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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靈陰陽錄》第8章
第8章

  進入岔道,他們又走了快一個時辰,終於來到了當年的戰場,那處亂葬崗。亂葬崗裡蹲守著幾個董家的下僕,他們遵照董秀英的吩咐在這裡守著,只是可惜,蹲守幾天也還是沒什麼發現。

  方北冥來之前聽董秀英說了,便告訴她,普通人是看不見鬼魂的,之前那幾個遇到濃霧與白馬的,要麼病著要麼本身就是體弱陽氣不盛之人,這種人比較容易撞鬼。而董秀英戰場殺伐多年,周身繚繞著濃重的煞氣,將軍府裡的下僕,多少也沾了點她身上的煞氣,即便是能見鬼,但弱小一些的鬼魂,也根本不敢往他們身邊湊。

  一下馬車,顧九就被一陣陰風吹得打了個哆嗦,忙快走兩步追上邵逸,厚著臉皮跟在他身邊。

  古時候國與國之間發生了戰爭,為了防止發生瘟疫,戰爭結束後都會打掃戰場,基本是勝方清理,自己國家已亡士兵的屍體會帶回去,敵對國家的屍體,一般是就地焚燒掩埋。亂葬崗這裡最後一場戰爭過後,夏國也是這樣清掃戰場的,結果就是幾十年後時光變遷,隨著亂葬崗的地形緩慢發生的變化,原本被埋在底下的纍纍白骨也重新見了天日,被野狗叼得到處都是。

  亂葬崗在顧九眼裡就是個大型的垃圾場,爛衣服、破蓆子,走幾步哢噠一聲,是不小心踩斷的人骨,草叢時而簌簌抖動幾下,那是受驚穿梭在裡面的老鼠、野物,顧九甚至還在旁邊發現了幾具腐爛的屍體。幸而如今入了冬,不然這處的味道簡直沒法想像。

  顧九深一腳淺一腳地跟在邵逸後頭,他環顧四周,乾淨得很,半隻殘魂都沒有。這看似正常,卻最不正常,這裡既是亂葬崗,無主孤魂應該有不少才是。

  方北冥拿著羅盤在周圍查看許久,沒發現其他異常。他收起羅盤,道:「看來還是只有等兩天後的酉時再來這裡看看。」

  據方北冥的推算,兩天後的酉時,是下一個「七」的到來。要確定推算對不對,兩天後再來就行。

  三人回到將軍府,給董秀英回報了一下,之後兩天,他們便要繼續住在將軍府。

  晚上吃過飯,顧九學習結束,回房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後,再次敲響了邵逸的門,「師兄。」

  邵逸剛洗過澡,臉蛋紅撲撲地過來開門,少了幾分冷峻,讓顧九沒那麼害怕了。

  邵逸看著顧九懷裡抱著的枕頭,「你又要幹嘛?」

  顧九捏捏軟乎的枕頭,低著頭一點一點往邵逸身邊蹭,「師兄,我冷得睡不著……」

  「你是賴上我了吧。」邵逸面色不善。

  顧九沒吭聲,他也不想的,實在他體質特殊,七月盛夏他都會冷得睡不著,更別說現在天氣本身就挺冷的了。他失落地垂著頭,手裡無意識地捏著枕頭,執拗地站在門口。

  這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蹲在顧九腳邊的小弟見邵逸又吼顧九,護崽心切,生氣地一直衝邵逸喵喵叫。

  顧九在心裡數數,數到九的時候,上方終於傳來邵逸不耐煩地妥協聲:「進吧進吧,別跟木頭似地杵在這了,讓你跟我睡,就當是償還我吃你的那些肉。」

  「謝謝師兄。」顧九靦腆道謝,心裡卻想只要能讓他睡個好覺,管他是償還什麼呢。

  小弟再次跳到了床尾,和邵逸來了一番「你下去」「我就不」的拉扯。

  顧九多了個學劍強身的課程,早上邵逸起的時候就把他叫醒,提溜著出了屋,甩了把木劍給他,從最基礎地開始教。顧九跟著像模像樣地學了半個時辰,差點累成狗,手臂酸得都要抬不起來,吃早飯的時候手都在抖。

  見此,方北冥笑道:「等會兒出去買東西,小九還出去嗎?」

  顧九是很想跟著去啦,不過邵逸卻一個刀眼斜過來,「他還有一百遍的幾個錯字要抄。」

  顧九頓時無精打采,夏國的特別是玄門裡的好多字,結構太複雜了,有些字頭天學了第二天顧九就不記得怎麼寫了。邵逸這個老師嚴厲得很,你不是記不住麼,寫個一百遍總能記住了,最可怕的是,他還要檢查作業。

  於是吃過飯,方北冥和邵逸帶著董秀英給的錢袋子出了門,顧九在小弟的陪伴下,可憐兮兮地在房間裡抄大字。

  幾百遍的大字抄寫完,顧九將作業好好地放著等邵逸回來檢查。外面傳來小弟憤怒地叫聲,顧九一看,小弟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他趕緊走出去。

