭痛哭的男生們。

　　陸苗苗捧著大杯的冰鎮可樂喝了一口，童聲童語的搖頭長歎道：“真是太可憐了！”

　　“不過說到家長會……”岳斌扭頭看了一眼陸持，好奇的問道：“你們家叔叔阿姨誰來？”

　　岳斌就知道他們家每到期末開家長會的時候，岳爸岳媽和岳大哥總會因為監護權的“實用”問題打起來，然後智計百出各顯其能，大多數時候都是岳大哥贏得最後的勝利——不過岳斌一點都不喜歡大哥給他開家長會，因為岳凜總能在家長會上跟他的班主任聊出一大堆他的黑歷史，然後以此為把柄，壓榨岳斌在放假期間幫他幹活兒！

　　不過今年岳斌就不怕了。因為今年暑假——

　　“……應該會一起過來吧！”陸持想到爸媽微微一笑：“等開完家長會，我們就能一起回去了——”

　　“等等！”回憶被打斷的岳斌一臉懵逼的看著陸持：“你要回哪兒去？”

　　“回老家啊。”陸持也茫然的看著岳斌，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這麼問。

　　岳斌瞬間驚恐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問道：“你要轉學了嗎？”

　　正在吐槽爸媽的籃球隊員們瞬間安靜下來，齊刷刷的看向陸持：轉學？什麼情況？！

　　陸持更加茫然的搖了搖頭，他只是說放暑假要跟父母妹妹回老家，什麼時候提過轉學的事兒了？！

　　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岳斌的腦回路，陸持只好問道：“你為什麼會以為我要轉學？我什麼時候說要轉學了？”

　　“可是你剛才明明說開完家長會後就要跟你爸媽回老家！”岳斌委屈巴拉的重複了一遍陸持的話，臉上的表情是一種被小夥伴背叛拋棄的絕望。

　　陸持：“……”

　　籃球隊的其他成員們聽到這句話，也都憂心忡忡的看著陸持，忍不住問道：“真的嗎？岳斌說的是真的嗎？”

　　陸持懵逼的點了點頭。

　　“為什麼？”邢遠扭頭看向陸持：“你家裏出什麼事兒了嗎？”

　　陸持聽到邢遠的詢問，只覺得更加莫名其妙：我家裏沒出什麼事兒啊！

　　邢遠也不明白了：“那你為什麼要急著回家？”

　　陸持：“……”不回家去哪兒啊？

　　眼見一桌子的人聊的越來越尬越來越迷茫，坐在一旁圍觀的張揚突然明白過來，恍然大悟的說道：“等會兒。”

　　他擺了擺手，沖著陸持問道：“陸持應該不知道，咱們燕大附中高二年級不放暑假的傳統吧？”

　　不放暑假？？？！！！

　　電光火石間，陸持突然明白岳斌和籃球隊的男生在想什麼了。不過——

　　“為什麼不放暑假呢？”

　　“因為高三馬上就要到了。校方認為高考是每個同學人生最重要的轉捩點。為了讓學生們的基礎更扎實，所以高二不放暑假。”張揚耐心的解釋道。

　　原來如此！

　　陸持立刻想到了自家弟弟：“那初二和小學呢？”

　　“初二倒是沒有這種傳統。因為燕大附中初中部的學生基本上都會在初三以後直升高中——除了少數留學和留級的那批人。”

　　至於小學就更不用說了吧？哪個學校會喪心病狂到佔用暑假期間給小學生補課啊！

　　就在張揚給陸持解釋學校傳統的時候，籃球隊的男生們也紛紛歡迎過來。邢遠攬著岳斌的肩膀哈哈嘲笑道：“就你這智商，真的考進了學年前十嗎？”

　　岳斌這才想起陸持並不是從小就讀燕大附中，對燕大附中的一些傳統並沒有什麼概念。

　　鬧了這麼一個大烏龍，偶像包袱向來嚴重的校草同學難得紅了臉，凶巴巴的說道：“幹嘛笑我，你們不也沒想到嗎？”

