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酒吧裏的重逢

　　葉柯來酒吧，也沒特意捯飭，依舊是簡單的淺咖色寬鬆休閒中褲、紅黑色T恤、運動鞋的日常穿搭，頭髮稍稍抹了點髮蠟抓了幾下，算是有點型。

　　畢竟葉柯是來聽歌喝酒開眼界的，沒想著撩漢。

　　再普通的穿著，也耐不住葉柯一張臉長得太好看，眉目精緻唇紅齒白的，一雙靈動的桃花眼微笑時眼尾勾起好看的弧度，還有可愛的小梨渦，撩人而不自知。

　　葉柯一進酒吧，就招來了許多男男女女驚豔和打量的視線。

　　葉柯直奔吧台，朝吧台裏今晚也是撩人無數的新調酒師阿楠興奮地打招呼：“楠楠，我來啦！我要喝酒！要好喝的！”

　　葉柯未成年前，家裏嚴令禁止他喝酒。

　　十八歲生日過後，在高中畢業聚會時，葉柯也悄咪咪喝過一口啤酒，臉皺成了一團，覺得那味道並不好喝，之後再也沒試過了。

　　班上同學都習慣性照顧葉柯，聚會時不僅沒人灌葉柯喝酒，發現葉柯自己偷喝後，還有人給他點了果汁，把他那瓶喝了一口的啤酒也拿走了。

　　因此，葉柯今晚來酒吧最大的目的就是喝酒，喝好喝的酒！

　　吧台裏並不止夏安楠一位調酒師，這家音樂酒吧裝修風格很清新雅致有情調，規模不小，室內室外，還有樓上包廂雅間。

　　一樓大廳裏有個小型表演舞臺，有樂隊正在上面彈奏演唱。

　　晚上高峰期時生意很好，原有的兩位調酒師忙不過來，所以才多招了夏安楠這個兼職的，上班時間是晚上七點到十一點半。

　　葉柯進來的這會兒，夏安楠正是最忙的時候，因為很多客人指定要他調酒。

　　旁邊兩位調酒師看到葉柯只覺眼前一亮，發現葉柯和夏安楠是認識的，也就笑笑打了個招呼。

　　其中一個白淨高瘦的調酒師笑嘻嘻地和夏安楠說話：“阿楠，你長得好看也就算了，朋友也這麼好看，這年頭交朋友也講究顏值相當的嗎？”

　　葉柯語氣真誠道：“小哥哥你也很帥啊！”

　　小孩兒長得好看嘴巴還這麼甜，惹得這位叫阿KAY的調酒師立刻問葉柯要喝什麼，他給免單。

　　葉柯很快知道，原來這位阿KAY正是這家酒吧裏的半個老闆。

　　夏安楠就是阿KAY招進來的，調酒的技巧也是阿KAY親手教的。

　　夏安楠練過幾年跆拳道，記性好，上手很快，一個下午就把客人常點的酒學得差不多了，還能耍點帥氣的花招，比如把空杯拋起來再俐落接住什麼的，當然，杯子有酒水時還耍不動。

　　只是能糊弄人的程度，夏安楠調酒的技巧還是遠遠不及阿KAY的。

　　夏安楠謝過阿KAY想親自給葉柯調酒的好意，因為葉柯根本就不會喝酒。事實上，夏安楠早打算好了——只給葉柯調一杯沾點兒酒味的酸甜汽水。

　　夏安楠囑咐葉柯道：“你先找個地方坐一會兒，不要亂走，不要喝別人請的酒，不要理不認識的人，你要喝的我一會兒再給你調。”

　　說著，夏安楠先給葉柯倒了半杯牛奶，遞到他面前。

　　葉柯瞪大著眼睛看著推到他眼前的牛奶，一臉鬱悶：“我來酒吧可不是為了喝奶的！”

　　看到夏安楠手上還有十來個單子，阿KAY和另外一個調酒師也很忙的樣子，葉柯也就乖乖地捧起牛奶杯子喝了一口。

　　吧台附近剛好有張小桌空了，葉柯端著牛奶杯子走過去坐下。

　　夏安楠說的那位駐唱歌手在休息，現在是一位女主唱在唱一首時下流行的傷感情歌，聲音有點沙啞，很有韻味。

　　葉柯捧著牛奶聽了兩首歌，期間有兩三個過來說要請他喝酒，或是求拼桌的，有兩個是女生，還有個男的……葉柯都說在等朋友，婉拒了，對方也就識趣地走開了。

　　臺上女主唱下臺休息，換了一位名叫溫澤，長得很溫雅斯文的帥哥，唱的是一首曲調溫柔的老情歌，聲線純粹繾綣，帶著一種安撫治癒的味道。

　　葉柯對音樂沒有很深的研究，只覺得很好聽，比起時下大紅的音樂選秀節目排名靠前的選秀歌手也不差什麼。

　　還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帥氣的長相總是有些相似的，葉柯總覺得這個溫澤看起來有幾分眼熟，但仔細回想，他並沒有認識一個叫溫澤的人，葉柯也就沒多想了。

