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器重，推諉

　沈壁看著主僕二人的身影很快在夜色中消失不見，心窩子燙滾滾的。

　半響，她輕輕的笑了笑，攥緊了手中的膏藥，招呼知竹進了屋。

　二人剛坐著沒多會兒，青珠就一臉笑嘻嘻的回來了：“小姐，老夫人說很喜歡臘梅花兒，說您有心了呢。”

　沈壁聞言，臉上就揚起淺笑，頷首道：“祖母喜歡就好。”

　主僕三人輕輕話過一陣，知竹喚了朱霞和流光進了房伺候著她梳洗。

　梳洗完畢，知竹和青珠二人就拿了膏子來給沈壁抹身子，到了臉上的時候，卻是想起了沈若瑛送過來的膏藥。

　知竹忙就找出來打開，輕輕地給沈壁抹上，膏藥塗抹著，涼沁沁的，頗為舒服。

　她邊抹邊心疼道：“大小姐也太不講理了，逮著誰就是誰，也就您忍著她，否則今兒這事兒……”說到此處，才覺自己失言，趕緊住了嘴。

　沈壁卻不甚在意的笑了笑，眸中閃過絲冷冽的寒光：“且讓她高興高興，眾人都捧著她，便讓她飛得高些，再高些便是……”

　這話有些莫名其妙，知竹和青珠不由對視一眼，不解其意。

　轉瞬，沈壁又笑了，想起什麼似得，對著知竹招了招手：“今日瞧見二娘身邊的綠蘿，也狠挨了巴掌，我那兒有盒霜玉膏，你仔細些，拿去給她用用。”

　“天啦！小姐！”青珠一聽就炸了，瞪眼道：“那霜玉膏可是頂頂好的膏藥，幹嘛劉娼婦身邊一個下賤蹄子用！豈不浪費了！”她其實倒不是心疼那盒膏藥，而是心疼給了不該給的人。

　“不過一盒膏藥罷了。”沈壁聞言，淡淡的回了句，又忍不住瞪她一眼，囑咐道：“劉娼婦這話，日後可莫要胡謅，若是被有心人聽去，你非得脫層皮兒！”

　青珠聞言，就忙捂了嘴，轉著滴溜溜的大眼睛，甕聲甕氣的：“小姐，我知道了……也就在您跟前的時候說說……”沈壁眼一掃，她忙就改口：“是……以後再也不說了……”沈壁這才滿意的點頭，她就又道：“沒人的時候自個兒說……”

　“你這個小蹄子。”沈壁指著她，啼笑皆非，青珠吐了吐舌頭。

　沈壁無奈搖頭，看了眼知竹：“快去吧。”

　青珠不懂她的意思，可知竹卻是心思微轉便明白其中深意了，當即笑著頷首應是。

　將要退下去的時候，又喚住她道：“還有，母親小廚房那邊……”附耳嘀咕了一陣。

　青珠一直支棱著耳朵聽著，等到二人說完，這才忍不住嘟囔著嘴嗔道：“小姐真是的，什麼事兒都讓知竹姐姐做盡了，奴婢就在旁邊兒乾瞪眼兒啦？小姐偏心！”

　沈壁和知竹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後者忙就拉了青珠手道：“好好好，你隨我一起去，外面黑漆漆的，風又大，我可不願你一個人在屋子裡享福。”

　沈壁也笑著打趣道：“就你這咋呼脾氣，叫你去做這些子仔細活，怕不是你辦事兒，倒要變成事兒辦你了。”

　“哎呀！”青珠不依，紅著臉跺腳：“小姐！”

　沈壁哈哈大笑：“行了行了，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兒，讓知竹一人去便可，你們都走了，誰在這裡陪我呢？”

　聽她這麼一說，青珠就扭扭捏捏的轉著身子：“那……那奴婢就在這裡陪小姐。”

　主僕三人笑語一陣，眼看天色不早，沈壁忙打發了知竹出去。她生性謹慎，聰明伶俐，這些事情交給她，最好不過。

　…………

　今日沈音出了那事，可叫劉氏心疼壞了。

　當晚就著了涼，劉氏著急上火的，又是叫太醫，又是抓補藥，音居閣鬧了好半響。

　劉氏心情不好，到了晚上回去，發了一大通脾氣，又拐著彎兒的懲罰了幾個婢子，摔了一套官窯青釉纏枝兒的瓷器才作罷。

　整個拂林園的丫鬟婆子都戰戰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犯了錯被揪著。

　直到劉氏歇下，丫鬟婆子們才算是鬆了口氣。

　綠蘿今兒因最先惹了劉氏的脾氣，所以一天到晚都受盡了白眼，在劉氏旁邊伺候的時候，連口氣都沒有大聲喘的時候。

　好不容易回到屋裡歇著了，就又聽見有人敲門，這裡住著的丫鬟就她等級最高，當下也沒壓抑住火氣，大聲吼了句：“誰呀！這麼晚了，不知道別人都歇了嗎！”

　隨即，就聽見一個溫和的聲音在外面兒響起：“綠蘿，我是知竹。”

　知竹？三小姐身邊的大丫鬟？綠蘿一愣，一咕嚕就從床上爬起來，趿了鞋忙開門兒，果然就見得知竹正笑盈盈的站在門前看著自己。

　她愣了愣，忙反應過來，換了笑臉將知竹迎進來：“都這個時候了，知竹姐姐怎的到我這兒破地兒來了，快進來坐。”

　知竹看她忙前忙後的端茶倒水，眸子微閃，上前攜了她的手一起坐下，笑嗔道：“瞧你，做什麼呢，我又不是什麼外人。”

　聽她這麼一說，綠蘿頓覺心口微暖，好像彼此間親近了不少一樣。

　她雖然是二夫人的二等丫鬟，可平日裡也不怎麼受倚重，哪兒能比得上三小姐跟前的知竹。

　她有些受寵若驚的喚了聲姐姐，又歉然道：“剛剛不知道是知竹姐姐，話語沖了點兒，還請姐姐勿怪。”

　知竹就笑：“瞧妹妹說的，我是那般小氣的人嗎？”

　綠蘿忙就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

　知竹掩嘴：“逗你玩呢。”

　綠蘿一聽，這才放鬆下來。兩人就說東說西了幾句，好一會兒，綠蘿暗暗覷了她一眼，沒忍住問起她的來意。

　“瞧我，一說起來，連正事兒都忘了。”知竹見火候到了，這才笑盈盈的從袖中拿出那盒膏子：“這是小姐平日裡用的霜玉膏，專治傷痛腫脹類的，效用極好，便叫我拿來給你用用。”

　綠蘿聞言，一時略覺震驚，反應過來，看著那膏子眸中閃過絲警惕之色，卻未接，只笑著道：“這……這可如何是好，奴婢如何受得起這等好的物什，勞煩姐姐回去給三小姐說一聲，三小姐唸著婢子婢子就感激不盡了，哪兒能真拿了主子們的東西。”

　再說了，主子們的東西，是那麼好拿的嗎？綠蘿雖然在劉氏跟前並不怎麼受器重，可能爬到二等的位置，自也不是個簡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