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救命？

　　沐子易笑了：「你一個死得不能再死的鬼， 求我救命？」

　　年輕鬼物慌亂地搖搖頭：「不是， 我是來求您救救我女朋友。她跟我一塊遭人謀殺， 我們倆的屍體與魂魄也一併被人拘起來。我趁機逃出來，但我女朋友還被人拘著。」

　　沐子易一臉看奇葩的神情：「不是， 那你應該給警察叔叔托夢去啊！」

　　顧境這會抱著小肥貓走過來， 道：「警察大多數都一身正氣， 好些又有功德在身。他一介新魂，近不得身。」

　　鬼物在一旁狂點頭， 不待沐子易再度提出旁的質疑， 便自覺道：「事情是這樣的，前幾日我跟我女朋友，還有幾位驢友一塊去城郊那座荒廢的遊樂園……」

　　眼前的這位鬼物自稱莫小誠，是鄰市人。他與另外幾位驢友一併到了那座早些年、因連續發生數起意外事故而荒廢掉的遊樂園內。一來是其中兩位本地的驢友說想回憶一下童年；二來則是這幾位窮極無聊的年輕人想玩一下探險小遊戲。

　　可誰知，進了遊樂園沒多久， 他們就莫名其妙相繼遇害。這期間， 到底發生了什麼，莫小誠也記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醒來的時候， 自己與女友，以及另外幾位驢友的魂魄及屍體都被禁錮在遊樂園的一座樓裡。並且， 那座樓裡還有旁的鬼物在看守他們。

　　最初， 莫小誠的魂魄並不如何清醒， 意識很朦朧。這是剛死的新鬼常會出現的現象， 除非是執念較深的， 否則往往七日之後才會恢復清明。

　　這也是人間所說的「頭七」由來。

　　可莫小誠是例外， 他從一開始就很清醒。然而他的女友以及幾位驢友卻並不，他們都渾渾噩噩，只知道在樓裡亂飄。有時候被樓裡其他鬼物打了，他們也不知道疼。

　　唯一清醒的莫小誠，只好也跟著裝糊塗。他很快發現其中有三個鬼物是負責看管他們這幾個新鬼的，但興許是因為新鬼不清醒，看得並不那麼嚴。莫小誠等了好幾日，才伺機出逃。

　　在出逃的時候，他曾險些被抓住。關鍵時刻還是他的女友，在意識混沌的時刻竟然還本能護他。莫小誠這才順利逃出來，四處求救。他知道，如果不出來求救，恐怕他們那一群人的死永遠不會有人知道。甚至他們的魂魄，也不知會被背後之人拿來做些什麼，會變成什麼樣。

　　「我逃出來的時候，看到我女朋友被那些鬼物抓住，魂體都受傷了……」莫小誠一個大老爺們，邊抹眼淚邊哭訴：「她向來很怕疼，上次騎單車摔破點皮都能哭半小時。我逃之前回頭看她，她手都快被那些鬼扯斷了……」

　　沐子易皺眉頭：「你一介新魂，是怎麼找上我來的？」

　　「墓園的鬼前輩們說的，」莫小誠抽了抽鼻子，帶著鼻音說道：「我本來想試試給警方托夢，可我靠近不了他們。想給家裡人托夢，又隔得太遠。沒辦法，就跑到墓園求助那些鬼……」

　　「然後有幾位好心的大媽大爺就告訴我，說陰陽包子店的包老闆年輕有為，心地善良，見義勇為……」

　　為了求人，莫小誠也是拼了，照著墓園那些爺爺奶奶教的，將沐子易從頭誇到腳。鬼前輩們都說了，包老闆脾氣不大好，但只要態度誠懇好好誇誇他，他還是很好說話的。

　　沐子易沒打斷他，而是伸手抱過他的貓，靜靜的聽著對方誇他。

　　小肥貓聽不下去了，朝著那鬼物喊：「喵~」也誇誇本喵嘛~

　　沐子易好心給它當翻譯：「它讓你誇誇它。」

　　鬼物腦子一卡殼，望著胖乎乎圓滾滾的小肥貓，半響才憋出幾個字：「它……真可愛。」

　　怎麼辦，先前只打好誇包老闆的腹稿。那些鬼前輩沒說，包老闆家的貓也要誇啊！這貓，除了微胖以及可愛，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誇的好……

