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其實安無恙沒有想像中那麼笨，他心裏面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只是年紀小，閱歷淺，不敢想太多。

　　現在姐姐回來了，自己也有可以去的地方，感覺還是離開比較好。

　　第二個就是，他突然覺得霍先生人還不錯。

　　“怎麼樣？你答應嗎？”安無恙催促道，酥酥的聲音一聲聲蹭著霍總的老心肝。

　　“我再想想。”霍昀川說道，考慮了片刻，或者根本不叫考慮，只是緩一緩：“答應你可以，我有條件。”

　　安無恙問：“什麼條件？”

　　那邊放低聲音：“我跟你一起去。”

　　“啊？”這怎麼行？

　　安無恙張著嘴，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自己的老爸好像是霍昀川公司的員工……這就很尷尬了。

　　還好，這幾天霍昀川沒有去分公司開會。

　　老爸也沒見過霍昀川。

　　“就這麼說定了。”霸道總裁霍昀川迫不及待地敲定這件事，沒有給少年輾轉的餘地：“你早點睡覺，晚安。”

　　“可是……”安無恙還想說什麼，結果那邊已經掛了。

　　他看著手機目瞪口呆，覺得這人也太獨-裁了吧，一點別人說話的餘地都沒有。

　　但是仔細想想，也不奇怪，霍昀川憑什麼什麼對自己好？

　　自然是出於自己身上有他想要的東西，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雙方根本就不會有交集。

　　“好吧。”安無恙想得清清楚楚，放下手機心無雜念地睡覺。

　　這邊霍昀川，打電話給自己的發小，說道：“少飛，抱歉，明天的產檢安排我們去不了，需要延後到週一。”

　　至於為什麼沒有選周日，一是明天舟車勞頓，不適合第二天繼續折騰，二來也是因為周日人流量多，去醫院不方便。

　　蔣少飛說了聲沒關係，關心問道：“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要延期？”這可不是霍昀川的作風，他一向很守時。

　　“沒發生什麼，他臨時有事要出門。”霍昀川回答。

　　“那就好。”蔣少飛幸災樂禍地說：“照顧小朋友的滋味不好受吧？”想也知道的，霍昀川以前過的生活不說風流浪蕩，卻也是自由自在，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哪像現在。

　　霍昀川說：“還好，就當修身養性。”

　　蔣少飛一愣：“煙酒戒了？”

　　他記得，這人可是名老煙槍，從大學以來就是煙酒不離手。

　　“還沒，再說吧。”電話對面那男人滿不在乎道：“現在一切都不確定，該做什麼走一步算一步。”

　　“也是，男人懷孕本來就不穩定，沒有檢查之前一切都難說。”蔣少飛歎了口氣，心裏倒是替哥們兒祈禱這個孩子能留住，也算是幫了霍家的大忙：“那你要跟緊點，多注意著點，小朋友嘛，哄哄就好了，對他好點他就信任你。”

　　這一套他覺得霍昀川自個心裏門兒清，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油條。

　　“嗯，掛了，明天有事。”霍昀川說，和發小道了別，掛斷電話。

　　這天晚上，安無恙睡得不太安穩，總是在做奇奇怪怪的夢的，然後又被尿憋醒。

　　他有低血壓的毛病，坐起來之後頂著重重的腦袋，緩了小半分鐘才看清楚東西，然後去洗手間尿尿。

　　時間還很早，不到淩晨五點鐘。

　　因為睡得早的緣故，安無恙回到床上躺著，覺得睡不著。

　　杏仁兒狀的眼睛瞪著弟弟睡覺的床板，心裏面天馬行空地想一些事情，卻是全都沒有答案的空想。

　　那不打緊，主要是肚子咕咕地叫。

　　半夜起來這種喪心病狂的餓，經歷過的人才知道。

　　安無恙沒辦法，起來拿出零食吧唧吧唧地吃，順便發資訊給霍先生。

　　—早，霍先生，你醒了沒？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發，可能是無聊……

　　沉睡中的霍昀川，被床頭櫃邊咚一聲的手機提示音吵醒：“……”發現是自己那支私人手機，也是，工作用的手機已經關機了。

　　他拿過來看了眼，頓時不高興。

　　—這麼早？為什麼不睡覺？

　　霍昀川擔心對方的身體，立刻回過去問道。

　　那邊資訊也回得很快，應該是一直抱著手機。

　　—憋尿憋醒了，肚子餓。

　　手機打字太慢了，另一隻手還得吃東西，於是安無恙偷偷走出陽臺，還沒完全亮的天空灰濛濛地。

　　他膽兒肥地給霍昀川打了個電話過去。

　　接通就說：“你來不來帶我去吃早餐，不來我就去吃老王腸粉。”

　　說完之後手機聽筒裏全是嘎嘣脆的聲音。

　　霍昀川訝異中透著無語：“你就為了說這個？”敢情不是專門打電話來抗議的？他瞬間從床上坐起來，說道：“那你等我。”

