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過目不忘
是的,東風終於來了。
那一瞬間,見愁差點笑出聲來。
早先還準備利誘,看來是中間發生了一點意外,以至於小頭鬼沒找到合適的辦法來解決《天命抄》的問題。
不過,這樣正好。
見愁毫不掩飾自己的高興,露出了一個笑容來:“我識字,也可以幫忙。不過在幫忙之前,是不是應該談談報酬?”
“……”
儘管早有想到對方會提出要求,可他沒想到竟然會這麼直白地問出來:臉呢?!
小頭鬼一陣沒話,過了好久才強忍著那種一拳頭掄過去的衝動,僵硬地回道:“你想要什麼報酬?”
在昨天晚上,乃至於小鬼們不在的白天,見愁已經想得清清楚楚了。
即便暫時還不清楚整個極域到底是怎樣的存在,缺乏充足的瞭解,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她這樣的“活人”在極域絕對是異端之中的異端,以大頭鬼小頭鬼兩人想要吃了自己的打算來看,處境只怕不容樂觀。
一則她想要解決自己靈力的問題,二則要知道怎樣離開此界,回到十九洲。
可什麼都不知道,也就什麼都不能做。
她沒辦法去別人那裏冒險,但眼前這兩個小鬼卻是絕佳的對象。
見愁並沒有獅子大開口,只是道:“我立誓,我對你們並無惡意,也不想傷害你們。我識字,幫助你們解決《天命抄》的問題,你們解開我,先讓我出來。至於那把劍還有我其他的東西,我保證現在不要回。”
這真是簡單到了極點的一個要求。
這樣厲害的一個女修,光是剛剛那恐怖的一身雷電,便讓人毛骨悚然,可他們那簡陋至極的繩索卻能將之困鎖,見愁還無法掙脫。
由此可知,這女修此刻的修為肯定出了問題,即便是放開了她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對大頭鬼和小頭鬼而言,還真的是毫無威脅。
甚至,她一開始說“我立誓”,一個“誓”字,對所有修士都是很重的。
在聽到這句話的一瞬間,小頭鬼都有些發愣。
還因為牙齒一臉委屈的大頭鬼更是直接蒙了,甚至沒忍住,癟著沒了牙的嘴,老太太一樣說話漏風:“你你傻了嗎?”
見愁一看他此刻的滑稽模樣,險些失笑。
咳嗽了一聲,她看向小頭鬼:“你意下如何?還是說,這個要求也太過分?”
過分?
這個要求都算是過分的話,那全天下就沒有合理的要求了。
小頭鬼這才反應過來:“不不不,就這個好了。你幫我們厘定《天命抄》,我們給你鬆綁。”
說完,他就要走上前去,把見愁拽出來,可走到一半又想起來什麼,揮手道:“大頭你去。”
大頭鬼一愣,看向他,卻見小頭鬼直接跑到了牆角那一片厚厚的灰塵裏,把那一把拔不出來的長劍和兩隻小袋子都掛在了自己的腰間。
這謹慎!
見愁也是服了。
這邊的大頭鬼一下就明白了小頭鬼的意圖。
他依言重新爬上了灶台,只是第二次站在見愁的身邊,卻有一種戰戰兢兢的感覺,想要伸手去拽見愁,又怕像是剛才那樣被電成個二傻子。
手伸出去幾次,又縮回來幾次。
小頭鬼一回頭來就看見這場面,頓時氣得心梗:“你傻啊,你把繩子解開,她自己不會出來嗎?”
“對哦!”