　　小肥貓：「……」誇它家主人的時候滔滔不絕，誇它就四個字，這對比有點扎心啊。

　　它委屈地將頭埋到主人懷裡，裝死不動了。

　　沐子易忍不住笑了，親暱地摸摸小傢伙，隨後才對那鬼物道：「那些墓鬼有沒有告訴你，請我辦事是要給酬勞的？」

　　莫小誠急急忙忙道：「我有錢，將來警方將我屍首送回我老家，我就給我父母托夢。我卡裡有十幾萬，到時候我讓他們全轉給你！」

　　沐子易爽快應下了。十幾萬對於他而言，不算什麼，卻非收不可。他不想開先例，讓外界的人或鬼以為他是個善心人，只要哭一哭求一求，他就什麼都能幫。

　　顧境卻反對道：「你身體未好，別去。」

　　「可再不出去幹點什麼，我都要憋瘋了！」沐子易一臉苦大仇深，他何曾當過這麼長時間的廢人啊！當初剛接手包子店的時候在家裡天天有事兒干，他都忍不了多久。現在呢？在家裡無所事事，他幹點啥顧境都不讓。就連他想在包子裡店當一下收銀員，顧境都能給他說傷眼睛。

　　他知道顧境是為他好，可他就是閒不住，憋不了。十來天，已經很夠了！哪怕顧境在這期間教他畫符紙，教他一些玄學知識點，他也不大有興致學。

　　「要是實在想做些什麼，我們可以出去逛逛街……」顧境的聲音，隨著沐子易的瞪視越來越低，終停了下來。

　　他歎道：「好吧，但這次我與你同去，你得在我身側，不能隨便亂跑。」

　　「好。」

　　顧境想了想，又道：「若是遇上鬼物，用符紙或是其他東西遠距離對付，別讓它們近你身。」

　　「行。」

　　「若是有什麼突發情況……」

　　沐子易這回直接拉起他的手，道：「有你在身邊，能有什麼突發情況！顧境，還是說你對你自己，那麼沒信心？」

　　顧境沉默一瞬，才幽幽道：「我是對你沒信心，你總不按常理出牌。」

　　沐子易尬笑，低頭對小肥貓道：「乖崽，你留下，看好我們的家，好不好？」

　　小肥貓不大願意，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沐子易，不應聲。

　　沐子易舉手朝天發誓：「這次是真的，等我們回來，明天就帶你上街去！」

　　「喵嗚~」買豪華貓爬架昂？

　　「買！」

　　「喵嗷~」買小魚仔昂？

　　「買買買！」

　　「喵喵喵？」買零食玩具昂？

　　「都給你買！」

　　「喵~」早去早回昂~

　　「好咧！」沐子易親了一下小傢伙，將它交給陳叔，隨後對莫小誠道：「帶路吧。」

　　莫小誠傻傻問：「您不用拿羅盤桃木劍什麼的嗎？」

　　沐子易擺擺手：「那東西我還沒學會怎麼用。」

　　莫小誠一臉崩潰，連這些術士的必備品都沒學會用……真能成嗎？！

　　莫小誠終究是不敢得罪被鬼前輩們傳得神乎其神的高人，只得神情恍惚帶路。

　　因為沐子易的原因，他們只能坐車過去。考慮到沐子易的心理陰影問題，開車的是顧境招來的一位下屬。莫小棋團成一團縮在副駕駛位上，顧境與沐子易兩夫夫則坐後車座上。

　　沐子易臨時抱佛腳，放下前座後面的小桌板，在顧境的幫忙下拿黃符硃砂毛筆，畫了幾張符紙。畫得不大熟練，歪歪扭扭的。他本身就只學過兩種符紙，一種是打開地符與包子店通道的引路符；一種是將食物由陽轉陰的轉化符。

