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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雨連天》第45章
第四十四章

 蘇晉聽了沈奚的話,愣了一愣,垂眸又看了匕首一眼。

 她的臉上浮起不知所措的神色,似乎不知當怎麼處置這把匕首才好。

 沈奚莞爾一笑,從楊知畏那裡取回摺扇甩手走了。

 楊知畏捆好人,過來喚了一聲:“蘇禦史。”

 蘇晉這才反應過來,將匕首收了,揖道:“下官失禮,還未曾拜見楊大人。”說著就要跪地見禮。

 楊知畏連忙將她攔了。

 蘇晉眼下的身份今非昔比,且不說都察院的禦史本就可以越級彈劾,前一陣兒宮中更是盛傳,聖上突然招蘇晉回京,是要擢升她為正四品僉都禦史。

 楊知畏十分有禮道:“人已捆好了,明日一早本官就著人送往都察院,也不知蘇禦史還有甚麼旁的吩咐沒?”

 蘇晉又是一揖:“沒有,勞楊大人夜裡辛苦一趟,下官有愧。”

 楊知畏說了句哪裡哪裡,也帶著衙差走了。

 蘇晉出了馮府,一下子無處可去,本來想上接待寺,官印卻沒帶在身旁,只好找了間簡陋的客棧歇下,隔日天不亮便起身,跟客棧借了匹馬,往正陽門而去。

 她昨日與覃照林約好,五更天在城南正門口見。

 得到城門,覃照林已自驛站取了寄放的行囊等在此處了,四周還是暗沉沉的,不遠處忽然傳來馬蹄聲,蘇晉舉目望去,借著月色,只能瞧見浩浩蕩蕩一群人策馬而至,將腰間的權杖給城門護衛一看,出城而去。

 蘇晉覺得有些蹊蹺,喚來近旁的巡城禦史一問,那巡城禦史道:“回蘇大人,近幾日正趕著各位殿下回京,這些人應當是養在王府的府兵,知道自家殿下已到應天城附近了,出城去接。”

 蘇晉“嗯”了一聲。

 覃照林湊上來道:“大人,您的官服官印俺都您備著哩。”又拿下巴指了指正陽門,“俺從前是這兒老大,俺去叫那群小兔崽子給您騰一間空房,您先將官服換了。”

 覃照林去後不久,果有兩個小守衛畢恭畢敬地來迎她。

 蘇晉隨他們登上門樓,心思忽然一動,朝門樓外望去。

 不遠處的驛站已亮起燈火,借著火色,只見那群所謂的王府親兵忽然在岔口分成了兩隊。

 蘇晉心中又生起疑慮——若是去接自家殿下的,難道還不知道殿下當從哪條路來?

 蘇晉沉然問道:“眼下都有哪幾位殿下回京了?”

 一旁的守衛道:“回禦史大人,藩地在北邊兒的幾位殿下早已回了,因害怕再拖一陣子,大雪封路。眼下也就南面兩三位殿下還未到,十三殿下是早已傳過信,說回晚個幾日,餘下的好像還有十殿下和六殿下。”

 蘇晉想了想又問:“那方才出去的是哪個王府的親兵?”

 另一個守衛道:“回禦史大人,是九殿下府上的。”

 蘇晉蹙眉看他一眼:“九殿下已在京師了,還派親兵出去做甚麼?”

 那守衛立時半跪在地道:“回禦史大人,小的不知,但王府親兵之間時常會借來借去,又或是九殿下派人去接哪位要好的殿下也說不定。之前三王回京,便是十四殿下派親兵衛相迎的。”

 蘇晉點了一下頭,淡淡道:“你二人去吧。”等守衛一走,蘇晉才喚了一聲,“照林。”略一思索,沖驛站外的岔道處揚了揚下頜:“你帶幾個人,跟去看看。”

 覃照林道:“好咧。”又一想,請教道:“大人,俺該咋看?”

 蘇晉沉了一口氣道:“在何處落腳,可曾逗留,可曾說過甚麼,可曾有異動。”然後她頓了頓,看了覃照林一眼:“最重要的是甚麼?”

 覃照林湊近道:“啥?”

 蘇晉微蹙眉頭,輕斥道:“沒長進。”

 “我為何讓你跟去?”

 “去瞅瞅這些人在搞甚麼明堂?”

 蘇晉道:“他們自稱是王府親兵衛,是去接人。可接人的話,又怎麼會分道而行?因此他們打著親兵衛的名號,八成是要圖謀不軌。”

 她又問:“圖謀不軌會怎麼樣?”

 覃照林立刻答道:“俺知道,會動刀子,會見血!”

 蘇晉甚無言,默了默才說:“圖謀不軌,就是要做見不得人的事。見不得人的事,要在見不得光的地方才能做,這麼多人一起動手一定不可能,所以他們必然會化整為零。”

 她吩咐道:“你帶人去跟著,他們的人手一旦散開,立刻來回我。”

 覃照林一巴掌拍向自己的後腦勺:“唉,俺這熊腦子!”朝蘇晉拱了拱手,當即動身了。

 蘇晉自空屋裡換好官服,看了眼天色,是該去都察院覆命了。

 下了正陽門,方才的巡城禦史還在城門前等著,她想了想,道:“你著人去通政司取最新的邸報,看看還未進京的殿下都行至何處了,看過後,不必來回。幾位殿下想必已離應天城十分近,你再著人根據腳程去四周看看,確定了殿下在何處,再來回本官。”

