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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兒》第32章
第二章

  相較於隆興十六年的波瀾迭起,自隆興十七年到隆興十九年、這兩年多的光景,可以說是大昭近幾年來發展得最為平穩的一段時期。

  隆興十五年之前,因蕭宸在外遊歷,儲位未定、中宮虛懸,即使先前已經倒了一個高氏和皇三子蕭宜,有心爭儲的依舊不在少數──不說年紀漸長、自個兒生出野心的皇長子蕭宇;就是尚且年幼的皇四子蕭宓和皇五子蕭容,也都有母家或其他圖謀擁立之功的勢力在背後攢掇。如非蕭琰此前收拾高氏的餘威猶在,朝中又有樓輝這個兩朝宰輔鎮著,只怕這些「皇子黨」早就彼此鬥得烏煙瘴氣、不亦樂乎了。

  可惜他們百般謀劃,卻因高氏「遺澤」之故,誰都沒將帝王心中的正主當成一回事。卻到蕭宸歸京,連爭都不必便直接以嫡長身份得了儲位,眾人才由帝王的雷厲風行和對次子的百般縱寵中窺得了真相。

  ──在蕭琰心底,有資格坐上儲君之位的,由始至終都只有嫡子一人。此前之所以放任其餘几子並其支持者上竄下跳,無非是想藉此引開有心人對次子的關注,並試探朝中諸臣的心態和立場而已。

  當然,他怎麼算計是一回事;被算計的人肯不肯認命又是另一回事──就因為那份「不甘」,單單隆興十六年,朝中便先後出了樓孟允暗害太子和梁王圖謀叛亂等兩件大案,連已出宮建府的皇長子蕭宇都因此落得了奪爵圈禁的下場、牽連涉案的官員更是難以計數。若非蕭琰蕭宸父子二人配合處置得宜,又有自投羅網的北雁國主賀蘭玉樓在前頂著,大昭便不至於元氣大傷,怕也要為此傷筋動骨一番了。

  不論如何,經過隆興十六年的連番波折,蕭琰成功肅清了隱患、蕭宸也以太子的身份在朝堂上站穩了腳跟;加之剛被狠敲過一筆的北雁無力南侵,這才有了其後兩年間堪稱平靜的時光。

  ──儘管這所謂的「平靜」,也是相對而言罷了。

  不說其他,單單太子的婚事一項,就已在朝堂上鬧出不少風波了。

  蕭琰近年幾乎絕跡於後宮,蕭宇、蕭宸、蕭宜等三名皇子又到了適婚的年紀,那些家中養著適齡女子、有心想攀龍附鳳的,自然不會再傻呼呼地將人往宮裡送,而是將目標轉往了幾名皇子身上。

  蕭宇如今已遭奪爵圈禁,身邊又早有侍妾,即使帝王並未在用度上苛待長子,一般人也是絕不會將女兒往這等不見天日的「坑」裡送的。至於年前才剛出宮建府、如今已滿十六的永安郡王蕭宜,單看封地封號就知道是一輩子的「閒王」命,對那些沒太大野心,只想提高身家地位、過過富貴日子的倒是良配;可若是在政治上有所抱負、想藉外戚身份謀取權位,那麼眼下唯一、也是最好的選擇,便非太子莫屬了。

  蕭宸是元後所出、名正言順的中宮嫡子,又自小深得聖人愛寵,只要不行差踏錯,日後繼位為帝便是板上釘釘的事;何況他早就由聖人處得了參與政事的權力,這兩年間也沒少替帝王分潤公務、批閱奏折?若能與太子結為親家,並設法籠絡住對方,即使爭不上太子妃之位,帶來的好處也絕非尋常親事能比,自然教那些有心攀附之人越發躍躍欲試。

  事實上,因太子龍章鳳姿、儀表不凡,性格亦是溫潤謙和、沉穩定靜,半點沒有那種從小給人嬌慣到大的孩子所常有的驕矜忘形;即使是那些功利心沒那麼重的名門世族,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芝蘭玉樹的少年太子的確堪為良配。如非蕭宸甚少出宮,少數幾次也都是跟在帝王身邊一道外出的,以如今尚算開放,女子亦頗為大膽的世道,只怕他的行程早就讓無數的「巧合」、「偶遇」填滿了。

