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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亂江湖》第49章
   第49章

   兩人在白果樹下相擁,許久才分開。

   容落雲低頭一瞥,發現霍臨風的襟中露著一角白宣,抬手輕拽,拽出一沓子圖紙。他原本打算上岸再收,奈何當時大窘忘個乾淨。

   「你是否看過?」他問。

   語氣輕鬆,尾音微揚,暗藏求得賞識的心思。

   霍臨風答:「看了,所以寶貝地揣起來。」他展開基本成型的那張,帶上尊稱,「容宮主,僅僅一上午,你便設計並繪製好雛形?」

   容落雲心道,你可真瞧得起我。他們江南男兒不吹牛,大方解釋:「來之前聽老四說你要練水下精兵,於是著手準備。」

   收個風就出力,趕得上殫精竭慮的忠良。霍臨風正欲感謝,圖紙卻被容落雲奪走。此圖尚為雛形,仍需無數次修改,容落雲在襟內揣好:「待我回去後好好研究,初次定型後再和你商議。」

   那豈不是要足不出戶,甚至廢寢忘食?

   霍臨風趁勢說道:「這涉及策軍機密,萬不可洩露。」靠近半步,一副好皮囊卻沒安好心,「依我看,你暫住將軍府研究,甚為穩妥。」

   容落雲一聽「將軍府」,腦中浮現那一群丫鬟小廝,更憶起人家嚼舌。上回說他是小寵兒,說他和霍臨風做那檔子事兒……

   倘若再去,恐怕說他是纏人的小寵兒,纏著霍臨風做那檔子事兒。

   這沉默的空當,霍臨風奇怪道:「你怎的臉紅了?」

   容落雲回神,雙手捧住臉搓一搓,果真熱乎乎的。他心內不平衡,憑什麼總是他登門,又憑什麼總是他遭人議論?