　　至於能傷得著鬼物的符紙，他也是這幾天才跟著顧境學會的。學得不多，畫得挺丑，效果不明，只能湊合用用。

　　畫到第十三張的時候，車子已經到達目的地了。沐子易將十三張符紙塞口袋裡，而顧境也默契地接過他用剩的那些工具，一一丟進黑布袋子裡。

　　兩人收拾完了，這才下了車。

　　車子所停的位置是遊樂園後門，此時那銹跡斑斑的鐵門也不知是年久失修還是怎的，已經歪倒在地上了。

　　原本與鐵門鑲嵌在一塊的圍牆，牆體上早已長滿墨綠色青苔。有些部位還掛著不知打哪冒出來的青黑色籐蔓，顯得怪異而陰森。

　　顧境讓他的下屬在門外等候，便自然而然牽起沐子易的手，往裡邊走去。鬼物莫小誠也自覺，飄在前頭帶著路，二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園子內早已荒廢不已，隨處可見已經碎開的水泥地板間隙長出的雜草。零零散散的，瞧著並無多少生氣。還有一些固定住的金屬所製長椅，於清冷月光下散發著幽幽冷意。

　　沐子易自高中起當了捉鬼師之後，便基本上練就一雙夜視眼。只要有點月光，他便能看得清楚一切。顧境就更不必說了，他早已習慣身處黑暗之中。至於莫小誠，漆黑的夜晚才是鬼物的白天。

　　二人一鬼走了好一會，才走到玩樂區域。看著那些破舊的遊樂設施，沐子易忍不住感慨：「原來遊樂園就長這樣的啊……」

　　顧境側目望他：「你沒來過？」

　　「沒有。」沐子易搖搖頭，「我媽在的時候，總是很忙，再加上我對這些東西興趣不大，她便也沒帶我玩過。後來我媽不在了，我跟我爸關係不好，就更沒可能讓他帶我去了。」

　　嘴上說著興趣不大，沐子易卻不知他此時此刻，眼神裡都透露著三分嚮往，三分委屈，四分感傷。

　　莫小誠忍不住小聲說道：「怎麼可能沒興趣，像是過山車什麼的，可好玩了。我小的時候沒少求著我媽……」

　　說著說著，他突然覺得渾身一冷。側頭一瞧，原來是那位名叫顧境的先生，正冷眼看著他。眼睛裡，帶著讓他忍不住顫抖的寒意，使得他半響也張不開口。

　　沐子易略有些落寞的玩笑道：「這麼說，回頭我得帶肥崽去遊樂園玩一玩了。」

　　「我陪你一起。」顧境捏了捏沐子易掌心，輕聲道：「不帶它了吧？」

　　沐子易白了他一眼：「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肥崽滿打滿算不過是個三歲孩子，你老跟它過不去是怎麼回事！」

　　顧境抿唇，為自己在沐子易心中地位不如肥崽而心傷，卻又不敢說話。

　　瞧著他那受了氣的小媳婦樣，沐子易到底還是心疼的，只得晃晃兩人交握的手，笑道：「先帶著它玩一次。下下次再玩，就不帶它了，到時候我們也過一過二人世界！」

　　顧境這才稍微有了點笑的模樣，牽著沐子易邊往前走邊說正事：「這座遊樂園陰氣主要集中在西側，怨氣頗深。此外，那兒還有活人的氣息，且還是好幾個。怕是此時此刻，有好幾個活人朝著那邊趕去，還相當臨近。」