  無論如何,不論是衝著太子妻族的身份來的、還是那些單純認為太子年紀不小理當婚配的,都紛紛啟奏上書「祈聖人擇良媛以配」;卻不知一連看到三本類似的奏折後,即使以蕭琰這些年錘煉得越發隱忍沉著的心性,都忍不住翻桌甩奏折、直接扔下公務掉頭往太子理政的興麟殿尋求安慰去了。

  也虧得蕭宸對帝王自來百依百順、坦誠以待,即使有所不愉也會用彼此都能接受的方式坦言、化解,這才不至於因婚配之事心生齟齬、讓彼此親密卻也複雜的關係為此蒙上陰影。

  可蕭宸的親事雖讓蕭琰以一句「子嗣艱難」強行按了下,因之而起的風波卻不是這麼容易便能化解的。尤其對暫時偃旗息鼓、卻從未真正死心的皇四子黨而言,「子嗣艱難」四字分明是送上門來的把柄,讓見獵心喜的陸氏忍不住以此為由暗中收買官員請廢太子;不想本才剛上,便讓帝王一句「朕立的是儲君,不是種馬」打了回。

  倘若蕭宸今日是因體弱而子嗣艱難,陸氏也好、其他守舊的官員也罷,倒還能以「太子難堪重任」為由再搏上一搏;偏生這位太子文武雙全、身強體壯,不僅勤於政事、表現卓絕,又有生擒賀蘭玉樓的不世功績,讓一干人等想非議也無法,只能伺機以動,待抓住對方把柄再一舉將其拉下馬來。

  ──也不怪這些人賊心不死。實在是權位誘人,帝王又正值盛年,無論太子的地位再怎麼穩固,也終究只是眼前的事而已;日後會否再生變數,可是誰也說不清的。不說其他,單單蕭宸時常被帝王拘在身邊、連興麟殿都極少留宿這一點,就引來不少揣度跟猜疑了。

  畢竟,被聖人天天帶在身邊,往好了說是聖寵、往壞了說又與看管監視何異?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縱觀歷史,那些未遷居東宮、而是給帝王留置在身邊的太子,十有八九都背負著極深的猜疑與忌憚,下場也都談不上美妙。也因此,儘管蕭琰對次子寵愛有加、百般縱寵,卻仍有人死死抓住了「疑忌」這樣的說法,執拗地認定兩人的父子情深僅僅是表象;實則兩人遠不如外表看起來的那樣親密,帝王也並非發自真心地看重、信任太子,不過是暫時將他當成擋箭牌在前頭矗著而已。

  因帝王對次子全無隱瞞,潛龍衛探得的情報也都有蕭宸的一份,旁人如何揣測、非議,年輕的太子都十分清楚。不過他連前生那樣的境遇都捱過來了,如今又得與父皇雙宿雙棲,正是人生中最美好歡快的時候,又怎會將那些跳樑小丑的言論往心裡放?真說起來,他倒還得感謝這些人的胡亂揣度,恰到好處地瞞住了他和父皇之間逆倫悖德的情事;就連不小心露出的馬腳,也總有人自告奮勇地幫他「遮掩」過去。

  比如現下。

  『好教聖人知曉,太子自恃聖寵、多有逾制,舉凡衣物配飾、車架用度,諸般種種,不一而足。臣斗膽,將事證整理羅列於此,望聖人詳查。』

  聽著前頭御書房裡隱隱約約傳來的稟報音聲,暖閣裡,本自小憩著的蕭宸長睫輕扇緩緩睜眸,不知該氣憤於來人私下進讒的行為,還是該慶幸於對方只將那種種線索當成他「用度逾制」,而未將他「逾制」的原因往更深的地方想去。

  自他歸京參政以來,父子倆一直都有午間一道用膳小憩的習慣,今日也不曾例外。不想才在父皇懷中模模糊糊地生出了點睡意,那令人心安的胸膛和臂膀就因有人求見而挪了開去;讓他只能惋惜地轉而將頭埋入衾被間、藉上頭殘留的氣息尋回那因故暫離的舒心與安適……

