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9章 現實——人骨和戒指

　　「啪嚓——啪嚓——」

　　在玻璃杯落地的同時，系統的聲音慢慢響起。

　　【叮——叮——】

　　【檢測——檢測——】

　　【世界觀探索度，已達到百分之百——】

　　【檢測——檢測——】

　　【詢問——詢問——】

　　【江先生，是否回歸？】

　　此時此刻，畫面全都禁止了，除了自己，還能夠自如的活動以外，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無聲默片，按下了一個暫停鍵。

　　黑髮青年揉了揉自己的鼻樑，輕聲說道，「回歸吧。」

　　「嘶——嘶——」

　　趴在他肩頭的scp：682轉了轉眼珠，似乎在窺視著他。

　　江以霖的身影就在這一瞬間，慢慢的消失了。

　　「嘶——嘶——」

　　而黑髮青年沒有發現的是，原本被他彈著小腦袋，嘶嘶吐著舌頭的小蜥蜴，卻也和著那道光團一起消失了。

　　——不要離開……嘶……嘶……

　　——別想離開。

　　————————

　　江以霖慢慢重新睜開了眼睛。

　　不得不說，上一個副本的設定的確很有意思。

　　為了誤導自己，這個副本，最一開始是把自己放在了一個記憶全失的處境——和自己在現實世界中非常相似的身份，讓他也默認自己在這個副本裡擁有著處於弱勢地位的設定之中。

　　然而，江以霖慢慢地發現，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比如說，那些怪物們對他若有若無的順服，以及總是會不經意地表現出和自己曾經相識——這種相識並不是處於上對下的地位而言的。

　　——總而言之，它們所持有的態度，絕對不是怪物對人類所應該有的那種態度。

　　在那一刻起，江以霖就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了。

　　——我真的是一個人類嗎？

　　想想系統曾經說的那一句話：【似乎你在這個實驗中的目的，並不是那麼的單純。】

　　這一句話就像是一根點燃一切的導火索。

　　他發現所有被掩蓋的證據，似乎都在慢慢地指向自己所擁有的真正的身份——「ancestor」。

　　江以霖慢慢的坐起了身子，他單手托著下巴，神情有一些玩味。

　　「似乎非常的矛盾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無論是系統之前帶有著些許誤導性的提示，還是這些劇情線不夠明晰的說明，江以霖覺得，那個掩蓋在系統之下的，讓他參與那麼多副本的幕後黑手，似乎帶著一種很矛盾的心理。

