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陶小雅家中收拾的很整潔,只是冷冰冰的少了些煙火氣。
「你睡客廳?」陶小雅給林峰找了雙拖鞋扔在地上,「我爸媽不在,你可以睡臥室。」
陶小雅家在三樓,客廳裡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光線黯淡,夜色濃釅。
林峰看了一會兒:
「我睡客廳吧,今晚謝謝你。」
看出林峰的低落,陶小雅沉默片刻後道:
「那是于子揚?」
「嗯?」林峰的視線在客廳電視櫃上的一個迷你吉他模型上停留了片刻,「你認識他?」
「聽說過。」
陶小雅朝臥室走去,林峰跟著她來到臥室門前,在臥室裡掃視了一圈:
「你原來哪個高中的?」
「C中。」
「哦。」
林峰轉身欲走。
陶小雅叫住了他:
「林峰。」
林峰回頭。
陶小雅看著他,雙眼明晰澄淨:
「感情裡的所有痛苦都是自找的,想開點。」
她什麼都清楚,但是什麼都不問,因為她和林峰同樣都在難過和痛苦,林峰因為于子揚,而她卻因為林峰。
兜兜轉轉來來回回,彼此彼此。
林峰愣在原地,心一下因為陶小雅這句話揪著疼了起來,一直硬著的一塊痂卻猝不及防地被敲開了——
沒錯,都是自找的。
是他自找的。
是他對于子揚期望太高,才會在于子揚踟躕時失望心涼;是他沒法將自己在這段關係裡準確定位,才會在看見照片的那一刻如墜冰窖;是他作繭自縛,才會在抽身離開時怨憤不甘。
他希望于子揚把自己放在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位置,如此急迫,急迫到都忘了自己的姿態有多麼咄咄逼人——
都是他自找的。
他一開始就不應該踏過危險線,他一開始就應該保持著留有退步的安全距離。
他用感情的砝碼壘起高高的築台,縱身跳下,掉進另一個未知的世界,于子揚站在築台頂端猶豫不決。他失望,他憤怒,他沮喪,他難過,他對于子揚大吼:「我是為了你才跳下來的!我摔的一身灰泥滿身疼痛!你為什麼不和我一起跳下來!」
卻全然忘了誰將這築台壘到這個搖搖欲墜的高度。
于子揚迷茫拖遝,他不計後果,他們半斤八兩,一樣的差勁,誰也別說誰。
最後陶小雅關上了房門,聲音低低的:
「早點睡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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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峰不清楚于子揚是不是一晚上沒回家,反正他第二天在酒吧看見于子揚時是真的有些無奈。
他駐唱的時間在晚上,于子揚接的班也就偏偏在晚上。
于子揚穿著服務生的衣服從休息室裡走出來,林峰背著吉他險些和他撞個滿懷,兩人均是一愣。
「晚上好啊。」
于子揚先笑著開口,嗓音沙啞,還帶著鼻音。
這是感冒了?
林峰想起自己冬天感冒時于子揚每天為了照顧他忙的團團轉,因為他久治不愈而急的天天皺著眉,心裡歎了口氣。
他不是什麼鐵石心腸的人,尤其是昨晚想通了一些事情,見于子揚眉眼間掩不住的倦色也不再冷言相對,態度放緩:
「你感冒了?」
于子揚大概也沒想到林峰態度會轉變這麼大,愣了一下:
「可能是昨晚有點著涼。」
「注意休息。」
說完推門進屋。
于子揚在門外站了一會兒,轉身走向走廊裡的衛生間。
這次感冒來的又急又快,饒是于子揚身體素質不錯也躲不過渾身酸軟無力,他用涼水沖了把臉才勉強打起點精神。
「于子揚。」
有人在身後叫他,于子揚一回頭卻發現是去而複返的林峰,不由有點驚訝:
「你怎麼出來了?」
林峰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他,那是幾盒感冒藥和消炎藥:
「這藥我放這備用的,感覺還挺好用,你吃著試試。」
于子揚接過藥眉頭卻皺了起來。
林峰又認真道:
「我昨晚想了很久,想通了挺多,前些日子是我太鑽牛角尖。這次的事咱倆誰都有錯,我不怨你你也別怪我,咱倆相處了這麼久你對我很照顧,我真的真的很謝謝你,說句通俗點的話,買賣不成仁義在,我不想我們落到不再往來地步。」
這下于子揚的眉頭都要擰成個死結了:
「林峰……」
「而且」林峰的話音頓了頓,「那樣的話,我會很難受。」
林峰沒再等于子揚說什麼就離開了。
于子揚看著林峰的背影,笑容發苦:
「誰要你的買賣不成仁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