  怎奈他的耳力終究太好了些。

  蕭宸雖無意偷聽,卻防不住對方的聲音自個兒往耳朵裡頭鑽……尤其來人先擺出了一副大義凜然、冒死進言的做派,花了小半刻的時間闡述他是經過了多少思想掙扎才做下這個決定、又是如何地不畏強權。如果不是蕭琰不耐煩聽了、冷冷斷了來人話頭命他直言,也不知這人還要說上多少的廢話才會進入正題──卻不想進了正題後,對方話鋒一轉、就將矛頭指到了自個兒身上。

  來人是御史,上疏直諫乃其職責所在,原本沒什麼好非議的。問題是,或許是沒勇氣當朝上奏、又擔心協理政務的蕭宸私下昧了他的折子,此人不僅沒將奏疏按制層層上遞,還私底下揀了這麼個時段前來覲見……無論他所奏是否如實,單單這副不幹不脆、遮遮掩掩的表現,就足讓蕭宸對此人的印象大打折扣了。

  更別提對方所參的「逾制」一項,放在他身上基本就是個笑話了。

  蕭宸素來重禮,一應用度也都完全按著太子的儀制來;只是他和帝王同吃同住、同進同出,午間也難免有些白日宣淫、纏綿廝混的時候。倘或衣衫有了髒污或毀損,一時又沒的替換,自然只能借父皇的暫時用著。

  蕭宸雖記不清自己「逾制」了多少次,卻很確信那些個「逾制」都是父皇金口玉言的恩典,而非他仗著寵愛恣意妄為的僭越。不過這事兒也不是他出言自辯就能了結的,故少年也只是抱著被子滾了一圈便重新闔上了眼,默默等待起了後續的發展。

  『……上面寫的,便是全部了?』

  只聽小半晌後,帝王不帶分毫起伏的嗓音響起──以蕭宸對父皇的瞭解,一聽便知是含了怒的──『不過寥寥幾例,如何夠得上你所謂的「多有逾制」?』

  『稟聖人,因……因太子逾制之舉多不勝數,難以一一條列在冊,故微臣僅舉了證據最為詳盡、明確的幾次為代表,並未全數……』

  對方此言便明顯是謊言了;也不知他所謂的「罪證」是自個兒查出的、還是有心人遞過去讓他做出頭鳥的?若是後者、若是當初遞材料給他的人並未明言所謂的「逾制」其實只是特例……想到這裡,蕭宸有些諷刺地微微勾了勾唇角;不想那人話語未盡,竟緊接著又道:

  『事實如何,聖人只需遣人至興麟殿抄揀一番,自能水落石出。』

  這聽似有恃無恐的一句,讓蕭宸猛地從榻上坐了起來。

  他起身的動靜有些大,還一不小心碰落了床頭的黃楊木枕,雖因質地而未曾碎裂,造成的響動卻仍十分驚人……意料外的狀況讓御書房裡的人俱都沒了音聲、吐息也隨之加快了不少;卻到小半刻後,才由帝王再次響起的音聲打破了沉默:

  『抄揀興麟殿?你是讓朕僅憑你一人之言,便將太子當成犯事者對待?』

  這番質問脫口之時,蕭琰的聲調已然顯而易見地提了起,盛怒之情溢於言表,讓那名「忠心耿耿、仗義直諫」的御史一時給駭得噤了聲,沉默了好一陣才支支吾吾地說:

  『太子罪證確鑿,並非臣一人之言──』

  『罪證確鑿?』

  帝王幾乎給四個字氣笑了:『朕與吾兒朝夕相對,尚且沒見著太子用度逾制之處;你是何身份,難道還會比朕更瞭解朕的太子?』

  『風、風聞奏事本是御史之責;且臣折中所列事證,均有詳細人證可……』

  『人證?誣蔑太子的人證嗎?』

  『聖、聖人言重──』

  『太子重禮,行事用度從來恪守分際,又豈會有逾制僭越之舉?你折中所列,條條項項俱是朕予吾兒的恩典。將朕體恤吾兒的慈心當作誣陷吾兒的證據,究竟是何居心?』

  如此一句罷,帝王已然揚聲道:

