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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阿基米德》第77章
77.糖果屋歷險記

  Chapter 83   

  言溯跑去房間,推門就聽浴室裡嘩啦啦的流水聲,漫到地板上了。心一沉,猛地推開浴室門,浴池裡滿滿全是水,卻沒有甄愛。

  所有用理智壓抑的擔心,在那一刻爆炸。

  難道這一切都是亞瑟的騙局,甄愛沒有把演員殺手扔下海,而是被她控制帶走了?

  不會,提到殺手的時候,亞瑟沒有撒謊。

  甄愛還在城堡的某個地方。

  7號堡?

  不,他恨那間浴室。

  甄愛的房間?

  他衝進去,浴室,床上,沒有。

  急速的奔跑讓他傷口裂開,鮮血透過襯衫滲出來,他猶不知覺,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找。

  腦子裡全是甄愛昏迷在浴缸裡的畫面,水都漫出來了,她卻沉在水裡,雙眼緊閉。

  甄愛,她到底在哪裡?

  幾千個房間,幾千個浴缸,亞瑟把她放在哪個房間了?

  該死!他留下甄愛的時候,憑什麼認為他的房間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瞬間,他驀地明白了亞瑟的心情,飛快跑去最後面管家的房。

  推開門,心就落下一半。

  甄愛靜悄悄地睡在被子裡,海風從窗外進來,吹著紗簾從床中央飄過。

  言溯緩步走過去,她睡得安然,唯小臉素淨,面色蒼白,他不免又提起心來,手指抬起,碰碰她的嘴唇,好幾秒,感應到她溫溫淺淺的呼吸,羽毛般撩過他的指尖。

  懸著的心徹底放下。

  他記得Alex曾笑他清高,不理會女生的追求。那時他回答:「感情是這世上最無聊的事,讓一個邏輯學家研究感情,哼,浪費時間!」

  誰會想到,現在,從不容許自己犯錯的他,在這個問題上,心甘情願地栽了跟頭。

  言溯走到窗邊往外看,藍綢緞一般的海上,亞瑟的快艇拉出長長一條白色的線,箭一般遠去,很快變成一個點,消失在地平線上。

  他有種預感,序幕,才剛剛拉開。

  言溯走回床邊,略微遲疑,輕手掀開被子一角。甄愛穿著白色睡袍,蕾絲領口寬鬆,露出深深的吻痕。

  指尖落在蕾絲上,頓了良久,最終沒有撥開一看究竟。

  他大概猜得到甄愛和亞瑟的過去,不知她在組織裡被囚禁的那段時間,究竟受了哪方面的傷害。而剛才亞瑟對她做了什麼,不得而知。

  不論發生過什麼,他不介意,也不記懷。唯獨憐惜與心疼。

  她睡顏安靜,他也鑽進被子,忍著胸口的疼痛側過身子,手臂搭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溫溫的,微微起伏。

  她還活著,幸好,足夠。

  他把她往身邊攏了攏,挨著她的耳,輕聲:「Ai,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被子裡,她的手忽然一動,探到肚子上,攀住了他的手臂,沒有力氣,很輕很緩地抓了一下,撓癢癢似的。

  他抬眸,她仍是閉著眼,睫毛又黑又密,無意識地往他懷裡靠了靠,喃喃地低聲:「阿溯。」小手雙雙認主似地抓了抓,趴在他的手臂上不動了。

  他唇角極淺地彎了彎,安然閉上眼睛。

  他也累了。

  #

  警察到達城堡後,在女僕三人的指引下,找出了各位受害者的屍體,並檢查現場。本地人口少,更少有惡性案件,當地警察看見古堡裡詭異的蠟像和多具屍體,全覺陰森悚然。

  有警官甚至自言自語:「silverland的詛咒能殺人。」

  眾人沿著房間挨個兒搜索,走到一間房前,門沒關,一男一女居然蓋著被子安詳睡覺。

  警察暗自腹誹:這心理素質也太好了。

  幼師去叫他們。

  甄愛一下驚醒,記憶還停留在失去意識的一刻,條件反射地踢了一腳,被子唰地飛出去。可一看,她清清爽爽地躺在言溯懷裡,怦怦狂跳的心又平復下來。

  警察臉都灰了:你們真是來這鬼地方親密度假的啊。

  開窗有風,言溯探身把被子拉回來,裹住甄愛單薄的身子,清冷看向眾人。

  警察咳幾下:「你們先換衣服。」一夥人退出去。

  甄愛全然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這個房間的,不知該怎麼和言溯開口,他卻道:「還不快去換衣服?」

