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放棄努力的二十七天:
感慨完聞罪上天入地的好, 戚一斐就自己先羞赧的紅了一臉, 慌亂的表示:“我是說, 我昨晚做了一個夢……”
“夢見什麼了?”聞罪問。
戚一斐卻卡住了殼, 因為他意識到,他夢見了什麼,並不能說。
……昨夜的回憶……
戚一斐有個奇怪的愛好,睡覺之前, 喜歡想著劇情入睡。不是話本/故事裏本就有的劇情, 而是他自己瞎想出來的。
可以是睡前某本讀物的衍生延伸。說白了就是同人, 如果他是主角, 遇到什麼什麼,一定會如何如何;也有可以是純原創。類似於,如果老天爺非要給他億萬兩白銀, 他該怎麼花。
越想越快樂, 然後,就可以安心入睡了。戚一斐堅信, 只要睡前腦補的夠快樂, 噩夢就追不上他!甚至也許可以做到同款甜夢!
這天晚上, 也是這般,人物、時間、地點,戚一斐都已經給安排上了,蓋好被子, 就等劇情上演了。
這回的主題是, 如果生死簿這個沙雕金手指其實特別強, 不僅可以讓戚一斐看到所有人的生死,還能夠通靈修仙,會怎麼樣。他覺得他大概可以是閻王轉世,黑白無常是他的屬下,牛頭馬面為他站崗,總之,就是傑克蘇本蘇了。
蘇的掉雞皮疙瘩,但想想又真的很爽的那種。
結果,等戚一斐沉沉睡去,夢到的卻是……
如果根本沒有生死簿這個金手指,他會怎麼樣。
戚一斐:……
夢裏。
戚一斐一路頭疼,回京後倒頭就睡,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過來,他終於想起了自己的上輩子,然後發現……這個回憶簡直毫無用處,既不能對現在戚家的危險局勢有幫助,也並不能讓戚一斐一夜之間突飛猛進,賽諸葛,贏呂布,變成更好版本的自己。
好像除了生生疼了一回之後,就真的什麼好處都沒有了。
好氣哦。
戚一斐的阿爺據說有事,著急走了。戚一斐面對著沒有御醫,沒有新衣,全府上下一片愁雲慘澹的氣氛,終於明白了,他們家現在到底身處怎麼樣一個風雨飄搖之中。甚至可以說是過分深刻了。
再一天后,情況更嚴重了。阿爺著急忙慌的回來,就要把戚一斐打包再送回西北。
“我在全國各處都用‘嚴二狗’的名字,買有商鋪與房產,這些是地契,你分開收好。每一處都藏著金銀細軟,就那麼幾個老地方,你挨個摸一邊,多找幾個房子,總不至於饑寒交迫。去西北的路上,你應該能遇到有琴師,讓他帶你拿點錢再上路,不要走直線,來回折返,以讓人摸不到行蹤為佳,記住了嗎?”
戚老爺子說了一連串,快到就像是機關槍,突突突的,讓戚一斐久久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種情況看上去真的很不妙。
戚一斐微微張嘴,好一會兒才道:“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在問你!記住了嗎?!”戚老爺子用一種從未有過的語氣,對戚一斐道,那是戚一斐所從未見過的嚴肅認真,甚至有點嚇人。
“記、記住了。”戚一斐只敢這麼回答。
戚老爺子長歎一口氣,抬頭摸了摸戚一斐柔軟的發:“阿爺不是故意吼你的,只是現在情況緊急,你先走,阿爺回頭就去找你,好嗎?”
“好。”戚一斐生怕耽誤了時間,給戚老爺子找麻煩,答應的特別痛快。
上了馬車之後,戚一斐這才稍稍流露出了內心的戀戀不捨,再次伸出頭,對阿爺多問了一句:“你真的會來找我嗎?你是大人了,說話可不能不算話。”
“阿爺什麼時候騙過你?”戚老爺子這麼反問。
這便是戚一斐與他阿爺,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說過的最後一句話。戚一斐就這樣懵懵懂懂、快馬加鞭的被送出了雍畿,在馬車上人都快要顛傻了,才得到了片刻休息。
茶攤上,聽到有路人在小聲議論,京中攝政王發怒,連抓了首輔、次輔,這天怕不是又要變了。
“!!!”首輔?這天下有幾個首輔?首輔不是他阿爺嗎?
聽罷,戚一斐就連滾帶爬的上了車,馬鞭一揚,疾奔而走。
暗中埋伏的人,已經最好了準備,就等著戚一斐回京,好對這個小郡王痛下殺手。
戚一斐卻反而……更加死命的往西北跑了。他阿爺那麼拼命的想要送他離京,可不是為了讓他回去自投羅網,讓他阿爺的一片真心喂了狗的。
埋伏好的人都傻了。
一路追著戚一斐,領命要暗中保護好他的暗衛,也傻了。
這特麼跑的也太快了吧!兔子成的精嗎?!
