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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媳婦》第6章
第五章

  李榮髮帶著駱書丹進到一間房間,讓他稍坐一會,自己則到幾個內間拿了幾件木匣出來一一擺在桌上。

  他先揭開了其中一隻木匣,取出一件湖水翠綠的衣裳,「這件衣裳是要給宮裡的蕭貴人的。」

  皇帝老爺子的女人,那身份可不是一般大戶人家可比,駱書丹見那件衣裳果然精美無比,只是……

  「宮裡不是有自己有繡娘嗎?怎麼會到外面來訂衣服?」駱書丹覺得奇怪。

  「哎!小老弟,這你就不懂了。」李榮發歎道:「這宮裡啊!你要是受寵,派給你的東西就精細,相反的,你愈沒地位,送來的東西多半就只別人東挑東揀剩下的。是以,宮裡向我們訂製衣服的人可還真不少,再說,那宮裡的繡娘大半還不是從我們文州選進去的。」

  「老哥所言極是。」

  「我們不說那些婆娘家的事了!老弟,你快看這繡功多好啊!」李榮發自豪地道。

  「果真精緻無比,難怪文州繡品人稱天下一絕。」駱書丹讚歎道。

  「不只不只,接下來還有呢!」李榮發說著說著,又一一將其餘的箱子分別打開來介紹給駱書丹。

  駱書丹看著,一一點頭,心中卻不禁想著,其實苗初蕊的繡功比起這些頂尖繡娘,似乎也是一點也不差的呢!

  以往駱家尚未接觸繡造,是以,駱書丹未研究過繡功之類的東西,故他只知道自己身上衣飾精緻,卻從不知道到底有多精緻。

  這些年他長了見識,偶然間想起,將苗初蕊做給自己的衣服翻出來一看,才發覺上面的做工竟是如此精細。想了許久,這才想到苗初蕊似乎本來就是在文州出生的關係。

  發覺自己竟又想起了她,駱書丹在心中苦笑了一下。

  斯人已矣,這時想她又有何用?如今不論自己如何後悔,那嬌弱的人兒也不會回到自己身旁了。

  李榮發見他失神,喊了他一聲,「老弟,你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駱書丹笑道。

  「老弟,你可別走神了,老哥接下來拿個好東西給你看。」李榮發說著,取出了最後一個木匣中的東西。那東西約莫就一個枕頭的大小,已經像書畫一樣裱框裱好了。

  「這是我旗下一個繡娘,因為思鄉情切而繡的風景圖。我見這幅圖繡得真是太好了,便花了二十兩銀子將它買下。」李榮發感歎地道。

  雖然二十兩銀子幾乎是一般人家大半年的生活費了,但對他們這些富人而言,不過九牛一毛。李榮發估計,這東西若是轉賣出去,買個兩三百銀都有人搶著要買呢!

  駱書丹怔愣,只覺繡上的風景極為熟悉。

  這……這不是北關的風景嗎?從他家往南望出去,不就是這個樣子嗎?