　　“你昨晚是不是生氣了？”安無恙問。

　　撂電話這舉動，感覺特別反常。

　　“我半個小時之後到。”霍昀川沒有正面回答，就掛了安無恙的電話。

　　身材高挑肌肉結實的身影，在屋裏面轉來轉去。

　　五分之內就收拾好自己，開車上路。

　　安無恙提前十分鐘下來等，靜悄悄的社區內人煙稀少，街燈還亮著。

　　到了約定的時間，他看見一輛炫目的豪車開過來。

　　那個不停撂他電話的男人，來了。

　　霍昀川下車，走到少年面前。

　　被這樣定定看著，一大早把人家吵醒的少年心虛得不行，開始知道怕了：“早。”他抱著自個的手臂，往後退了兩步，笑容慫慫地。

　　霍昀川頷首：“早。”然後往車上看了眼：“上車。”

　　乖乖聽話的安無恙照做，並說：“對不起，我不應該這麼早騷擾你。”重點是，對方二話不說就來了，比出警還快。

　　霍昀川聞言，勾了勾唇：“歡迎你下次繼續騷擾。”

　　車開出去很久，安無恙還蒙著，然後抿著上翹的嘴角，心裏一會兒舒坦，一會兒低落，好吧，他知道霍昀川不會平白無故對自己好。

　　“……”坐在後座上瞎樂的少年，霍昀川稍微注意就看到了。

　　笑眯眯的小眼神可以說是甜得膩人。

　　淩晨五點鐘醒來各種找自己，如果這都不算撒嬌算什麼……

　　“霍先生，今天陪我出來，有沒有耽誤你的公事？”少年軟軟地問。

　　霍昀川答：“沒有。”

　　銀藍色的豪車在車輛不多的路上飛馳，酷得不行的男人沉默寡言，別人問一句才說一句。

　　安無恙回想起那天晚上，也是特別地佩服自己，竟然敢向這種人求助。

　　對方渾身的低氣壓，看起來比壞人還危險。

　　大概是那時候自己嗑藥嗑昏了頭，否則給十個膽兒都不敢。

　　到了地點，那男人跟以前一樣，下車給自己開車門。

　　“謝謝你。”安無恙嘴兒甜地說，手扶著那條結實的手臂，專心致志注意自己腳下，踩空了可不好。

　　霍昀川盯著那幾根纖長的手指，喉頭滾動了下。

　　他不是裝酷不想說話，只是在忍耐罷了。

　　從對方淩晨五點打電話給自己軟軟地撒嬌開始……

　　“我自己可以了。”安無恙收回手，和霍昀川保持距離慢慢向前走。

　　“現在還太早，能吃的東西不多。”霍昀川說，有點責怪安無恙不會挑時間，這麼早把自己弄起來，還有些事情還沒來得及做。

　　“沒關係，我不怎麼挑食。”安無恙到了新環境，坐下來東張西望地看看，素淨俊秀的眉眼寫滿單純無害，笑說：“你是不是不高興我這麼早把你叫醒？”

　　反正他感覺今天早上對方的態度就是怪怪地，話特別少。

　　霍昀川瞅了他一眼，繃著臉沒說話。

　　“……”安無恙心想，對，就是這種感覺，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惹了他。

　　以防自己突然做出不合時宜的舉動，霍昀川刻意不關注安無恙，偶然看一眼，卻發現少年表情糾結。

　　“安無恙？”他喊了聲。

　　“嗯？”少年聲音慌慌地說：“有事兒嗎？”

　　他可後悔了，以後再也不做擾人清夢的事兒。

　　霍昀川盯了安無恙很久，嗓音啞啞地說：“有是有，怕你不高興而已。”說罷起身向前，從少年身邊經過，走進了洗手間。

　　“……”安無恙發誓，他真的不是有意盯著霍先生的褲襠看，只能怪對方隆起得太明顯。

　　額，挺可怕。

　　食物送上來之後，對方還沒有從洗手間出來。

　　“霍先生，我先吃了。”門口傳來一把清亮的聲音，霍昀川站在馬桶面前，借著這把聲音不費吹灰之力地達到頂峰。

　　“嘁……”鏡子裏的自己表情凶戾扭曲，這一面還不曾向誰洩露過。

　　五分鐘之後，霍昀川洗乾淨手，整理好袖口，一派斯文地從洗手間裏走出來。

　　安無恙聽見腳步聲，雙肩的肌肉繃緊了一下，然後垂下眼，若無其事地吃東西。

　　“我才發現你有點皮。”霍昀川靜靜看了他幾秒鐘，淡淡說了句。

　　一口粥塞在嘴裏的安無恙，想來想去也沒明白對方的意思，就眨眨眼繼續一臉單純地看著他：“啊？”

　　發現少年真的沒聽懂，霍昀川感到窒息。

　　“沒什麼，你吃吧。”對方什麼都不懂的事實，他認命地接受了。

　　隨後就是儘量把成年人的東西從自己的腦海裏摘出去，衣冠楚楚地坐下來陪對方吃早餐。

　　早上八點鐘之前，安無恙被霍昀川送回家，到時候坐自己老爸的車出門。

　　“無恙，無疾。”丁薇敲開他哥倆的門，喊人起來洗漱吃早餐。

　　坐在自己家餐桌上，安無恙陷入沉默裏，他想，淩晨五點鐘打電話叫別人起床陪自己吃東西，這麼喪心病狂的操作，可不是自己的作風。

　　這是懷寶寶的併發症嗎？

　　“發什麼呆，吃啊。”安無虞用筷子敲敲弟弟的手。

　　“嘶。”筷頭敲到指關節很疼的，安無恙把視線從窗外收回來，悄悄瞪了姐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