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章 噓，別閉上眼睛

　　氣球小子的頭，呈現出的是一個極其標準的圓弧形狀，配上它的帽子和斑斕的彩衣，在黑暗裡顯得極為滲人。

　　然而，它並沒有卡在通風管道的管口之中……

　　相反，它的腦袋正正好好地穿過了那個黑洞洞的埠，

　　一隻木偶材質的手，

　　率先從黑暗中伸了出來，不斷搖擺著、晃動著，仿佛是在和江以霖打招呼……

　　而隨著它的身影不斷進入房間之內，江以霖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那從氣球小子身上發出的聲響，變得更為驚人，也更為的興奮。

　　而隨著它身上的聲音不斷地擴散著，江以霖有一種詭異的感覺，仿佛整個弗瑞迪餐廳……在此刻都活了過來！

　　——有更多的玩偶……開始向這裡靠攏！

　　——它似乎……是想要把其他的玩偶……都召喚進來！

　　「乖孩子……可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闖蕩進來。」

　　江以霖的眼裡閃過一絲幽冷的神色。

　　這只氣球玩偶的特性他並不清楚，不過現在看來，它似乎並沒有過多的攻擊性。

　　然而……一個玩偶的用途，必然是多樣化的。

　　除了攻擊傷人以外，它還有另外一種用途……

　　——那就是……那就是……

　　——那就是它，可以成為一個引子！

　　就像是人們在釣魚的時候，總會先灑一些魚餌來誘惑潛藏在湖底的魚兒露出水面，使得那些狡猾的湖底生物，更容易上鉤。

　　而這個氣球小子現在所發出來的聲音，正像是那一些魚餌。

　　——它在定點召喚那些玩偶……使得玩偶們能夠直接被指引著……來到監控室！

　　氣球小子感覺到了面前「玩具熊」的動作，繞有興致地看著他，停下了向前攀爬的動作……

　　它對江以霖露出了鋥亮的牙齒，齊整得近乎不可思議。

　　江以霖把視線，放到了氣球小子手上的那顆氣球之上。

　　——紅澄澄的，嶄新如初……

　　「你知道麼？」

　　江以霖笑了笑。

　　「一隻氣球，在常理上，被吹好氣紮緊後，想要保持這樣圓滿的造型，如果沒有外力干涉，大概只能維繫十天左右……」

　　「這可真不合理啊……」

　　他輕輕地伸出手，握住了纏繞著氣球的黑色細繩，似乎想要將氣球從氣球小子的手中扯開。

　　——自己的玩具……被同類握住了……

　　不出意外地，氣球小子露出了極為憤怒的神情！

　　它那雙真人般的眼眸，就這樣死死地緊盯著江以霖……

　　江以霖伸出右手，以一種很輕柔的力量，開始不斷按壓這只氣球。

　　黑髮的青年，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意。

　　「乖乖的，

　　不要進來……嗯？

　　否則，我會生氣的。」

　　氣球小子的右手手肘被江以霖制住，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心愛的玩具，那一層鮮活透亮的表皮兒……被那蒼白地宛如藝術品的手指，以一種緩慢到讓人發麻的速度，擠壓著……

　　就像是擠壓著一顆……心臟；

　　「撲通——撲通——」

　　「撲通——撲通——」

　　近距離地看著氣球小子的臉，江以霖感覺到自己幾乎分裂成了兩個人……

　　他進入到了一種很玄妙的狀態。

　　一方面，他知道所有的玩偶，都在朝監控室行進著……他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臟，跳得很快。

　　然而一方面，他在冷靜地嘗試著……嚇退這個玩偶！

　　黑髮青年的手，一點一點地用力。

　　氣球那橙紅的表皮兒，漸漸發白，仿佛將要從中心點裂開幾道細紋……

　　氣球小子的眼裡，終於染上了些許恐懼的意味兒。

　　也許是因為是木偶材質的原因，比起其他的玩具，它的表情，是最接近人類的。

　　所以在露出恐懼的神情時……也最為契合。

　　——它有一種錯覺……似乎這個大個子的「玩具熊」，會把它像捏爆這個氣球一樣，捏碎自己……

　　氣球小子搖了搖頭……終於把左手無意識地松了開來……它快速地縮著腦袋，似乎想要爬回去。

　　江以霖將氣球小子的氣球，就這麼輕輕地扯了開來。

　　他伸手摸了摸，在管道口上，果然有一個排氣扇的開關，他打開了按鈕，在微弱的氣流之下，氣球便慢慢地、慢慢地向後飄走。

　　氣球小子也的確是只有幾歲孩童的思維，它的目光向後看，看到自己的氣球飄走的軌跡，複又受驚似地看了一眼這個巨型的「玩具熊」，立即向後退去。

　　它的身體退後時發出「哢哢——」的聲響……沒過多久，江以霖便看到那個通風管道，又重回了黑暗之中。

　　他摘下了頭套，走回最中心的座位上。

　　小丑玩偶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它歪了歪腦袋，伸出雙手，做出一個「要抱抱」的姿勢。

　　江以霖沒有理它，小丑玩偶滴溜溜的眼睛裡露出了類似委屈的神情，扒拉著音樂盒，似乎把氣撒在了上面……讓那些孩子的笑聲，聽起來更為鬼畜。

　　江以霖看著自己手上的玩具熊頭套，露出了一抹沉思般的神情。

　　「是我的錯覺麼？頭套的力量……被削弱了……」

　　從剛剛氣球小子的表現來看……它忽視了這個頭套，差點就進入了監控室。

　　「還有那個氣球……」

　　江以霖把自己的左手，輕輕地放在了自己的鼻翼附近，嗅了嗅。

　　他聞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根據上面的汗黏味來判斷，應該是幾個小時前，剛剛被人重新充氣過。」

　　江以霖陷入了思考，他的左手無名指，開始無規則地敲擊著扶手。

　　他開始在腦內和系統對話。

　　「這第六個玩偶——氣球小子，是有人趁著白天我不在的時候，偷偷放進弗瑞迪餐廳的……我說的對麼，系統？」

　　【沒有錯。】

　　系統的聲音似乎總是帶著某種笑意。

　　江以霖眯起了眼睛。

　　他似乎看到了……

　　一個面目模糊的男人，

　　在得知弗瑞迪餐廳來了新的夜班保安後……

　　非常、非常的興奮。

　　他趁著沒有人發現的時候……

　　偷偷地回到了自己曾經作惡的聖地，

　　緬懷著曾經崢嶸的過往，

　　並且，把自己最滿意的一個收藏品……放到了儲物室中。

　　——是了，氣球小子的臉，最像人，製作的技藝也最為純熟……應該是那個男人最後的一個藝術品。

　　他在氣球小子的臉上，逢上真人的眼球這一充滿挑釁意味的行為……就像是在對江以霖說：

　　「——寶貝兒，我一直在關注你……」

　　「噓，

　　這一晚，別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