   眼尾輕佻,他睨著對方:「誰稀罕入你的將軍府,你給到我不凡宮去。」

   霍臨風爽快答應,他在身份暴露的當天離宮,這段時日還挺想念宮中弟兄。剛答應,腹中咕嚕一聲,才想起未用午飯。

   兩人下山朝回走,在深林中便聞見煮魚的香氣。

   及至湖岸,火堆上架著一口大鍋,鍋中魚肉綻開,去腥的野果亦皮肉分離。刁玉良在岸邊撅著屁股洗東西,洗完跑來,把數十片荷葉發給大家。

   以荷葉作碗,增添一股清香。

   不知誰問一句:「從哪兒摘的?」

   刁玉良說:「我發現一處小山洞,洞口淨是荷葉水蓮。」他遙遙一指,而後擠開霍臨風和容落雲,坐到二人中間。

   小山洞,水蓮花,是縱情交歡的那處。

   旁人捧著荷葉吃魚,姓容的盯著荷葉走神;旁人評價魚肉鮮美,姓霍的回味那一身皮肉;旁人因熱食而滿頭大汗,姓容的和姓霍的因心中旖旎而滿面緋紅。

   刁玉良弄著魚頭亂啃,先扭頭看右邊:「霍大哥,你在不凡宮時成天薅我的蓮花,吃完去薅洞口裡的罷。」

   霍臨風支吾答應,輕咳一聲掩飾心虛。

   刁玉良又看左邊:「二哥,他薅的蓮花反正送你,你們一起去罷。」真是熱心壞了,他一會兒看左一會兒看右,「就在那邊,去不去啊?」

   容落雲抿著唇,霍臨風垂著眸。

   刁玉良疑惑道:「你們還沒吃呢,怎就熱得面紅耳赤?」

   這話多的小兒不給人活路,霍臨風當即嚼一口野果,容落雲亦低下頭吃肉。未吃幾口,旁人已經飽腹,陸續起身進帳。

   唆完魚腦,刁玉良也午睡去了。

   周遭漸空,只餘細嚼慢咽的兩人,各自安靜不吭聲,腦中畫面卻激烈得要命。良久,容落雲微微扭臉,偷瞄一眼霍臨風的側影。

   那一瞬,正撞對方窺來的餘光。

   霍臨風除卻假裝咳嗽,沒別的招式。「那個,」他打破沉默,沒頭沒尾地起個話頭,「你為何懂奇門之術?」

   容落雲急忙應對:「頗感興趣,故而喜歡鑽研。」唯恐人家猜疑一般,補充說明,「師父通曉這些,他教我的。」

   二人前言不搭後語地閒聊,逐漸忘卻心虛尷尬,然後登車小憩。

   一覺醒後,繼續練兵的練兵,佈陣的佈陣。此行練兵實為探測,待回去後詳細安排,準備長久、完善地駐紮訓練。

   如此度過五日,第六日一早,整隊兵馬回程出發。

   百餘里不算遠,未至晌午便抵達西乾嶺城外。冷桑山下分別,霍臨風率兵回軍營,容落雲和刁玉良回了不凡宮。

   拎著木桶,桶中紅鯉擺尾,濺濕衣裳。

   及至無名居,容落雲餵鴿逗鳥,好一通打理。

   待一切忙完,他關入書房埋首桌案,潛心鑽研水中攻陣。眼不離盤,筆不離手,一次又一次地佈局演算。

   弟子送來食盒,山貓牆頭窺魚,他一概不知。

   如霍臨風所料,足不出戶,廢寢忘食。

   容落雲何曾這般對一個人,費盡心力,不計較任何回報。漸漸的,白宣鋪散一桌,復又零落一地,提神的香燃了半爐煙灰。

   他熬得實在乏了,就在小榻上瞇一覺,醒來接著忙活。

   當真不知過去多久,弟子有事稟報,敲門聲擾亂清靜。容落雲踱至門邊一拉,打著哈欠問:「何事匆忙?」

   弟子道:「宮主,霍臨風在宮外求見。」

   容落雲趕忙瞧一眼天色,昏沉沉欲黑,日落不久。他吩咐:「允他進來,再叫伙房多送幾道好菜。」

   待弟子去辦,他衝入臥房更衣,又手忙腳亂地淨面梳頭。捯飭一通,赤足走到簷下等著,遠遠地望見霍臨風的身影。

   容落雲定睛看清楚,咧嘴笑出了聲。

   數十步外,霍將軍一身簡易戎裝,箭袖、薄甲、長劍,馬尾高束腦後,臂上纏一條赤紅的巾子。如此英姿,這般瀟灑,手中卻拎著一口百斤重的大花缸。

   他立定:「笑甚?」

   笑這口大缸滑稽,衝撞了周身的英俊氣,容落雲不答反問:「今日為何穿著戎裝?」

   霍臨風回答:「軍中演習,酉時才結束。」一經結束,他連鎧甲都未脫,縱馬去市集選一口好缸。這一身麟麟甲下,衣衫透濕,筋骨又酸又痛。

   他將花缸擱好,熟門熟路地倒入紅鯉,添水投食,只差漂幾朵蓮花。「當日在小山洞,真該採幾朵水蓮。」他眸中狡黠,聲兒卻沉穩,「那時只顧著採你這朵了。」

   害臊就正中下懷,容落雲腆著臉兒,步至缸邊掬一捧水。繞過半圈,挨在這蠻兵橫將身旁,小聲回道:「往後也只能採我。」

   霍臨風的耳根被此話灼燙,險些招架不住。

   容落雲把水甩他臉上,為他降一降溫。

   這還不算,伙夫送來兩份食盒,裡頭是剛烹的菜餚。仗著天黑,亦仗著主人氣勢,容落雲握住霍臨風的手掌,把人牽入臥房。

   尚未點燈,房中烏濛濛的。

   雙頰一冰,霍臨風被捧住了臉,淡淡的氣息拂來,不待他反應,唇峰跟著一熱。蜻蜓點水煞是搔人,若即若離最是心動。

   他問:「兩日未見,這般想我麼?」

   容落雲悶在書房日夜顛倒,原來已過去兩日。親完那一下,他摸索至霍臨風的腰間,解開鎧甲的搭扣,重物脫掉,然後擰一條濕帕。