　　莫小誠趕緊道：「拘我們屍首與魂魄的那棟樓就在西邊！」

　　「你冷靜點。」沐子易提醒他，「一會還不知會發生什麼呢，不過以那兒的怨氣濃郁程度來看，怨鬼蠻多的。你一個新鬼，湊過去只有被虐的份。」

　　「那兒的鬼是挺多的，不過看守我們的只有三個。」莫小誠道，「那，等會你們要是打起來了，我該做些什麼？」

　　「躲起來，別給我們拖後腿。」沐子易說得雲淡風清。

　　莫小誠：「……就不能委婉點嗎？」

　　沐子易攤手：「或者你更願意衝到前面，被怨鬼們手撕？」

　　「……包老闆放心，我會躲好的！」

　　沐子易應了一聲，心下嘀咕：也不知顧境感應到的那幾個活人是什麼個情況，是送人頭的倒霉蛋呢還是敵對方呢……真令人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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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一段路，沐子易遠遠便看到那棟樓了。他又看看寸草不生的地面，「嘖嘖」兩聲，道：「怨氣不是一般的重。」

　　「已然影響到四周風水了，地府卻一無所察。想必是有人在此動了什麼手腳，才瞞過地府。」顧境說話間，眉頭微皺，手指掐了幾下。隨即冷聲道：「果然，有人在借陣法蒙蔽天機，於此處養鬼。」

　　「那挺厲害的，陣法要破壞掉嗎？」沐子易問。

　　顧境微一點頭：「自然需要，只是得在我們將事情辦完之後。否則，那些被圈養的鬼物怕是會集體失控發狂。」

　　沐子易點點頭，見識過養小鬼的他自然清楚，若是沒了限制，恢復意識的鬼物會有多瘋狂。一個兩個倒也就罷了，然而此處鬼物數量卻並不在少數。怕就怕他們戾氣與怨氣互相影響，會越發瘋狂。

　　兩人直接讓莫小誠停下，自個找地方躲起來。莫小誠也知道事情輕重，離開前還不忘求沐子易，一定要帶出他女朋友的魂魄。

　　「我女朋友生前穿的衣服跟我的是情侶衫，T恤印的是白豬，腳上鞋子跟我的是同款。拜託了，一定要救她！」

　　沐子易承諾：「只要她魂魄還在，我就幫你帶她出來。」

　　莫小誠這才憂心忡忡離開此處，找了個地方躲起來。他已經過了中二的年歲，自然不敢僅憑一腔熱血與衝動，死活跟過去給人家添亂。

　　望著他漸漸飄遠的魂體，沐子易晃了晃他與顧境交握的手，道：「明天咱倆也買情侶衫去吧？」

　　顧境提醒他：「還有情侶鞋。」

　　「對，還有情侶帽！」沐子易邊說，邊拉著顧境朝那棟若隱若現的樓走去。

　　兩人走到那棟樓前方，才發現原來那棟陰森森的廢棄樓房裡，鬼物甚多。只是，它們似乎大多被限制在樓裡了，只有個別一兩個才能在外活動。且在外活動的，似乎多少還是有自主意識，一直躲著顧境跟沐子易。

　　兩人對視一眼，正準備進去，就見樓房左側傳來一陣雜亂的對話，與此同時還有些許燈光照來。

　　伴隨著腳步聲而來的，還有一個男聲：「剛才我們已經參觀完所有的遊戲設施了，大家都見證了包括鬼屋在內，所有設施都沒看到鬼的出現。那麼現在呢，只剩下這棟員工宿舍了。」

　　「據說最開始出現意外的，是這座遊樂園員工的女兒。她在坐過山車的時候被意外甩飛出去，當場身亡。此後就陸陸續續有人出事，短短兩年內就意外死了七個人。不過不知是巧合還是怎麼的，這其中除了一名是無關遊客之外，其他全部都是住在這棟樓裡的員工或員工家屬……」

　　說話間，那人已經走到樓房正面，與沐子易跟顧境打了個照面。

　　那人身後還跟著三個男生，其中一位見他頓住腳步，便問：「怎麼了？」

　　拿支架舉著手機打著手電筒的微胖男生訥訥道：「有人。」

　　「人？這時候什麼人跑這兒來啊！」那男生說話間探頭往沐子易這邊一看，隨即突然愣住，驚呼：「等等，這好像是那位木子主播？」

　　沐子易果斷道：「不是，你們認錯人了。」

　　「否認得這麼快，肯定是他，不會錯的！」男生說完，快速躥到沐子易面前，激動道：「你好，主播，我是你的粉絲！」

　　沐子易：「……我還有男粉的啊？」

　　男生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主播說笑了，你的男粉就目前已知的，就有近百萬人！」

　　沐子易禮貌而尷尬地一笑，問：「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做……」男生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打斷了。

