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對你的真實想法就是這樣’這句話在安無恙的腦袋裏打轉，也就是說，從第一相遇到現在，對方對自己的想法一直從沒變過。

　　都是抱著上床的目的……

　　這個事實有點讓人措手不及。

　　安無恙從小就對家庭生活充滿無力，好像怎麼做都不對。

　　他長大後就沒有想過要跟誰保持親密的關係。

　　因為讓別人滿意太難了，倒不如自己一個人生活更好。

　　“如果我說不的話，你就讓我回家嗎？”安無恙小聲說。

　　“你想好了？”霍昀川跪在他面前，實際上，肢體也仍然觸碰著。

　　如果不是安無恙心大的話，早已應該發現，他們之間的互動已經超過了普通關係的範圍。

　　對了，一起吃飯，一起睡覺，還時不時地發生摟摟抱抱的親昵舉動。

　　安無恙回想著這些，臉白得很可憐。

　　他覺得回家也不是十分好的選擇，馬上就要開學了，根本找不到理由騙父母說自己要休學兩年。

　　霍昀川擰眉：“你在害怕什麼？是不是害怕我對你不好？”

　　他接著又說：“你多慮了，我會對你很好。”

　　安無恙抿著嘴，沒有接茬。

　　因為他現在還搞不清楚，霍先生到底是怎麼想的？

　　安無恙像個蚌殼一樣，閉著嘴巴不說話。

　　霍昀川感到有點煩躁。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這比管理整個霍氏還難。

　　回家的事他也不敢提，就害怕萬一挑起安無恙的某根神經。

　　他只好問：“你是討厭我嗎？”

　　安無恙搖搖頭。

　　霍昀川鬆了一口氣，至少小天使不討厭自己。

　　他繼續說：“那為什麼不能接受我喜歡你這件事？”

　　心虛的霍總裁，說到這裏頓了頓，羞於啟齒地澄清一下：“我沒有特殊癖好，你不用擔心我是變態。”

　　安無恙抬起驚訝的眼睛：“你說什麼？”

　　霍昀川耐心重複道：“我沒有特殊癖好，你不用擔心我是變態。”

　　安無恙搖搖頭：“不是這一句，再上一句。”

　　霍昀川回想一下自己上一句的內容，然後用熾熱的目光瞥著安無恙：“為什麼不能接受我喜歡你這件事？”

　　當他看到安無恙的耳朵尖兒是紅的，手掌不由自主地在身邊握成拳。

　　安無恙呐呐地想，自己這是被霍先生告白了嗎？

　　臉紅，皮膚發燙。

　　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強大優秀的霍先生，居然會喜歡一個三無窮學生，二本的。

　　“不是，我想問清楚……”安無恙撐起身，用後腰靠著床頭，希望和霍昀川拉開一點能讓人順利呼吸的距離：“你是認真喜歡我，還是單純想跟我上床？”

　　“什麼？”霍昀川挑起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咬牙道：“這個問題需要問嗎？我什麼時候表現過只想跟你上床？”

　　他真想撬開安無恙的腦袋，看看裏面究竟都裝著什麼。

　　“哦，是這樣啊。”

　　安無恙被霍昀川凶了一頓，就不敢嗶嗶了。

　　他點點頭接受了對方貌似是喜歡自己這個事實。

　　霍昀川平復了一下情緒，儘量不想每次都把安無恙嚇得縮脖子，那樣他也很不爽。

　　只能怪對方太膽小了，沒有一點膽氣。

　　“考慮得怎麼樣？”他恢復過後的聲音挺緩和的。

　　“……我還在想。”安無恙垂著眼簾說，手指抓著身邊的枕頭，另一隻抓著背後的床頭裝設。

　　“嗯。”霍昀川很有耐心地等待，沒有催促。

　　雖然他很緊張，手心都出汗了，記得成年後第一次參加股東大會上，都沒這麼緊張。

　　然後過了好幾分鐘，安無恙的手指從床頭上慢慢滑下來，驚動了一直盯著他頭髮的男人。

　　“考慮好了嗎？”霍昀川沉聲問。

　　回答他的，是小天使慢慢向旁邊歪去的畫面……

　　霍昀川反射性地伸手接住對方，當他滿懷希望準備迎接人生巔峰的時候，低頭看到的是一張可愛又可恨的睡顏。

　　剛才說正在考慮的人，閉上眼睛睡得很安穩。

　　“……”霍昀川沉默地看著那張臉，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倒是不能怪安無恙，主要是太晚了。

