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所至

　　其實陸琰多慮了，按照舞蹈院的專業排名程念念也能有參與交換生競爭的資格，她的導師還特地讓她早早開始準備，想要程念念彌補之前錯失被舞團招納的遺憾。

　　陸琰這天陪著一行英方的藝術指導老師，最後，他雙眸闃幽的看著舞在臺上的小姑娘。

　　他深知這一舞之後的以後。

　　並非巧合，程念念這次跳的是現代舞，依然包含濃厚的中國古典特色，這是程念念的堅持，她將唐朝的霓裳羽衣舞改編成現代舞，略減繁瑣華麗，寬大的絲袖，斑斕的舞衣，更顯輕盈柔美。

　　掌聲遍滿這個禮堂。

　　陸琰想，他無論多少次看到她跳舞，都會為之心動，一次一次，在這個名叫程念念的淵潭裡越陷越深，他卻甘之如飴。

　　安琬站在她的導師一旁，咽下嘴裡的苦澀，內心錯雜，耳邊是她導師激動到幾乎重複的讚歎，迫不及待的詢問程念念是否願意跟隨她去英國進修。

　　安琬不得不承認，天賦，這個詞有多可怕，她今天終於在程念念身上看到。

　　在一個她最不想示弱的人身上看到威脅。

　　她轉頭看向一旁的陸琰，想到最初與他在校門口的對話……

　　「……你的意思是想要我勸Isadora收那個程念念為徒？」

　　安琬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許久不見的人，他不復年少時候的稚嫩，年輕卻帶有

　　幾絲成熟的韻味。

　　但她壓抑住的心動被澆熄，因為她看到陸琰談及那個人溫柔的眼神。

　　那是安琬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神色，她曾經以為自己得到的親近和顏已是特別。

　　理了理思緒，努力微笑平靜的開口，「Isadora的眼光一直很高，我只能推薦她去看下表演，其他的我也做不了主。」

　　陸琰思索片刻，點點頭，「看到表演就可以了。」

　　安琬笑眼彎起遮住眼底的心思，語氣裡卻來不及藏住的揶揄，「誰這麼厲害，讓 你這麼上心？」

　　然後愣住，陸琰笑了，大約是自內心的笑，肆意的桃花眼上揚，「心都在她那。」

　　回過神來，好像內心執念的枷鎖有所鬆散，安琬釋懷的笑笑，襄王無意，何必繼續有情呢。

　　表演完的程念念有些暈，她沒想到一切這麼順利，聽到英方導師願意帶她去進修，在她身旁的N大老師已經高興的直抓著她的手不放。

　　空中好像突然浮現許多透明的泡泡，包裹著彩虹斑駁的回憶，她看到了媽媽、爸爸、老師、顏芯，許多人，還有陸琰……

　　直到那位Isadora打斷她的恍惚，那些泡泡都嘭的一下被戳破了。

　　手指緊繃著扭著，聲音發了顫，「能不能…讓我....再.....」

　　她看不得其他人的眼神，也好想忽略手臂上老師加重的示意，但她不想，她不想離…

　　「念念」

　　程念念怔住，陸琰走到她的身後，有隻手搭在她的肩上。

　　「She has the pleasure of your i女itation.」

　　停頓片刻，看了眼雙眸懵懵的小姑娘，握著她瘦削的肩膀緊了緊，他的小姑娘……

　　下了決心，對著那位有些納悶的英方導師頷首，「She agreed.」

　　「Oh， really！ I am very pleasure……」

　　程念念聽到了N大老師舒了一口氣，聽到那位優雅的Isadora女士高揚的聲調，顏芯和其他同學的羡慕或嫉妒的眼神……

　　那些都不重要。

　　她眼神追逐著陸琰的手從自己肩上滑落，緊成了拳抵在衣角。

　　可那又能怎麼樣呢。

　　她自己選的路，這是最好的選擇，她沒有辦法。

　　程念念上前握住他，眼裡好像有些乾澀，他的手攤開，微熱的掌心反過來包住自己，她的臉上需要展露笑意，附和那些恭喜。

　　客套與應付，相連的手一直沒有鬆開。

　　陸琰拉著她的手一路走，那麼炙熱，程念念眼前的路開始變得不清晰，看不清這是去哪。

　　「碰——」，辦公室的門被關上。

　　很安靜。

　　那麼沉寂卻也聽不見她的心跳。

　　「陸…琰……」

　　不再是軟糯的嗓音有些停頓，未轉身的陸琰聽了心臟像是被抓緊，他緩緩轉過頭去，那張前不久還滿是笑靨的臉上布著淚痕。

　　他連呼吸都帶著心痛。

　　「陸琰…我….好想你……」

　　程念念看著他蹙著眉，手指輕柔撫摸在自己的眼角，嗓音被堵住不成聲地啜泣。

　　他就在她的面前，可是她好想他。

　　程念念眼眶溫熱，視線被模糊，用手抹去，又變得看不清。

　　她想要看著他，這些都是不多的時間，能一絲一寸記下他的樣子。

　　陸琰的肋骨上方被生生挖出一塊，被攪碎，血連著肉的疼痛，握住她微微顫抖的肩膀，讓她靠近他的懷裡。

　　吻一點點落在她的耳邊，感覺胸前沁人濕熱的液體，燙著陸琰的心臟。

　　他死死的扣住她的背在自己的懷裡，輕柔又堅定的哄著。

　　「念念，我是你的。」

　　「不怕，我一直是你的，嗯？」

　　「陸琰好喜歡你…「

　　「陸琰是程念念的。」

　　程念念的頭抵在他的胸膛，手緊張地抓著他的襯衫，耳邊是他熾熱跳動的起伏，她耳邊聽著他輕訴的愛意和低沉，鼻頭酸澀的發脹。

　　嘴巴微張發不出聲音，喉嚨艱難的咽下哭腔，變得沙啞，「陸琰…也想程念念……」

　　和著哽咽說完，抬頭看向他，襯衫變得皺巴巴，眼眶泛紅。

　　陸琰胸口悶悶的疼，手指微動，啞著聲的吻上沾著淚水的櫻唇。

　　「陸琰命都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