　　「我們在做有關於靈異的記錄片。」那位舉著手機的男生湊過來笑著說：「我們想記錄一些我們的探險故事，將來等老了好慢慢回味。」

　　沐子易半信半疑，卻沒說出來，只是道：「我剛剛聽你們說，已經逛完這兒了，那麼現在是準備回去嗎？」

　　「不，我們準備到樓裡看看。」舉手機的男生十分堅定地說著。

　　「不建議你們進去，裡邊不乾淨。」沐子易說罷，不再理會那幾位男生，拉著顧境走進樓內。

　　那四位男生面面相覷，其中自稱沐子易粉絲的那位問：「菜頭，你剛剛幹嘛騙主播，說你在拍什麼鬼紀錄片啊？」

　　被稱之為菜頭的男生指指手機：「直播間的那些粉絲說的，讓我們不要告訴那位主播，我們是在做靈異直播。」

　　「估計他們是怕主播一知道是直播，就會像以前那樣瞎忽悠人吧！」男生摸摸下巴，問：「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木子主播是有真本事的，他出現在這裡肯定是有原因，而且他剛剛說這裡邊不乾淨了……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進去了吧？」

　　菜頭指指手機，壓著嗓子低聲道：「觀看的人數現在越來越多，且好多人都說讓我們跟著進去。只要我們進去了，他們就刷遊艇……」

　　幾位男生互視一眼，終究還是屈服於禮物之下，選擇跟進去。

　　陰森黑暗的樓道內，顧境冷聲道：「那幾人，跟進來了。」

　　沐子易無奈地搖搖頭，「這些個年輕人怎麼就這麼喜歡送人頭呢！」

　　「你也不過二十多。這事，管嗎？」顧境問他。

　　「管啊，裡邊有個男生是我粉絲呢。」沐子易這人護短，還真沒辦法看著那位男粉絲死去。他頓住腳步，等著那幾人跟上來。

　　幾個男生很快跟了上來，沐子易那位粉絲一看到他們倆，就高興地湊上來，喊道：「主播，你是在等我們嗎？不過你們怎麼不打手電筒啊，看得清楚嗎？」

　　「看得見。」沐子易點點頭，說：「看在你是我為數不多的男粉絲的份上，這東西給你。」

　　說話間，他從口袋裡掏出一疊看不清樣貌的紙，隨便抽出其中四張：「一人一張，貼身上吧。」

　　男生一邊伸手去接，一邊道：「是錢嗎？」

　　接過來用手電筒一照，才發現竟然是四張黃符。符紙上還用紅色顏料畫著看不懂的圖案，每一張圖案都有點像，又不全像。筆觸歪歪扭扭的，像極剛學寫字的孩子塗鴉出來的。符紙的背面，還貼心地粘了一小塊雙面膠，撕開就能粘身上去。

　　他驚疑不定地抬頭，卻看到那兩道修長的身影瀟灑離去，只留下一句話：「不想死，就別再往上走了。」

　　「怎麼辦？」男生回頭看向拿著手機直播的菜頭，猶豫道：「要不我們還是出去吧？」

　　菜頭一邊拿手機給那幾張符紙一個大特寫，一邊張口無聲說道：「要出去你自己出去，這次的錢就沒你份！」

　　說罷話，他抽了張符紙，讓另一位男生撕開雙面膠，幫他貼身上。這期間他眼睛一直看著直播間，卻發現除了他自己那些老粉絲還在勸他繼續走，新進來的觀眾好些都在勸他離開。

　　[勸告這位菜頭主播，聽木子主播的勸，離開吧！]

　　[聽到易老師在這兒出現，我就馬上進來了。結果還是沒趕上，就看到兩個酷帥離開的背影，嚶~]