　　他準備高考的時候，都沒這麼晚睡過。

　　霍總裁還能怎麼樣，當然是輕輕把他放回被窩裏，讓他睡得舒服一點。

　　第二天醒來的安無恙，腦袋有一點斷片。

　　他慢慢想起昨晚和霍先生的對話，嘴巴呈O型。

　　如果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那個委屈巴巴，躲在被窩裏流眼淚，然後被告白的途中睡著的人就是自己。

　　安無恙，為什麼你這麼優秀？

　　他心想。

　　安無恙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首先去陽臺看看快要開花的幾盆花，今天開了嗎？

　　然後他如願以償地看見了盛開的天竺葵，一團一團地，美麗得很喜慶。

　　迎著晨光的安無恙笑了笑，轉頭走進浴室裏刷牙，洗臉。

　　霍昀川早就聽到了屋裏的動靜，然後疑惑地發現，這個早晨跟平時沒有什麼兩樣。

　　他壓了壓眉，從床上起來。

　　疑惑的霍總偷偷看著安無恙走到陽臺邊看花，應該是對方心心念念的花開了，那張臉上笑眯眯地。

　　很好看。

　　滿心疑雲的霍先生，又嚴肅地看著安無恙哼著小曲走回來，去了洗手間刷牙。

　　“……”他頓時有種被遺忘的恐懼。

　　當然，安無恙不可能忘記他，只是想通了而已。

　　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目前來說寶寶最重要。

　　至於霍先生的心意，走一步算一步吧。

　　安無恙心想，有人喜歡怎麼說是都一件好事。

　　“早。”安無恙看見有人來了，揚起毫無芥蒂的笑容，裏面夾雜著一點不好意思。

　　“早。”霍昀川說道，又被這個笑容閃了一下。

　　他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安無恙，猜不透這個人的腦回路。

　　不過不管怎麼樣，事情還是要按照自己想的去做。

　　安無恙已經刷好了牙，他低聲說：“張阿姨昨天做好了流沙包，我從冰箱裏拿出來熱一下，這件事我最拿手了，你不會反對吧？”

　　通常這些事都是霍先生去做，因為他不放心自己。

　　霍昀川微微還有些恍惚，順嘴就應了聲：“嗯。”

　　安無恙就出去了。

　　他打開冰箱，拿出已經凍住的包子，先用水沖一下包子表面，然後用錫箔紙裝起來。

　　等霍昀川回過神，立刻想起來自己剛才居然答應了什麼……

　　他臉黑黑地放下牙刷，來到廚房門口查看。

　　這時候的安無恙，已經把白白胖胖的包子放進了微波爐裏面，定了中火三分鐘。

　　他發現霍昀川的存在之後，一愣，然後說：“熱包子很簡單的。”

　　然而昨天早上，霍先生把張阿姨辛辛苦苦做的營養三明治給烤焦了。

　　雖然挺香的，但是自己吃了消化不良。

　　“小心點。”霍昀川確定對方沒事，才退回浴室。

　　他用最快的時間收拾好自己，然後出來，把剩下的瑣事接手，不准安無恙動一下廚房裏的東西。

　　霍昀川並不知道，自己穿著圍裙一臉嚴肅地做早餐的樣子，是超有魅力的。

　　顯然會做早餐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技能，可是正在做早餐的人是霍先生。

　　如果安無恙沒有猜錯的話，霍先生至少擁有近百億的財產，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富豪。

　　“吃吧。”霍昀川倒好熱牛奶，端好包子，給安無恙拿好筷子。

　　他面對這些自己不擅長的東西，已經做到儘量細心，避免錯誤。

　　“謝謝。”安無恙早就餓了，他趕緊低頭吃，偶爾喝一口奶：“今天的流沙包很好吃。”

　　霍昀川說：“那就多吃幾個。”

　　他夾起一個小包子，差不多是兩口解決一個。

　　安無恙比他稍微遜色點，至少要吃三口才行。

　　關於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大家很有默契，誰都沒有提。

　　上午陳放把安無恙指定要的烘焙工具送了過來，足足有兩大箱那麼多。

　　安無恙挺開心的，因為這些熟悉的東西，讓他想起了在點心店打工的時光。

　　“張阿姨，我們收拾出來使用吧。”他這樣說道，倒是有自己動手，而是在一旁指導張阿姨怎麼使用。

　　兩個人配合，用現成僅有的材料開始做，很快就做出了一些牛角麵包。

　　張阿姨撕開還燙的麵包，嘗了一口說：“好吃，香噴噴地。”