大頭鬼一拍腦門,被這個主意給驚豔得兩眼放光,笨拙地掐了一個手訣。
刷拉,一縷微光閃過。
捆縛住見愁的繩子,竟然一下鬆了,化作一條長蛇,一下飛回了大頭鬼的手中,疊得整整齊齊。
原來還有個小術法在。
見愁一見,心裏念叨了一聲。
在繩子被收回的瞬間,她兩手便已經解開了束縛。
收回來揉了揉手腕,再看掌上皮膚,半分損耗沒有,甚至比起初入第六層的時候更為盈潤,透著一種軟玉般的美感。
想來,是最後佛頂一戰,一人台那星光之力的遺留了。
身體之中的靈力雖然不能用了,可見愁光用身體的力量,只怕也能與較弱的金丹期修士一敵,出個水缸,當然不在話下。
手一撐那水缸破損尖銳的邊緣,見愁便直接從水缸裏出來了。
無數水珠甩開,那一身衣衫竟然瞬間恢復了乾燥,半點濕潤都沒有。
小頭鬼腰上掛著一柄劍兩隻袋子,眼睛都瞪圓了:原來這件衣裳也是件寶貝!
見愁注意到他的目光,自然是不好意思地一笑:“修飾們尋常的衣裳手段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防水防塵不過是最基本的功能,要防止攻擊的那種才最厲害。
當然,見愁從不需要。
肉身筋骨太強,那種戰袍於她而言不過雞肋。
她口吻稀鬆平常,卻幾乎引得小頭鬼一個衝動掐死她。
心裏著實不是滋味兒,這地府跟人家修士,怎麼就差了那麼多呢?
酸溜溜的感覺蔓延開去,小頭鬼不得不自己安慰自己。
天下的修士,越是有本事的混得越好,極域也好,十九洲也罷,只怕都差不多。如果換了個修士,只怕也不能跟見愁這樣隨口說出這些話來。
“對了,這也算是認識兩天了,我叫見愁,來自十九洲。還未請教二位高姓大名?”
見愁出來之後,便在屋裏踱了兩步,只見得一片破敗。
對這兩隻小鬼來說,“家徒四壁,環堵蕭然”還真不是說說的。
小頭鬼走到了桌旁,把兩本《天命抄》一放,回道:“我叫小頭,他叫大頭,是我兄長,不過腦袋有點問題。平時有什麼事,你跟我說就好。”
居然是兄弟?
見愁微微吃了一驚,不過聽得他那一句嫌棄的“腦袋有點問題”,又不由得看向了大頭鬼。
大頭鬼憤憤:“你又瞎說!腦袋大不是問題,腦袋小才是!”
“腦袋大就是有問題。”
小頭鬼不冷不熱,懟了回去。
“胡說,小腦袋才是!”
“大腦袋!”
“小腦袋!”
“大腦袋!”
“小腦袋!”
……
一場面紅耳赤的爭執。
站在旁邊的見愁為之目瞪口呆:什麼時候腦袋有沒有問題,已經以大小而論了?
她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
眼見著這兩隻小鬼就要掐起來,見愁及時插了進去,也走到桌邊來,咳嗽了兩聲:“咳咳,那什麼,《天命抄》是明天早上就要交嗎?”
“……”
“……”
瞬間安靜。
不得不說,見愁的話題轉移得很生硬,卻異常有效。
兩人幾乎立刻就不吵了,趕緊在見愁的左右兩邊坐下來。
大頭鬼翻開了一本《天命抄》,急道:“對,對,就要來不及了,我們還是快、快點吧。”
見愁看向他沒牙的一張嘴,想起這都是因為自己,雖不是她的錯,到底有一點點小愧疚。
她伸手指了指:“你……的牙……”
“還能再長回來的,修煉到了什麼都能長,沒事沒事。”
小頭鬼直接代替大頭鬼答了。
大頭鬼連忙點頭,露出一個笑容來:“會長的。”
就像是修士的身體一樣,只要不損傷到要害,要重新長出來也不算是不可能的事,頂多付出的代價大了一點罷了。
能漲回來,她也就放心了。
見愁點了點頭,也微微一笑,回頭看向了桌上的《天命抄》。
這還是第一次,她距離這兩本簿子這麼近。
厚厚的兩本,都是簇新的,密密麻麻都是人名。
小頭鬼主動在一旁解釋:“這是地府的《天命抄》,都是在孽鏡臺上照過的鬼魂,你把手按上去,就能看見更清楚的東西了。”
像是智林叟的玉摺子。
見愁一下想起來,點頭示意自己清楚了,便將手指移了上去,是個人名,章宗潛。
那一瞬間,一道赤紅色的微光,從這三個字上劃過,眼看著就要亮起來了,可沒想到,下一刻那一縷赤紅的微光便消失了個一乾二淨。
見愁頓時訝然。
大頭鬼小頭鬼兩人更是發出了一聲驚呼:“怎麼可能?”
