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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簡潛水史》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昨天你跟金何坤說什麼了。”

  范宇拿著海洋感知儀,試圖與來這兒閒逛的鯨魚“交流”。運氣不太好,昨天他們在這裡碰壁,貌似今天依然如此。

  唐濃耐心極佳,靠著范宇輕聲說:“給他倆加把火,感情的事經不起消磨。”

  范宇疑惑,“你是想把阿燕推給他,還是想把金何坤推出去,我看兩人的表情都不太好。”

  “我只做了朋友該做的事,至於最後會不會在一起,看造化。”

  唐濃整理濕衣,如有必要他會跟著下潛。

  范宇:“問題是,他倆合適麼。都是滿世界‘浪蕩’的職業,兩個沒定性的人在一起?生活又不是小說。”

  “那我們當年合適麼,”唐濃轉頭,眼睫深深,常年冷漠的臉上勾出一絲笑意,“我就給金何坤說,感情不僅有進攻,還伴隨著妥協退讓。”

  “等待本身就是愛情,退一步,才好看清全局。”

  “也不能總叫金何坤往後退啊,明天他退出楚河漢界,這盤棋還玩什麼玩。”

  “所以你下象棋從沒贏過我,”唐濃伸手在范宇下巴上摸一把,“審時度勢的後退,是為了將軍。”

  “他們都沒急,你操什麼心。”

  陳燕西沒注意到船尾的咬耳朵,全身心放在金何坤那裡。從出海到現在,坤爺不說一句。兩人昨晚回帳篷,居然形成各睡各的局面。

  這還是頭一遭。

  陳老師反省自己是否說錯話,逐詞逐句認真分析後,覺得沒毛病。他其實很明白金何坤的潛台詞:你究竟喜歡我嗎。

  答不上來。至少喜歡或不喜歡。都不該是輕易講出口。

  正因感情難能可貴,才無法讓他變得輕率。

  金何坤昨晚沒睡好,唐濃是個談判高手,巧妙將他和陳燕西的次要矛盾,上升為主要矛盾。

  ——你究竟是隻想陪著他,還是想擁有他。

  這話乍一聽,無關“你們是否互相喜歡”。好像跟感情沒什麼關聯,細想下去,金何坤發覺這是癥結所在。

  你究竟只是在失業、閒散、沒有自我生活重心時,想找個人陪著,排解寂寞。還是真正想擁有這個人。

  擁有他的全情投入。

  “這麼想來,你是說我不夠喜歡他。”

  當時金何坤問。

  唐濃攤開手,笑得公式化,“這是你自己的腦補,我可沒誘供。”

  “你看,愛是自己的東西。我們沒誰可以傾其所有去愛,愛與不愛都是有原因的。況且你倆應該還沒上升到愛的程度,頂多算好感喜歡。”

  “坤兒,你和阿燕都比我小。我就仗著他的面子,叫你坤兒。陳燕西和你其實正好相反,你看著願意吐露真心,願意對他脆弱,但他不行。”

  陳燕西可能到死都不會喊一聲痛。

  你不要誤解他。

  金何坤從昨晚想到今天出海,愣是沒能夠從這兩句結語中出來。陳燕西躊躇著要不要上去搭話,或許是該道個歉。

  畢竟那時坤爺在關心他,攔著自己送人頭,沒錯吧。

  “噯我說金何坤......”

  陳燕西端著盒飯靠近他,略有討好意味地坐下。

  “吃點飯,唐濃說下午三點再沒鯨魚出現,就早點手工。”

  金何坤接過飯盒,瞧范宇在船頭用船槳豎立於海水中,側耳傾聽。情人沒有隔夜仇,陳燕西遞了台階,他也就坡下驢。

  “范宇這是幹嘛呢,我看他站五六分鐘了。”

  “聽鯨魚的聲音,”陳燕西鬆口氣,趕緊解說,“將船槳一端沉在水中,可以聽見鯨魚發出的聲音。由此判斷是否有鯨魚經過,或離我們多遠。”

  金何坤挺意外,“這能有效嗎。”

  “估計有吧,”陳燕西說,“你看他不聽得挺入迷麼。”

  唐濃查看感知儀反饋回來的信息,欣喜地一挑眉,“今天希望很大!”