　　“所以我們都要參加補考啊！”籃球隊的男生們異口同聲的回答。

　　奶凶奶凶的校草同學被噎的無話可說，更加生氣了。

　　陸持下意識的看了眼捧著冰可樂吃肉串的陸苗苗。苗苗同學仰頭看了眼大哥，幸災樂禍的笑道：“大哥好可憐，放假還要上學。”

　　話音未落，陸苗苗眼睜睜看著大哥的表情從若有所思立刻轉換到“和藹慈祥”。

　　小姑娘“喵軀一震”，立刻舉爪說道：“大哥我錯了。我不想去圖書館補習了QAQ。”

　　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陸苗苗伸手揪住了大哥的衣袖，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吸了吸鼻子，毫無下限的賣萌道：“大哥，我想家了。我想回家逮兔子，還想給你掏鳥蛋呢。”

　　陸持：“……”

　　籃球隊的男生們則是一臉驚訝的看著陸苗苗：“苗苗妹妹還會逮兔子掏鳥蛋？”

　　陸苗苗特別得意的挺了挺小胸脯，一臉嘚瑟的說道：“不光是逮兔子掏鳥蛋，下河摸魚鑽草稞子逮蛐蛐兒，我都會哦。”

　　“哇！”一眾男孩兒們沖著陸苗苗豎起大拇指：“小妹妹真是太厲害了。”

　　陸持無奈的歎了口氣，伸手揉了揉苗苗的小腦袋。

　　苗苗小公主特別得意的叉腰笑道：“那當然啦。我可是很厲害噠咩哢哢——”

　　“哎？”一道驚訝的聲音突然打斷了苗苗魔性的笑聲，一群把頭髮染的五顏六色的年輕人慢悠悠地走了過來：“這不是馬場那幫高中生嘛！”

　　一眾男生們聞聲回頭，張揚突然叫道：“啊，是那幫飆車黨——”

　　話還沒說完，邢遠突然站了起來，氣勢洶洶的問道：“你們想幹嘛？”

　　“別這麼緊張嘛！”之前跟邢遠比賽騎馬的黃毛很做作的撩了撩頭髮：“大家也算是有緣分，好不容易碰上一回，過來打個招呼嘍！”

　　“怎麼回事？”籃球隊的其他隊員們聽的不清不楚的，也跟著邢遠站了起來：“找麻煩的嗎？”

　　一群打籃球的高中生，身高一水兒的一米八往上，寬肩窄背大長腿，又因為常年訓練的緣故，渾身上下都是腱子肉，根本就沒有尋常青少年的單薄纖瘦。齊刷刷的往跟前一站，看上去就很有視覺衝擊力。

　　幾個染頭髮的飆車黨稍顯不滿的往後退了兩步，黃毛嗤笑道：“想打架呀？這個我們倒是不怕，就是不知道你們學校讓不讓學生在校外聚眾鬥毆，要是一不小心被通報批評記過處理了，好像還得找家長……”

　　黃毛說到這裏，視線瞥了一眼陸持，笑的賤兮兮的說道：“要不然還是報警昂？”

　　“你說什麼？”籃球隊裏性格最衝動的三年級學長一把揪住黃毛的衣領：“你以為我們怕你嗎？”

　　騰佳木長得人高馬大，皮膚又比較黑，為了方便打籃球還理了個寸頭，遠遠看上去簡直比黃毛還像出來混的。

　　“喂，你想幹嘛？”一眾飆車黨們團團圍了上來：“高中生，別搞事啊！”

　　坐在大排檔吃東西的其他客人眼見不好，立刻嚇得付賬離開。也有一部分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喝著啤酒擼著串兒，想看看兩夥人到底能不能打起來。

　　大排檔的老闆則一臉淡定的站在灶台前炒海螺絲，嘴裏不忘叮囑道：“要打出去打，打壞了我的東西要你們賠啊！”

