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3章 眾神黃昏（4）

「那個人……那個人……」洛凌哆哆嗦嗦。

　　多米尼克嚥了口口水，看了下後視鏡。

　　洛凌也看向了後視鏡。

　　車子後方兩三米遠的地方，有個人趴在那裡，身下面都是血。

　　洛凌顫抖得更厲害了。

　　「是他，肯定是他襲擊我們的！」多米尼克突然拔高了聲音，「他手上還拿著槍！」

　　洛凌抱緊了雙臂。

　　她的兩個人格正在思考不同的內容。

　　一個是在思考那個人並非襲擊他的巨漢；另一個則直接認定這是和他們一樣身份的受害者。

　　兩個人格在一點上卻是達成統一——雖然膽怯的那個人格自始至終都不知道另一個人格存在——那就是多米尼克太危險了。

　　多米尼克拉開了車門。

　　「你要幹什麼？」洛凌驚恐問道。

　　「去看看……他，他身上可能有什麼東西……鑰匙，車票，或者地圖什麼的……總該有的吧？」多米尼克說道。

　　他的身體也有些抖，走路的時候，扶著車子，但看得出來，他的頭腦是清醒的。

　　洛凌在車上緊緊盯著後視鏡。

　　多米尼克走向了地上的屍體，很遲疑，他的腳步越來越慢，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可以想見，他是有些不敢看的。

　　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鐘，多米尼克踢了踢那具屍體，然後又是長久的停止，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翻動身體。

　　洛凌光看這樣的畫面就想要吐了。

　　她見多米尼克的動作逐漸流暢起來，但一會兒後，又停下了。

　　洛凌拉開了車門，慢吞吞下了車。

　　多米尼克手上拿了一張紙，他就盯著那張紙看。

　　「是，是什麼？」洛凌小心翼翼問道。

　　多米尼克轉頭，神情很慌亂，但下一秒就鎮定下來。

　　「是什麼？」洛凌心跳都加快了。

　　「是登記表。他的……」多米尼克有些煩躁，將那張紙甩給了洛凌。

　　紙落在了地上。

　　洛凌彎腰撿起來。她身體還有些不受控制的顫慄，拿著紙，花了點時間，才認識到上面寫了什麼。

　　當然，她另一個人格是馬上辨認出了上面的文字，理解了其中的含義。

　　如多米尼克所說，這是登記表，上面還有照片，無疑是這個人的東西，上面寫了他的名字法伊。他是個職業拳擊手，這張表格就是一次比賽的參賽登記表，比賽地點是在茨威辛州。從表格內容來看，這是現場登記的內容。如果沒有意外，這個法伊應該是在茨威辛被襲擊，和他們一樣，被綁架到了這裡。

　　洛凌的手再次抖起來，「他不是……」

　　「這也不能確定！」多米尼克打斷了洛凌的話。

　　洛凌的聲音戛然而止，可是看著暴躁的多米尼克，她退了一步。

　　那種恐懼從心底散發出來，表現到了外在。

　　多米尼克焦急地說道：「他拿著槍！他還開槍了！他舉槍對著我們！我沒錯，我要是停下，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他是拳擊手，本身就是暴力狂！他就算，就算和我們一樣，他可能以前就是個凶手呢！你看他的模樣！」

　　他像是在對洛凌解釋，也像是在告訴自己。

　　洛凌繼續後退，她開始懼怕多米尼克。多米尼克的表現也很駭人。

　　這樣狂躁的情緒，讓洛凌不安。

　　就是洛凌的另一個人格也覺得現在應該離開多米尼克，但絕不是以一種刺激他的方式。

　　「你幹什麼這樣看我？」多米尼克忽然停住了叫囂，看向了洛凌。

　　洛凌用力搖頭，頭髮都甩動起來。

　　「你覺得我是殺人犯？」

　　洛凌繼續搖頭。

　　多米尼克邁前一步。

　　這一步好像踩斷了洛凌的神經，洛凌尖叫一聲，轉身就奔跑起來。

　　另一個人格的洛凌暗罵一聲。

　　背後響起多米尼克追擊的腳步聲，但那聲音馬上就停了。多米尼克咒罵了幾聲。

　　洛凌轉彎，跑進了旁邊的巷子裡面。

　　那裡有商店的側門。洛凌慌亂扭動門把手，幸好門沒鎖。

　　洛凌直接跑了進去。

　　這家店是一家餐廳，洛凌進入的是餐廳後廚，裡面東西十分多。洛凌直接找了一個角落抱頭蹲下，情不自禁地開始哭泣。

　　她對外面的事物充耳不聞，另一個人格聽到了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

　　多米尼克應該是開車離開了。

　　過了很長時間，那個人格已經不耐煩了，還試著搶過身體的控制權，但最終都沒成功。主人格的洛凌哭夠了，擦著眼淚，從角落裡爬出來。

　　她如同驚弓之鳥，從廚房進入了前面的餐廳。

　　餐廳裡面的桌椅很凌亂。

　　實際上，廚房裡面的東西也很凌亂，彷彿是經歷過什麼騷亂。

　　洛凌沒管這些，推動餐廳的門，很容易就出去了。

　　街道上，果然沒了之前多米尼克開的車子。

　　那個法伊的屍體還躺在路上。

　　洛凌只瞄了一眼，就胃中翻湧。她轉身拔腿狂奔，漫無目的地往前奔跑。

　　跑著跑著，她感覺到了疲憊。

　　街道上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這也給她帶來了極大的壓力。

　　街對面是之前看到過的大樓之一。

　　不是寫字樓，而是高層公寓，看起來年代有些久遠。

　　洛凌仰頭看著上面亮燈的房間。

　　她忽然在其中一扇窗戶上面看到了人影。那是一個長髮的側影，是個女人。

　　洛凌頓時好像找到了黑暗中的明燈。

　　「喂！喂！」洛凌對著那上面的人揮手叫喊。

　　她太累了，聲音都有些嘶啞。

　　對方只是從窗戶邊一閃而逝，並未注意到外面的洛凌。

　　洛凌跑了過去。

　　公寓門口掛了牌子，寫著第四大道631號。

　　老式的公寓玻璃門直接敞開著。

　　洛凌跑進去，走廊的燈閃了閃。她沒在意，一路跑到了門廳內的電梯前。

　　電梯沒有亮燈，洛凌按鍵後，電梯也沒反應。

　　洛凌找了找，在更裡面找到了樓梯。

　　這棟樓似乎是經過了改建。電梯應該是新增加的。而一樓大廳的建築構造看起來像是賓館的一樓接待廳。前台現在已經被改成了郵箱，稍微掃一眼，就會發現這裡一層樓的住戶相對於一般公寓太多了一些。

　　這棟樓的樓梯也很有特色，雕花的鐵欄杆，地上有曾經鋪地毯的印痕。樓梯間的窗戶蒙上了灰塵，完全看不到外面的景物。有的窗戶沒關閉，那一層樓就滿是灰。

　　洛凌吃力地爬到了五樓。她喊了好幾聲，嗆了污濁的空氣，咳嗽起來。無人回應她。

　　洛凌方才跑進來的時候著急，也沒記著數一下那個女人所在的樓層，只依稀記得是五層左右。

　　另一個人格卻是一瞬就記住了，那個女人在六層。

　　洛凌在五樓喊了，在六樓也喊了一邊，接著到了七樓。

　　她也沒仔細搜這幾個樓層，只是出了樓梯間，站在走廊喊一喊。

　　到了七樓，她就聞到了一些奇怪的味道。

　　她嗅了嗅，一時間沒分辨出那是什麼。她繼續往前走，走出了樓梯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