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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見江心秋月白》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阮靈奚最近算是找到了極大的樂趣——逗孩子。原本以他的性子是不太喜歡招惹軟趴趴的寶寶的,但眼下秋月白身體虛弱沒那個精力,凌霄更是一門心思撲在他師父身上,孩子看都不想看一眼。

   無奈之下看顧倆寶寶的任務就落在了阮靈奚身上,起初也是不得章法,跟著奶娘前後詢問了幾天算是摸到點頭腦來,拉著蕭洄一人抱一個,其樂融融。秋月白畢竟是自幼習武的身子骨,內力恢復了後精神也漸而好轉,只是難產傷了元氣還需細細調養。

   青花白瓷罐在小爐上溫著,阮靈奚攬袖盛了碗藥膳出來。秋月白眼上又覆了藥紗,這次產子又傷了眼睛,不得不繼續用藥。

   「你家那個小瘋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自打那之後阮靈奚固執地把稱呼從『小美人』換成了『小瘋子』。他低頭吹涼了藥粥,道:「你沒醒的時候他衣不解帶地在你床前照顧著,你醒了他反倒是不知道藏哪去了。」

   「他有心結,讓他自己靜兩天也好。」秋月白歎了口氣,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你也別想太多,當務之急是養好身體。」阮靈奚似笑非笑的打量著秋月白,挑了挑眉梢問道:「你要不要親自餵養你家那倆小寶貝兒。」

   秋月白一愣,下意識的伸手按住自己胸口,一臉茫然:「我?」阮靈奚樂了,彎著眉眼湊近道:「有什麼難的,阮神醫幫你圓夢。」秋月白一聽,當即搖頭道:「不要。」

   「不要就不要,耳朵紅什麼。」阮靈奚伸手要去掐他耳尖,被他輕鬆抬手捏住爪子。阮靈奚只得收回手,揉著腕子道:「你們這些習武之人就是這點不好。」想佔點便宜很難,比如那誰。

   秋月白正要說話,忽然聽見外面的動靜,他拍了拍阮靈奚的手示意他出去看看。阮靈奚會意,推門出去,片刻後才回來,手上拿著一方錦箋。

   「吶,給你的。」阮靈奚要遞給他,又想到他看不見,便問道:「我幫你看看?」秋月白點了點頭。阮靈奚打開錦箋,遲疑一瞬,才輕聲道:「你徒弟寫的。」

   秋月白伸手捏住信箋一角,紙上似乎還染著淡淡暖意,落筆只有四字:去留隨卿。

   高樓目盡欲黃昏,梧桐葉上蕭蕭雨。青瓦飛簷,樓門緊閉,這是斷天門總壇下最高的一處角樓。樓中空蕩蕩,待上過七層梯,方能聽見裡面傳來一聲陶器碎裂的動靜。

   凌霄伏在桌案上,長髮未束,披落背後,亂遮眉眼,身上一件玄色長袍揉的皺巴巴。桌上、地上皆是酒罈,未啟封的、已經空了的、碎裂成八瓣的、橫七豎八,雜亂無章。他伸手撈過一隻酒罈,將酒盡數傾倒進嘴裡,烈酒沿著下巴流過脖頸,浸濕鬆垮的衣領。

   「啪」的一聲,酒罈再次碎裂在地,凌霄低聲悶咳著,順手又拍開一罈酒,正要捧起腕上忽然一沉。清瘦的指骨包裹著一層蒼白又單薄的皮,卻是纖長又好看,指尖帶著一點點涼意。

   「酗酒傷身。」是一道熟悉的聲音,略有瘖啞,卻也溫和。

   凌霄怔怔抬頭,窗外夕陽斜,落了一抹殘紅於來人身上,眉目便鍍了一層淺金,霞明玉映也是美不可言。

   秋月白將酒罈撥開,抬手解了身上斗篷,拉過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指尖輕叩扶手,道:「怎麼?也不說話。」

   「師……師父?」凌霄本以為自己不過是醉酒,誰知秋月白竟真是親自來了,他猛地起身,帶翻兩三個酒罈,跌跌撞撞上前兩步,踟躕著伸出手去,就在快要觸到對方臉頰時又堪堪停住。半晌,他方收回手來無措地搓著衣角,屈膝跪了下去。

   秋月白未說什麼,他既願意便讓他跪著。

   「師父該在房裡好好休息,外面風大,當心受涼。」凌霄垂頭道。

   秋月白歎了口氣,從袖中抽出一份薄冊子扔到凌霄面前:「給孩子擬的名字,你選一選。」

   凌霄苦笑著將薄冊撿起來遞給秋月白:「由師父定下就是。」

   「本想取一『惜』字,進而想到雙星良夜謂之七夕,『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於是擬了『七惜』與『蘭夜』做雙生子名字,你看如何?」秋月白當真是認真的與凌霄商量著。

   「七惜,蘭夜……」凌霄低聲將兩個名字細細在唇間念了幾遍,眼底浮起幾分暖意,輕輕頷首道:「好……師父喜歡就好。」

   秋月白點了點頭,眉心微蹙,歎息道:「小的那個出生後身子一直不太好,多虧綿綿悉心照顧著,只是仍有些不足之症,讓人憂心。」

   「怎麼會這樣?」凌霄猛地抬起頭,急聲道:「我去命人尋醫,多找些名醫回來看看。」秋月白搖了搖頭道:「是怨我,當初孩子在肚子裡待久了,天生的孱弱,只能仔細養著。」

   凌霄眼尾泛紅,膝行幾步到秋月白面前,揪著衣擺闔眸淌下淚來:「倘若不是我……師父,我錯了。」他一念之差由愛生妒,滿腹疑心卻險些害了這世上至親至愛之人,心裡也是悔極。

   「去留由我?」秋月白輕笑一聲:「你可想好了?」

   凌霄眼睫輕顫,許久,他聽到自己努力壓制著顫抖的聲音,道:「是。」

   微涼的指尖撫過凌霄眼尾,秋月白看著指尖上細碎的淚珠,輕聲道:「我自隨阮靈奚離去,你我就此相忘於江湖。一別如斯,勿來書信,勿寄暖衣,勿復相見,待我百年之後,無需來祭,黃泉陌路,亦不同行。」

   每說一個字凌霄臉色便慘白一分,待聽完,整個人已是跪不住,搖搖晃晃勉力撐著方才沒有倒下。

   秋月白再度歎了口氣,道:「我再問你一遍,你可想好了?」

   割捨之痛猶如滅頂,凌霄以手遮目,淚如雨下:「倘若這是師父所決定的,我願畢生相候……」他曾想將摯愛囚困於掌心間,卻險些痛失所愛,若是如此倒不如就此放手,至少能全所愛順遂無憂。

   有掌心輕輕落在凌霄頭頂,帶著些許寵溺的意味,秋月白輕笑道:「可惜啊,我還捨不得。捨不得跟你相忘於江湖,寥寥書信難寄相思,冬衣夏衫想親自為你穿,哪怕百年之後,我亦不願獨行。去留在我,便在我。」

   淚墜於睫,凌霄仰起頭,秋月白俯身將吻落在他眉心。最後一抹斜陽歸去,天地間黯然一片,唯有眉心溫度猶暖,直抵心扉。

   「師父。」凌霄伏在秋月白膝頭,小聲道:「我想和你拜天地。」

   許久,他於夜幕裡聽見一聲應允。

   「好啊。」

   剎那間天地光華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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