戚一斐整整在馬車上待了兩天,一路不停,也不敢停,直至他在第五天,終於與帶著人馬的有琴師遇到了,這才鬆了一口氣。猶如一根緊繃的弦,終於得以放鬆。
在見到有琴師的那一刻,戚一斐就直接暈了過去。
再睜開眼時,戚一斐發現自己……變成了一隻貓,一隻渾身烏黑發亮,擁有一雙綠眼睛的小奶貓。就躲在重華殿金碧輝煌的梁上,小心翼翼的蜷著身子,時不時與身邊的暗衛對視,都是梁上工作者,大家相互很和諧。自己到底長什麼樣,戚一斐甚至是從暗衛眼中的倒影裏看到的。
暗衛豎起食指,在唇邊比了個“噓”,示意他安靜。
戚一斐鄭重其事的點點頭,一張小黑臉,六根花鬍鬚,別提多認真嚴肅了,他甚至習慣性的像人一樣,想要抬手給對方回個OK。
然後……
戚。並不是真的貓。一斐,就因為無法保持平衡,而直直的從房梁上摔了下去。這情況真的太出乎意料了,連一旁訓練有素、能應對種種突發狀況的暗衛,都沒來得及撈住戚一斐。
戚一斐從天而降,揮舞著並不管用的四肢,正正好的掉到了攝政王的懷裏。
攝政王很懵逼,下面來彙報的屬下們也很懵逼,整個大殿都彷彿凝滯了,負責照看大殿的太監宮女直接就跪下了,覺得自己今日怕不是小命休矣。
戚一斐觳觫著,抬起頭,對上了七皇子的眼。
七皇子是攝政王???戚一斐內心的震驚,直接表達在了自己的貓臉上,一雙翠綠翠綠的眼睛,睜的滾圓,腦袋毛茸茸,傻乎乎的。
攝政王與戚一斐對視了幾個回合,就……敗下了陣來,莫名的,覺得這貓與他有緣。他抬手,試探性的摸了摸戚一斐脖頸的毛。
油光水滑,還有點午後陽光的暖。
戚一斐先是渾身一僵,再然後,就舒服的眯起了眼,等他最後忍不住“喵”了一聲之後,整個貓都要不好了。他根本控制不住當動物的本能反應。
攝政王卻低笑出聲,一手擼貓,一手勾了勾戚一斐的下巴。
梁上的暗衛,本還很擔心小奶貓的安危的,看到此情此景,忍不住撇撇嘴,心裏想著:嘖,原來是一隻惑主的心機喵。
“你說,戚一斐死了?”攝政王重新回到了一開始的話題上。
“是。”周大人和暗衛頭領齊聲道,“屬下辦事不利,還請殿下責罰。”
戚一斐不幹了,嗷嗷叫著,表示抗議。他雖然穿成了貓,但他對自己人類的身體還是有感應的,他才沒有死呢,只是昏迷了,早晚還是會回去的!
攝政王一邊伸著手指,逗小貓來咬,一邊道:“我不信,繼續查!有琴師狡猾的很,給我仔仔細細、一絲一毫都不要放過!”
戚一斐這才反應過來,他的死,大概是有琴師有意為之,因他昏迷,而順勢製造了他的假死,給他換個身份。
戚一斐更著急了,追著尾巴,在聞罪身上來回打轉,他又不想讓他發現自己沒死了。
“戚一斐一定不會死的,對嗎?”攝政王等人都走了,這才微微低頭,一邊抬手撫摸著小貓僵硬的脊背,一邊喃喃自語,“我還欠他一條命呢。”
戚一斐:“???”所以,你不是要殺我?那我特麼還跑個蛋蛋啊!
戚一斐其實是發現了有人要殺他,所以一路才不敢停下馬車。只不過當時他以為是攝政王已經發現了他在外逃,想要派人來殺他。原來不是嗎?
兩個月後。
戚一斐的“骨灰”終於運回了西北邊城,戚一斐真正的身體,也已經偷偷從將軍府後門,被送了進去。
戚。小奶貓。一斐則趴在攝政王懷裏,安心吃著魚肉泥,忽然就感覺他彷彿聽到了自己人類的身體邊,響起了阿姊的聲音。
“快點醒過來呀。”阿姊這樣說。
司徒少將軍小心翼翼的陪在一旁,安撫著至今沒有落一滴淚的夫人:“你哭出來吧,哭出來就好了。別怕,那聞罪要是不交出咱們阿爺,或者是阿斐但凡真有一點不好,我就用他的頭,來血祭戰旗!”
戚一斐急了,想張口,想說話,想告訴他姐夫,沒有的事啊,阿爺其實沒遭罪,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呢!
聞罪看著戰報,也在冷笑,司徒戟的真面目終於還是露出來了,他果然想要這天下!
戚一斐更著急了:“你們別打起來呀!都是誤會!”
聞罪:“???”是誰在說話?
戚一斐:“???”我特麼要成精了?
……回憶結束……
這詭異的夢,自然是不能說給聞罪聽的,於是從回憶裏清醒過來的戚一斐,只簡略的對聞罪道:“……你。”
——“夢見什麼了?”
——“你。”
這就是從聞罪的角度,聽到的全部,他的笑容愈加的大尾巴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