  「哦。」她溜下床,拿起疊在床頭的衣服,躲進浴室。

  換衣服時發現右手的疼痛消失了,這才意識到亞瑟嘴唇上塗的是藥。亞瑟不會把她扔在浴缸,肯定是他抱她來床上。可這不是她的房間,看窗外的景色,應該是最尾端管家的。

  管家是亞瑟?和言溯鬧彆扭的那天,她曾和管家在7號堡走路聊天呢。

  言溯那麼聰明,一定察覺到了什麼,會不會有誤會?

  她低下頭,有點懊惱。

  開門出去,隨警察來的醫生在給言溯上藥。他裸著上身,筆直坐在床邊。地上的紗布全是血,醫生不免教訓:「受了傷怎麼能劇烈運動?」

  甄愛不知言溯回來找她時跑太快,傷口裂開了。

  言溯嫌醫生話多,盯了他一眼,不客氣地拿襯衫穿上。拿起風衣,拉甄愛出去。

  一出門迎上作家和警察在討論,說演員和管家不見了。

  言溯頓住腳步,耳邊迴響起亞瑟的話:「藏在你們翻遍整座城堡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凝眉細想片刻,這個地方,其實很簡單。

  警察從城堡南面的海域來東南面的正門,關人的7號堡在正西方……

  「靠近7號堡西北面的牆壁,真正的演員和管家很可能吊在城堡的外牆上,活的。」

  作家探究:「你怎麼知道?」

  言溯:「你總是抓不住重點,現在最緊要的不是救人?」

  警察往言溯說的地方去,果然找到吊在外邊吹冷風的演員和管家。仔細一看,和之前的無論是樣貌和身形,都有細微的差別。

  作家等人才知道,原來那兩人是假的。這下頭大了,兩名最可疑的嫌犯戴了面具冒充,無法發照片通緝,至於指紋,他們會在手上塗膠水。

  在場的人做了筆錄和口供,留下聯繫方式,保留隨時配合威靈島警方的義務。

  周圍忙碌成一片,言溯把甄愛帶到一邊,說:「過會兒要和警察一起坐船走了,四處看看?」

  甄愛知道他的意思,這一走,下次來就難了,哥哥的密碼還沒解開。

  兩人根據密碼在最西邊的房間找到了暗門,最終走到城堡最頂端,三十多平米的正方形眺望台,四面開著小窗,視野極好。

  甄愛立在塔樓的最尖端,目光所及之處,天空和海洋,整個世界都是深沉而純粹的藍。海風鹹濕,她彷彿置身於時光封印的藍寶石中心,天地間只有海風穿堂而過的呼嘯。

  她心裡靜悄悄的,聽見心在緩緩地跳。

  「阿溯,」她說,「我感覺,曾經有一個晚上,Chace就站在這裡。」

  言溯凝眉,這裡白天燦爛,晚上會是一片漆黑。倒是符合那首詩的下半段。可是,他微微瞇眼,可以看到海平面上有一個點。

  那首詩應該還有另一層意思。

  漸漸,太陽從海平面升起,夜晚黑漆漆的城堡在陽光照映下,漸漸變幻色彩。

