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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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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悄然來臨的秋季,一切都依然如故,安閒的日子一天接著一天。院中那排雞冠花已經開敗了,一群白雞在牆根下啄食著那些絳紅色的花瓣,高大的白果樹萎黃的葉子時常被風吹到院子裡來。

  柳柳坐在疏朗的葡萄藤架下,溫和的陽光灑遍了院子的大半個角落。一連好幾天,在涼爽的秋夜中,她睡得很安穩,沒有任何事驚擾她,她一度曾經排解不開的焦慮隨著夏季蛙鳴的消失漸漸沉入記憶的河床底層。

  門外墨河邊聚滿了人群。那兒原先是一處斷牆殘壁,裡面密密匝匝長滿了苦艾草和臭椿,她時常看見數不清的白蝴蝶在草叢中飛舞著。她隱隱約約地聽人描述過這片瓦礫之地往昔的樣子,所有的老人都說那些房屋的倒塌源於一場罕見的大火,但是當柳柳試圖追問那場火災的種種枝節時,老人們的回答總是顯得模稜兩可,欲言又止。

  早在幾天之前,村裡的三老倌領著一幫人將那些爛椽搬開了,殘牆上卸下的碎磚在河邊堆得像小山包似的,雜草除盡後騰出的大片焦黑的泥土在陽光下顯得很不真實。

  現在,一個泥瓦匠用石灰粉在地上打著白線,在他身後,柳柳看見父親拄著拐棍站在河畔的橋欄邊。這些天柳柳時常看見他孤零零地站在那兒,一呆就是好幾個時辰,除了三老倌偶爾在他身邊經過時說上幾句話,幾乎沒有人搭理他。

  三老倌已經很久沒有來過趙家大院了。她只是偶爾在街上碰到他,他高大而衰老的身影總是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隨著年齡的增長,柳柳感到自己在兒時就培植起來的對他的恐懼漸漸變成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心慌意亂。村裡的人們時常在私下議論著那些在街上四處晃蕩的年輕人,作為三老倌的私生子,這夥青年總是被那些富有想像力的女人描述成一個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的產物。

  趙少忠在河邊靜靜地吸著煙,看著那些露出地面的牆基一寸寸地升高,他的神情像是在新砌的磚牆中辨別著什麼,又像是聆聽著橋下汩汩流淌的河水,他的瘦弱的身影宛如一棵枯樹。柳柳凝視他身後蔚藍色的蒼穹下一望無際的晚稻田,想起了一件前些天的事情。

  那天傍晚,柳柳拎著一籃雞蛋到村後的雞房裡去孵,經過藥店的時候,一個夥計叫住了她。這個看上去樸實憨厚的年輕人神色慌張地告訴柳柳,她的父親有一天從這買了一大包砒霜回家。

  「我簡直想不出他買那種東西派什麼用場。」夥計說。

  一個正在櫃檯邊抓藥的女人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也許用它來作藥引什麼的。」

  「藥引?」夥計笑了起來,「誰見過用砒霜做藥引的?那些砒霜足足可以毒死一頭黃牛。」

  柳柳當天晚上就把這事告訴了翠嬸,翠嬸的臉色陡然間陰沉下來。第二天,她趁趙少忠外出的時候,找遍了大院的每一個角落,還是沒有找到那些藥。

  「那些藥是用什麼顏色的紙包的?」翠嬸悵然若失地問她。

  「不知道。」柳柳說,「也許是一般的羊皮紙吧。」

  「天知道他將藥藏哪兒了。」翠嬸說。

  「他買砒霜做什麼?」

  「誰知道,沒準……前些天江北有人回來,你聽到趙虎的信兒沒有?」

  「沒有。」柳柳說。

  「我總覺得這些日子過得有些蹊蹺。」翠嬸說,「這些天啞巴整天嘮嘮叨叨,沒人聽得懂他的話,他的神情真讓人擔心,但願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柳柳在院中做著針線,她看見河邊的樹叢裡有幾輛裝著木料和磚瓦的平板車吱吱嘎嘎地走遠了,在嘈雜的人聲中夾著瓦刀在牆上敲擊發出的聲響,在晌午的陽光下,她看見皮匠歪歪斜斜地朝這兒走了過來。

  「你這雙鞋是為我做的吧?」皮匠湊到了她的跟前。

  柳柳沒有說話。

  「我已經好久沒有穿過新布鞋了。」皮匠說著,抬起一隻沾滿泥巴的腳在她面前晃了晃。

  翠嬸笑呵呵地從後院走了過來:「這雙鞋是給我做的,這麼小的鞋你的腳怕是伸不進去。」

  「再小的鞋我也能穿進去。」皮匠說。

  柳柳像是嗅出了他話裡另外的氣味,臉漲得通紅,心房怦怦亂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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