  『窺伺太子行蹤、又羅織罪名妄言構陷……來人!將此人押入大理寺嚴審!朕倒要看看是誰在背後攪風攪雨,意圖以莫須有的罪名誣陷朕的太子!』

  『聖、聖人饒命!聖人、聖人……』

  隨著帝王一聲令下,門外戍守的禁衛魚貫而入。不過片刻光景,那名御史驚呼討饒的音聲就已消失在紫宸殿外;而蕭宸再熟悉不過的、屬於帝王的身影,也緊隨著由御書房回到了暖閣當中、一個張臂將他緊緊擁入了懷。

  「莫要擔心。」

  自打聽著房中響動就一直掛心愛兒的蕭琰低聲安撫道,「即使真有人鑽了空子、往興麟殿放了什麼不該有的東西,能接觸的範圍也十分有限。朕這就遣潛龍衛前往徹查,好生給宸兒一個交待。」

  「……兒臣無事,只是想到對方可能在興麟殿裡動了手腳,有些心驚,故一時動作過大、不小心將枕頭掃到了榻下而已。」

  由父皇半是緊張半是急切的態度意識到了期間可能存著的誤會,蕭宸忙做出了解釋,「這事兒雖有些惱人,卻也不失為一種警惕……就是不曉得幕後之人是明知他手段如此拙劣還拿他當槍使,還是所托非人、白白浪費一番佈置了。」

  「無論哪種,都是『其心可議、其罪當誅』──千里之堤,潰於蟻穴;但凡朕對太子的瞭解和信任少上一分,這種栽贓嫁禍的手段再粗暴,也足夠埋下懷疑的種子了。」

  蕭琰未曾出口的是:這點懷疑看似微不足道;可一旦父子倆有了隔閡,這粒種子只怕立時便會生根發芽、成長茁壯,生生將只有三分的罅隙擴大到十分,再不復往日的親密無間……他雖不懷疑自己對愛兒的珍視和信任,卻也不會因此便有恃無恐了。尤其北疆用兵在即,他和宸兒遲早是要分隔兩地的;若因粗心大意讓人鑽了空子,豈不……

  只這一想,帝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雖已幾度同宸兒談論明春出兵北雁之事,卻似乎……一直沒提過自個兒有御駕親征的打算?

  思及此、想到愛兒可能的反應,蕭琰神色一僵,卻終究還是在短暫的躊躇後輕輕一歎,破釜沉舟、偏又故作不經意地道出了自個兒的決定:

  「遠的不說,單單明年春天,你我便得要天南地北、兩相隔離了。若有心人趁此良機從中挑撥,無論朕對宸兒如何信任,一番風波也是在所難免。」

  「……天南地北,兩相隔離?」

  儘管帝王是接在先前的話題之後「順口」提起這八個字的,蕭宸卻仍一聽便抓住了這番話的重點所在:

  「父皇……莫不是仍要親征北雁?」

  因兩世發展的軌跡多有不同,前生讓他輾轉淪落敵手的危機也已從根本上徹底化解,蕭宸完全沒想到父皇這輩子竟然依舊打著御駕親征的主意,以至於眼下一陣錯愕,神情間更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濃濃憂色: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父皇時常以此言教導兒臣,緣何所作所為卻與此背道而馳?同前生相比,如今的大昭只強不弱,北雁也因三年前的那番波折而損了不少元氣……敵我之勢如此,兒臣實在看不出父皇有何御駕親征的必要。」

  自古以來,帝王御駕親征,無非是為了提升士氣、宣揚國威。可如今的大昭不缺士氣,聲威也大大凌駕於遠近諸國;無論從哪方面來看,確實都不需要堂堂一國之君不遠千里地率軍親征。

  次子這番簡單卻切中要點的分析,讓聽著的蕭琰不由一陣苦笑。

  「……說到底,無非是執念而已。」

  「父皇……?」

  「曾經,朕最大的心願,便是驅逐北雁、振我河山。為此,盛京城破、舉朝南遷之際,朕不僅未曾隨先帝遠赴昭京避禍,反而趁亂甩開侍從、隻身投往母舅麾下四處轉戰。如此一晃數年,如非端仁太子英年早逝,朕對自個兒的期許也就是個大將軍而已;不想後來卻登臨大寶,從在前線率軍抗敵的將軍……轉為了廟堂之中高高在上的帝王。」

