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魂穿
儘管淩希震驚不已,但還是不得不面對事實——他帶著弟弟去買書,中途發生車禍,然後他穿越,靈魂上了弟弟的身體。
那他呢?弟弟的靈魂又去了哪?難道……都死了麼?
還有爺爺和外公,千萬別被刺激得生病。
他壓下糟糕的推測,邁出浴室,雖然很不習慣忽然變矮的視線,但沒關係,他能忍,畢竟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去確認。
病房的門不期然打開,進來的一男一女恰好與正向外走的他對上,女人微怔,略帶驚喜地開了口。
「小北,你醒了?」
淩希清楚他現在的角色是自閉症兒童,沉默地越過他們繼續走,完全無視掉這兩人。
「別亂動,傷還沒好呢。」女人及時握住他的胳膊,不顧他的掙扎將他拉回病房,掀開被示意他睡覺。
淩希沉默一秒,扭頭再次離開,結果沒走出三步又被拖回原地。
女人是家裡為小孩請的保姆,非常有耐心,放開手站在旁邊看著他,準備隨時拖。
淩希:「……」
淩希暗道忍了,爬上床窩著,整個過程都很安靜。
發生在身上的事實在太邪乎,他可不想被抓去做實驗,除非他能和爺爺單獨相處,否則是不會挑明的。
當然,前提是爺爺真能來。
他的父母是商業聯姻,印象裡父母總是很忙,他是被爺爺帶大的,後來父親發生意外去世,母親除了有事外基本不會來淩家。
再後來兩歲的弟弟被一個女人扔在了淩家門口,卡片上寫著是他父親的孩子——不得不說那女人的運氣太差,懷孕後沒等爭取到更多的利益,男人卻死了,不甘心地把孩子生下來養了兩年,又發現是自閉症,只能扔給他們。
事已至此,爺爺自然不會讓弟弟流落在外,確認完血緣關係便留下了,但爺爺不喜歡私生子,取名時直接扔了一個「北」,叫淩北。四年過去,爺爺對弟弟基本不聞不問,現在爺爺的注意力肯定都在他身上,能來看弟弟才怪了。
淩希想了想,暗道沒機會就製造機會,總能和爺爺搭上話。
保姆見他坐著不動,似乎沒有睡覺的意思,便拎起旁邊的布袋,將裡面嶄新的小內褲全部倒在床上,五顏六色,甚是好看。
淩希:「……」
算了,忍了。
大部分自閉症患者對正常兒童喜歡的玩具都不感興趣,而是喜歡一些非玩具性的物品,他弟弟在這方面是奇葩,喜歡小內褲。淩希沉默半天,最終伸出手,戳了戳上面的小黃雞。
腦袋正纏著繃帶,有點暈,他一手撐著額頭,另一隻手勾著小內褲,一條條地堆在一起,同時將注意力放在旁邊的人身上。
保姆歎氣地坐在沙發上:「你說少爺不會有事吧?」
男人是給小孩請的保鏢,說道:「誰知道,聽說淩少的情況好像比較嚴重。」
何止嚴重,事情大發了……淩希先是沉默,接著心中一動,他們能這樣說,至少證明醫院沒有宣佈他的死亡,那他或許在搶救,或許沒出危險期,或許就是昏迷了。
有可能變回去麼?他暗暗思考,要是自己能恢復原狀,弟弟也會吧?希望會,養了這麼久,到底是有感情了,但如果弟弟同樣能回來,此刻靈魂在哪?
是沉睡了,還是在他的體內?