　　在溫澤上臺的時候，整個酒吧的氣氛都很熱烈，不少客人好像專門是為了聽他的歌才來的，聽說是大學城裏某所大學音樂系大三的學生。

　　很多人拿著手機對著舞臺拍照、錄影。

　　葉柯受到氣氛的感染，也忍不住拿起手機對著溫澤的側臉拍了張照片。

　　這時，夏安楠總算忙完了手上的單子，還得了阿KAY的特許，讓他休息十分鐘，也是為了讓他陪陪朋友。

　　夏安楠端著一杯紅粉色的酒走過來，在葉柯旁邊坐下。

　　葉柯看到夏安楠為他專門調製的酒，色彩由嫣紅漸變成粉色，炫麗漂亮，杯口還嵌了朵白色的花做裝飾，特別好看！

　　葉柯立刻接過來抿了一口，發現酸酸甜甜冰冰爽爽的，有點兒酒味但並不刺激，特別好喝！

　　葉柯給夏安楠豎大拇指：“太好喝啦！比啤酒好喝多了！楠楠你真棒！”

　　夏安楠：“……”

　　這其實不算酒，嚴格來說，只能叫酒味汽水，不過這種真相，還是不要說出來打擊覺得自己能喝酒、已經是成年人的可可大寶貝了。

　　葉柯把還停留在拍照模式的手機對著酒杯也來了一張，一邊興奮地問夏安楠：“臺上在唱歌的溫澤就是你想撩的那個駐唱對不對？”

　　夏安楠點點頭：“嗯，他是我同校的學長，只是我美術學院，他音樂學院。”

　　阿KAY也是同道中人，和溫澤私下是關係不錯的朋友。

　　接觸之後，阿KAY發現夏安楠並不是像他長相那般“不良家”，相反做事踏實努力認真，又有同是X大學生的這個巧合，阿KAY才會悄悄和夏安楠透露溫澤的性向。

　　別看溫澤這麼受歡迎，感情經歷卻很清白，他以前有過一個暗戀的物件，沒有表白，平時和任何人都保持距離。

　　就是看起來對誰都挺溫柔隨和，但和誰也都不特別親的性格。

　　夏安楠歎氣道：“你來之前，有陣不算忙，阿KAY讓我去給溫澤送了杯檸檬水，跟他套了幾句近乎，不過他看起來對我沒什麼興趣。”

　　簡單來說，夏安楠難得第一次主動撩人，結果出師不利。

　　不過夏安楠也沒覺得失望，甚至覺得鬆了口氣，溫澤雖然是他的理想型，但夏安楠其實沒有什麼心動的感覺。

　　這次會主動出擊的動機也不純粹，只是想快點談個戀愛，好抹去杜明恒那個吻帶給他的糟糕記憶而已。

　　葉柯剛把照片發了朋友圈，表達著第一次來酒吧的激動……

　　結果微信裏立刻好幾個高中同學來發來問候和關懷，都是問他酒吧環境安不安全，有沒有朋友陪同，讓他小心注意保護自己，別被人騙了之類的。

　　沒兩分鐘，葉柯就收到了來自母上大人林女士的審問電話，再三確認他來的酒吧不混亂很安全，還有夏安楠陪伴後，才稍稍放心，囑咐葉柯不准多喝，不能超過十點回學校，又讓他把電話給夏安楠。

　　夏安楠和林女士交了底：“林阿姨，我給可可調的酒是用3°的酒味汽水加了果汁稀釋的，只喝一兩杯，肯定不會有問題……”

　　葉柯目瞪口呆：……3°的酒味汽水還稀釋！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楠楠！

　　他看起來很需要保護嗎？

　　葉柯生無可戀地捧著自己酒味汽水，狠狠喝了一大口。

　　不過葉柯也知道，楠楠、問候的朋友、打電話的媽媽，都是因為關心他。

　　掛了林女士的電話，夏安楠就得繼續回去工作了，又叮囑了一番葉柯，他便起身離開。

　　然而讓葉柯料想不到的是，夏安楠剛走沒多久，他身邊又來了個人，端著一杯檸檬水，很客氣地問：“請問我可以坐這裏嗎？”