　　被騰佳木揪住衣領險些提到雙腳離地的黃毛卻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連動都懶得動一下，仍舊維持著雙手插兜的裝逼動作，眼角餘光掃過陸持：“……我聽說你在找兩個人呀？”

　　陸持心下一動，岳斌立刻說道：“大木，你先把他鬆開。”

　　騰佳木哼了一聲，直接鬆開黃毛的衣領。

　　黃毛拍了拍衣服，順手搬了把塑膠椅子擱陸持身邊坐下來：“你們這幫高中生，還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陸持面無表情地看著黃毛：“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話？”黃毛做作的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的道：“啊，是說你們一點都不可愛的話吧？就是字面意思昂。”

　　“喂，你別裝傻啊！”岳斌手癢癢的握住拳頭，恨不得再次揪住黃毛的衣領。

　　“你們這是求人的態度嗎？”其他幾個飆車黨團團圍了上來，直接在桌子旁邊坐下。看好戲的說道：“真的很沒禮貌啊！”

　　邢遠和籃球隊的隊員們一臉狐疑的看了看陸持和岳斌，又看向飆車黨們。只見陸持一臉鎮定的問道：“你們想怎麼樣？”

　　“小同學，你要搞清楚。現在是我們知道你想要的消息。”黃毛非常自來熟的給自己起了一瓶啤酒：“所以，這句話應該我說——你們想怎麼樣呢？”

　　陸持和岳斌面面相覷，深知內情的張揚沉不住氣的道：“明明是你們先找上我們的，不是嗎？”

　　“你們肯定早就想好了吧？是想要錢，還是想要別的什麼？”張揚嗤笑一聲，故作鎮定的道：“開價吧！”

　　“嘖嘖嘖嘖……”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紅毛青年搖了搖頭，手撐著下巴饒有興味的問道：“你覺得我們當中……”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這幫人，眉峰一挑，欠兒欠兒的問道：“誰像缺錢的？”

　　那就不是為了錢了。眾人心下一沉，岳斌開口問道：“那你們想要什麼？”

　　“嗯？”黃毛挑了挑眉，扭頭賤兮兮的問紅毛和其他幾個飆車黨：“你們覺得呢？大家這麼無聊，是不是該找點兒樂子，打發打發時間？”

　　“那是當然的啦！”一眾飆車黨們哄笑出聲，沖著陸持等人不懷好意的說道：“就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膽子奉陪！”

　　陸持用手捏了捏拳頭，沒等黃毛們再說話，直接開口：“我拒絕！”

　　陸持說著，轉過身，握住妹妹的手，向大家笑了笑：“我們走吧。今天有點掃興，我們換個地方再聚。”

　　岳斌聞言，頓時急了：“可是——”

　　“沒什麼可是。”陸持淡淡的皺了皺眉：“我們沒有必要為了這點小事冒險。不是還有員警嘛！”

　　籃球隊的一眾隊員們面面相覷。

　　“喂！”黃毛看著陸持的背影，手上的啤酒瓶朝著桌面敲了敲：“你很掃興啊。連條件都不聽，直接就想逃走？”

　　這回陸持連話都懶得回，握著苗苗的手就往外走。

　　“你們今天聚會，沒帶那個女生過來呀！”紅毛青年突然開口笑道：“說起來，那個女生長得還蠻漂亮的。身材發育的也很好。一點也不像是高中生呢。”

　　幾個男生的腳步突然一頓，邢遠忍無可忍的回過頭來，再次揪住黃毛的衣領：“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放開！”

　　“啪”的一聲，黃毛一臉嫌棄的拍開邢遠的手，歪著腦袋沖陸持說道：“還是那個遊戲，咱們找個地兒飆一把。你們贏了，我直接把人交給你們。要是你們輸了……”

　　黃毛站起身，雙手插兜走到陸持面前，又看了看岳斌，笑道：“你們兩個給我當小弟，怎麼樣？”