他看看眼前的東西,想像一下自己那具身體拎著小內褲玩的畫面,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時房門又開了,進來兩個美豔的貴婦人。保姆和男人立刻起身倒水。二人擺擺手,示意不用,打量床上的小孩,向保姆簡單詢問情況。
淩希連眼皮都不抬一下,繼續堆內褲。
爺爺共三個孩子,兩男一女,他的父親排行第二。進來的這兩人一個是他的大伯母,一個是已經出嫁的小姑,她們能出現在這裡,只是為了做個樣子。
這也從側面說明了他現在的病情很糟糕,否則她們不會陪到這麼晚,更不會特意來看淩北——弟弟的存在感雖說低,但畢竟很得他的疼愛,爺爺因他的關係哪怕往弟弟身上轉移百分之一的注意,她們來看一眼也值。
沒出事前,他是淩氏毋庸置疑的繼承人,出事後,這兩家的機會也就來了。
如果事情再沒轉機,下一步,這兩家估計會回淩家老宅住著,也好多多表現。
淩希低著頭,推了推那疊內褲,看著它們頹然倒下去,嘴角冰冷的笑意一閃而逝。他還沒死呢,哪怕這輩子都變不回去,他也姓淩。
兩位婦人停留的時間不長,很快離開,病房靜了下來。淩希只覺暈得不行,乾脆向後一躺,閉上了眼。
保姆給他蓋好被,將東西收拾一下,準備休息。
病房的燈全部熄滅,淩希在腦中溜了一遍亂七八糟的事,又想了想這次的車禍,總覺得不像是意外,不由得皺眉。
意識漸漸模糊,他本想硬撐到淩晨溜出去看看,但身體太虛弱,不知不覺便睡著了,再次睜眼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
保姆正盡職地守著他,見他乖巧地吃飯,不禁摸摸頭:「小北,你哥哥脫離危險期了。」
淩希裝作沒聽見,慢條斯理地喝粥。保姆不需要叫少爺,這是他下的令,原因是想讓弟弟對名字有點反應,可惜效果不佳。
保姆憂心忡忡:「但醫生說他有可能會成為植物人,不知道能不能醒,那麼好的人……唉……」
淩希微微一頓,暗道總比死了強,最起碼有回去的希望。
保姆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繼續絮絮叨叨。
淩希靜靜聽著,吃完飯試著向外走,結果又被拖回去,估摸是爺爺的命令,乾脆作罷,窩在床上盯著一堆小內褲,耐心等待機會。
一天的時間快速過完,在他中午推拒了幾次飯菜後,傍晚時分保姆果然離開了,很可能是去淩家找大廚做飯,來回怎麼也得一個小時。
房間只剩他和保鏢,就他的觀察,這人每隔一陣便會去抽煙,證據是身上有煙味。他等了等,果然發現這人有些坐不住,便拎起一條印花小內褲,放在眼前左看右看。
保鏢猶豫兩秒,見他特別乖巧,開門走了。
淩希很滿意,決定回去就把這人辭了,給弟弟換個不抽煙或煙癮小的。他坐了片刻,準備下床離開,這時卻聽房門開了,便迅速回到原位。
進來的是個護士,她將託盤放在一邊,坐在面前望著他:「你……你叫小北是麼?」
淩希心中奇怪,沒等想明白卻見她伸手要抱他,當即眼皮一跳,將手上的小內褲啪地拍在了她臉上。
護士:「……」
淩希扭頭就走,緊接著胳膊就被拉住了。護士不怎麼敢碰他,慌張道:「小北,小北,我是媽媽呀!」
竟是這個女人,淩希知道有她在恐怕很難出去,想了想,慢條斯理地掙開:「我不認識你。」
護士一怔:「你能說話?」
淩希重新坐好,單手支著下巴,嗯了一聲。
「可你……」
「腦袋撞了一下,好了吧。」淩希騙人騙得毫無壓力,人類的大腦那麼精密,這女人哪怕有懷疑,也沒證據。
護士臉色一白,看看他頭上的綁帶又看看他:「你……你有沒有一種你其實是別人的錯覺?」
淩希:「……」
淩希猛地望向她,甚至有些驚悚,腦海一瞬間閃過無數邪教道術,難道這女人是知情者或罪魁禍首?
你到底搞了什麼竟把老子搞成這樣?
他鎮定道:「聽不懂。」
「那你記不記得以前的事?沒失憶?」
淩希點頭,簡單說了兩句弟弟的情況。
護士鬆氣:「那就好,這裡總有患者一睜眼就說自己是別人,拉到精神科又說是失憶,我們都害怕是沾了不乾淨的……不,沒什麼,你沒事就好。」
淩希:「……」
所以問題出在醫院上?淩希盯著被子上的「神愛醫院」四個大字,慢慢戳著小內褲,暗道忍了。
護士看著兒子,多少有些緊張,還沒等開口就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急忙抓起託盤,見保鏢進門,掩飾地說了句換藥,匆匆離開。
淩希目不斜視,繼續戳內褲。
無論是出於母愛還是利益,這女人都不會把他供出去,相反,他還可以利用這一點讓她幫忙,成功和爺爺搭上線。
如果運氣好,不出兩天,他就能和爺爺獨處。
淩希的想法很好,但等到昏睡一晚後睜開眼,卻發現竟被換了地方,讓人恍然有種穿越的錯覺。
他怔了怔,第一反應就是看看自己的身體,見還是弟弟的,便開門出去。
這是個小院,四周建著回廊,中央還種著棵桃樹,彼時花開得正盛,如夢境般美好。
他詫異地向外走,發現外面是一個類似花園的大院,此刻熱鬧非常,一個身穿連衣裙的壯漢帶著「呵呵呵」的笑聲,呼地從眼前跑了過去。
淩希:「……」
淩希瞬間忍不住在心裡「臥槽」了一聲。
他環視一周,確認自己沒看錯,昨晚不知出了什麼狀況,他竟被爺爺連夜扔進了城外的療養院!
現在別說和爺爺挑明瞭,出去都是個問題!
情況還能更糟糕一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