  甄愛驚訝。

  光線所及之處,偌大的城堡外牆宛如施了魔法,從陰森的黑變成了紅橙黃綠藍靛紫,彩虹一般。

  亞瑟扮演的管家說的沒錯,白天,這裡是漂亮的糖果屋。

  甄愛的眼睛一瞬間濕了。

  「怎麼了?」言溯低頭看她。

  她眼裡噙著淚水,卻閃著溫馨的光:「我明白哥哥的意思了,太陽落下去,總會升起來的。」

  她說,那一年,她15歲,哥哥20歲。

  哥哥送她的巨大毛絨熊被媽媽扔進了壁爐,她生平第二次叛逆,又被關黑屋,這次她不像小時候那麼聽話。7天後,大家發現從窗洞送進去的食物和水半分未動,少女奄奄一息。

  強行注射營養液後,她打破溫度計吞下水銀,用最後的力氣死死咬著牙,不論亞瑟伯特甚至後來的媽媽怎麼求,她都不肯張嘴讓醫生洗胃。最後還是Chace趕來。

  事後她沒哭,只是望著天上的彩虹說:「我討厭媽媽強迫的生活,要是能住進彩虹一樣的城堡裡就好了。」

  Chace揉揉她的頭,說:「人生還很長,你的任何願望都會實現。答應我,不管多難,都不要放棄生命。只有活著的人,才能看見太陽的七色光。」

  從那之後,那麼多年,不管遇到怎樣的絕境,她都沒有放棄。而此刻,這座城堡,就是哥哥留給她的色彩!

  哥哥答應她的事,從沒食言過!

  言溯聽完,想起了另一件事。

  博士畢業時,本科女生抱著毛絨玩具照相,Chace說:「那個小天才如果上學的話,這個年紀也該畢業了。」他叫上言溯去了玩偶店。

  言溯以為他給鄰居小女孩買玩偶,拎了巨大的熊,說:「喏,小傢伙都喜歡大玩具,心理上有安全感。」

  巧的是,遇到甄愛後,他送了她同樣的大熊。

  言溯會心笑了,甄愛也是,好像關係更親近了些,原來很多年前,他們之間就有聯繫了。

  甄愛低頭看著腳下,蔚藍的海面上只有這一朵彩色的城堡,像是她小時候夢過無數次的糖果盒子。她閉上眼睛,心底一片寧靜:「Chace,我回家了。」

  #

  離開的路上,甄愛忘了暈船,趴在船舷邊唸唸不捨地望著,深藍色的絲綢包裹著一盒糖果。Chace送她的禮物,她好喜歡。

  言溯從她的口袋裡摸出手機,甄愛不解。

  他的手伸進風裡,從背後攏住她,輕聲喃喃:「笨蛋啊!」一摁鍵,手機屏幕上,美麗定格。手機回到她手裡。

  甄愛微窘,她總是不記得用高科技的東西。

  裝好手機,她看見了同船的演員,忍不住杵杵言溯:「你怎麼看出之前的演員是組織的人?」

  言溯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她對我太慇勤了,一定有所圖謀。」

  甄愛愣愣地眨眼,這個男人從來沒注意他真的挺有魅力的嗎?