  看來是有大貨即將路過。

  全船人員打起精神,唐濃等人,包括金何坤在內,都開始穿濕衣。獨獨陳燕西坐著沒動。他慢條斯理抽煙,手裡攥著打火機來回翻弄。

  “等鯨來,你們下水,我在船上守著。能潛的,能拍的,都在這兒。”

  “我就不下去了。”

  攝製組其他兩名成員面帶不解,金何坤適時打圓場,“就讓他留船上,昨晚我沒控制好力道。老師腰腿不便。”

  陳燕西:“......”

  昨晚做什麼了,你他媽倒是說清楚。

  金何坤頂著陳燕西殺人眼光,繼續道貌岸然,“我朋友遇上個棘手的案子,據說凶手在逃,身手了得,應該練過不下八年的詠春。受害者身上有幾處刀傷,我和陳老師就真人演示,給他還原一下可能出現的場景。”

  “下手沒輕重,把他傷了。”

  這反轉劇情令陳燕西震驚,金何坤編謊話都不帶眨眼的。可見平時忽悠領導與同事的功力,極其深厚。

  陳燕西一拍大腿,“是,所以今天你們加油。我認真看家。”

  唐濃睨他一眼,心下一片清明。陳燕西心病沒過,不想下海情有可原。但傅雲星昨晚找的人可不是金陳二人組,是范宇。

  范宇認識國內一名犯罪心理剖繪大拿,傅雲星正卡在一起連環殺人案的節骨眼上,需要點“靈光一閃”。

  當時傅雲星正在回家路上,范宇問他給誰兼職。唐濃插一句,“還能有誰,林家那位副支隊長。傅大師隔三差五將手機定位到基督教堂或道觀,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鋒。”

  三人因金陳二人結緣,倒是很快走在一起。互相那點往事也不算什麼秘密,並非難以啟齒。

  傅雲星趁著漫長等紅燈的時間裡,翻看案卷,順帶問了句他老鐵,“坤爺在你們那邊如何,還沒把陳燕西拿下啊。”

  “我估計得有段時間,”范宇將犯罪心理剖繪大師的聯繫方式發送完畢,“如果他倆最後真能成,鐵定是陳燕西主動確定關係。”

  “否則就算金何坤追到天涯海角,還是只有回去泡空少的命。”

  傅雲星噗嗤一笑,根本不同情金何坤,“宇哥,你這是女巫還是守衛,天天毒奶別人。”

  “我是預言家。”

  范宇笑著關閉語音視頻。

  “現在警徽交給你,趕緊去救即將被票出局的林小姐吧。”

  傅雲星摘下藍牙,扔了案卷。他看著前方車潮滾滾,思緒一半沉在案子裡,一半分給林蓉兒。那位大姐當年格鬥特牛逼,畢業男女混賽,第一是他傅雲星,第二就屬林蓉兒。搞得當年同屆畢業生,想起他倆的名字,至今都感覺某處隱隱作痛。

  取個姑娘家的名字,那身手和內裡,怎麼瞧也不輸男人。

  A氣爆表,輪不到他去救。

  這次碰上暴力型連環殺人案,林蓉兒和新顧問一籌莫展。傅雲星安插眼線在支隊裡,除開幫他弄個案卷,時不時回饋的消息相當辣眼睛。

  諸如“林姐今天又在局裡罵人啦”、“哦豁那場面你是沒看到,林姐一個剪刀腿,直接把同僚乾翻在預審局門口”、“不得了不得了,今天局長追責。林姐放下配槍和手銬,說什麼等這案子破了,大不了她不穿這制服,但怎麼也不能亂審無辜”云云......

  傅雲星呲牙,這姑奶奶的脾氣一點沒改。倒是有逐漸趨向母夜叉的嫌疑,還......挺可愛的。其實當年他沒介意林蓉兒乾刑偵,但感情又是另一回事。

  —你說,愛與不愛,怎就這麼難。

  消息發給金何坤,整夜未回覆。坤爺覺得傅神棍磕牙放屁,他要知道這問題答案,還會一籌莫展,等陳燕西反應麼。

  愛與不愛,怎就這麼難。

  金何坤也想問。

  鯨群出現在漁船斜前方一百米處。唐濃叫船長繞向東側,駛向鯨魚前方。再停下,等待鯨魚靠近。

  它們噴射出水柱,像一朵巨大蘑菇雲。翻身而起,騰空再一擺尾,又沉入水下。

  這算得上金何坤第一次正式下潛與鯨同游,陳燕西莫名有些緊張——不亞於他自個兒下去。

  “宇哥,老唐。”陳老師坐在船沿叫住他們,稍長的頭髮下垂,碎發略擋眼,“看緊金何坤,照顧好他。”