　　一方面想讓自己查明所有的真相，看著自己在尋找到所有真相後，所流露出來的滿足的神情，一方面卻又在阻止著自己，似乎不想讓自己完美通關，獲得記憶。

　　他想讓自己進入懲罰副本的劇情。

　　——又想順從，又想打破……真是複雜的心態啊。

　　江以霖如此想到。

　　他剛剛動了一下，那原本趴在他身上一直等著他的小丑玩偶和瘦長鬼影同時抬起了腦袋。

　　「咕嚕嚕——！！」

　　——他頭頂的位置是屬於我的，你不准跟我搶，哼。

　　小丑玩偶很凶地對著穿著西裝的小怪物嚎叫著。

　　瘦長鬼影沒有多搭理它，只是伸出短短的手，輕輕的纏著江以霖的手指搖了搖，似乎在撒嬌一樣。

　　「嗯？」

　　就在瘦長鬼影做這個動作的時候，江以霖才慢慢的注意到，自己的手指上竟然帶著那一枚戒指。

　　那一枚象徵著scp基金會最高權力的戒指。

　　他輕輕的皺了皺眉頭，「為什麼這枚戒指，還被他帶入了自己原有的世界之中？」

　　黑髮青年突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嘶——嘶——」

　　「嘶——嘶——」

　　一陣從動物口腔中發出的……讓人毛骨悚然的，只能聯想到冷血生物的聲音，慢慢地在江以霖的背後響起。

　　爬蟲生物的肌膚，本身帶著幾分不同於人體的冰涼，猩紅的舌尖從scp：682的嘴裡吐出，輕輕地掃過了黑髮青年的脖頸。

　　江以霖感覺到自己的後跟處的皮膚都由於外部刺激產生了些許雞皮疙瘩，皺了皺眉頭，仍然沒有動。

　　scp：682慢慢地爬到了黑髮青年的指尖上，那象徵著爬行動物般的冰冷的豎瞳，輕輕地掃過了那兩個異生物。

　　它似乎在說……

　　——再吵，就把你們全部抹殺。

　　小丑玩偶：「……」

　　瘦長鬼影：「……」

　　scp：682感覺到這兩隻生物開始瑟瑟發抖地畏縮了，才滿意的轉過頭，看著神情冷淡的黑髮青年。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之前的那個副本中，江以霖所扮演的角色是所有收人物的始祖，他發現，他和scp：682建立了一種奇妙的聯繫。

