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展示會

　　「哦？她終於願意動手了？」塞繆斯聽完赤梟的回報，嘲諷道，「我還以為她打算一直拖到回程呢。」

　　「她根本沒有分享技術的意思。」赤梟說道，「雖然嘴上答應，但肯定不會讓我們插手。」

　　「沒關係，只要她肯動手，就沒有學不到的技術。」塞繆斯冷冷道，「她既然敢在卡沃斯高調宣揚自己，就該做點貢獻。」

　　「她怎麼會突然點頭？我以為她至少還要拖上一個多月呢。」衛辰這陣子可是受夠這幾位大小姐的摧殘了。

　　「這個不用管，派人盯緊她們，別讓她們有機會搗鬼就行。」塞繆斯吩咐道，「她需要什麼你去安排，務必做到『盡善盡美』。」

　　「是。」衛辰意會。

　　塞繆斯幾人根本沒想到艾蓓麗之所以出手的原因，是為了讓他們這群「將金紋球當寶貝的土包子」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觀賞植物。若非如此，她恐怕還真的會像塞繆斯和衛辰猜測的那樣，拖到回程也不出手。

　　幾天後，艾蓓麗挑選了一種名為「蘭萱」的草本植物。她似乎對這種野生植物的培植很有經驗，先利用隨身攜帶的轉基因藥物進行育種，大約三天就完成分株繁殖，然後移栽到土壤中，開始用異術催化培植。

　　艾蓓麗以為自己做得很小心，但就在她用完藥的第二天，塞繆斯就派人將這種藥偷了過來，再用其他東西替換，沒有讓艾蓓麗發現蹊蹺。隨後，他將藥物交給研究院，讓他們進行藥理分析。

　　塞繆斯知道培植不同的植物需要用到不同的轉基因藥物，而且比例非常重要，如果不是確定培植師將其用於某種植物，那麼即使拿到藥也沒用。一旦用錯，植物就會立刻壞死，或者出現再次變異。

　　槐朵對艾蓓麗培植蘭萱的過程很感興趣，不過塞繆斯堅決不同意她靠近她們。雖然已經嚴禁她們塗抹香水胭脂，但誰知道她們身上有沒有狐臭、腳臭、口臭之類的可怕氣味，要是不小心把槐朵熏暈了怎麼辦！

　　可憐的王城貴女們，被塞繆斯如此惡意揣測，已經毫無形象可言。

　　塞繆斯不准槐朵去旁觀，她只能從圖冊裡查找蘭萱的資料。

　　「蘭萱（變異），又名「嗜血蘭」，花色豔麗，香氣濃郁，易栽培，根莖葉含有微量毒素，喜食鮮血。經過人工培植，可去除毒素，擁有一定的食用價值和極高的觀賞價值。」

　　槐朵認真地聽著塞繆斯的解讀，直到通篇結束，仍是一知半解。畢竟是變異後的植物，沒有看到實物，很難完全掌握它的特性。更何況瑟王星人對植物的評判標準和槐朵有很大的差異，對他們來說只是「微量」的毒素，對她而言可能就是致命的。

　　塞繆斯不讓她接觸野生蘭萱的決定無疑是正確的。想通這一點，槐朵也就不再關注，繼續侍弄她那些溫柔、美味又可愛的植物們去了。

　　半個月後，移栽的第一批絮菜也成熟了，產量不大，但味道爽口，營養豐富。等到第二批，產量肯定會增加，但營養價值會有所降低。沒有槐朵的靈氣滋養，植物在經過兩三次留種移栽之後，品質便會逐漸穩定下來，可推廣種植。

　　而在領主府種植園區由槐朵親自培植的植物，都將是品質最高的始祖靈木。

　　「朵朵，古澤給你榨了絮菜汁，過來嘗嘗，喜不喜歡？」衛辰走進園子，笑著朝槐朵揚了揚手上的瓶子。

　　槐朵眼中一亮，從蒲公英花圃中站起來，正要跑過去，卻發現周圍的蒲公英有些異常，花朵上忽隱忽現地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發現帶有毒素的物質，請小心。】靈木之書適時地讀取來自蒲公英的資訊。

　　毒？槐朵嗖地一下後退了數十米。

　　衛辰：「……」

　　平時給小孩送吃的，她都會很歡快地奔過來，今天怎麼了？難道他身上有什麼異味，熏到她了？不會吧，他現在可是天天洗澡！自從朵朵上次被香水味刺激到後，所有知情人士都變得特別注重個人衛生，但凡身上有些異味，都不敢隨便靠近她。

　　衛辰表情詭異地在自己身上聞了聞，真的沒什麼奇怪的味道啊！

　　「朵朵，你怎麼了？」衛辰試著靠近她，結果看到她又退了好幾步。

　　他終於確定問題確實出在自己身上。

　　「朵朵……」衛辰正要詢問，卻見女孩突然揚起右手，一陣清風刮過，吹起片片蒲公英花瓣。花瓣飛向衛辰，在他身邊緩緩旋繞。不過片刻，淡金色的花瓣全都變成黑色，如灰燼般灑在泥土中。

