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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雨連天》第232章
第兩百三十一章

 朱南羨推開門,循著聲音的方向大步而去,及至膳房,只見盆口大的瓷碗碎裂在地,裡頭湯汁盡灑,梳香伏在地上,衣衫濕一半,露在外的脖頸與手背通紅一片,已開始起泡。

 雲熙就蹲在梳香身邊,怒目望向芹兒。

 朱南羨一看這場景,略去因果不問,上前喚:“梳香。”聽她幾不可聞地應自己一聲,扶住她的手臂,將她摻去了就近一間房,又吩咐雲熙:“打盆涼水來。”

 這時,蘇晉與客棧內的人聽到動靜也趕來了。

 蘇晉見此情形,立刻吩咐一名江家護院:“去請大夫。”看雲熙小心翼翼地將梳香燙傷的手浸入涼水中,四下一望,目光落在微微發抖的丫鬟芹兒身上,冷聲道:“不給個解釋嗎?”

 這事說來也算半個意外。

 芹兒自以為猜到梳香與朱南羨的關係,跟去膳房質問,梳香一個弱女子,這些年帶著麟兒流落在外,不是沒遭過人侮蔑質疑,若芹兒問的是旁人倒罷了,這回偏生將髒水潑到了朱南羨身上,梳香情急之下,慌忙為他分辨。

 芹兒卻篤定她與南亭有苟且,不欲與她多言,一面端湯離開膳房,一面聲稱要將梳香的醜事說與眾人聽。

 這時,恰好雲熙來膳房尋梳香,聽到芹兒的話,拽住她的手腕勒令她向梳香與朱南羨賠不是,拉扯之下,滾燙的湯汁潑灑而出,梳香唯恐雲熙受傷,撲上前來以身相護,一盆湯汁一股腦兒全淋在了她身上,變成了如今這幅樣子。

 聽芹兒說完,江玥兒心知是自己的丫鬟闖了禍,怯生生喚了聲:“南公子。”

 誰知朱南羨不理,只吩咐覃照林去外頭請醫婆回來為梳香看頸上的傷。

 芹兒本還有些愧疚,見朱南羨對梳香百般照顧,卻對江玥兒冷言冷語,更是忿忿不平,竟不管不顧地道:“她一副狐媚子樣,湯灑了是天意,引誘完晁先生又引誘南護院,就該讓她吃些苦頭!”

 雲熙頃刻道:“你血口噴人!”

 芹兒卻道:“難道不是嗎?晁先生的學堂只收十人,你們姨侄二人一來鎮上,他便破格允你入學,這是為何?如今又勾搭上南——”

 她話未說完,伏身歇在榻上的梳香忽然撐著坐起,雙目怒視芹兒:“你誣衊我可以,但你不能、但你不能誣衊晁先生與南公子。”

 她是婢子之身,累及陛下相護已是罪過,而今還連累他名聲受侮,只恨不能以死贖罪。

 幸而這時,去請大夫的江家護院與覃照林回來了,朱南羨被鬧到頭疼,寒聲道:“都滾出去。”將屋子為醫婆與大夫騰出,帶著雲熙,冷著一張臉從江家父女面前路過,來到蘇晉跟前,猶疑了一下,說:“我……”

 蘇晉點頭:“我知道,今晚之行,照林保護我便可。”

 梳香雖只是一任宮婢,但她照顧朱麟多年,于朱南羨而言,不啻於天大的恩情,如今她與雲熙出了這樣的事,他如何走得開?寶定胡同的欽差接待寺,只能由蘇晉自己去了。

 蘇晉看了一眼遠遠站著的江家父女,又道:“你留下也好,我對江家始終有些不放心。”

 事不宜遲,她唯恐耽擱下去,尋翟迪便難了,於是喚來覃照林,二人一同離開客棧。

 方出客棧的門,只聽身後有人喚:“時雨。”竟是晁清追來。

 得到近前,與覃照林一點頭:“有勞覃壯士,我有些話,想單獨與時雨說。”

 夜暮中,他眉間似鎖著深霧,等覃照林走遠,才輕聲問:“時雨,這名姓南的公子,與你不單單只是舊識吧?”

 蘇晉有些詫異,原以為晁清追來是有急事叮囑,沒成想竟是問這個。

 她一時無措,不知該怎麼答他,再一想,此生相交者眾,至交卻無幾,除卻青樾,能知無不言的只有雲笙,於是低聲道:“未曾好好辦過成親禮,也不知算不算作夫妻,但終生早已定了。”

 晁清愣了愣,未想她竟肯坦白相告。

 知道實情,原本懸著的心卻沒能落到實地,反倒浮晃得厲害,想起她那句“未曾好好辦過成親禮”,覺得心疼,既定終生,為何連一場成親禮都不肯予她?

 話到嘴邊,又覺自己不該問,思來思去,只撚著緊要道:“他到底是什麼人?”

