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美味的食物能夠讓人心情放鬆，特別是經過妊娠反應的折磨，能夠吃到自己不反感的食物和燉湯，幾乎讓安無恙放下戒備，心懷感恩地吃起來。

　　片刻後才終於看到，坐在對面的男人只是看著自己吃。

　　桌面上有這麼多的菜，一個人根本吃不完。

　　安無恙脫口而出問：“霍先生，你不餓嗎？”

　　迎接到少年疑惑的目光，霍昀川若無其事地移開眼睛，雙手在桌面上找到筷子，非常有效率但不失斯文地吃起來。

　　安無恙見狀，閉上嘴巴低頭默默地吃。

　　不知不覺就把自己面前的一碗飯和半盅湯解決光光。

　　“霍先生，我吃好了，你慢慢吃。”他放下筷子。

　　霍昀川看了看他，沒說什麼，只是略微加快吃飯的動作，隨後也放下筷子，用濕潤的毛巾擦嘴，擦手。

　　“是不是真的飽了？”審視了少年片刻，他開口問。

　　安無恙忙不迭點頭：“真的飽了。”雖然米飯才吃了一碗，但是今天吃了很多菜。

　　“可以吃點水果。”霍昀川的目光掃了一眼果盤。

　　就在安無恙的右手邊。

　　上面也有水靈靈的櫻桃，還有山竹、藍莓。

　　安無恙拿了兩顆櫻桃，兩顆藍莓，沒敢多吃。

　　酒店的水果皆為進口水果，跟市場上賣的不一樣，味道和口感都十分好。

　　安無恙吃得很滿足，又有點不好意思。

　　當他發現對方的視線總是有意無意在自己身上巡視，有點不自在地垂下眼，把最後一顆藍莓塞進嘴裏。

　　霍昀川的聲音沒有起伏地說：“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安無恙搖搖頭：“沒有。”只是吃飽了犯困，坐在椅子上特別舒服不想動彈。

　　霍昀川頓了頓，叫人進來買單。

　　然後喝了口清水，站起來說：“去醫院。”

　　眼睛眯起來的安無恙猛地睜開眼睛，點點頭站起來，在椅子邊上悄悄活動了一下手腳。

　　他想等著霍昀川走出門自己再跟上，結果對方站在原地等候，一副讓他先走的樣子。

　　安無恙愣了愣，只好走在前面。

　　即使看不見後面的畫面，他也能感受到一道謹慎的目光緊緊鎖定自己。

　　給人的感覺就是……怕自己不能好好走路嗎？

　　安無恙臉熱熱地走進電梯，感覺霍昀川這樣好像太過分了點，雖然自己懷孕了，但是也不至於走不穩。

　　這個點的電梯裏面，人不少。

　　霍昀川走進來，有意無意地把周圍的人隔開，讓安無恙站在自己面前。

　　現在是十一點四十分左右，外面陽光普照，溫度略高。

　　“站在這裏等我。”安無恙聽見身邊的男人說，然後眼睜睜看見對方走進陽光裏。

　　他不明白霍昀川這樣囑咐的意義，知道看見對方把車開到前面來：“……”非常非常，不適應地明白了。

　　霍昀川下車打開後排車門，讓安無恙過來。

　　有點社會閱歷的人都知道，車上只有兩個人的時候，搭乘的人坐在後排是對另一個人的不尊重。

　　但是後排安全。

　　霍昀川安置好安無恙，回到駕駛室，戴上藍牙耳機，撥出蔣少飛的電話，開車上路。

　　“喂，昀川？”這個時候接到霍昀川的電話，蔣少飛也很驚訝。

　　他們幾個之間平時聯繫不算密集，只是偶爾聚聚。

　　霍昀川說：“少飛，你在醫院嗎？”他跟朋友通話的同時，眼睛從後視鏡窺探後排。

　　發現沒有異樣才放心地移開，順便把車速控制在40左右。

　　“在，怎麼了？”蔣少飛現在就在醫院裏，身上穿著白大褂，臉上掛著一幅金邊眼鏡，跟安無恙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天差地別。

　　這才是蔣少飛的常態，身為坐擁百億財產的財閥繼承人，他的職業是醫生。

　　霍昀川在他猝不及防的時候說：“我現在帶個人過來孕檢，你幫忙安排一下。”

　　“噴……”正在喝水的蔣少飛一口茶噴出來，毀了一桌面的工作日志：“我操……”他抹嘴怒駡：“你他媽能不能讓我有點心理準備！”

　　他們四個中最堅定的鑽石單身漢，突然要當爸爸了，趕緊抬頭看看天有沒有下紅雨。

　　“少廢話，趕緊安排。”霍昀川沉聲道：“最好由你來操作，我信不過別人。”

　　蔣少飛一愣，誤會道：“不就是查個懷孕，多大的事兒。”隨便哪家醫院都查得出來，醫生會看結果就行了。

　　“就這樣，等會見。”霍昀川掛了電話。

　　再一次抬頭看後視鏡，他發現坐在後排的少年雙眼緊閉，疑似睡著。

　　霍昀川咬了咬牙，硬生生把時速降到30.

