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重新定義

　　「……展示會僅僅展示一朵蘭萱未免太單調，何不拿出你們的特色花卉，大家共賞？」

　　二樓的幾人聽到這句話，表情各異，有些人就是喜歡作死。

　　塞繆斯吩咐道：「衛辰，你就送一盆金紋球下去，滿足她的好奇心。」

　　衛辰領命。

　　當他進入大廳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捧著的金紋球上。

　　艾蓓麗見到那盆金紋球，初時不以為然，面帶嘲笑，待他走近，才隱隱感覺它的不凡。

　　晶瑩透徹的花球，閃爍著淡金色的光澤，氣味很淡，卻完全沒有被蘭萱濃郁的香氣所掩蓋，反而更顯清新。

　　衛辰將花盆擺在蘭萱旁邊，花朵絢麗的蘭萱與顏色純粹的金紋球形成鮮明的對比，但眾人的目光卻更多地被金紋球所吸引。它或許不算漂亮，卻散發著一種讓人舒爽的氣息，盎然生機，如沐自然。蘭萱與之相比，就像徒有其表的死物，再豔麗的外表也無法彌補不了這種差距。

　　野外隨處可見的金紋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與眾不同了？卡沃斯的金紋球居然能碾壓王城的蘭萱，沒有比這更讓人興奮的事了！

　　艾蓓麗臉色難看，像是被人重重甩了一巴掌。

　　但讓她震驚的還在後面。只見金紋球突然輕輕晃動起來，葉瓣脫離花心，緩緩向蘭萱的位置聚攏，一片片如羽毛般，貼在蘭萱的葉瓣上。不過一會，金紋球的花瓣在眾目睽睽下逐漸轉變為黑色，然後輕輕散落在桌上，而蘭萱則像失去了生氣一般，顏色暗淡，花枝枯萎，無力地耷拉著。

　　眾人見狀，同時向後退了幾步，目光猶疑地在艾蓓麗和蘭萱之間掃視。

　　他們中雖然只有少數人知道自然植物的存在，但眼前這一幕至少說明一點，艾蓓麗所培植的蘭萱，品質還不如低等級的金紋球。更重要的是，金紋球花瓣轉變為黑色，很像是吸取毒素的表現，蘭萱可能並不如艾蓓麗所說的那般無害，她在卡沃斯培植這種植物，恐怕別有用心。

　　「這，這不可能！」艾蓓麗不可置信地叫道，「金紋球怎麼可能毀掉我的蘭萱？」

　　無論是變異金紋球還是人工培植的金紋球，都沒有這種能力！

　　「事實證明，艾蓓麗小姐，你的培植並不成功。」塞繆斯站在樓梯上，冷冷地望著艾蓓麗，「如果你沒意見，我想派人送你和你的蘭萱返回新城府，然後結束這場展示會。」

　　「大人，一定是有人故意破壞！」艾蓓麗不甘地喊道，「這些金紋球到底是誰培植的？我要當面與『他』對質！」

　　塞繆斯道：「抱歉，你沒有這個權利。」

　　「我怎麼會沒有這個權利？」艾蓓麗的聲音幾乎走調，「這場展示會是為我的蘭萱舉辦的，有人故意破壞，我竟然沒有權利過問？」

　　「艾蓓麗小姐，你別忘了，金紋球是按照你的要求展出的。」

　　艾蓓麗恨不得抽自己一頓，正想再說些什麼，塞繆斯打斷道：「來人，送這幾位王城的小姐們回新城府。」

　　艾蓓麗臉色漲紅，喊叫著被侍衛們強行帶離了會場。

　　一場原本為了炫耀自己身份和能力的展示會，因為一株金紋球而慘澹收場。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輸的！明明只是一株金紋球，怎麼可能毀掉她的蘭萱？

　　艾蓓麗前期所積攢的聲望全部付諸東流，卡沃斯人對她的能力不再信任。相反，金紋球卻因此得名。不少人甚至特意去野外挖掘，結果可想而知，除了弄回一身腫包，別無所獲。

　　眾人開始猜測，卡沃斯或許早就有了屬於自己的異術培植師，而且能力比王城培植師更強……

　　「朵朵，今天你立了大功，想要什麼獎勵？」回到領主府，塞繆斯笑睨著槐朵。

　　還有獎勵？槐朵雙眼閃亮，認真地思考著自己該要什麼獎勵呢？種子？有衛辰給她準備；住房？很大很舒適；衣服？夠穿了；外出遊玩？太危險。仔細想想，好像沒什麼需要的。

　　槐朵低著頭，長髮垂在胸前，露出一截細白的後頸，塞繆斯湊近，鼻間聞到一股絮菜的香氣。嗯，他的女孩今天吃了絮菜。雖然沒有葡萄香甜，但別有一種清新的味道。

　　塞繆斯目光灼灼，突然感覺很餓。

　　「咳咳。」衛辰輕咳幾聲，某人的眼神實在太露骨了，好像要把人吃掉一樣。大人，別忘了朵朵還未成年！

　　塞繆斯沒有理會他，抱著槐朵，說道：「暫時想不出來就別想了，以後想到什麼再說。」

　　槐朵開心地點頭。

　　這孩子實在太好養了！塞繆斯和衛辰同時感歎。

　　展示會結束，外面依然紛紛擾擾，但槐朵的生活卻已經恢復了平靜。

　　她最近消耗了不少靈氣，所以決定先休養一段時間，好好補充一下靈氣。葡萄已經進階為D級，靈氣相對充裕，雖然還遠遠無法彌補她消耗的靈氣，但對目前的她而言，也算彌足珍貴。