擰著眉頭,見愁以為是自己現在沒有修為的緣故,或者活人不能用。
她伸出手去,道:“我再試試。”
第二次。
依舊是一縷微光閃過,依舊是什麼反應都沒有。
見愁眉頭頓時皺得更緊,又試了一次,還是一樣的情況。
就像是,從她手指指腹之中出去的那一縷微光,無法得到《天命抄》的承認。
這情況可著實詭異了。
小頭鬼咕噥道:“《天命抄》是感應魂魄氣息來看的,按理說任何人都能看,可你……嗯?”
魂魄氣息?
那一瞬間,小頭鬼忽然有些發愣。
他注視著見愁的目光頓時變了,兩隻赤紅色的眼睛裏,忽然像是開啟了一道漩渦,目光像是透過了見愁的軀殼,直接到達了她的靈魂。
……
然後他張大了自己的嘴巴,像是看見了什麼見鬼的場面。
“你、你、你居然魂魄不全!”
在眼底那漩渦消失的一瞬間,小頭鬼震驚地開了口。
見愁也是一怔:“你能看出來?”
要知道,在十九洲,便是連橫虛真人都沒辦法在不借助特殊法器的情況下,隨意查看他人魂魄。
扶道山人曾就這件事,跟見愁說過好幾次。
可到了這裏,竟然隨便一隻小鬼就看出了端倪?
小頭鬼點了點頭,也皺著眉頭,似乎遇到什麼難以解答的問題。
他道:“我們極域的鬼都只有魂魄,只能從魂魄修煉起,只有到達了上面的境界才能修煉出肉身。所以,看清別人的魂魄,還需要什麼本事嗎?”
這應該就是十九洲和極域的不同了。
見愁心裏暗想。
小頭鬼又道:“不過,你三魂七魄有缺,居然也能修煉?還真是奇怪了。即便是在極域,在地府,你這種魂魄,也是最低等的魂魄,連修煉都夠嗆,基本都扔到極域最邊緣的地方,在地府之外,自生自滅……”
換一句話說,像這種殘缺的魂魄,便是捧了放到最兇殘的惡鬼們案頭上,也沒人願意吃,大家都嫌棄。
小頭鬼看著見愁的目光有些古怪。
大頭鬼看她的目光更是充滿了同情。
見愁倒是沒覺得自己有多淒慘。
相反,她是幸運的。
所以聽了小頭鬼的話,她反而微笑了起來:“我的魂魄我清楚。你們極域從魂魄開始修煉起,我倒是很好奇。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天命抄》。我不能打開來看,只能你們來了。”
她將《天命抄》遞了過去。
小頭鬼一愣,連忙接過來,也不好多說什麼跟三魂七魄有關的事情,只是心中存了一個疑惑。
他把簿子打開,一手按在那個名字上。
一道光芒鮮豔的紅光如血,透入了那一名字之中,轉眼之間便有清晰的字跡出現在了虛空之中。
“《天命抄》的第一頁便有各大地獄的情況,我們把他們要進什麼地獄,進多久,都寫進去就好了。”
說著,小頭鬼又翻開了另一本簿子,叫大頭鬼點著那密密麻麻的無數規則,好對照來看。
對見愁而言,這是一件很新奇的活兒。
她看著上面的字跡,念道:“章宗潛,生前從商,奸詐狡猾,騙過老婦錢財,傷一孩童肢體,因驚馬而死。”
“交易欺詐,該送往第四殿仵官王剝剹血池地獄,騙老婦罪加一等,核……我算算,五年!”