　　這大概是他這十年開過最慢的車，沒有之一。

　　吃飽了就犯困是人之常情，更何況現在情況不一樣，安無恙坐在車上可以說是秒睡。

　　到達目的地之後，開車的男人回頭看著後排呼呼大睡的人，出現了短暫的束手無策。

　　最後想了想，霍昀川還是打開車門，擺出一副‘我超凶’的樣子，冷酷無情地叫醒對方。

　　“起來，到了。”

　　這音量，冷酷無情？認真？

　　重複第N次之後，對方轉醒。

　　“如果你真的那麼想睡覺的話，檢查之後再睡。”霍昀川站在旁邊，一板一眼地說。

　　“抱歉，我睡著了。”安無恙揉揉眼睛，從車上下來。

　　之後被扶了一把，他很驚訝：“謝謝。”發現車門也是對方關上的，這些照顧讓他手足無措，因為從來沒有享受過這麼細緻的照顧。

　　這裏就是醫院。

　　也是一家三甲醫院。

　　迷迷糊糊有點困的安無恙，被霍昀川扶著手，帶進醫院內部。

　　沒有經歷掛號交費的過程，他直接被帶到蔣少飛的辦公室。

　　“起來。”霍昀川走到發小身邊，踢一腳他的椅子說道，因為周圍沒有空的椅子可以給安無恙坐。

　　蔣少飛抬起頭，看見安無恙的時候愣住，這不是霍昀川那天晚上死命狂撩的小弟弟嗎？

　　後來就沒有聽說過了，沒想到今天再次碰面。

　　“怎麼，你們又聯繫上了？”他滿臉調侃地問霍昀川。

　　“起來再說行嗎？”霍昀川一臉不耐煩，把蔣少飛弄開，拉過椅子給自己身邊的人坐下。

　　這波操作讓安無恙尷尬得要命，同時也很驚訝地打量蔣少飛，這個人似乎跟自己印象中不一樣，居然是個醫生來的。

　　“怎麼回事兒？”蔣少飛一頭霧水地站在旁邊，摸不著頭腦：“你不是說帶個人過來孕檢嗎？”

　　帶個小弟弟過來？

　　霍昀川面對哥們兒的疑惑，也無奈地沉默了一下，他知道這事兒很荒謬，卻還是拿出那張血檢報告，攤開遞給蔣少飛：“你看看，這東西真偽。”

　　蔣少飛是醫生，對檢測報告比誰都敏感，他從一臉疑惑看得頭皮發麻，目瞪口呆，滿眼的不可置信：“……”

　　“怎麼樣？”霍昀川抽走那張紙，著急地問他。

　　“我不相信。”蔣少飛推推眼鏡，不信邪地說：“除非我親自檢測一次。”否則他怎麼可能相信一個男孩子能懷孕。

　　除非安無恙的性別不是男，他是罕見的陰陽人。

　　畢竟上人家的是霍昀川，這種事得問他。

　　“昀川，”蔣少飛把發小讓到旁邊，直接問：“他下面有女性器官？”

　　霍昀川看著他，搖頭：“沒有。”這一點他清清楚楚，不會看錯。

　　那倒也是，蔣少飛心想，霍昀川總不會連自己進哪個洞都忘記。

　　那就玄了。

　　“算了，直接驗血，十分鐘出結果。”蔣少飛說著，然後揚起職業性的笑容，轉過去招呼安無恙。

　　霍昀川也緊跟過來，卻被蔣少飛打發出去掛號：“快去吧，如果是真的，你們以後還要一直過來產檢，總不能一直讓我開後門。”

　　反正現在又不急。

　　發現霍昀川猶豫，蔣少飛戲謔道：“你擔心個卵子，我還能吃了他不成？”

　　話說到這份上，霍昀川只好點頭。

　　“把你的身份證給我。”他對安無恙說。

　　坐在這邊，隱約聽著對方兩人的竊竊私語，安無恙挺鬱悶的，但是為了肚子裏的寶寶，也只能用平常心對待。

　　最多忍一年而已，他心想著。

　　掏出自己的身份證，無聲交給霍昀川。

　　對方接過，緊撮在手裏，又看了蔣少飛一眼，囑咐：“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蔣少飛沒好氣地說：“你他媽真磨嘰。”不過對上霍昀川認真的眸子，他還是點點頭，表示自己有分寸。

　　霍昀川這才轉頭看著安無恙，說道：“我出去幫你掛號，馬上回來。”

　　安無恙應了聲：“好。”

　　蔣少飛抱著胳膊，目送霍昀川出去以後，輕歎了口氣，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安無恙。

　　他心裏想的是，如果這個小弟弟真的有了霍昀川的種，那可以說是一步登天。

　　就算最後進不了霍家的門，也改變不了對方為霍家生了個寶貝孫子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