　　陸持面沉如水，神色冷漠的看著黃毛。

　　“別這麼看著我嘛！”黃毛笑嘻嘻的歪了歪腦袋，湊近陸持：“上次提這個建議，被你躲過去了。這一次，選擇權依然在你。”

　　岳斌腳下一動，強行擠到了黃毛和陸持之間，沉聲說道：“我跟你比。”

　　一眾籃球隊的男生們下意識叫道：“岳斌——”

　　“好！”黃毛非常滿意的拍了拍手，笑眯眯說道：“上次也這麼痛快多好。走吧。”

　　“等等！”陸持突然開口叫住大家。

　　眾人腳步一停，黃毛雙手插兜，流裏流氣的回頭，耐心的看著陸持：“怎麼，你又想反悔？”

　　陸持冷眼看著黃毛：“我憑什麼相信，你真的有那兩個人的消息？”

　　黃毛挑了挑眉，一臉認同的點頭說道：“說的很有道理。”

　　他抬手沖著後面招了招手，紅毛青年從兜裏掏出兩張照片遞了過來。黃毛直接將照片遞給陸持，笑嘻嘻的說道：“聽說你記憶力很好，那你應該記得那天晚上——”

　　“行了！”陸持低頭看了眼照片上被捆綁著揍的鼻青臉腫的兩個人，打斷黃毛的話：“確實是那兩個人沒錯。不過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會找這兩個人？”

　　“你就當我無聊唄！”黃毛流裏流氣的聳了聳肩膀：“還有什麼問題嗎？會套馬的偵探同學？”

　　陸持撇開臉，黃毛笑道：“要是沒什麼問題，我們現在就走吧。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黃毛說到這裏，陰森森的看了陸持一眼：“迫不及待的把你們……撞進醫院！”

　　站在陸持旁邊的岳斌嗤笑一聲，把手搭在陸持的肩膀上，沖黃毛說道：“別太囂張。誰贏誰輸還不一定呢。我倒是想問問你，腿腳好利索了嗎？別回頭踩不住刹車，再撞回醫院去。”

　　黃毛扭頭看向岳斌，齜牙笑道：“不勞費心。”

　　一行人步行走出夜市，飆車黨們直接把車停在了對面的廣場上。七八輛豪車在燈光的照耀下散發出軟妹幣的光暈，豪車周圍還站了不少圍觀群眾，正對著一眾豪車指手畫腳嘖嘖稱奇。

　　岳斌回頭看了眼一直跟在身後的籃球隊隊員們，開口說道：“你們都回去吧。我和張揚，還有陸持我們三個去就行了。”

　　“這怎麼行？”籃球隊的人一聽就急了，邢遠看了一眼各自上車的飆車黨，非常不放心的道：“萬一打起來了你們三個多吃虧，還是大家一起去吧。”

　　就是因為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才不希望你們也摻和進來呀！

　　岳斌無奈的看了邢遠和籃球隊的大家一眼，笑著說道：“放心吧。不管他們有多少人，都不敢亂來的。”

　　黃毛嗤笑一聲，明顯對岳斌的話不以為然。

　　岳斌則淡淡的看了黃毛一眼，神色平靜的說道：“畢竟金老闆是個生意人，應該懂得和氣生財的道理。”

　　黃毛那一臉欠揍的笑容終於沒了，他歪著脖子看了岳斌一眼，很沒意思的嗤笑道：“拼家世啊！”

　　岳斌充耳不聞，只是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我現在要去跟人飆車。如果我和我的同伴出了什麼事，大哥你記住皇家別苑金國豪這個名字。找他算賬就對了。”

　　撂下電話以後，岳斌扭頭看了一眼黃毛，語氣淡漠的說道：“我想你誤會了一件事。別說是現在，就算你們金家在香城鼎盛那會兒，你也沒資格在我面前談論家世兩個字。”