　　葉柯正嫌棄地把牛奶推到一邊，很節省地小口啜著所剩不多的酒味汽水。

　　聽到有人問話，下意識地回答：“不行，這裏有人啦，我朋友等會就過來。”

　　不過這聲音怎麼好像有點耳熟呢？並且很好聽……

　　那個聲音帶著溫柔的笑意，問道：“你是調酒師阿楠的朋友？我是他學長。”

　　葉柯一抬頭，臥槽，這踏馬不是剛才還在臺上唱歌的溫澤嗎？

　　往舞臺方向一看，那邊的主唱已經換成了之前的女歌手。

　　葉柯的位置離吧台很近，但是光線有點昏暗，才沒多少人注意到溫澤在這裏，不過附近的兩桌，還是有人側身過來在看溫澤了。

　　葉柯連忙道：“啊，請坐請坐！”

　　等溫澤坐下後，葉柯發現溫澤近看更帥，很有幾分溫潤如玉的味道，並且，眼熟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當然，不管是臉還是身材，比起淩灼還是差了一點點……或者說葉柯更喜歡淩灼那個類型。

　　葉柯笑嘻嘻，有些八卦地問：“你是來等楠楠的嗎，他還在忙啦。”

　　少年說話時，軟糯的腔調，不自覺拖長的尾音，會給人一種在撒嬌的感覺，但並不惹人討厭，還顯得有點可愛。

　　溫澤斯文俊雅的臉上笑意更柔和了幾分，說話的語氣卻有幾分傷心：“小可，你真不記得我了？我還有個名字，叫季澤。”

　　葉柯吃驚地瞪大眼睛：“季澤哥！是你啊！我就說怎麼覺得有點眼熟！”

　　葉柯七八歲二年級時開始上古典舞培訓班，季澤是隔壁聲樂培訓班的學生，比葉柯大三歲，家住葉柯隔壁社區。

　　因為培訓班教室離社區不算遠，下課後倆人回家的路線相同，上的小學也是同一所，倆人漸漸也就熟悉起來，季澤對這個鄰居家漂亮的小女孩多有照顧。

　　說起來，季澤應該是最早被葉柯女裝扮相所吸引，葉柯恢復男裝後，陡然發現自己失戀了的那批小男孩……

　　不過當時大家年紀都不大，喜歡也是懵懵懂懂的一種好感而已，葉柯十歲就恢復男裝了，季澤雖然很震驚，但很快就接受了葉柯是男孩子這個事情，對葉柯還是照顧頗多。

　　有個胖胖的男生覺得葉柯扮女裝欺騙了他純潔的感情，還找了三四個人放學後一起堵葉柯，當時葉柯眼看就要挨揍、還是被群毆的時候，季澤出現了！

　　季澤很牛逼地以一打四！把那四個找茬的打跑了！

　　英雄救美少年啊這是！

　　從此季澤這位鄰家哥哥在葉柯心中的形象就特別偉岸！高大！威武！葉柯一度非常崇拜季澤！

　　後來葉柯初一、季澤初三的那年寒假，他父母離婚了，季澤跟了他媽媽，搬家離開了S市，葉柯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位小時候一起玩了四五年的鄰家哥哥。

　　分別那年，季澤正處於少年換聲期，一把公鴨嗓說話老難聽，好一段時間沒去上聲樂課了。

　　葉柯沒想到，和年少時的鄰家哥哥久別將近六年後，會以這樣的方式、在音樂酒吧裏重逢。

　　他已經長大，季澤改了姓氏，成了溫澤，唱歌還變得這麼好聽。

　　葉柯笑容絢爛：“季澤哥，能在這裏遇到你真是太驚喜啦！嗷，我要請你喝酒！你想喝什麼隨便點！”

　　說完後，葉柯又有點小懊惱，捂了一下嘴巴：“唔，應該改叫你溫澤哥了？可是叫起來好不順口……”

　　溫澤笑容和煦道：“沒事，你就按原來的叫，你叫我溫澤哥，我也不太習慣。”

　　對於葉柯的邀請……溫澤語氣更溫柔了：“當然是季澤哥請客，哪里有讓弟弟請客的道理。不過你不能多喝，最多只能再喝一杯，度數選低的。”