  四處找了一圈,沒看到小弟的身影,出了院落,循著聲音,顧九才看到站在一個屋頂上的小弟,正沖對面一隻白貓叫。

  這是在爭地盤呢。

  顧九繞了幾條小道才走到小弟站著的那棟屋子,他壓著聲音道:「小弟,下來。」那白貓看著乾淨,可能是將軍府裡養的,小弟是黑貓,很多人對此都比較忌諱,所以顧九看它這樣就很擔心惹得府裡哪位不喜。

  小弟搖了搖它的斷尾巴,回頭看了顧九一眼,不太情願地沿著旁邊的牆跳下來。

  顧九輕輕敲了敲它額頭:「這是在別人家,不能亂跑知道嗎?」

  小弟在他懷裡溫順地咪嗚了一聲。

  顧九摟著小弟往回走,只是在回去的路上,恰與從別處過來的董秀英遇上,她膝蓋上還放著個籃子。

  顧九急忙站在原地行禮,「將軍安好。」

  董秀英點頭笑道:「小道長沒跟著師父、師兄出去嗎?」

  顧九不好意思道:「昨日課程寫錯字了,今日留下抄寫。」

  董秀英:「寫完了嗎?」

  顧九:「寫完了。」

  董秀英道:「那你要去看白雪嗎?」

  「白雪?」顧九先愣了愣,然後反應過來,應該是白雪的墳墓,他沒拒絕,點頭:「當然。」

  白雪埋在董秀英現在居住的院落。

  董秀英將籃子放在墓前,裡面裝著白雪曾經最愛吃的馬草,她說:「當初它到我身邊時,還是一匹出生沒多久的小馬駒,我也還只是個六歲孩童。一眨眼,白雪離開我已經五十年,我亦老矣。」

  顧九不知道說些什麼,他也明白,董秀英只是需要一個安靜的聽眾。顯然,董秀英也不覺得讓一個才八歲的孩童當聽眾是件尷尬的事情。

  董家世代為軍,董家兒郎從會走路起,就要學著耍刀槍棍棒,為的是練就一副好體魄,守衛邊疆。董秀英有三個哥哥,她為女兒身,那時的她不明白哥哥們自小與家人聚少離多的心酸,只是很崇拜他們騎著馬耍刀槍的英姿,從小便嚷著將來要跟哥哥們一樣,威風凜凜地騎馬上戰場。

  董秀英六歲生辰那天,父親和三個哥哥從軍營裡趕回來為她慶生,並各自送了禮物。三哥送了一副馬鞍,二哥送了一條馬鞭,大哥送了一柄長.槍,父親送的一匹小馬駒,便是白雪。那時候白雪在董秀英眼裡,只是一匹長得很漂亮,讓她很喜歡的的白馬。

  世事難料,在她八歲那年,夏國內亂,雪上加霜,邊境遭領國侵犯,一時間夏國岌岌可危。她的父親被敵軍重傷身亡,哥哥們代替父親的位置,上陣迎敵。

  也是那時候起,董秀英不再崇拜哥哥們的馬上英姿,他們每一次策馬離去的背影,都是籠罩著死亡的陰影,充滿了淒苦別離。

  之後,白雪是她對父親以及哥哥們擔憂與思念的傾聽者。

  到董秀英十四歲那年,她的三個哥哥已相繼死在戰場上,母親受不住打擊,早已離世,只剩她一個孤女。終於,脫離當年天真的董秀英,穿上鎧甲,拿起長.槍,帶著白雪,背負著滿身的血海深仇,上了戰場。

  她上了戰場,與白雪並肩作戰,記不清有多少次,是白雪帶她突破重圍,每次活著從戰場上下來,她身上到處都是傷,白雪亦是滿身血跡。

  這時候,白雪已是她在這世上最後的親人,她們相依為命。

  董秀英從回憶裡回神,看著身邊才一點點高的顧九:「小道長,你是不是很奇怪,老身之前為什麼要一直盯著你看?」

  顧九確實在疑惑,董秀英看著他的眼神,像在回憶什麼。未等顧九回答,董秀英便讓人拿來了一幅畫,在顧九面前展開。

  畫中有一池荷塘,荷塘旁有柳樹,樹旁坐著一名小道童,手裡握著馬草,身前一匹白色小馬駒正要低頭吃草。

  顧九看著畫中的小道童:「這是?」

  董秀英笑道:「這是小時候男裝的我,是不是與你很像?」

  顧九點頭,真的很像,這幅畫董秀英應該經常打開看,她對自己當年道童的打扮並不陌生,只是那終究是在畫裡,所以看著他的時候,才會忽生感觸吧。

  董秀英捲起畫卷,遞到顧九手裡,「你師父說,要我拿一件帶我氣息又含有對白雪執念的東西給他,如今我身邊剩下的,也只這一副畫了,請小道長,幫我轉交給你師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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