　　這種聯繫無關血緣，也無關其他，就好像scp：682和他是心意相通的，他可以輕易的聽懂scp：682的心聲。

　　這個極其恐怖的生物，此時此刻，在內心裡跟江以霖說著話，「雖然我的確不怎麼在意你，但是如果你看別的生物的話，我會不高興的。」

　　它輕輕地趴在了江以霖的手掌之中，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縮著身子。

　　而當它剛剛經過兩個小生物的時候，瘦長鬼影和小丑玩偶都只能默默地趴到一旁，處於旁邊的床單上，抓著一角床單，瑟瑟發抖地看著蜥蜴外表的恐怖收容物。

　　「還有……雖然我也不怎麼喜歡你，但是，既然我輸給了你，那個賭注的結果我都要負起。」

　　「輸了就是輸了……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哼。」

　　江以霖揚了揚眉，伸出了手指，輕輕地揉了揉小蜥蜴的腦袋，而這只蜥蜴在一臉高冷地享受著的同時，又興奮得不斷的擺動著那極其細長的尾巴。

　　這個時候，系統的提示聲音在江以霖的腦海內響了起來。

　　【叮————叮————】

　　【叮————叮————】

　　【檢測————檢測————】

　　【scp基金會副本，探索結束。】

　　【世界觀探索度，百分之百達成。】

　　【評價：s】

　　【在這個副本中，江先生，您所扮演的角色的特殊身份，都被您全部挖掘而出，因此，獎勵如下。】

　　【戒指x1，記憶重播x1】

　　【提示：您得到了一枚戒指。】

　　聽到系統的話後，黑髮青年才懶懶的抬手，再次打量著一枚花紋繁複的戒指。

　　「戒指……這枚戒指有什麼作用呢？」

　　「系統，它和我的現實之間的記憶，是有所關聯的嗎？」

　　江以霖摩挲著戒指那精美的鏡面，突然想到了在上一個副本中，他所看到的一個模糊的片段。

　　有一個男人，卑微的跪在地上，祈求著他接受這一枚戒指。

　　——「求求你了……江，我會瘋掉的，求求你了。」

　　【在接下來的記憶回溯之中，您就會看到這一切，不用著急。】

　　【那麼，親愛的江先生，接下來您所要知道的一段，關於您曾經過往的記憶片段，我這就立即給您重播出來。】

　　「等等，在此之前，我想知道另一件事情。」

　　黑髮青年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自己手上的小蜥蜴的腦袋。

　　那只蜥蜴仍然擺出著一張高冷的臉，似乎委曲求全地讓江以霖摸，已經是他屈尊降貴了一般。

　　「scp：682……它是怎麼會來到這個世界的？」

　　系統道：【……那是個意外，將先生。】

　　系統的聲音似乎帶著幾分委屈。

　　【首先，sxp682在那個世界的身份，被設定的就是屬於來自異界的，具有最強大力量的生命體。】

　　【它所擁有的些許特殊的力量，讓我在傳輸節點的時候出現了些許問題……不小心把它也囊括進來了。】

　　——不小心……？

　　江以霖在內心嗤笑了一聲，也不管這一句笑聲，系統到底聽不聽得見。

　　系統似乎是想要掩蓋著什麼，連忙打斷了江以霖，說道，【這些都不是重點。我們開始還是看記憶重播吧，江先生——】

　　————————

　　就在這個時候，畫面開始瘋狂的跳動了起來。

　　朦朧的光暈……又一次的顯現了出來。

　　那似乎是一個普通的生物實驗室。

　　江以霖打量了一下，發現這個實驗室的佈置，倒有些像scp基金會中的測試房間。

　　他看見了穿著白色大褂的自己，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上，正在研究著某一種東西。

　　畫面中青年的面容，和自己在第一個副本拿到結算的時候看到的面容極其相近，說明了這個畫面也是在自己大學時期發生的。

　　江以霖皺了皺眉頭，慢慢地朝自己的身邊走去。

　　在他面前的青年，正在認真的記錄著一串資料，而附近是一系列的培養皿。

　　電腦螢幕中的折線圖，顯現出了資料強烈的不穩定性。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輕輕地搭在了年輕的自己的肩膀上。

　　江以霖微微回頭一看，那挑起的眉頭之中帶了幾分訝異的神情。

　　那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長著一張他在第二個副本所遇見的……奧斯頓教父的臉。

　　冷棕發的男人微微地低下頭，關切的聲音就在他的耳畔邊響起。

　　「已經連續一天一夜奮戰在這個地方了……不要再繼續了，即使是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小傢伙。」

　　江以霖感到一陣恍惚。

　　——這一幕倒似乎和惡魔座位中的惡魔，裝扮成教父的樣子，寬慰自己的事情，有些重合。

　　他看到自己揉著鼻樑骨，神情似乎有幾分疲憊。

　　江以霖仔細地觀察著自己的面色，看來教父說得沒有錯，自己明顯是經過了一天一夜的通宵，那眼尾處還微微泛著脆弱的紅暈。

　　那畫面中的青年，憊懶的打了一個哈欠，說道，「是嗎？我覺得非常有意思。」

　　他看到自己興致勃勃地指著那一串一串資料說道，「這些特異點明顯地說明了一件事情，我們所研究的方向是有道理的……艾倫教授，我們選擇的方向是對的。」

　　冷棕發色的男人只是抱著自己的手臂，臉上帶著幾分縱容般的笑容看著自己，就像是在寵溺的看著自己的教子一般。

　　下一秒，他幫青年把資料保存好之後，就把電腦關閉了，說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時間的確很寶貴，但是你的身體更重要。」

　　「事實上，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你的身體更重要的了……所以還請你好好休息吧。」

　　——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事情都比我的身體重要。

　　江以霖皺了皺眉頭，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到了幾分怪異的感覺。

　　場景在下一秒又轉換了……

　　在那破碎的黑暗之中。

　　「滴答——滴答——」

　　他又重新清晰地聽到了血滴不斷滴在地上的聲音。

　　一聲……接一聲。

　　「滴答——滴答——」

　　他搖了搖頭，發現，似乎並沒有什麼血液的痕跡，一切都像是幻覺。

　　江以霖只看到了一個包裹，靜靜的躺在了他的家門口。

　　當畫面中的青年打開包裹之後，

　　一個熟悉的人頭，

　　從裡面慢悠悠地滾落了出來……

　　那人頭的嘴角微微彎起的笑意，似乎仍然是那麼溫和。

　　在那人頭的唇齒之中，銜著一枚戒指，隨著人頭滾落的動作，掉了出來。

　　那枚戒指浸著血珠，原本清透漂亮的戒身，像是經過了處子血一般的洗禮，賦予了某種神聖而又特殊的含義。

　　——那是屬於兇手的……最甜美的致意。

　　慢慢的，一個類似在第一個世界裡，江以霖所聽到的音樂盒的聲音，輕輕地響了起來。

　　「噓……夜深人靜。」

　　「在這個時候，我願意把人骨和戒指……都作為你19歲生日的禮物，一起交給你。」

　　「我要你記住……你過去的十八年我無法參與，而我卻會在未來，一直像現在一樣守護著你。」

　　「直到那些細碎的小爬蟲，再也不會，在你的面前飛舞。」

　　「——我親愛的江以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