 如此也可避免是虛驚一場。

 巡城禦史拱手稱是。

 蘇晉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又頓住:“對了。”

 巡城禦史道:“大人還有何吩咐。”

 破曉的風揚起她的斗篷往後翻飛,蘇晉抬目望向宮樓的方向:“幫本官備一匹快馬。”

 安然坐在前院的石桌上,以手托腮聽阿留絮絮叨叨,想著他在蘇晉處大約是憋壞了,已說了一夜還不停嘴。

 府門忽然“吱嘎”一聲,安然起身回過頭去,詫異道:“大人怎麼這個時辰回來了?”隨柳朝明走進正堂,幫他脫下氅衣,又道:“大人聽說了嗎,蘇禦史已回京了。”

 柳朝明淡淡道:“我知道。”目光一掃,看到跟在安然身後,且驚且喜盯著自己的阿留,眉頭一蹙道:“你怎麼在這?”再看向四周:“蘇時雨呢?”

 阿留知道柳朝明慣來一副寡言冷語的樣子,除了早年間打死過一個婢女外,這些年對府裡下人並不苛刻,何況這麼多年主僕情誼,他還盼著他家大人見了自己能溫和地陪自己說兩句,豈知一上來就是問責的意思。

 阿留一下子委屈得要哭出來:“大人您怎麼能這麼說?您不知道阿留這一年來有多想您。往常在府裡,您最多讓三哥堵阿留的嘴。可您知道蘇公子他對我做了甚麼嗎?他每日給阿留下了兩個時辰的禁言令,您知道如果阿留犯了禁令,他怎麼治我嗎?當時我們剛到武昌府外……”

 他話未說完,被柳朝明一個冷寒的眼風掃過,當即嚇得閉了嘴。

 柳朝明又看向安然。

 安然垂下目光,低聲道:“聽阿留說,昨日蘇大人一回京師,便去了登聞鼓處查問究竟,後來又說有事,便命阿留與覃護衛先走了。小的想著蘇大人大約會歇在接待寺,已命李護院去接了,誰知……”

 柳朝明目光落在正堂門口的李護院身上,問:“人呢?”

 李護院道:“回大人,蘇大人不在接待寺。”

 柳朝明的臉色一下變得十分難看。

 蘇晉本就沒有自己的府邸,以前還有個京師衙門可住,眼下剛回京,只能歇在接待寺,接待寺又沒人,那她能去哪裡?客棧嗎?

 柳朝明寒聲道:“那她這一夜宿在哪?”

 安然與阿留一聽柳朝明的語氣,臉色頃刻變了,阿留嘴唇抖了抖,竟說不出話來。

 安然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跪下,垂首道:“大人,此次是安然疏忽了,阿留他想得少,不懂事,大人若要責罰就罰我好了。”

 柳朝明面無表情地看他二人一眼,逕自邁出門檻,冷冰冰拋下一句:“備馬車,回宮。”

 都察院的小吏將蘇晉引進公堂,趙衍與錢三兒正巧在裡頭議事,蘇晉見了他二人,疾步上來剛要拜下,趙衍抬手一攔,笑道:“快起來,外頭也就算了,咱們自己在都察院,可不講究這些虛禮。”

 錢三兒也彎著一雙月牙眼笑道:“蘇禦史,你在一年來在外頭辦案,可為我都察院長臉了。”

 雖說不講究虛禮,蘇晉仍對著二人揖了一揖,才問:“二位大人今日不上朝嗎?”

 趙衍道:“皇上為著登聞鼓的案子,招咱們一直從昨日傍晚議到今日四更天,實是乏了,停了今日的廷議。”說著又道,“早上回來,言脩還在值廬值夜,說是昨日碰見你了,已將這案子粗略與你提過了。”

 蘇晉點頭道:“是,昨日下官還去馮府打聽究竟,奈何遇上了戶部的沈大人,話頭沒對上,不慎打草驚蛇,怕馮夢平跑了,只好讓京師衙門的楊大人將人捆了,今日移交都察院審問。”

 她往四周看去,不由又問:“既然不必廷議,為何不見柳大人?”

 此言方出,卻聽外頭的護衛道:“參見柳大人。”

 趙衍往外一指,笑道:“這不,來了。”說著便往公堂外走去。

 錢三兒也彎眼對蘇晉一笑,點了一下頭道:“來。”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公堂,蘇晉跟在他二人身後,一抬目,就瞧見柳朝明邁過都察院正門走來。

 他還是從前的樣子,人如冷玉不苟言笑,只是不知為何,眸色有些發寒,垂著眼簾也不知在想甚麼。

 趙衍高聲道:“柳昀,你看看是誰回來了。”

 這個冬已淫雨霏霏了好些日子,這一日難得天晴,陽光格外耀目。

 柳朝明抬起眼就看到站在堂門口的蘇晉,慢慢頓住腳步。

 她像是瘦了些,臉色依舊十分蒼白,卻稱得眉目愈發清雋,看到自己,她的眼裡露出一絲頗難得的笑意。

 柳朝明怔了怔,方才眸光裡的寒色漸次褪去,取而代之的竟是些許柔和。

 蘇晉快步迎上去,提了官袍要跪下跟他見禮。雙膝就要落地,手肘忽然被柳朝明一扶。

 蘇晉抬目看他,柳朝明的指尖忽然自她肘間一縮,移開目光,淡淡道:“不必跪。”

 蘇晉稱是,直起身,剛要開口,府門外忽然有人喜極地喚了一聲:“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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