   霍臨風伸手欲接,被避開。

   「我來。」容落雲說,「你總為我做丫鬟活兒,我也來伺候伺候你。」

   他攥著帕子為霍臨風擦汗,時輕時重,倒是很有章法。仔細擦完才移到廳堂用飯,餵食實在不必,於是沒完沒了地夾菜。

   霍臨風來時去千機堂轉了一遭,見到昔日弟兄們,有幾個犯迷糊地喊他「臨風師兄」。他端碗扒飯,越過碗沿兒瞄容落雲一眼,心頭想法暗生。

   敢想亦敢說,他輕飄飄道:「容落雲,喊我一聲哥。」

   容落雲一愣:「哥?」

   霍臨風猶嫌不夠:「喊聲大哥聽聽。」

   容落雲聽話道:「大哥?」

   霍臨風得寸進尺:「加上我的姓。」

   容落雲喚道:「霍大哥。」

   霍臨風貪得無厭:「改成我的名。」

   容落雲低聲:「臨風哥哥。」

   霍臨風得意忘形:「叫一聲相公呢。」

   容落雲說:「我殺了你。」

   一餐飯吃得命短情長。

   大快朵頤後拋下滿桌狼藉,移步書房。房中燃香味濃,書案上的棋盤還未收,周圍盡是散落的宣紙。

   繞至桌後,霍臨風霸佔圈椅,將容落雲拉在腿上。如此姿態,共同看一紙陣法,沉下心商量是否可行。

   假設水上作戰,無法僅憑一方攻擊,水中精兵和船中精兵必須配合。霍臨風發現關竅:「這一支變換方位時攻擊力最猛,抓住敵方震盪的時機,船中的士兵配合響應。」

   容落雲垂眸思考:「或許,此陣擴大佈局,令兩股精兵動靜相適,形成一主一輔的套陣。」他眼中閃爍精光,藏著絲絲興奮,「多給我些時間,我能做好。」

   霍臨風點點頭:「練兵非朝夕之功,不急。」

   他低下聲去,此刻要說的只給體己人聽:「親衛、探子,皆在培養。」這裡不是塞北,一切都要從零開始,眼下進行的事務他一一告知。

   親衛先不論,至於探子……朝暮樓明為風月場,實則乃消息集散的地方,樓中小廝皆為經驗老到的探子。容落雲仍是那句:「若欠缺頂事的,就跟我開口。」

   霍臨風立即開口:「的確欠缺頂事的。」

   不待容落雲回應,他收緊手臂把人箍緊,用冒青茬的下巴蹭對方的臉頰。霍門親兵冠絕塞北,這兵頭子卻求好惹憐,定北侯知道要氣死,鎮邊大將軍曉得要發瘋。

   「做甚……」容落雲猜到,明知故問。

   霍臨風坦蕩蕩:「最頂事的位置旁人不可,非你莫屬。」

   有膽識的,可信任的,正能肝膽相照,反能沆瀣一氣。他襯著燭光把話挑明,然後襯著燭光凝視對方,等一句答案。

   好似招安一般,容落雲錯雜地沉默著。

   霍臨風猜得透,提及靈璧山的約定。「歸隱山林,你問我是否願意。」他道,「只因將軍之位能享榮華和權勢,你怕我捨不得,對嗎?」

   容落雲點了點頭:「你已經答應了。」

   霍臨風又道:「當然,我答應過便不會反悔。」但他要鄭重地聲明,「將軍抑或侯爺,於我而言更像一把重擔,未逢太平盛世則不敢解甲歸田,若能斷定今後百年無戰,我立刻撂挑子去遊山玩水。」

   所做之事不為身外物,也不為朝廷統治。他們早許過願的,為的是天下萬民。

   容落雲心念一動,再次點點頭,答應了。

   他們湊在一處商討許久,大到家國天下,小到一兵一卒,直至夜深。

   容落雲兩日未登床,拚命睜著眼睛,竭力忍著哈欠。霍臨風見狀,不容置喙地陪他回到臥房,守在床邊等他睡著再走。

   他仍瞪著雙目,一眨不眨地望著對方。

   霍臨風的心好狠,呼地吹滅了蠟燭。

   烏漆墨黑,如潮睏意湧來,容落雲終於合住眼睛。半晌,霍臨風為他蓋被,俯身觸碰他的額頭。「唔。」他如同夢囈,「攻陣起何名字……」

   霍臨風悄聲:「戲蛟陣如何?」

   容落雲哼哼:「好……與擒龍陣般配。」尾音落盡,徹底追尋周公。

   落帳關門,霍臨風拎著薄甲和長劍離開。乘風在宮門內等候,被值守弟子餵飽,瞧見主人連馬尾都懶得甩甩。

   他騎馬出宮,披星戴月地回了將軍府。

   將軍夜歸,驚動一路奴僕,廚房備寧神湯,丫鬟鋪床,小廝們擦劍拭甲。這一通陣仗叫人眼花繚亂,霍臨風蹙眉進屋,難伺候地將眾人轟走。

   清靜了,又冒出一個杜錚。

   「少爺,沐浴罷。」杜錚挽起袖子進入小室。

   霍臨風卻未動,立在榻邊看牆上的畫像,前兩日剛裝裱掛好。欣賞片刻,不經意瞥見小桌上的書,正是那本《孽鏡》。

   改日拿給容落雲看看,那人必定喜歡。

   如此想著將書拿起,恰好掀至第一攻陣。目光落在紙上,他一瞬間陷入恍然,耳畔迴響起容落雲的夢囈。

   ——擒龍陣。

   霍臨風愣住,心頭漏跳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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