  「借我看一下。」駱書丹說著,由李榮發手上搶過那幅繡品,仔細端詳。

  沒錯,那山陵的角度,那棵百年老樹……繡上的風景正是由他家望出去時的樣子,而且這優雅柔美的構圖,細密整潔的針腳……都再再透露著一股駱書丹所熟悉的感覺。

  「老哥,這是誰繡的?」駱書丹急問道。

  李榮發見他神色怪異,只道:「這是我旗下一個繡娘繡的啊!」

  「那她叫什麼名字?人在哪裡?」

  「說到這個,她可有個怪名字,叫獨活。」李榮發道。

  他旗下的繡娘無數,要叫他一個一個喊出名字來還真不容易,如果不是這個繡娘的名字實在太特殊了,他也記不住。

  不是她……

  駱書丹聽了心頭一冷,但轉念又想到,哪有人是姓「獨」的啊!便又問:「老哥,你能不能安排我見她一面?」

  「這……」李榮發頗為為難。他可是開繡坊的,又不是開妓院,要他像龜公一樣,介紹旗下繡娘給男人認識……

  「老哥,老弟我拜託你了。」

  雖然認識沒幾年,但李榮發還是知道駱書丹性情的,見他這樣求自己了,也不好再推辭,只好道:「你等等,我去問問有誰知道她人在哪兒。」

  ******

  千手堂的繡坊附近有一間大雜院,幾戶人家住在一起,平時好不熱鬧。

  苗初蕊自與任仲一行分開後,便想帶著兒子回文州看看,雖說她這一生幾乎都住在北關,但好歹祖籍在此。打定了主意,苗初蕊便帶著為數不多的盤纏,邊走邊乞討地來到文州。

  這一路,苗初蕊過得極為困苦,所幸眾人見她獨自一個女人還帶著個孩子,多少都會分點食物之類的東西給她,甚至也遇過商隊願意順路載她一程,終於讓她在半年後來到文州。

  到了文州之後,恰巧見千手堂在招考繡娘,苗初蕊便去應試,之後便在大雜院中的一個小角落定居了下來。

  大雜院裡的人都不錯,見苗初蕊一個寡婦帶著個孩子不容易,有時都會幫帶孩子什麼的。這一路行來,苗初蕊認為自己真是幸運極了,似乎她人生中的幸運自從離開駱家後就多了起來。

  也許斌斌這個孩子天生就是她的福星吧!苗初蕊心想著。

  苗初蕊的兒子今年已經滿三歲了,她給孩子取名叫「予斌」,跟著任仲的姓,叫任予斌。

  會讓兒子跟著任仲的姓,是因為苗初蕊認定了駱書丹並不想要這個孩子,而孩子的性命是任仲救回來的,故此便讓孩子跟了任仲的姓。

  這日,苗初蕊見家中的水不夠用了,便拿著木桶來到大雜院後面井旁,她將井桶丟進井裡,再轉著把手,一點一點地往上拉起來。

  苗初蕊以往雖不至於十指不沾陽春水,但像挑水這般粗重的工作卻是從沒做過的,是以一開始的時候,苗初蕊連桶子要怎麼丟都不知道,常常吊起來只有半桶水,有時甚至連半桶水都不到。

  如今過了這麼久了,苗初蕊早已知道木桶該怎麼丟,可另一個問題卻冒了出來,那便是她的身體。

  其實與任仲分開沒多久,苗初蕊便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日虛弱過一日,不止每日犯睏的時間長了,力氣也是漸漸變小。

  苗初蕊只慶幸力氣變小對繡娘這工作影響不大,可是遇上了挑水搬柴這類的工作時,便愈來愈力不從心。

  一桶水拉到一半,苗初蕊便已滿頭大汗,卡在蹭不上不下,就快支撐不住時,一隻男性的大手由她身後伸了過來,接過她手上的麻繩。

  回頭見到熟識的人,苗初蕊謝道:「王二哥,謝謝你。」

  這個王二哥原名王二虎,顧名思義在家排行第二,眾人見了他,都會叫他一聲王二哥或二虎哥之類的。

  王二虎也在千手堂工作,是管倉庫的小組長,今年二十三歲,尚未娶妻。

  見到心上人對他笑,王二虎臉上露出憨厚的笑意,一下子便幫苗初蕊把水缸的水全打滿了。

  「真的很謝謝你,王二哥。」見他幫自己打好了水,苗初蕊拿了塊素面白布沾了水,遞給王二虎擦擦臉。

  王二虎邊擦著臉邊道:「那個……獨姑娘……不知我上次提的事,妳考慮得如何了?」

  這幾年,家裡開始催他,他也覺得自己年紀差不多該娶妻子,四周的姑娘們看一看,看來看去還是覺得苗初蕊最好。

  苗初蕊雖然只是中等姿色,但他怎麼看,就是覺得她最舒心耐看,也許她跟過別的男人又帶著個孩子,可他就是喜歡她,自然會好好珍惜她,而且她的孩子斌斌也生得極為出色可愛,他自認自己絕對可以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疼愛。

  「這……」苗初蕊才一開口,臉就全紅透了。

  苗初蕊不是不懂王二虎看她時那股熱烈代表什麼,只是向來都是她在追逐駱書丹的身影,如今換成別的男人用目光追逐她的身影……真是怎麼想都讓她害羞不已。

  「我知道自己只是個俗人,獨姑娘妳這麼好,跟了我真是可惜……還有,光看斌斌就知道,他的親生父親一定是個長得好看的人吧!」王二虎雖然有些口拙,卻真誠地道:「雖然我比不上那個人,但我一定會很珍惜、很珍惜妳的!斌斌我也會疼他,所以……所以……」

  聽到他這麼說,苗初蕊傷心地想著,如果那個人也可以對她有這樣的一半的溫柔,自己八成是死也無憾了!只是……她應該沒有時間等到那一天了。

  前幾日,王二虎終於向苗初蕊提親了,得知自己可能命不久矣的苗初蕊,為了讓兒子將來有所依靠而有些心動,但想了想,卻發覺自己仍是無法接受!