  金何坤抬頭,盯著陳燕西。他挺想索吻,但眼下情況並不合適。

  “不用擔心,大不了我浮潛。”

  陳燕西沒受到幾分寬慰,相反更緊張。鯨群逐漸靠近,他們得走了。陳老師抬手,想摸一把坤爺的臉,最後落在對方肩膀上。

  “自己小心。”

  金何坤跟在唐濃身後,幾人戴上設備下水。親身經歷才明白,理論很簡單,操作起來很困難。至少想三百六十度拍攝鯨魚,他們需要進入鯨群,或下潛在它們身邊。

  海里本該是安靜的,隨著鯨群靠近,金何坤莫名感到震動。

  是聲吶。

  那聲音不好形容,似嗒嗒聲,又似鳴叫。如雷轟鳴,從遠處逐漸襲來。慢慢地,海水開始動盪,像有千百艘巨輪的渦旋推進器同時啟動。

  金何坤緊張得無以復加,他捏著手中相機,然後看見一片遮天蔽日的黑影。

  唐濃趕緊帶著他們上浮,並給鯨魚讓道。然後兩撥人,確切講是人與鯨魚,在海中狹路相逢。

  金何坤咽口唾沫,他看到一隻鯨魚豎立在前方,真正的龐然大物。若不是陳燕西再三叮囑他,不要慌,不要害怕,不要作出會激怒對方的事,金何坤恐會落荒而逃。

  逐漸,鯨群環繞在他們四周。眼神對視,忽而上升,忽而下降。金何坤機械地移動相機和雙腿,企圖表現自在點。

  讓他顯得不那麼突兀,佯裝成鯨群同夥。

  “你到時就能感受到,它們聰明又智慧。其實你們可以溝通,就像跨物種交流那樣。”

  唐濃沒有誆他,金何坤此時一動也不能動。他感到鯨魚同他擦肩而過,指不定哪知性情暴虐,或頑皮成癮。

  與動物嬉戲倒是沒什麼,如果雙方噸位懸殊過大,嬉戲變成凶案現場也很有可能。

  但估計最近大凶,忌出行。唐濃察覺這群鯨魚並不想作短暫停留,也不想和他們遊戲。很快,這群巨物沉入更深的海底。

  金何坤向下望,那些孤獨又溫和的生靈,可能再也不會同他們相遇。

  莫名的,他有些不知從何談起的遺憾傷感。

  范宇怕他追上去,有意提著金何坤臂膀。他搖搖頭,示意返回。

  收穫很少,總比沒有收穫好。

  “你不可能會追上它們,只有被選擇。”

  唐濃上船後,朝金何坤半是提醒,半是警告。

  坤爺卻坐著沉默,毛巾搭在頭髮上,隨海風將身上的水珠吹乾。

  他想起陳燕西后背上紋下的座頭鯨,和今日所見如出一轍。它衝出海面,瀟灑擺尾,然後沉入深海。

  ——你不可能會追上他,只有被選擇。

  這話稍加修改,貌似同樣適用於兩人之間,金何坤第一次感到無力。

  很早時,父母跟他說這世上有種種虛妄。但人與人的感情不是,愛不是。當你開始愛一個人,他就有權利觸到你不曾了解的內部。

  那些年你麻木的感官,日積月累的厚繭,用來隔絕世俗的盔甲,在他面前變得不堪一擊。

  好似這人嘲諷你一句,都能叫你痛不欲生。你把最柔弱的地方暴露給他,就不能再喊痛了。

  這是規則。

  陳燕西沒察覺金何坤的走神,只從唐濃只言片語中,誤以為坤爺差點做出驚擾鯨群的蠢事。當即脾氣一上來,火翻。

  “我怎麼跟你說的,啊。跟緊唐濃,讓你拍你就拍,不讓你動你就原地待命。”

  “追鯨?我他媽的,你出事怎麼辦!萬一遇上危險,怎麼救你,我來得及救你嗎!”

  “這麼大一人,金何坤你能不能聽我話!”

  “你這人——”

  “陳燕西,”金何坤拉下毛巾,忽然打斷咆哮的老師,“我沒出事,你冷靜點。”

  “再說了,既然不喜歡我。你這麼緊張幹什麼,嗯。”

  “陳燕西,你在緊張我什麼。”

  既然不斷勸退我,跟我說和你過日子,沒什麼好結果。

  你又一天天的,把我放在心尖上,究竟是為什麼。

  金何坤不信,不信陳燕西就沒動過一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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