大頭鬼對照著看,連忙報了數。
小頭鬼聽著,連忙用那一杆綠筆在虛空之中輕點,倒是不用書寫,這像是錄入玉簡之中的資訊一樣,心念到了,該厘定的刑罰,也就自然進去了。
大頭鬼繼續看規則:“還有一個傷人肢體……傷人肢體……”
“傷人肢體,送剝衣亭寒冰地獄,傷孩童肢體,罪加一等,核五年。”見愁回頭看了一眼,瞧見了其中一行字,便將大頭鬼後面要說的話都補上了。
“你怎麼知道?”大頭鬼詫異。
見愁伸手在某個地方一指,一行字清晰地浮現出來,大頭鬼一看,頓時瞪圓了眼睛。
“第二楚江王殿,剝衣亭寒冰地獄,收凡在陽間傷人肢體、奸盜殺生者,推入此獄。”
“還真是啊。”
小頭鬼也很驚訝,不過他很快便將見愁的判斷錄了上去,只以為是見愁眼尖,正好看到那一行罷了。
他們都以為是巧合,很快將這件事拋之於腦後,沒有多想。
可是隨後……
他們徹底發現,自己錯了。
“離人直戚,應該是、是……”撓頭,半天沒找到。
“是第六泰山王殿,情有可原,核兩年,碓磨肉醬地獄。”無奈之下歎了一口氣,接了一句。
……
“放火,誒,我記得剛剛有看到過……”著急翻看。
“還是第六泰山王殿,燒了一條街,罪加二等,核八年,碓磨肉醬地獄。”已經平淡下來的口吻,似乎認命了。
“……”
“……”
傻眼了。
不管是大頭鬼還是小頭鬼,都發現了不對勁,一次兩次是巧合,三次就絕對不是巧合了!
“你……”
大頭鬼近乎驚恐地伸手指著她。
“不對,你都記下來了?!怎、怎麼可能……”
見愁僵硬著一張臉,眨了眨眼,面無表情地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道:“我還在人間孤島的時候,算是過目不忘吧。”
算是過目不忘吧……
算是……
這特麼叫做算是?!
不管是大頭鬼還是小頭鬼,幾乎都嘴角狂抽,在內心瘋狂咆哮!
你才看了幾眼!
這不僅是確定的過目不忘,還是一目十行!
……簡直是個死變態。
只一瞬間,小頭鬼便在心裏給見愁腦門上貼了個大大的標籤。
別說是尋常人了,便是在修士之中,見愁只怕也是個異類。
倒是見愁自己沒有當一回事。
她過目不忘的本事,是從在謝侯府的時候就有的,不過她從來不覺得這算是什麼本事,只因為當時還有一位天縱奇才的謝三公子。
旁人能一目十行,過目不忘,已經是天才之中的天才。
可謝不臣一眼看過去,卻什麼都能明白,甚至倒背如流。
原本她覺得自己也不差,後來見了這般的人,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她也算不得什麼。
見愁微微垂眸,忽然有那麼一點沉默。
過了一會兒,她才轉目看向了小頭鬼,道:“你們的修為恐怕也不高吧?在十九洲,修士只要靈識夠強大,也能過目不忘,只是需要耗費一點精力罷了。”
換言之,極域的鬼修們,應該也可以做到。
可見愁沒說的是,她此刻不能使用靈識。
小頭鬼聽了,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給見愁。
他的修為……
呵呵。
“還是抓緊時間吧,我們還有這麼厚厚的兩本要處理,明早就要去交差了。”
見愁跟大頭鬼都點了點頭,三個人,或者說一人兩鬼,便全身心地投入了《天命抄》的厘定之中。
一開始還是小頭鬼查閱,見愁幫忙解讀他們不認識的字,大頭鬼對照規則給出答案。
可是很快,他們發現這樣做完全是浪費了見愁的存在,而且速度也不夠快。