  如果她能夠接受,早在三年多之前,就已經允了任仲為趙三所提的婚事了吧!苗初蕊想著。

  為什麼這世上那麼多待她好的人,她卻無法接受呢?為什麼自始至終都只有他?為什麼不論他如何待她,自己就是非他不可?

  如果自己可以少喜歡他一點,又或是多討厭他一些,那麼今日也不會如此傷心,難過了吧!

  苗初蕊傷心地想著,最終只能拒絕,「王二哥,我……」

  「知道自己配不上,就滾遠一點!」一道冷酷的聲音插進兩人之中。

  苗初蕊聞言驚訝地抬起頭,但見眼前不知何時多了個既熟悉,卻又顯得陌生無比的男人的背影。

  同時王二虎也嚇傻了。

  「你……」王二虎本想開口罵人,卻在見到駱書丹的臉時,驚得說不出半句完整的話來。

  他怎麼跟斌斌長得那麼像!

  駱書丹本就生得高頭大馬,由上而下看著人時更是魄力十足,被他瞪著的人很少有不感到害怕的。

  他惡狠狠地瞪著王二虎,「以後少打別人的女人的主意,不然我叫你吃不完兜著走!」

  當他得知她還活著的時候,都不知道他有多欣喜了。可欣喜的感覺還沒過,竟然就讓他看見她與別的男人勾搭不清!讓駱書丹當下氣得像只地盤被侵犯的公獅一般。

  駱書丹本就毒舌,雖然在外時,他總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模樣,但真正的他說起話來能有多惡毒,苗初蕊可是再瞭解不過了。

  狠狠地說了幾句難聽的話將王二虎趕走後,駱書丹這才轉過身來。

  當真是他!

  望著面前這個比三年多前還要更顯成熟的駱書丹,苗初蕊倏然心頭一緊。

  為什麼……這麼多年了,看到他自己居然還會心動,居然還會心痛……原來,她竟是一刻也沒有忘過嗎?

  如果說駱書丹比當年更加成熟高大,那苗初蕊便是比當年又更嬌小柔弱了。

  看著苗初蕊那張比以往記意中都還要來得蒼白瘦弱的小臉,駱書丹驀然也是心頭一緊。

  她是完全不懂照顧自己嗎?否則怎麼會把自己弄得一副像營養不良,又像是隨時會昏死過去的模樣?駱書丹不悅地想著。

  「不……不……」受到衝擊過大,當年的記憶突地又回到苗初蕊腦中,她邊道,邊不自覺地顫著身子往後退。

  看她見了自己,竟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駱書丹心中極為不悅,忍不住大步向前跨了兩步,大掌拉住她纖瘦的手腕,斥道:「妳不什麼不?」

  然而駱書丹的手才剛碰到她的手腕而已,她就雙眼一翻,身子一軟地倒了下去。

  駱書丹倒抽一口氣,眼明手快地趕緊將人抱在懷裡。

  望著懷中失而復得的人兒,駱書丹的眼中有著不自覺的深深柔情。

  她,終於又回到他的身旁了嗎?

