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他39 路遇
大爺,要不是遇上您,我們可要費些時間嘍。”慕傾傾嘴甜,一笑起頰邊梨渦浮現,俏得很。
雖然王大爺年紀大了,早沒了那些個心思,卻也不由多看了兩眼,暗嘆這女娃長得實在是好。下車把籮筐疊放起來,空出兩個人的位置,說:“搭把手的事,有啥好謝的,上來吧。”
對於殘腿的莊河,王大爺並沒有一絲異樣,活到他這個年紀,什么沒見過。況且,莊河他認識,說起來還和他們家大丫有些淵源。
慕傾傾先上的車,然後是莊河。
車板上坐有小女孩,七八歲的年紀,一身灰撲撲的衣服打著各種補丁,臉被凍的發白,雙手抄在袖子裡抱得緊緊的。因為瘦,兩隻眼睛顯得尤其大,此時正好奇的打量著上車來的慕傾傾以及莊河。
她這個樣子和萌沾不上邊,甚至有點嚇人。
這樣的小孩紅陽大隊多的是,慕傾傾早就習慣,按年紀算,這些孩子可都是她的奶奶輩呢!
王大爺道:“大丫還不叫人,這是救過你的莊叔叔。”
小女孩對著莊河有些羞怯的喊,“莊叔叔。”又對慕傾傾道:“姐姐,你真好看。”
怎么一個是叔叔,一個是姐姐,這輩分……
慕傾傾失笑,和莊河對視一眼,應了聲,好奇道:“你們認識?”
前頭趕車的王大爺給她解了惑,“大丫前年在半夜人都燒糊塗了,我們沒有錢,在縣衛生所怎么求醫生都不給治。後來還是莊同志送人來看病見大丫可憐,借了我們二十塊錢。他是我家大丫的恩人吶。”
慕傾傾唏噓,想不到裡頭有這般緣故。不得不佩服,要知道現在的二十塊錢相當耐花,莊河他自己頓頓吞糠,卻能為了一個萍水相逢的慷慨解囊。
兩年前,那就是送楊國虹的那一晚。
莊河他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她笑了笑,不再去想,不管什么什么樣,她喜歡就好。
慕傾傾從口袋裡拿出兩顆糖遞給小女孩。
兩顆糖被紅色的糖紙包裹著,看起來非常好吃,大丫眼裡閃過渴望,咽了嚥口水,不敢相信的問,“是給我的嗎?”
“嗯,給你吃。 ”
得到確認,大丫才雙手接過,小心翼翼的打開糖紙用舌頭一舔,眼睛享受的彎起。
就在慕傾傾和莊河以為大丫會將糖放進嘴裡吃掉時,卻見她把糖重新包好,裝到衣兜。
慕傾傾問她,“怎么不吃?不好吃嗎?”
大丫砸吧砸吧嘴,認真道:“很好吃,我要帶回去給阿娘吃,阿娘身體不好,吃了好吃的糖就會好起來。”
慕傾傾聽的心酸,又拿出兩顆給她,“你兩顆,你阿娘也兩顆,好不好?”
大丫想接不敢接,看向她爺爺,王大爺嘆了口氣,“大丫,既然姐姐給你,就拿著吧。”
“謝謝姐姐。”
“大丫,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王嬌杏。”
“哦,王嬌杏啊,很好聽啊!”
大丫低著頭,羞了。
慕傾傾笑笑,她也只是隨口問問,沒想把小丫頭惹羞羞了,剝開一顆悄悄塞進莊河嘴裡,莊河一時沒反應過來,有點怔,她嘻嘻的笑,燦爛至極。
莊河忽然覺得,這天也不是那么陰霾了。
和王大爺爺孫倆告了別,徒步不到半小時便隱約可見大隊的屋舍田野,走到土路岔道,莊河指著另一條路,“你先走。”
慕傾傾輕輕一笑, “嗯,那我先走了。”
莊河迎著她的笑眸,忽用極低的聲音道:“對不起。”
她笑容一頓,枝葉間婆娑落下的光芒如冰棱的罅隙裡游動著的一縷灰白,覆在莊河的眉目間,讓他看起來格外蒼寂。慕傾心口突然一酸,沒有怔遲,“莊河,你從來沒有對不起我。路是我自己選的,選了你我不後悔,而且,我很開心。”她靠近,附到他耳邊低語,“還很快活喃!”
“嗯。”
“莊河,因為是你,所以快活。”
“嗯!”
他一個單音節一個單音節的應著,目送著她走遠,莊河才拄起木杖走向另一條土路,“楊傾傾,我也很快活,因為那個人是你。”
“我命如雪,存活在寒冬,卻嚮往夏日,因為你是夏日的暖陽,暖的是我的人生……”
莊河沉默中默默的走著,走在土路上,走向了屬於他居所的牛棚。
寒風裡,他的背影漸漸不再蒼寂,漸漸似與這蕭瑟暮冬融在了一起,使得寒冷的風吹來時,也無法將他的身軀吹折,因為,那是他有了… …屬於他的暖陽。
田道旁,一抹高大身影正看著各自走遠的二人,臉色陰沉。
慕傾傾先是大堂嫂家取回了買來的一大籃東西,收拾收拾便到了晚飯時間。
想著莊河一天走下來該挺累,和楊家三兄弟在烤了一會兒火,閒話一番也就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