所以沒一會兒,就變成了見愁根據絕佳的記憶力來幫助厘定。
甚至到了最後,見愁完全不需要看規則作為參照,因為她已經倒背如流。
最終,大頭鬼小頭鬼兩個人,分別翻著兩本冊子,由見愁同時將相關厘定告知二人錄入。
在這種近乎喪心病狂的方式之下,《天命抄》翻動的速度簡直超乎想像。
“嘩啦啦……”
一會兒一頁,一會兒一頁。
不管是大頭鬼還是小頭鬼,都覺得自己三魂七魄都要炸開了,這樣高強度的錄入,對他們的消耗不是一般地大。
見愁中途曾看出來有些不對勁,問他們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一下。
可兩隻小鬼看看天色,實在是不早。
他們根本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浪費,只搖了搖頭,咬牙硬挺下去。
油燈被小頭鬼重新點亮,燒了大半夜,燈盞之中的燈油都快燒幹。
那一豆燈火,也變得小小的,似乎過不久就要熄滅。
不過好在兩本《天命抄》也快到了最末尾。
“最後這個,是生前盜竊,手誤殺人,不過乃是為救母,罪減一等,該交由楚江王殿剝衣亭寒冰地獄。”
見愁口舌已經有些乾燥,腦海之中卻依舊清晰地浮現出此人應受的罪刑,並報給了小頭鬼。
小頭鬼趕緊錄入其中,在那一行浮動著淺藍色光芒的字跡出現在虛空之中的時候,他整個人長長地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外面,第一縷天光才剛剛冒出地面。
“真的做完了……”
做夢一樣的囈語聲,從他口中發出。
過了好久,他才反應過來,甚至高興得跳了起來,拽著大頭鬼就喊叫:“大頭,大頭!我們真的做完了,哈哈哈我們真的做完了!”
大頭鬼已經快要撐不住了,眼看著就要睡著。
被小頭鬼這麼一搖,也沒清醒多少,他迷迷糊糊地傻笑,跟著點頭:“嗯,做完了……”
“哈哈哈,我們不用被趕走了!不用被趕走了!”
小頭鬼破天荒地沒有被大頭鬼這樣迷糊的狀態給打擊到,整個人處在一種異常的亢奮狀態裏。
“這回老子要叫那些王八蛋好好睜大眼睛看看,哈哈哈,叫你們傲氣!”
一想到接引司那些傢伙,小頭鬼立刻快意了起來。
他甚至已經開始想像那些人看見自己時候的驚詫表情了。
要知道,昨天在接引司,可沒一個人給他們好臉色,偏偏張湯還不在,他們兩個可是受盡了鳥氣。
這一回,非要叫那些傢伙驚掉下巴不可。
小頭鬼興奮之中,得意忘形之下,甚至連見愁的身份都忘了,竟然伸出手去,也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見愁的肩膀。豪氣道:“以後你就跟著我混,等我當了判官,保證帶你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呃……
見愁微微一怔。
可隨後,小頭鬼已經繼續摟著大頭鬼狂笑去了。
她站在旁邊,就這麼怪異地看了這兄弟倆一會兒,心裏忽然生出一種沒來由的感覺。
微微明亮的天光,被極域陰慘的天空一映,顯得昏黃,從縫隙裏透了進來,照進見愁的眼底。
那一刻,她沒有忍住,終是露出了一個淺淡的微笑。
極域沒有她想的那麼糟糕。
只是不知道,舊日能陪著自己這麼大大咧咧笑鬧的故人們,可還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