　　[菜頭主播，直播誠可貴，生命價更高！]

　　[雖然很想看看平時老講科學道理的易老師打臉捉鬼，也很想看看鬼物現身。不過……主播，你還是聽易老師的勸告吧，他不會拿別人生命開玩笑的！]

　　[老實講，從你們進了樓開始我就覺得很不舒服，總覺得環境很壓抑難受……]

　　[你們都是木子的粉吧？跑別人直播間裡叫人家停止直播是什麼操作！別搞笑了好嘛，菜頭主播要是退出去那就叫不敬業好吧！]

　　[就是，本來菜頭主播就是主打靈異探險類直播的，要是因為別人一句話就退出去，那不是搞笑嘛！]

　　[主播繼續吧，我給你刷禮物]

　　[給你刷車子，請繼續……]

　　[你們可真不知死活，那位木子主播可是曾經在直播節目裡捉過鬼，還參與過陰婚事件的人啊！他既然出現在這裡，肯定是這棟樓有問題，你們竟然還在勸你們主播往裡走！]

　　[木子主播一個多小時前還因為他自己的直播出現鬼物上了熱搜呢！時隔不到兩小時，他就從自家的店裡出現在這種地方，肯定是當時那個喊他救命的鬼拉他過來的！]

　　[我敢打賭，這次真的有鬼。菜頭主播還是不要玩命的好……]

　　[算了吧，人要作死，攔都攔不住的！]

　　[閉嘴！主播請繼續走，我給你刷遊艇！]

　　[只要你逛完整棟樓，我給你刷兩輛！]

　　[木子的粉都省省吧，你們看看他給的符紙，跟廁紙一樣隨便就拿出一疊了。再看看上面畫的符，還不如我家三歲侄女呢！你們誰見過符紙長這樣的啊，跟玩兒似的！]

　　[可不嘛，還在符紙背面粘雙面膠，當這是幼兒園手工作業啊！我敢打賭，那個什麼木子，就是個神棍。專門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來裝嗶，實際上根本就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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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頭猶豫再三，最終還是繼續走。他做靈異直播也有一段時間了，可收入一直很一般，粉絲量也不多。這次進入直播間的網友越來越多，正是他趁機圈粉的好機會！更何況，還有好些老粉說，只要他走完整棟樓，不管有沒有遇到鬼怪，都給他刷禮物呢！

　　一邊是實實在在的好處，一邊是似是而非的警告。菜頭毫不遲疑選擇了前者，招呼另外三人繼續往前走。

　　幾人戰戰兢兢走過其中一條陰暗的走廊，見沒什麼事情發生，便漸漸放下警惕。菜頭甚至有心情與直播間的粉絲們互動起來，一邊介紹樓裡的環境一邊走路。

　　慢慢的，他便落在最後面。

　　在路過通往樓上的一個樓梯口時，一直看手機的他發現彈幕突然多了起來。

　　[是我眼花了嗎？怎麼前面好像有四個人？]

　　[菜頭……你們進來的時候，好像是四個人吧……]

　　[！！！真的是四個背影！！]

　　[四個……背影……]

　　[有沒有可能是木子主播回來了？]

　　[不可能，主播比他們幾個人都高一些，而且衣服髮型也不同。再說主播身邊還有顧老先生呢！]

　　[我的天，細思恐極！]

　　[菜頭主播快喊上你的小夥伴們跑啊，還看什麼手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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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頭僵著脖子，緩緩抬頭，朝前望去。

　　只見他的前方，當真有四道背影。他揉揉眼，再看，卻見其中一道背影緩緩回過頭來，朝著他咧嘴一笑。

　　青白的臉龐，翻白的眼睛，以及不住往外淌著血的，咧得大大的嘴……

　　菜頭如同噎住一般，好半響才尖叫：「鬼啊啊啊啊啊……」

　　樓上，沐子易用尾指掏掏被驚嚇到的耳朵。隨後由著顧境拿出紙巾，幫他擦了擦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