　　“那我給霍先生拿一個。”安無恙說著，用盤子裝了一枚，端進臥室裏去。

　　高大的男人正在工作區工作，對安無恙的入侵毫不在意。

　　“霍先生，”安無恙敲敲本來就是打開的門，邊走邊說：“張阿姨做了牛角麵包，你餓了嗎？”

　　他走到一米左右的距離就停住。

　　霍昀川背上的肌肉一繃，有一種如臨大敵的錯覺，這讓他臉都黑了。

　　“……”軟乎乎的小朋友有什麼可怕的。

　　“放桌上吧。”他淡淡道。

　　“好。”安無恙點點頭，把麵包端過去。

　　然後他沒有離開，而是在隔壁的椅子上坐下，端端正正地嚴肅著臉。

　　“我們談一談吧，霍先生。”

　　霍昀川放下手裏的工作，慢慢轉頭看著他。

　　然而安無恙正在斟酌用詞，臉上一片沉思：“嗯……”他心想著，這樣說有點不太好：“額……”那樣說好像也不妥。

　　霍昀川等不及了，等得額頭冒薄汗，直接催促道：“說吧。”

　　於是安無恙趕緊發言：“是這樣的，就是我決定不回家了。”

　　霍昀川看著他，表面上一片平靜，背後濕透：“然後呢？”

　　安無恙心跳加速，畢竟知道霍先生的潛在意思，他緩緩說：“雖然我不清楚喜歡的感覺是什麼，但是我不討厭你，”然後抬起眼睛，一臉認真地決定：“那就給大家一個機會吧。”

　　這樣的小天使真是可愛透了。

　　霍昀川低低清了清發癢的喉嚨，盡自己所能地承諾道：“我會讓你知道的。”

　　他充滿信心，只要等對方年紀到了，一定會首先喜歡上身邊最優秀的那位。

　　“哦，好的。”安無恙不自在地點頭道。

　　霍總裁凝視了小朋友片刻，拉開椅子伸手過去抱他……

　　這時候的安無恙，心想著，嗯，既然答應了給大家機會就不能拒絕，可以咦，坐在腿上這個……

　　霍先生拿麵包喂他。

　　“我不吃麵包，已經吃過了。”安無恙的注意力就是這麼快被麵包勾走：“你自己吃吧，我覺得烤得還不錯。”

　　“……”霍總裁心滿意足地抱著小天使，嘴裏嘗著麵包，卻好像在品嘗的不是麵包，而是小天使本人。

　　“那我們什麼時候去登記？”霍昀川佯裝漫不經心地問道。

　　安無恙仔細想了想：“今天是週末，等我先查一查民政局的上班時間。”

　　他拿出手機，坐在霍昀川腿上開始認真地查，果然發現民政局週末不上班。

　　善解人意的小天使首先問清楚：“霍先生需要挑日子嗎？”

　　據說大戶人家都比較在乎黃曆、運程，等等。

　　霍昀川這只老油條睨著懷中的小天使：“如果不呢？”顯然他已經猜出了安無恙的打算。

　　“如果不需要的話，”安無恙不太確定地建議道：“你覺得週一怎麼樣？”

　　“好。”霍昀川立刻答應，同時低頭親了一口安無恙的耳朵。

　　耳邊傳來的粗重呼吸嚇了安無恙一跳，覺得是不是生病了？

　　他沒有多想地問：“霍先生怎麼了？”

　　然後自己坐的地方不舒服，安無恙臉色一紅，終於知道了怎麼回事。

　　他趕緊又輕輕地挪了挪。

　　被他要了半條命的霍總裁，表情扭曲難受，堅持了好幾分鐘才放開安無恙：“去看書吧，我繼續工作。”

　　安無恙瞥了一眼桌面上成壘的文件，乖乖地點頭出去。

　　他充滿敬佩地想，霍先生真是胸有丘壑，且專心致志的一名企業家。

　　作者有話要說：

　　鶴：請問霍總，被小天使這麼誇讚你良心不會痛嗎？

　　霍：他說的是事實。

　　鶴：嗯，嗯？好，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