  「……父皇在衛平軍中的事跡,兒臣自來十分嚮往。」

  蕭宸雖不知父皇為什麼突然講起了古,但以他的性情,自是不會張口拆台的──事實上,他不僅沒拆台,還十分上道地捧了對方一句;佐以那雙筆直凝視著帝王的、寫滿了崇敬和欽慕的明媚鳳眸,饒是蕭琰原只是為了替自己御駕親征的行為找理由才會談起這些,亦不免讓愛兒崇拜的眼神瞧得有些飄飄然,足過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一聲輕咳:

  「錯過了同北雁的最後一戰,一直是朕心中之憾。這十餘年來,朕始終盼著能重回戰場、能重拾昔年志業,親自率軍擊潰北雁。如今兜兜轉轉,好不容易迎來了最好的時機,自然說什麼都要親手做個了結。」

  蕭宸因而沉默了下。

  若連前一世也算上,父皇倒是已經「親自率軍擊潰北雁」過了。問題是,前生對北雁的勝利,是以他的死、以父皇陣前殺子的慘烈代價換來的,連想都覺得苦澀非常,又如何稱得上完滿?更遑論慶祝了。

  他沒經歷過康平之亂,也沒真正上過戰場、領過軍,自然很難體會父皇對這一切的執著。但若從洗清、掩蓋前生的陰影來想,父皇如此決定,倒也不是那麼難以理解。

  只是御駕親征……想到父皇先前「天南地北、兩相隔離」那句,少年心下微酸,忍不住低下了頭,音聲有些艱難地問:

  「然……父皇不欲兒臣同往?」

  「朕需要你替朕好好守著後方、守著大昭。」

  「可父皇先前離京之時,不是也讓樓相和五皇叔──」

  「暫時離京和御駕親征是兩回事。你是朕寄予厚望、手把手培養出來的太子,自然得在朕出征時擔起家國大任。」

  蕭琰雖能體會愛子的擔憂和不捨、也曾動過將人帶在身邊的念頭,但朝中對他天天將宸兒拘在身邊的舉動早有非議,若連出征都要將人帶著、而非按制由太子監國,只怕他「疑忌太子」的傳聞立時便要甚囂塵上;某些人給他強行打壓下去的野心,也多半會因此再度冒出頭來。

  換言之,不論是從穩定朝局方面來說、還是從培養、鍛煉次子的應變能力來說,將太子留朝監國,都是最為合適且穩妥的決定。

  而這一點,不用他明說,對政治有足夠敏感度的蕭宸也是十分清楚的。

  只是清楚歸清楚,一想到父皇開春便要遠赴邊疆,自個兒卻只能留守朝中、從一封封延遲的戰報中確認父皇的安危,心底的不安和波瀾,便怎麼也無法平息。

  「父皇……」

  他喃喃低喚,「可戰場……終歸不比平時……」

  「這場仗,朕已在那樣痛苦的狀況下贏過一次,自然也能夠再贏上第二次。」

  帝王半是承諾半是安撫地接續著道,「還是說,父皇就這般不值得你信任?」

  「自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

  「父皇……」

  「況且,北疆畢竟是你前生……縱使劫數已過,那等凶地,宸兒還是能避則避的好。」

  「……兒臣明白。」

  聽父皇連這個理由都用了上,蕭宸便有千百個不願,也只能認命接受了這個事實。

  ──因知曉父皇對朝堂的掌控能力和說一不二的威信,年輕的太子對朝臣的勸阻完全不抱期望;更不可能在父皇已事先同他通過氣的情況下明目張膽地出言反對。也因此,除了好好把握別前的時光,他眼下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努力熟悉政務充實自己,從而在父皇親征時穩定後方、成為征北大軍最為有力的後盾而已。

  想到這裡,少年心下暗歎,正想著辭別帝王回興麟殿裡好好想想,不意一隻手卻在此時驀地潛入衣襟,隔著裡衣把玩、搓揉起了他的乳首──意料外的發展和隨之而來的酥麻疼意讓蕭宸渾身一震、唇間一聲「父皇」便待脫口,那熟悉的溫軟卻已緊接著貼覆而上,用最直接也最粗暴的方式生生止住了他所有話頭……

  ──等到身子被強行按倒榻上、週身衣衫也又一次被大力拉扯開來時,蕭宸除了「父皇當真狡猾」,便再沒有任何思考的餘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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