  「另外,她有句話說錯了。」

  甄愛最愛聽他的觀察,來了精神:「那句話?」

  「發現賽車手屍體時,船身搖晃,我去扶你,演員說『看來,這裡還是有些好男人的』。」

  甄愛明白了,佩服得五體投地。

  「些」,演員用了複數。

  以她對男人不屑一顧的態度,這話露馬腳了,在場有她的同伴。現在回想,當時演員想說言溯是好男人,而管家也就是亞瑟也在場,她當然得把boss算進去。

  「那賽車手是誰殺的?」

  「演員。從殺人動機考慮,殺了人一般不想讓別人發現。復仇的話,沒必要用蠟像把所有人都吸引過去。所以,殺人目的是為了造成恐慌。」

  甄愛點頭。

  組織的計劃是一開始隨機殺掉其中一個,再依靠盤子上的威脅密碼逼迫其他人自相殘殺。但這群人先內訌起來了。

  「停電的時候,賽車手的蠟像是演員搬到桌子底下去的?」

  「要不然模特哪裡忙得過來?模特和賽車手中間隔著演員,如果模特去搬賽車手的蠟像,可能會在黑暗中撞到演員。」

  這下,案子算是水落石出,只是兇手不能抓來歸案了。

  甄愛心裡略微惆悵,同行來那麼多人,活著離開的,寥寥無幾。

  可到達威靈島後,一切不好的情緒都拋在腦後。

  兩人訂了當晚的機票回紐約,下午,言溯帶甄愛逛集市,重新買了她掉在海裡的紅圍巾。

  買完東西,他帶她在島上散步,有意無意來到一座教堂前。

  甄愛看手錶:「該去機場了。」

  「不先拿Chace留給你的東西?」

  甄愛怔住:「他留給我的,不是彩色城堡嗎?」

  「那只是其中一樣。」言溯道,「別忘了,他為什麼讓你在夏至來?」

  甄愛蹙眉,這確實說不通。

  「夏至這天,太陽到達北迴歸線,過了這天,打道南移。Ai,他說的太陽落下去了,不是說太陽從西方落下,而是說從地圖上的北迴歸線往下。」

  「下,就是南方。」甄愛猛地抬眸,「silverland的正南方是威靈島,他留的東西不在silverland,而在這座島上?」

  「嗯,詩裡描述的古老灰石,淒涼的草,你看到了嗎?」他指指教堂。

  甄愛沒有看見,但知道了。

  中世紀,教堂附近總是伴著雜草灰石的墓地。那首詩其實是指威靈島教堂。

  言溯繼續:「他說『在寂寞的景色中,什麼也看不見聽不見』,說尋找『安身所在』,這些話說的是棺材。」

  死人躺在冰冷的地下,就是這種場景。

  「這裡沒有墓地。」

  「但有儲物牆。」

  甄愛一愣,儲物牆,可不正是像骨灰牆一樣,小小的棺材。

  兩人進教堂和牧師說明來意,便進了儲物牆,牆上一個個的小盒子,每個上面印著一句聖經文。甄愛很快找到C.L.C的。

  言溯留意了一下,盒子外面寫著I am the first and the last,the beginning and the end.我是首先的,我是末後的;我是開始,我是終結。來自啟示錄22,13節。

  甄愛輸入Chace的名字,小門彈開,空間裡蒙了些灰,放了個白色盒子。打開來,是7個太陽光顏色的ipod。

  哥哥給她留了話!

  甄愛抬頭,驚喜地看著言溯。

  他淡笑:「去找充電器。」

  #

  甄愛坐在頭等艙,捧著正在充電的糖果色ipod。望著窗外漸漸變小的島嶼發呆,飛機起飛,她再次看見了藍海上的糖果屋。

  不自禁地握緊手中的ipod,絲滑的觸感她很喜歡。

  冬天認識言溯,夏天解開了哥哥的密碼,以後還有怎樣的驚喜?

  她很期待。

  她的生活,開始變成彩色的了。

  這麼想著,心頭忽而劃過一絲陰影。她和亞瑟的事,言溯肯定知道了,可兩人都避而不談,這樣禮貌又避諱,不好吧。

  側頭看他,他靠著椅背,閉目養神,睫毛下有淡淡的陰影。她知道他累了,小心翼翼拿了毯子給他蓋上。毛毯才落到他身上,他睜開眼睛,眸光明澄盯著她。

  甄愛以為吵醒了他,有點窘。

  他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淡淡道:「這種地方我是睡不著的,只是在思考問題。」

  甄愛心一跳,小聲問:「思考什麼問題?」這一刻,她變成了小女人,憂心他是不是在考慮亞瑟和她的事。

  他坦然道:「在考慮和這件事有關的一切密碼。」

  甄愛:「......」

  她高估他的情商了。他的腦袋,當然時時刻刻都裝著密碼。

  「那個,」她下意識挪了挪身子,彷彿座位上全是刺,支支吾吾的,「嗯,在島上,你不問我麼,那個......」

  言溯盯著她拘謹又惶然的樣子,靜靜的,明淨的眼中浮起清淺的笑意,說:「不問過去,不懼未來。」

  8個字,堵住了甄愛的口,打消了她心中所有的不安。

  他卻重新閉上眼睛,安然自若。

  甄愛靠進椅子裡,心裡柔軟得像溫水淌過。她塞上耳機,閉了眼睛。

  時隔多年,再次聽到哥哥溫沉的聲音:

  「Cheryl,今年幾歲了?還在天天做實驗嗎?有沒有因為總是失敗而發脾氣摔東西哈哈?」

  她癟癟嘴,我哪有脾氣不好?