　　衛辰臉色微變，即使再遲鈍，也明白事情有些不對勁，朵朵剛才似乎清除了他身上的某些有害物質。

　　「朵朵，怎麼回事？」衛辰看著向他走來的朵朵問道。

　　槐朵搖搖頭，她只知道衛辰身上出現了輕微中毒跡象，卻不知道是什麼毒。

　　衛辰細細思索了一下，最近沒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唯一需要注意的，是艾蓓麗培植的蘭萱已經培植成功，並且順利進入花期……等等，艾蓓麗？難道是蘭萱有問題？

　　「朵朵，你跟我來。」衛辰臉色變得極為嚴肅，帶著一頭霧水的槐朵快步向外走去。

　　就在不久前，蘭萱培植成功，艾蓓麗要求塞繆斯為其舉辦一場展示會，邀請卡沃斯所有權貴參加。

　　這是塞繆斯等人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人工植物的培植，對這項技術的成果頗為重視。經過檢測，培植成功的蘭萱沒有任何問題。所以眾人商議過後，都同意了這個要求。

　　今天便是展示會的日子，卡沃斯大部分核心人物都應邀到場。

　　蘭萱被放置在展示大廳中央，花色豔紅，亭亭玉立，如一名妖嬈的舞娘，盡情地展現它的風姿。

　　賓客們圍繞在它周圍，興致勃勃地品評著。

　　「嘻嘻，看他們那樣子，果然都是些沒見識的傢伙。」隔廳中，範妮透過玻璃牆看著大廳的情景，捂嘴偷笑。

　　艾蓓麗眼中也閃過一絲得意，整了整裙角，等著撒母耳向眾人介紹她。

　　不過可惜，撒母耳完全沒有親自出面的意思，此次主持展示會的是赤梟大人。

　　這個男人做事嚴謹，說話簡潔，幾乎將一場輕鬆愉快的展示會，變成了軍事議會。整個會場的氣氛，安靜、嚴肅、壓抑，當艾蓓麗出場時，別人差點以為要開展批鬥了。

　　艾蓓麗表情僵硬，在眾人莊嚴的注目中，第一次有種想要立刻消失的衝動。

　　這時，衛辰帶著槐朵悄悄抵達會場，進入二樓休息室。

　　槐朵初一進來，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即使是與大廳隔了一個樓層，也仍然可以聞到。

　　「朵朵，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衛辰慎重叮囑。

　　槐朵點點頭，透過視窗朝大廳望去。

　　【蘭萱，人工植物。等級<無>，品質低，繁殖力中，帶有毒性，食用不當可造成腹瀉、失明、癱瘓乃至死亡。香氣可滲透體內，長期積累，可導致精神異常，狂躁，嗜血。】

　　槐朵瞪大眼睛，不是說人工栽培的植物會剔除有害基因嗎？為什麼這株蘭萱仍然含有毒素？還是說它的毒性只是針對自己，其他人都能免疫？不對，若是這樣，衛辰也就不會中毒了。

　　「怎麼樣？」衛辰問道，「那株蘭萱是不是有問題？」

　　槐朵點頭。

　　衛辰臉色陰沉，起身道：「我立刻去向大人彙報。朵朵，你待在這裡，千萬別出去。」

　　槐朵坐得筆直，表示自己會很乖。

　　不過一會，塞繆斯的身影出現在休息室中，一把將槐朵裹進懷中，瞪著衛辰：「誰讓你把她帶出來的！」

　　衛辰低頭道：「事出緊急，請大人原諒。」

　　「行了。」塞繆斯擺擺手，低頭看向槐朵，問道，「朵朵，你確定那朵蘭萱有問題？」

　　槐朵點頭。

　　「嚴重嗎？」

　　槐朵想了想，按照靈木之書的檢測，只有食用不當和氣味長期積累才會產生危害，所以應該不算嚴重。於是，她搖了搖頭。

　　塞繆斯鬆了口氣。

　　衛辰說道：「我們的儀器並沒有檢測出什麼問題，要麼是危害極小，可以忽略不記；要麼就是太過隱秘，當前儀器檢測不到。」

　　「朵朵，你看呢？」塞繆斯問道。

　　槐朵動了動唇，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始終沒有發出聲音。並非她刻意裝啞巴，而是這個世界的語言，說起來十分拗口。雖然已經能夠聽懂，但她不喜歡說話。對她而言，只要與人類保持基本的交流就足夠了。

　　但如今看來，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語言才能解釋清楚。

　　「好了，別勉強自己。」塞繆斯見她的臉皺成一團，安慰道，「我們回去再慢慢研究。」

　　大廳中，艾蓓麗等赤梟沉重地介紹完自己，立刻走到蘭萱旁邊，開始向眾人講解它的優點。蘭萱在王城被當作觀賞植物，少有人食用。它豔麗的外觀，讓很多人著迷。

　　美女與鮮花，兩者交相輝映，確實賞心悅目。

　　「對了，聽說卡沃斯也有流行的觀賞植物，不如擺出來一起鑒賞鑒賞。」艾蓓麗突然提議道。

　　此言一出，眾人皆議論紛紛。金紋球盆栽只有少部分人手上有，因為是自然植物，雖然等級低，卻也沒有公開，外人只是聽聞而已。

　　「赤梟大人，展示會僅僅展示一朵蘭萱未免太寂寞，何不拿出你們的特色花卉，大家共賞？」艾蓓麗笑得格外撫媚，其他小姐也紛紛符合。

　　面對幾人的咄咄逼人，赤梟面無表情，正準備派人請示塞繆斯時，衛辰已經捧著一盆金紋球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