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李小哥兒沒有法子，只好消停了下來，他出去了又能怎樣？阿父連三哥都打了，他出去為二哥爭論，這要是傳了出去，他的名聲也就壞了！沒有人家喜歡在娘家就插手兄長事情的哥兒！

“坐下.”

李老麼利眼瞧著眼帶猶豫的李小哥兒，見他乖乖的坐下後，面色才好看了些。

李老漢甩開李老大拉住他的手，對著滿臉委屈的李老三恨恨的咬牙：“你今天給我說清楚了！你二哥哪裡對不住你？！你給我明明白白的擺出來！要不然，我打死你這個畜生！”

李老三喘著氣，看著院門口站著的李長風，剛想張嘴，又瞥見自家媳婦哀求的眼神，他！他！沒有辦法說出口！

“二哥！二哥……他沒有對不住我。”

李老三怔怔的蹲下身，他要怎麼說得出口，說二哥對自己媳婦有想法？可二哥並沒有對王氏做過什麼親近的事，就是一家人一起吃飯，二哥也避嫌的坐到最遠的座位，說自家媳婦對二哥有想法？可是他已經嫁給了自己，並且生下了一個孩子！

二哥沒有對不住他！小時候是二哥半帶著他長大的，是自己利用識字，將上報兵役的名字擅自改掉的！是自己利用秀才的名聲讓王家把王哥兒嫁給自己的！是自己！是自己對不住二哥！

李老三紅著眼說不出話來，他想認錯，又覺得不甘心，他明明知道誰對誰錯，卻沒有辦法承認自己是過錯的一方！

李老大看著李老三那模樣，心裡也不忍，在李小哥兒出生前，李老三是最小的，李老麼兩口子忙，自己已經是個半大的孩子了，要跟著幹活，所以李老三可以說是李長風手把手的一起長大的！

“阿父，老三知道錯了，您也別生氣。”

李老三聽著李老大說自己錯了，反射性的想為自己辯解，可當他張開嘴時，喉嚨裡卻像是被噎住一般，說不出話來！

李老漢重重的歎了口氣，順著李老大擺好的板凳坐了下去，又看了看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的李王氏，作孽哦！當初的一時心軟搞的現在家裡是雞犬不靈！

“老二，你也說說吧，為什麼想著分家。”

李長風在李老三紅著眼說自己沒有對不住他的時候，李長風就已經完完全全的將他們三人的恩怨放下了，以前放下的是對李王氏的感情，現在放下的，是他們兄弟骨肉之間的發生的背叛和不和。

“我想分家的原因，有兩點。”這下不管是屋裡的李老麼和李小哥兒還是屋外的李老漢等都支起耳朵想聽明白，為什麼李長風會提出分家。

“一是，我要去做上門女婿，所以我必須乾乾淨淨的進門，以免日後與夫郎發生不必要的爭執，二是，”李長風環顧了一下眾人，“村裡的流言你們也聽到過，只要我一天沒有離開這個家，它就永遠存在！”

李老大有些不理解，“這身正不怕影子歪！”

李長風搖了搖頭，“我們是不怕，可小弟哥兒還沒有嫁人，大哥，三弟你們都有孩子，孩子敏感，別人說什麼他們心裡也明白，也不好受！所以我想分家，但是我還是有承擔贍養阿父阿母的責任，這我不敢忘！”

“就是，楊家大虎子就老是嘲笑我們家，說他阿麼說我們家不正經！”

李老大的二兒子嘟囔著嘴，對著李老麼和李小哥兒告狀！

“別聽那些嘴皮子賤的胡說！”李老麼訓斥著孩子，被院裡的人聽的清清楚楚。

李王氏垂著頭，默默的滴著眼淚，他能怎麼做？當初李長風突然被派去兵役，連個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就走了，他的年齡不小了，再不嫁……！

第二年李老三中了秀才，私下上門提親，想要娶他，王家兩口子樂的不知東南西北，這可是秀才夫人！

起先他不怎麼願意，可耐不住李老三嘴甜，會說話，會哄人，這和木訥的李長風完全不一樣，時間一長，於是在李王氏的默許下，沒過多久，也不知道李老三對李老麼兩口子說了什麼，就上門提親了。

成親後李老三對他也確實好，雖然幹活差點，人有些讀書人的清高，可他也很滿足，直到李長風回村，在家他也覺得尷尬，到河邊洗衣服，往日交好的媳婦哥兒對他也是議論紛紛，說的話不堪入耳！

