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爭取，嚇人

　靜安堂。

　等到眾人都離開後，木媽媽伺候著老夫人歇下，屋內橘黃燈光影影灼灼，燈油時不時‘啪’的發出一聲輕響，更顯靜謐。

　老夫人靠著薑黃色繡花鳥靠枕，微瞌著眼皮，半響，忽然問了句：“可曾有了眉目？”

　這話沒頭沒腦的，木媽媽卻眉頭微蹙，頓了頓，才回道：“奴婢派出的暗衛已摸清了李氏分支族人，並無消息，如今看來，很可能……”

　老夫人聽著，便冷哼一聲，猛然睜開眼，那雙本略顯渾濁的雙眼中，閃過一絲與年齡不符的精光。

　她盯著窗外如墨的天壁，語氣悠悠：“我早就料到了。”

　微頓，繼續道：“那東西是李氏一族世代保管，如今嫡系盡毀，支脈更不成器，唯有可能的，便是李氏和明娘他們幾兄妹了。”說著，語氣微厲：“那東西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消失了，給我繼續派人盯著，尤其是志純和明娘那裡！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刻告與我知曉。”

　志純，乃是丞相府大公子沈鼎勳的表字。

　木媽媽神色一凜，垂首應是。

　恰時，外面有聲響傳來，老夫人大丫鬟珠簾掀了簾子進來，笑盈盈的道：“是青珠來了，奉了三小姐令，來給您送臘梅花兒呢。”

　老夫人和木媽媽對視一眼，樂呵呵的頷首：“讓她進來。”

　珠簾應是，出去喚人。

　沒一會兒，就見青珠端著個托盤，上面放著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瓶，裡面兒盈盈盛了半瓶水，再插了幾支臘梅。

　幾支開的正盛的，小花朵兒瓣瓣展開，花心兒呈白色，花瓣往上逐漸成純黃色，一見就知是頂好的品種，加上一朵朵開的盈盈的，插在水晶瓶裡顫巍巍的惹人喜愛。

　又有幾支含苞待放的，乖巧可愛，還插了一支別的花樹的嫩綠枝丫，映襯起來，格外好看。

　老夫人一瞧，就很滿意的笑起來，點頭道：“回去給你們小姐說，我很喜歡。”

　青珠臉上就忍不住溢出喜色，笑嘻嘻的道：“這都是小姐親自挑選的，老夫人喜歡，小姐不知道多高興呢。”

　老夫人聞言，笑的更和藹了，差壁合給她打了賞銀，便讓她離開了。

　青珠走後，老夫人笑吟吟的盯著那臘梅花和水晶瓶看。

　木媽媽也在旁邊兒附和著：“三小姐歷來，還是有心的。”

　這話說了，老夫人神色就漸漸地淺淡下來，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同意還是如何，只道：“把這花兒放宴息室去。”

　珠簾笑著應是，木媽媽又才伺候老夫人歇息，半響，聽見她輕嘆了一聲：“有些事情，有心沒用，也得她自個兒有那個能力爭取上才是。”

　這話是什麼意思，木媽媽心中門兒清。

　可事關老夫人心中大業，卻不是她能插嘴的了，只笑著道：“天色不早了，您早些歇著罷。”

　…………

　離著撫寧院遠了，沈壁不由頓住腳步，回頭遠遠的望了一眼。

　知竹心中還在為沈壁和李氏關係拉近而歡喜，見狀便笑問：“小姐是不是捨不得夫人？”

　沈壁看了她一眼，想到剛剛的情況，淡淡的笑了笑，垂下的眸中，卻閃過一絲寒意。

　隨即，抬眸盯著知竹，不答反認真吩咐著：“待過幾日有了機會，你仔細些，出去尋個大夫秘密帶入府中來。切記，此事莫要讓旁人知曉，尤其是劉氏那邊，可記住了？”

　“小姐，您這是……”知竹一愣，本欲詢問，可她本就聰明伶俐，很快便想到什麼，臉色不由大變，卻也沒有多說，只忙點點頭，應道：“小姐放心，奴婢定將此事辦妥。”

　沈壁見狀，輕輕的笑了，知竹聰明伶俐，沉穩可靠，還是家生子，此事交給她辦，最是合適不過。

　看她臉色煞白，卻強忍著表現淡定的模樣，又笑著安撫了一句：“也別太擔心，只是防患於未然罷了。”想了想，又囑咐道：“若是可以，最好去尋找曾在九齡堂待過的大夫。”

　九齡堂乃是大魏民間聲譽極好的醫館，已有兩百多年的歷史。

　九齡堂的第一任堂主乃是太醫院院判，醫術了得，後來的發展中也為太醫院貢獻了極多的太醫。

　大魏素有言：宮中有太醫，民間有九齡，流傳甚廣，以此便可知九齡堂大夫醫術之高，聲譽之大了。

　知竹忙點點頭。

　主僕兩一路細語，回到了日月居院前，卻見的有人在外面轉來轉去，像是猶豫著要不要進去一樣。

　主僕兩對視一眼，頗有些好奇的上前，仔細一看，卻見的是早就回去了的沈若瑛。

　沈壁不由驚訝：“瑛兒？”

　沈若瑛嚇得‘媽呀’一聲跳起來，轉身驚魂未定的瞪著沈壁：“你走路怎麼沒音兒的啊！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我也沒想嚇著你，你想什麼呢，想的那麼專心。”沈壁哭笑不得，又奇道：“這麼晚了，你不是早就回去了嗎，怎得在此處徘徊？也不怕吹了風。”

　沈若瑛一聽，頓時臉色就漲紅起來：“我……我……”

　吞吞吐吐的，卻說不出來是什麼，沈壁有些擔心：“你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

　她急忙上前幾步，想要仔細看看她，哪知見她靠近，沈若瑛受了驚嚇似得忙退後一步，然後漲紅了臉‘哎呀’一聲，跺跺腳，猛地將一個什麼東西塞進了沈壁的懷裡：“給你！不管你了！我走了！”說完，飛也似的逃跑。

　沈壁瞧得目瞪口呆，一旁沈若瑛的貼身丫鬟海棠忙就道：“三小姐，您別怪六小姐，其實六小姐是專程來看您的，自下午大小姐打了……之後，六小姐雖然嘴上不說，其實心裡一直記掛著您呢。本來回去都要睡了，可突然蹦起來，在屋子裡翻箱倒櫃的找了這盒冰玉雪膏出來。這膏藥還是以前大公子特地給六小姐寄回來的，對消腫止疼的效果特別好，六小姐一直捨不得用，這次一找出來，就急忙忙給您送過來了。六小姐只是不善言辭，其實，還是很關心三小姐您的。”說完，忙行了一禮，就追著沈若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