  將人打橫抱起,駱書丹不顧他人的眼光,將苗初蕊抱離大雜院。

  望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苗初蕊,駱書丹心中五味雜陳,不住地在房中走來走去。

  怎麼還沒醒?都已經這麼多個時辰了……

  上午他將對苗初蕊糾纏不清的男人趕跑時,引起大雜院裡的人注意,院裡的人以為他是壞人要欺負苗初蕊,紛紛跑出來在幫忙,看見他時怔愣住了。

  駱書丹覺得奇怪,卻不想多問什麼,只想把苗初蕊立即帶離那個在他眼裡看來環境極差的地方。

  其實苗初蕊所居住的大雜院雖然簡樸,但絕對稱不上環境極差,只是駱家家大業大,自然不懂一般百姓生活。

  就在他抱著人走沒幾步時,小腿上突然一重,低頭一看,就見一個小娃娃朝他撲來,又咬又捶,「壞人壞人,把娘還給斌斌。」

  駱書丹一手托住苗初蕊,另一隻大手揪住小娃娃的領子,把小娃娃整個拎到自己面前。

  粉雕玉琢似的小娃娃,被拎住了卻一點也不害怕,還對他揮舞著小小的拳頭,「壞人,打死你打死你。」

  見了這娃娃的臉,駱書丹也是渾身一僵。

  這個娃娃約莫就是三、四歲的模樣,粉撲撲肉嘟嘟的小臉蛋漲得通紅,和自己極為相似。

  之前聽這娃娃喊苗初蕊娘,再見他這般長相,駱書丹自然也就知道必定是苗初蕊為他所生的孩子了。

  把一大一小兩個人兒帶回自己所居之地,駱書丹將斌斌交婢女照顧,自己則把苗初蕊抱回房間,又請了個大夫來看她。

  大夫是個平庸的大夫,不要說紫魁花的藥性與毒性了,根本連紫魁花這味藥材都沒聽過。

  幫苗初蕊號過脈之後,大夫只覺苗初蕊的身子底極差,卻查不出什麼毛病,便道苗初蕊只是身子欠調理,再加上受到刺激過大,才會一口氣喘不上來昏了過去,只要將來好好調養便是。

  駱書丹打發了大夫走後,便讓人去打聽苗初蕊的事。

  人家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可一點也沒錯,沒多久,下人就查了些關於苗初蕊的事回來。

  雖然知道她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肯定不好過,但當駱書丹聽到她帶著孩子來到文州時,身上連塊銅板也沒有,還是向包子鋪賒帳才吃得起粗麵饅頭時,不由心上一酸。

  可是一想到她情願帶著孩子流落異鄉,也不願回來找他時,卻又有著說不出來的氣憤。

  如果她可以打一開始便乖乖住在屬於她的小院裡,不要吵鬧生事,他雖不喜歡她的容貌,也斷然不會讓她吃苦的。

  不過現在說這些也都遲了,至多……以後他會好好待她的。駱書丹歎著。

  這個正妻的位置既然她如此在乎,就給了她也不是不行,以後在外就是有什麼風流事兒,也不帶回家裡,這樣就可以了吧!

  駱書丹在心中想著,卻沒發現之前苗初蕊不在時,他百般不讓駱夫人給他娶續絃,可現在卻自然而然地接受了苗初蕊是他妻子的事,彷彿他的妻子原本就該是她,就只有她一樣!

  「唔……嗯……」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苗初蕊只見眼前一片漆黑。她撫著頭,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身在何方。

  不知道現在什麼時候了?怎麼自己是幾時睡著的也記不得了呢?苗初蕊只覺腦子昏沉沉的,只想到兒子應該由鄰家大娘那兒回來了吧!不知他吃飽了沒?

  她喊道:「斌斌……」

  北方尚武,駱書丹雖然不醉心於武藝,但自幼也是學習騎馬射箭這類的武學,故而此刻的黑暗對他而言尚不造成問題。

  聽到她的聲音,駱書丹由窗邊走過來,「醒了?」

  方纔他想著兩人這些年來的一切,竟想得忘了時間,就連天色已暗也忘了點上燭火。

  「你……啊!」伴隨著一聲碰撞,苗初蕊發出一聲驚呼。

  「怎麼了?」聽她驚呼一聲,駱書丹趕忙上前查看。

  苗初蕊想起發生的事了,只是她從沒聽過駱書丹這麼驚惶失措的聲音,一時竟忍不住盯著他看,臉上一陣迷惘。

  駱書丹也發覺了自己的失態,有些老羞成怒地板起了臉,轉移話題斥道:「兒子姓任,妳叫獨活,是個寡婦。」

  想起這個,駱書丹就生氣,忍不住咬牙切齒地道:「你真當我死了是啊!」

  方才見他如此驚慌,苗初蕊還以為他有一些在意自己,可看他此時的態度卻又全然不是如此,她有些自嘲地別開了臉。

  是啊!她怎麼可能為她的事感到驚慌呢?已經這麼多年了,難道她還沒有學會教訓嗎?

  以為她哪兒撞傷了,駱書丹很是擔心,可又拉不下臉不,只能粗聲粗氣地道:「說話啊!怎麼不說話?」

  「我兒子呢?你要把他帶到哪去?」苗初蕊虛弱地問道。

  既然他會提起兒子的事,想必他一定是什麼都知道了吧!苗初蕊心想著。

  依駱書丹這個人的個性,他就算不想要斌斌這個孩子,也不會讓斌斌流落在外丟了他駱家的臉,更何況斌斌生得與他極像,任誰見了,都知道兩人肯定有血緣關係的。

  她知道駱書丹得知斌斌的存在後,肯定會把斌斌帶走,只是不知道他會怎麼待斌斌?

  她已經是大人了沒關係,可斌斌是個才滿三歲的娃兒,半點也禁不起他的怒氣的啊!苗初蕊心想著。

  「妳還敢說!妳居然讓我的兒子去跟別的男人的姓。」他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將她的臉扳過來面對他,「說!是哪個姓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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