  「......有沒有忙得忘記吃飯?哥哥不在,有沒有人欺負你?有沒有怕黑縮在被子裡?有沒有太孤單想哭?有沒有覺得周圍沒有你認識的人而寂寞?有沒有一個人默默地抹眼淚?......啊,」深深地歎息,「你一個人,是不是過得不好?是不是,想哥哥了?」

  她黑而密的睫毛上閃過淚花。沒有,我很堅強,我不孤獨,我過得很好。只是,很想你。

  「有沒有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上學了嗎?老師同學好不好,你那麼可愛,他們都喜歡你吧?不要不說話,多交朋友好嗎?

  Cheryl那麼漂亮,有很多男孩子追求你吧?你這膽小鬼,是不是害怕得躲起來了?.......記得,保護自己,不要喝別人的酒,不要......

  有沒有遇到喜歡的人,他好不好?呀,我們Cheryl會喜歡怎樣的男人呢?好想看看。哥哥教你表白好不好?可是很擔心,會不會被騙......」

  她捧著小小的ipod,閉著眼睛,睫上含著淚,嘴角含著笑。

  旁邊的言溯也淡然闔著目,心裡卻沒那麼輕鬆。

  和他想的一樣,為了甄愛的安全,Chace沒有透露那10億的下落,可他總覺得這個密碼沒有完。

  另外,Chace留下的ipod少了一個顏色,被人拿走了。

  Chapter 84

  甄愛和言溯回到N.Y.T後,日子清閒了一段時間,幾個月前撞警車招致的23小時社區服務還剩3小時。

  最後一次在市公立幼兒院。

  去的路上,甄愛十分憂愁。言溯做社區服務確實很認真,但是,太認真了。

  在博物館,他服務2小時,花3小時的時間把解釋牌上的錯誤全標出來,批上註解,這樣合適嗎?

  在圖書館,他認為圖書員的索書方法太老套,給計算機換了全新的查詢系統,讓圖書員完全懵掉,這樣合適嗎?

  不勝枚舉。

  N個館長黑臉了,他還矜持地得意著,認為他拯救了公共服務領域。

  不過,這次是去看小孩子,應該不會出多大的岔子吧?

  甄愛在心裡祈禱。

  去了之後,意外遇到熟人,城堡裡的幼師小姐竟然在市立幼兒園上班。她見到言溯和甄愛也特別驚訝,熱絡地上前打招呼。

  甄愛應承幾句。

  言溯始終淡漠,沒有表情變化。直到跟著園長和幼師走進遊戲室,看見滿地亂跑的小東西們,他才瞬間皺了眉,轉身出去:「一群滿地滾的小土豆。我不喜歡,交給你了。」

  甄愛立刻把他抓住:「不許逃跑。」

  言溯顯然不喜歡她的用詞,挑了眉:「不是逃跑,是自保。」

  「你怕小孩子?」

  言溯臉上掛不住了:「不是怕,是排斥。」

  「你的語言真匱乏,總是找不到恰當的詞。」言溯嗓音冷淡,恢復了機器人的表情,

  「命題A:小孩子是世界上最沒有邏輯的生物;

  命題B:言溯排斥一切沒有邏輯的生物;

  結論:言溯最排斥小孩子。

  推理完畢!」

  說罷扭頭,頗為不滿地看著甄愛,似乎埋怨她沒看出自己的心情來。

  遊戲室裡扭在一起的小土豆們一瞬間鴉雀無聲,全仰望著小腦袋,圓溜溜的眼珠像葡萄,望著言溯,好奇又懵懂。

  幼兒園園長一臉驚悚:上帝啊,這個年輕人在孩子們面前說的什麼造孽的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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