　　喝酒傷嗓子，溫澤唱歌一般不喝酒，就算要喝也不會在酒吧喝，因為只要喝了第一杯，很容易就被人起哄要求喝第二、第三杯，不喝就是不給人面子。

　　但是，葉柯是那個例外啊。

　　他在心裏惦念了很多年的小小少年，如今終於長大，長成了更加動人的模樣。

　　在重逢的這一刻，溫澤發現，自己還是放不下他。

　　夏安楠時刻關注著葉柯這邊的動靜，發現溫澤過來後，沒多久就忍不住抽空過來問了一下情況。

　　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溫澤對著葉柯笑得格外溫柔，與對其他人的都不同，沒了那份溫和笑容遮掩的淡淡疏離。

　　再回想溫澤的性向，夏安楠心裏咯噔了一下，溫澤這是看上他家大可可了？！

　　就算夏安楠之前也覺得溫澤很優秀、人品可靠，但他還是怕葉柯受了欺騙。

　　夏安楠走過來，發現葉柯主動抓住了溫澤的胳膊：“季澤哥，你看，剛才我還拍了你唱歌時的照片！唱得特別好聽！小時候你就超厲害的，長大之後變得更棒了！”

　　溫澤：“小可，你太誇張了，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來，我們加個微信，方便以後聯繫。”

　　葉柯猛點頭：“對對！一定要的！不止微信，電話也不能忘了！都怪我把之前那個企鵝號的密碼給忘了，不然我們也不會失聯這麼多年……”

　　夏安楠：“……”

　　他一大活人在邊上站了十秒，還沒被這沉迷敍舊的倆人發現他的存在。

　　夏安楠算是看出來了，溫澤以前暗戀的物件，估計就是他家大可可！這圈子可真小！

　　夏安楠把給葉柯新調製的，顏色口味不一樣，但同樣是大概只有一兩度的酒味汽水重重放葉柯面前。

　　葉柯興奮道：“楠楠，你來了啊！我給你說哦，溫澤是我以前鄰家哥哥！是不是超巧的？還好我今晚來找你玩了！”

　　溫澤則是對夏安楠微微笑道：“麻煩阿楠你也給我來杯和小可一樣的酒。”

　　夏安楠歎氣：“知道了，溫學長你看著點可可，他這是第一次喝酒。”

　　葉柯小聲嘟嚷：“第二次啦……”

　　上次只喝了一口啤酒也算好吧。

　　畢竟這次連喝酒味汽水都算……

　　葉柯有點赧然，臉色微紅。

　　溫澤看得挪不開眼，眼神幽邃。

　　他的少年，小時候就超可愛的，長大了怎麼還是這麼可愛……不，是更可愛了。

　　*

　　等淩灼和杜明恒打車過來，走進音樂酒吧時，找了好一圈才發現葉柯的所在。

　　然後剛好看到葉柯舉著一杯淺藍色的雞尾酒，和他身邊一位帥氣年輕男子乾杯，相談甚歡、相視而笑的和諧……不，礙眼畫面！

　　淩灼就好像看到了出軌的男朋友，一臉氣勢洶洶，長腿一邁，就要過去興師問罪。

　　杜明恒及時拉住了他：“你冷靜點，你想想，你現在是葉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管他的交友？”

　　淩灼感覺自己特別想沖過去揍那個傢伙一頓：“冷靜不了！你看，那混蛋在摸我家可可的頭髮！那是他能摸的嗎？”

　　老子想摸多久了，都還沒能上手！

　　杜明恒拉著淩灼往吧台走，冷靜地給好哥們出謀劃策：“我們可以先去點個酒，然後裝作偶遇，求拼桌一下，破壞他們的獨處空間，打斷他們的聊天，但不能做得太明顯。”

　　淩灼也知道，杜明恒說的是真的，好不容易才把滿腔怒火壓了下來。

　　到了吧台，淩灼直接道：“要一杯和那桌客人一樣的酒！還有，要快！”

　　淩灼語氣明顯不怎麼耐煩，伸手指了指葉柯和溫澤那桌。

　　而杜明恒在看到吧台裏某位剛好抬頭的調酒師時……整個人都不好了，他萬萬沒想到，他惦念了十來天的安夏，會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在這個酒吧裏，重逢！

　　並且，眼前的安夏，和他之前見的美豔大胸美女完全不一樣……沒有了大胸，最重要的是——性別不一樣！

　　夏安楠抬頭看到淩灼和杜明恒，也是愣了愣。

　　不過夏安楠很快回神，特別冷靜地朝葉柯的方向高聲叫了一聲：“葉柯，你室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