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出乎意料的答案可以說是很令人窒息的了。

　　霍昀川這個時候黑著臉，很容易會讓安無恙誤會，是不是因為自己開口要東西令霍先生不爽？

　　他忍不住在心裏嘀咕，區區一條睡褲罷了，那還是不要了吧。

　　“你要是喜歡的話，我讓陳放下午一併給你買過來。”霍昀川裝作若無其事地道，立刻打電話給陳秘書，極其詳盡地吩咐了對方一通。

　　包括之前說好的陽臺盆栽、安無恙的書，還有該死的褲子。

　　下午五點半，陳放開著小皮卡，來到老總的樓下。

　　先把一箱書和衣服拿上去，然後繼續搬盆栽。

　　為了方便運輸，花盆和綠植不作一處，需得搬上去自己裝盆。

　　這時候安無恙已經睡醒很久了，他聽見陽臺的動靜，很快就出來幫手……鬆土。

　　霍昀川一手一個重達二十斤的花盆，不在話下，看見安無恙也在，並不忍心叫他不要礙手礙腳。

　　於是只能繞過他，繼續搬東西。

　　陳放搬著一棵綠油油的大型植物上來：“霍總，這棵龜背竹放在哪里？”他氣喘吁吁地問道，愕然發現在陽臺裏蹲著的並不是霍總，而是一個面嫩秀逸的少年。

　　霍昀川站在陽臺的另一頭，轉身跟屬下說：“那棵放在客廳裏。”

　　安無恙手裏拿著一把鏟子，正在專心致志鏟土，栽種一株打了花苞天竺葵。

　　他突然發現有一個西裝革履的大叔看著自己，貌似就是霍先生口中的陳放秘書。

　　“你好。”安無恙臉上帶笑地打招呼：“陳大哥，辛苦了。”

　　這樣一來陳放就看清楚了他的正臉，很是驚訝了一下：“你好。”這難道是老總的親戚？陳放這樣想道，一邊好奇一邊尊敬著。

　　安無恙打過招呼，就低下頭繼續鏟土。

　　天竺葵的花期是五月至七月，看這株花的長勢，肯定會在這幾天開花。

　　他栽好之後，找出噴水壺，在花兒上面灑上一點點水。

　　三個人‘齊心合力’總共花了一個小時，終於把陽臺收拾得漂漂亮亮，預計再過不久就會花團錦簇的樣子。

　　“霍總，那我先回去了。”陳放提出告辭。

　　“嗯，去吧。”霍昀川沒有空回頭跟秘書道別，他的眉毛擰得緊緊地，正在洗安無恙那雙沾滿泥土的手。

　　陳放目瞪口呆地想，看著個頭也不矮的人了，還溺愛成這樣，莫不是老總的幼弟？

　　可是，也沒有聽說總裁有個這麼小的弟弟。

　　安無恙洗好手，找了一條毛巾把手擦乾。

　　他惦記著今天下午買回來的書，自己拿著一把小刀開箱整理。

　　《甜點品鑒大全》、《糕點聖經》、《揉麵團》，等等，整整那麼大一箱，目測可以看很久。

　　安無恙打開一本書，跟著裏面的內容，開始在心裏盤算自己需要購置的工具。

　　“唉。”他突然就歎了一口氣，一入烘焙深似海，前輩果然不是隨便亂說的。

　　霍昀川的臥室裏面，有一面牆全是書架；這裏的書安無恙看了下，跟霍先生公司裏的書完全不相同，沒有一本是自己感興趣的。

　　那是當然，因為這些就是從霍昀川辦公室搬回來的書。

　　霍昀川整理出一個小地盤，給安無恙放他的寶貝烘焙書。

　　突然安無恙的手機響了，這是很少見的情況，居然有人給他打電話。

　　安無恙拿起手機，發現是弟弟的來電，他接道：“喂，小弟？”

　　那邊傳來安無疾的聲音：“哥，姐姐後天就要去美國了，老媽讓你明天下午回家一趟。”

　　安無恙：“啊。”好像是的，現在快九月份了吧。

　　安無疾：“老媽說下館子吃，去吃姐姐一直想吃的泰國菜。”

　　“啊？”安無恙又啊了一聲，他想到國菜，那不是有一股濃濃的咖喱味嗎？

　　這好像不太行，自己聞著肯定吐。

　　他考慮了一下改變老媽決定的可能性，不幸地發現約等於零，這就很尷尬了。

　　弟弟說：“就這麼說定了，記得早點回來。”

　　安無恙乾巴巴地回了一個‘好’字，臉上的鬱悶顯而易見。

　　霍昀川幫他放好書，見狀問道：“誰的電話？”

　　安無恙說：“我弟弟。”

　　老男人眉頭一皺，不動聲色地又問：“說了什麼？”

　　小天使倒豆子似的，一股腦說明原委，白皙的臉蛋皺巴巴地說：“泰國菜是什麼樣的？是不是有很濃的咖喱味？”

　　他讀書的時候吃過五塊錢一串的咖喱魚蛋，那種味道夠嗆的。

　　霍昀川回道：“差不多吧，不適合你吃。”

　　“那怎麼辦？”安無恙說：“我一定要出席才行。”

　　如果不去的話，他姐肯定會有意見，老媽那暴脾氣也會爆炸。

　　霍昀川根據安無恙的反應，又再次聯想到安無恙的家庭情況，心情不是很爽：“其實也不難辦，換個地方吃飯也就是了。”他說著，拿出手機找到拉斐特城堡酒店的經理，訂了一間豪華包間。