　　“打這個電話只是想提醒你，別一時衝動做下無可挽回的錯事。你老豆不是總有機會全身而退的。”岳斌彎腰，上了離他最近的一輛跑車，操著一口流利的香城話，面無表情地說道：“……的落水狗。”

　　岳斌的語速太快，聲音又很低沉，其他人根本沒太聽清岳斌在說什麼。唯有離他最近的黃毛狠狠的變了臉色。他驚疑不定的看著坐在跑車副駕駛位的少年。

　　夜色微醺，華燈初上。廣場上的霓虹燈光怪陸離，明明滅滅的燈光映照在少年的臉上身上，形成一道道陰影，將少年的輪廓氤氳的越發模糊。

　　而在這若隱若現的夜色中，神色冷漠的少年周身散發著強大的氣場。跟那天在馬場……不對，應該是跟方才吃大排檔的高中生簡直判若兩人。

　　看出黃毛的驚惶遲疑，紅毛青年走過來拍了拍黃毛的肩膀，小聲說道：“小寶……”

　　“閉嘴！”黃毛狠狠的瞪了紅毛一眼，轉過身，一語不發的走向自己的跑車。

　　將自己的跑車啟動後，黃毛突然把頭伸出車窗外，沖著陸持喊道：“喂，你坐我車。”

　　陸持邁向岳斌的腳步一頓，就聽黃毛嗤笑著說道：“跑車只能坐兩個人的。過來吧鄉巴佬。”

　　陸持靜靜的站在原地。

　　岳斌趴在車窗上，開口笑道：“他願意當司機就讓他當嘍。沒事的，放心吧。”

　　又跟在學校裏的感覺一樣了。

　　陸持無意識的握緊了手，他把苗苗交給邢遠，低垂著眼眸，溫聲說道：“拜託你把我妹妹送回學校。”

　　“大哥！”陸苗苗一臉惶惶然的揪住陸持的衣擺。

　　“沒事的！”陸持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腦袋，蹲下來溫聲說道：“你乖乖的跟著邢遠哥哥回學校。等哥哥回去了，給你打電話。”

　　“那你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哦。”陸苗苗揪住大哥的衣服，緊繃著小臉兒說道：“我不睡覺，我一直等你的。”

　　“嗯！”陸持揉了揉妹妹的腦袋，起身說道：“拜託你了。”

　　邢遠點了點頭：“放心吧。你們……”

　　邢遠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岳斌，開口安慰道：“岳斌也不會讓你們有事的。”

　　是嗎？

　　陸持微微一笑，轉身走到黃毛的跑車旁邊，彎腰坐好。

　　“……那個小子有句話說的很對。”黃毛突然轉過頭來，陰森森的說道：“我的右腿還沒有好利索。所以接下來的飆車，我很有可能踩錯刹車和油門。到時候坐在副駕駛的你肯定比我要倒楣！”

　　陸持面無表情地看著黃毛。

　　黃毛也死死盯著陸持的眼睛。光怪陸離的夜色中，少年的眼眸比星光璀璨比夜色深沉，還泛著一股冷冰冰的剔透，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起被月色籠罩過的海水。

　　過了好半天，黃毛突然冷笑一聲：“你要是怕死，先系上安全帶。”

　　安全帶？

　　第一次坐跑車的陸持低下頭，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車內的佈置。

　　黃毛看在眼中，又笑了一聲：“忘了你是個鄉巴佬了。”

　　話音未落，黃毛突然湊到陸持身邊，伸長胳膊勾住陸持靠近車窗的一側。

　　溫熱的氣息近在咫尺，黃毛死盯著陸持的眼睛，緩緩問道：“你怕不怕死？”

　　陸持屏息，微微後仰。直到黃毛給他系上安全帶退到駕駛座的位置，才淡淡回道：“你有口臭。”

　　正在打方向盤轉向的黃毛微微一頓，跑車立刻沖向馬路牙子。前前後後的跑車頓時停了下來。正要下車檢查狀況的時候，就聽黃毛在跑車裏瘋狂的咆哮道：“媽的你真不怕死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