　　白天坐在葡萄樹下看書，晚上則躲在房間裡修煉，偶爾也會去其他種植田看看，槐朵的生活簡單而愜意。

　　相比她的舒適，塞繆斯等人就比較忙碌了。

　　「研究院的人用基因藥水模擬異術培植了新的蘭萱，經過反復試驗，發現蘭萱的根莖葉確實含有某種特殊的微量元素。」古澤彙報道，「這種元素並沒有被儀器當作有害物質，所以我們之前完全沒有檢測出任何問題。」

　　「那它到底有什麼危害？」塞繆斯問。

　　「如果長期食用，很可能引發各種病症，體力下降，視力減弱，最終縮短壽命。」

　　議事廳的眾人聞言，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

　　衛辰冷聲道：「蘭萱在王城多是作為觀賞植物，但是在卡沃斯，肯定將成為糧食儲備。如果沒有朵朵，我們很可能會推廣種植，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那個女人簡直是在找死！」烏特雷怒聲道，「我們應該立刻將她拘捕起來！」

　　「我懷疑艾蓓麗也不知道人工蘭萱的危害。」赤梟開口道，「她的反應太正常，疑惑、憤怒、不甘，卻沒有恐懼和心虛。」

　　衛辰挑眉：「也就是說，王城為了騙我們入套，不惜犧牲一名頗有身份的異術培植師？」

　　「不無可能。」塞繆斯說道，「她的異術等級顯然不高，選擇蘭萱，也可能是被人誘導。這個計畫本來萬無一失，卡沃斯迫切地想要得到培植技術，對這種技術也沒有足夠的瞭解。一旦艾蓓麗在我們眼皮底下，培植出安全而可以食用的蘭萱，我們沒有理由不用於推廣。到時候，我們不但是自己主動推廣了有害的蘭萱，也不會懷疑艾蓓麗。反而會儘快放她離開卡沃斯，免得被她發現我們偷取了她的技術。」

　　「王城這步棋下得可真深。」衛辰道，「可惜，他們唯一算錯了的是，我們卡沃斯擁有一位能力更強的異術培植師。」

　　「大人，你打算怎麼處理艾蓓麗那些人？」白東問道。

　　「放了。」塞繆斯吐出兩個字。

　　「放了？」烏特雷第一個反對，「她差點坑害了整個卡沃斯，就這樣放了實在太便宜她了！」

　　「我同意大人的決定。」赤梟道，「培植師在民眾心中的地位很高，處理稍有不慎，都會引來無數質疑。如果王城再借機發難，反將一軍，我們就會變得很被動。」

　　「沒錯，與其給他們藉口刁難卡沃斯，不如先發制人。」塞繆斯吩咐道，「白東，你派人將蘭萱的危害大肆宣揚一番，務必做到人盡皆知。王城有許多貴族都養了蘭萱，一旦他們收到消息，首先肯定會懷疑新王族隱瞞了真相，想故意謀害他們。卡沃斯現在最需要的是安定的發展空間，能輕鬆給對手製造麻煩的事情，我們何樂而不為？」

　　「哈哈，這個注意不錯！」白東興奮道，「那些貴族們可不是吃素的，王城可有得熱鬧了。」

　　可以預見，作為觀賞花卉的蘭萱，很快將退出歷史舞臺，再也無人問津。

　　「另外還有一件事。」古澤拿出幾份資料，認真道，「我們應該重新定義朵朵所培植的植物了。」

　　眾人一起看向他。

　　「她所培植的植物，不只是普通的自然植物，而是價值極高並具有進化能力的自然植物。」

　　「進化能力？」

　　「是的。」古澤表情冷肅，但眼光灼熱，「朵朵最先種植的葡萄，根據我們的檢測，至少已經提升了一個等級。營養成分更加豐富，還擁有強身健體、美容養顏的功效。」

　　眾人一陣驚歎。要知道王城的人工植物，可沒有額外加成，只具備基本的營養價值。

　　古澤又道：「金紋球也不是我們所認為的觀賞植物，而是一種品質不錯的藥用植物。就目前的資料表明，它具有解毒、清熱、消腫等功效。」

　　列出一系列資料之後，古澤最後總結：「諸位，朵朵可能是世界上最特別的一位異術培植師。我有預感，她將改變整個卡沃斯的未來，乃至整個世界的格局。」

　　塞繆斯走進1號院，一眼便看到女孩正坐在葡萄架下，一邊抱著書看一邊吃著東西，悠然自在，安靜閒適。

　　朵朵不僅喜歡吃葡萄果實，連葡萄葉、葡萄藤都喜歡吃。塞繆斯想，是不是因為她能吃的食物太少，所以什麼部位都不挑？

　　他走到她身邊，女孩立刻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如往常的燦爛笑容。

　　他將她抱起來，坐到她原來的位置，然後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槐朵掙扎了幾下，掙不開就不掙了。她總是這樣，性子綿軟，隨遇而安。對人類的親近，她能接受便接受，實在接受不了，也會努力讓自己嘗試著接受。

　　當然，兔子急了也會咬人，朵朵有時候也是有脾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