　　如果有免費的豪華晚餐吃，安無恙的家人會拒絕嗎？

　　答案試試就知道。

　　安無恙神情無比複雜地看了霍昀川一眼，心裏有點內疚，有點感動：“那我就打電話跟他們說吧，還有，謝謝你。”

　　霍昀川淡淡說：“我們的寶寶都快出生了，你還要跟我說謝謝？”

　　安無恙無語地摸摸肚子，才不到兩個月啊，何來的快要出生了？

　　霍先生的敍事準確度真是不靠譜，他想著。

　　“喂？”老媽的電話接通了，安無恙略緊張地說：“媽，你們吃飯了嗎？”

　　丁薇說：“準備吃，怎麼了？”剛才老三才給老二打過一通電話，現在老二又打回來，讓她很疑惑。

　　“是這樣，關於明天晚上下館子吃飯的事，我同學的爸爸聽說了之後，送給我一個六人豪華包間，地點也不遠，就在拉斐特城堡酒店。”安無恙照著霍昀川的交代一口氣說完。

　　“你說什麼酒店？”丁薇驚訝地問道。

　　安無恙重複一次：“拉斐特城堡酒店。”

　　“這……真的還是假的？”丁薇滿是疑惑地又問。

　　她知道京城有這麼一間酒店，可是消費檔次不是一般地高，又是豪華包間，至少也值個小幾千塊錢。

　　哪怕安無恙的同學家再有錢，也不能說小幾千塊錢說送就送吧？

　　安無恙忙說：“是真的，不信你可以打電話給酒店，就說是霍先生訂的房。”

　　丁薇想想也是，老二不是那種會騙人的孩子：“行，那就這麼說定了，你記得要好好謝謝人家。”

　　安無恙：“嗯嗯，我知道。”

　　丁薇又說：“你是回家跟我們一起過去，還是直接到酒店門口？”

　　安無恙立刻說：“我到酒店門口等你們。”

　　他說完之後就懵了，因為前幾天自己好像還想家了來著。

　　如今這麼快就習慣了新家的生活，甚至覺得新家哪哪都好，霍先生也很好。

　　“哎呀……”安無恙揉揉自己冷漠的帥臉，被自己的薄情刺激了一下。

　　可憐的老爸老媽，他心想。

　　安無恙吃完晚飯之後，翻出自己的舊衣服，準備用燙鬥燙一燙，明天晚上赴宴的時候穿。

　　霍昀川在一旁看著，特別地無語，他以為這套衣服安無恙已經扔了才對。

　　安無恙是第一次用燙鬥，一開始用得手忙腳亂，差點沒把自己的褲子燙出一個窟窿。

　　他用順手了之後，覺得燙鬥還挺好玩的：“霍先生，你有沒有衣服需要燙的？我順手幫你燙一燙。”

　　霍昀川頂著一張嚴肅正經的臉，看似在看書，實則透過書脊，暗中觀察小天使的一舉一動。

　　他很清楚，安無恙的燙鬥技術有待提高，自己那些幾千上萬塊的襯衫強烈不想約。

　　然而小天使的雙眼充滿期待。

　　“我去找找。”霍爸爸放下書本說，走到衣櫃面前打開門，找出裏面最最便宜，最最陳舊的衣服。

　　拿給安無恙。

　　於是安無恙足足燙了一晚上的衣服，然後困了就洗澡睡覺。

　　他迷迷糊糊間察覺到身邊有人，知道這個人肯定是霍先生，就強忍著睡意交待清楚：“衣服我都燙好了的，你明天可以挑一件穿出去……”

　　他這句話說完，又頭一歪地睡過去。

　　霍昀川的心都化了，一把年紀的單身漢根本就不捨得挪開眼睛。

　　他只想一直摟著看著，不時低頭親一下小天使的額頭，蹭一下小天使的鼻子……

　　“……”最後腆著老臉親一下小天使的嘴嘴。

　　霍昀川升起一股，想要索取更多的衝動，甚至希望對方像一個情人那樣，熱情地回應自己。

　　可他知道目前的安無恙，並不可能給他情人之間的回應。

　　霍昀川想著這些，大拇指在安無恙的唇上劃過，眼神一會兒幽暗，一會兒熾熱。

　　安無恙在睡夢中忐忑了一下，感覺有些涼涼地。

　　他的本能使他往霍先生的懷裏蹭去，扒住讓自己舒服的熱源。

　　安無恙這天晚上一夜好夢，奇怪的是早上醒來卻忘記了那些夢的內容。

　　他只記得很幸福，有一種渾身暖洋洋的感覺。

　　“唔……”青春期少年回味到一半兒，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褲子，是濕的。

　　‘夢遺’兩個字出現在安無恙的腦海中，他立刻爬起來換褲子。

　　“怎麼了？”霍昀川撐起身問。

　　成熟男人慵懶低啞的嗓子，令安無恙渾身不自在。

　　“早啊，霍先生，我去上洗手間。”他立刻撒謊，逃跑。

　　霍昀川知道那少年不對勁，但是沒有多想。

　　不久之後他看到陽臺上掛著新洗的褲子……頓時整張老臉呆住。

　　“咳……”

　　安無恙覺得早上吃飯的氣氛怪怪地，中午也是怪怪地，就好像有人一直用詭異的眼神偷窺自己。

　　不過也有可能是錯覺吧，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