 蘇晉道:“雲笙,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他的身份,實不便與人相告。”又淺淺一笑,“但你放心,他從不曾慢待我。”

 言盡於此,只要她覺得好,他還有何好問的,她提及那人連眉梢眼底都藏著笑,這就夠了,之後再說什麼都是不必。

 晁清看著蘇晉上了馬車,向巷末駛去,遙遙拖曳出一杳月色,像有的事早已收尾,卻在多年後添一筆餘韻。

 既是餘韻,便沒有得失可以計較,於是搖搖頭,轉身折返客棧。

 晁清沒看見,在他的身形沒入客棧的一刻,巷末牆角處,繞出兩道身影,其中一人又高又瘦,面容清臒,他似乎身子骨不好,饒是初春回暖的天,也罩著裘襖。

 舒聞嵐看了眼不遠處的客棧,輕咳了兩聲,問:“看清了麼?”

 身後的人道:“回大人,看清了,方才離開的只有蘇大人與覃護衛,下官已告知張府尹今夜嚴守接待寺。”

 舒聞嵐淡笑了笑,道:“再著人告訴姚有材,就說是時候了,讓他引著翟迪來雲來客棧拿人,到時你也跟著去,不必下狠手,只要逼得客棧裡頭的那一位當著一干人的面亮出身份便可。”

 “是。”身後的人應道,“可是大人,那一位的身份太尊崇,只要亮出,他想護的人咱們一個都不能動,何況翟大人也快到客棧了,他是蘇大人當年一手提拔上來的,對那一位可謂忠心不移。”

 舒聞嵐漫不經心道:“陛下這兩日就入蜀地,那一位再金貴,一山也容不下二虎。我們要對付的又不是他,他想護誰,便任他護去好了。”

 夜是暗的,蜀中一連晴了好些日子,直至今日,天邊才慢慢蓄起雲團,不時遮去了月,漸漸風起,竟有落雨之勢。

 蘇晉下了馬車,行至接待寺門口,遞上名帖與一封信函,說:“有勞這位武衛,在下姓蘇,特來拜訪翟迪翟大人。”

 她方才已被守在胡同口的衙差盤問過一次,得知蘇晉是舉子,曾在都察院歷經司任過兩年都事,這才放行。

 但小小七品都事,要拜見副都禦史大人,資格還差了些。

 武衛看過名帖,上下打量著蘇晉與覃照林,沒出聲。

 這重身份是當年柳昀命人送她離京時給的,終歸與都察院有些瓜葛,蘇晉想了想,便利用這層瓜葛道:“武衛有所不知,在下昔日在都察院任職,曾于翟大人隸下當差,翟大人今次來川蜀前,曾給在下來信,相邀一見。”

 武衛將信將疑:“翟大人堂堂三品禦史,會給你寫信?”

 蘇晉點頭:“是,否則下官一介平民,如何會得知接待寺裡的欽差是翟迪翟大人呢?”

 武衛聽了這話,方覺得是,再看蘇晉一眼,越看越覺得不凡,連言語都不由恭敬起來:“公子請等,勞小人著人進去通稟一聲。”說著,將名帖與信函遞給身後的衙差,耳語囑託幾句,衙差一點頭,急忙忙進寺裡去了。

 接待寺很大,除開正院,東西一共有四處院子,從京裡來的三位大人各據一處,另一處,由錦州府的府尹張正采暫住。

 衙差心知翟大人早隨姚縣令離開接待寺,卻沒告知蘇晉,得了她的名帖,反倒往張正采的西院去。

 不多時,衙差去而複返,對蘇晉道:“蘇公子,翟大人看了您的名帖,命小的趕緊請您進去。”

 是春夜,一路穿花過徑,蘇晉與覃照林隨衙差來自一處垂花拱門前,衙差又道:“公子稍等,小的再進去通稟一聲。”

 然而不等他走,蘇晉卻將他喚住,笑問:“這位差爺,翟大人當年一直說在下的字不好,特令在下勤加練習,方才他看過信,可提了在下的字有長進?”

 衙差道:“提了提了,大人說蘇公子的字比之以往大好了。”

 等衙差的身影消失在拱門後,蘇晉面上的笑就消失了,她自方才起就覺得不對,偌大的接待寺,三個京官住在其中,至晚時分卻靜若無人,不提舒聞嵐與那位墨轎裡頭的,翟迪是都察院的副都禦史,蜀中的兩名巡按合該來拜訪陪同才對。

 是以她拿信函試衙差。

 翟迪認得她的字跡,看了信,得知她在蜀中,一定會對字跡緘口不言,如何會多誇一句“字好看”?

 蘇晉看了一眼這拱門匾額上的“西前院”三字,心知這院子裡頭的大人,一定不是翟啟光,她頓了一下,心生一計,來不及與覃照林解釋太多,簡短道一聲:“走。”慢慢往後退一步,折身沒入漆黑的夜中。

 風更盛,拂過面,刮出森寒冷意。

 覃照林一路跟著蘇晉離開,卻看她並不是要離開接待寺,路過正院,穿過回廊,反是亟亟往另一端的東院趕。

 他有些納悶:“大人,俺們是不是叫人給戲耍了?翟大人今晚不在接待寺?那俺帶您出去。”

 蘇晉看他一眼卻道:“好不容易來了,走什麼走?”

 不等覃照林再問,解釋道:“想要對付我們的,是方才在西院等著的那位,此人八成是錦州府的府尹張正采,分明是一計請君入甕,他卻不在我們進入接待寺後,立時將我們扣下,非要將我二人引入西院,這是為何?”

 覃照林撓撓頭:“為啥?”

 蘇晉指了指不遠處的東院:“說明這裡還住著人,張正采十分忌憚住在這裡的那位,不敢驚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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