李老三發覺李王氏的反常，站起身走到李王氏身邊，攬住對方的肩膀，手往他臉上一抹，果然濕濕的。

李老麼帶著李小哥兒和孩子們出了堂屋，和李老漢對視了幾眼，沉默片刻後，李老麼開口了。

“老大去請裡正和幾位族叔吧！”

李老大張了張嘴，又看見李小哥兒和他身後的幾個孩子，歎口氣，出了院門。

“老大家的和老三家的去做飯，小么哥兒帶著孩子們去摘菜，老二，老三，進堂屋去。”

隨著李老麼的吩咐，眾人也各做各的了，天也不早了，往常這時候他們也開始吃飯了，不知道孩子們餓著沒有。

進了堂屋，李老麼回了房，李老漢坐在正上方，抽著旱煙，也不說話，李長風和李老三也沒有開口。

沒多久李老麼出來了，手裡拿著一個半舊墨色的錢袋，直接塞到李長風懷裡，“家裡一共有四十五兩銀子，你回來給的十兩也在裡面，你要想淨身出戶也得收了這些錢我才肯答應。”

李長風聞言停下往回推的手，將錢袋收了起來。

李老麼見李長風收下後，才面色緩和的繼續說道：“這四十五兩，我們兩老口八兩，你們兄弟四人，每人本該十兩，可考慮到老大家孩子多，所以老大十二兩，老三也有一個孩子，十兩，小么哥兒嫁妝和酒席一共八兩，所以老二你分得七兩銀錢，老三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說完李老麼逮住沒有說話的李老三詢問著，李老三搖了搖頭，“只有二哥分家，我和大哥不用。”

“當然不用，我只是把你們應得的錢說給你聽，讓你們心裡有些數！對枕邊人有交代！”

“阿麼！阿父！裡正和幾位族叔到了！”

李老大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李老麼和李老漢連忙帶頭起身出去迎接。

裡正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身材消瘦，留著一撮鬍子，三位族叔都是七十多歲的年齡，在李家家族裡也算是比較德高望重的了。

將裡正等人迎到堂屋裡，點上油燈，端上自家采的老茶水。

“這麼晚了還要麻煩裡正和幾位族叔跑一趟真是過意不去！不過這事一天沒有解決掉，村裡的議論也更多，對我們李氏家族也有害無利。”

李老漢將旱煙遞給裡正和幾位族叔，說道。

裡正想起村裡的流言，看了看站在李老大身後的李長風和李老三，若有所思，“那你是想怎麼處理這件事呢？”

“分家！”

李老漢斬釘截鐵的說道.

幾位族叔互相打了個眼色，默默的頷首，這是最好的處理方法，莫說是李老漢這家了，那樣的流言如果傳了出去，名譽受損的可不止是他們家，還有整個李氏家族，幾位族叔都是兒孫滿堂的人，這底下未婚的孫子，孫哥兒實在不少！

裡正撫了撫自己的小鬍子，點了點頭，他本來就想單獨找李老漢談談這件事，畢竟被有心人傳的繪聲繪色的，時間長了對整個村也不是什麼好事！

坐在裡正左手邊的一位族叔率先拋出了話題，“那你們是打算怎麼分？如何分？”

李長風聽見這話，走到裡正等人面前，恭敬的行了一個晚輩禮。

“是晚輩分出去，淨身出戶！”還沒等上面的人發出詢問，李長風便將為什麼會想分家和淨身出戶的原因為裡正等人解釋清楚了。

“……所以，晚輩自願分出，且淨身出戶，願裡正和各位族伯理解並且同意！”

裡正和幾位族叔單獨說了幾句話後，又和李老漢，李老麼談了幾句後，最終決定做這場分家的見證人。

由李老三寫分家文書，裡正和幾位族叔簽字，一式兩份，最後李長風還讓李老三加上一條，“只要李家老兩口在世一天，李長風便要承擔贍養責任，不可推辭！”

這一舉動讓裡正和幾位族叔都很滿意，就連心裡對分家心裡發賭的李老漢，李老麼也舒坦了許多，老二是個仁義的。

裡正和幾位族叔婉拒了李老麼留飯的意思，各回各家了，他們一走，李家的氣氛就有些變味了。

“飯好了，都端上來吧！孩子們該餓了！”

聞言的李老大媳婦和李王氏將飯菜端上桌，帶著自己的孩子跟著自家漢子上了桌，李老漢坐在正方，“去把我的酒拿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