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琴瑟在御,莫不靜好(三)
“你在這等我,還是去別的地方轉會?”到了馳騁公司門口,諸航問卓紹華。她這樣問是非常體貼的,軍中的少將有如高鬆勁柏,一身凜然的正義,而商人多少有點市儈,她怕他被這市儈氣給玷污了。
卓紹華拉上手剎,打開車門。他仰起頭看了看馳騁公司顯目的門牌,又四下張望附近的建築。這地段在北京的中關村談不上是一級,但也算很不錯了。
他拾級而上。
“你真要上去?”諸航追上去。
“不然我幹嘛來?”他反問道。
不是押運資金麼?
“那個。。。。。。那個你上去我該怎麼介紹你呀?”諸航急了,這氣質這形像,說是出租車司機或送外賣的,沒人相信。
“你想怎麼介紹就怎麼介紹,大你十歲,說是你大叔也可以。”不再理她,沖總台小姐輕輕頜首,向電梯走去。
諸航漆黑的長睫忽閃幾下,朝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大叔?哼,韓劇看多了吧,為啥不說是哥哥呢?
馬帥已在辦公室等著了,還叮囑秘書訂了張桌子,晚上請諸航吃個飯。秘書問什麼樣的餐廳,馬帥說小姑娘喜歡精緻點的,韓國菜或日本菜。
“馬總好!”諸航第三次來馳騁了,熟門熟路,進門先打招呼。
馬帥抬起頭,發覺諸航帶了個伴。“這是?”
諸航乾笑兩聲,“呵我。。。。。。首長啦!”她想破頭,才想出這個模棱兩可的稱呼。
馬帥愣了愣,隨即明白過來,伸出手,“諸小姐你確實需要找個首長給管管。首長好!”他把“首長”這個詞理解成情人之間的暱稱,心中大讚,諸小姐遊戲設計新穎,眼光也不錯。
卓紹華淡淡地點頭,也不解釋。
諸航一頭黑線,馬總這話聽著真彆扭。她看上去像社會邊緣人?
馬帥把兩人領到沙發上坐下,秘書送上茶。可能是卓紹華的氣質太過凜然不可侵犯的樣,他不由自主多了幾份敬意。“合同看過了吧?”他問首長。
諸航嘴巴半張,呃,這不是喧賓奪主麼?
卓紹華微笑地看向諸航,“你有沒有別的看法?”
她對他很有看法,這個項目是她的好不好?
“諸小姐剛剛在電話裡講過了,她沒看法。”馬帥是詢問首長的看法。
“哦,”卓紹華攤開雙手,“那你們繼續!”
馬帥這才把笑臉轉向諸航,“諸小姐,那我們簽合同吧!”合同一式兩份,他從諸航那邊拿過一份來,先簽上自已的名字,蓋上公司印章,“我已經和財務講過了,為了表達我們的誠意,合同簽好,今天就把款項匯到諸小姐的賬戶上。”
諸航抿著嘴,一言不發。
“怎麼了?”馬帥看看諸航,又看看卓紹華。
“如果今天不想簽,那我們改日再來。”卓紹華對諸航說道。
諸航抓起桌上的筆,龍飛鳳舞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這下搞得馬帥有點難堪,諸航似乎極不情願。“諸小姐,你如有什麼其他要求,咱們好商量。”
“馬總多慮了。”卓紹華笑笑,手臂自然的搭在諸航身後的沙發上,“她可能嫌我管得太多。”
“哈,這樣啊!”馬帥大笑,“諸小姐,你不知哦,有人管是幸福的,像我就是個妻管炎,我是樂在其中呢!”
諸航默,她覺得她和這兩個人不是同一個星球的,溝通實在很困難。
馬帥盛情邀請兩人留下吃晚餐,諸航看看卓紹華,她想他肯定會拒絕,沒想到他居然答應了。
她也不好拒絕,不敢再對諸盈撒謊了,只得打電話給駱佳良。駱佳良今晚沒有應酬,會早早去接梓然回家做飯。擱電話時,叮囑道要是回來太晚,不要一人回去,他過來接她。
馬帥大喜,急忙讓秘書改地點,到聽濤苑訂房間。這家餐廳環境優雅,海鮮和野味都做得很地道。
席間,馬帥問:“請問首長在哪高就?”
“在大學教書。”首長避重就輕。
“諸小姐不會是你的學生吧?”馬帥也八卦,師生戀可是很讓人興奮的。
“我的水平做她的老師還欠缺些。”
“你太謙虛!來,喝酒。”
卓紹華要開車,以果汁代替酒,馬帥激動,到是喝得微醺。
諸航專心吃菜,話不投機半句多。
吃好出來,各自上車。馬帥突地又跳下車,喊住諸航。
“諸小姐,我已經和《儷人妝》的老總打過招呼了,讓他給咱們做個專訪。這個雜誌專門給時尚淑女們看的,非常高雅。呵呵,咱們叫《儷人行》,和他們差一個字,真是緣份呀!這是我們宣傳打響的第一炮,你要好好地把你的構思描述出來。”
“他們有沒採訪提綱?”諸航問。
“應該會有的,採訪前,我再和你聯繫。”
“我沒接觸過記者,不知道怎麼對付。”
“他們主 編親自*刀,你就像跳三步呀,跟著轉好了。”
諸航哦了聲,燈光下發覺卓紹華黑眸深了又深,像口深不可測的潭水,此時,有陣風吹過,潭水微波輕蕩。
北京的冬夜真冷,寒風瑟瑟,諸航緊緊身上的衣衫,看看夜空,寒夜讓滿月更遠更皎。
“我自己打車回去。”她轉身,想拿下車上的袋袋。
“一會把車錢給我。”卓紹華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諸航摸摸凍得通紅的鼻子,啥也不說,乖乖上車。
諸盈家離餐館並不遠,半小時的路程。中途要穿過一個商場密集的地段,到底是都城,夜晚,依然人流如潮。
車開得很慢。諸航看到一家商場前巨大的廣告牌上是一款手錶。那款表非常特別,在表盤的中央,一個方形微小的軌跡突出了一輪滿月。廣告標語上寫“腕間看星月變幻,自然最浪漫,月亮最詩情寶珀全曆月相表”。
“啥叫月相表?”她自言自語。
“古老的月相,是星象觀測者最浪漫、最具象徵意義的時間表達。鐘錶商們把月相盈虧的規律運動也自然納入鐘錶當中,這種表就叫月相表。那表好看?”卓紹華瞟了一眼。
諸航不接話,按緊包包。
卓紹華不禁莞爾,“那款是女表。”
車離諸盈家還有半站路,諸航就嚷著要下車。要是給姐姐、姐夫碰上,怕是一句“首長”介紹不了的。
卓紹華沒有堅持,這一帶算是老城區,居民很多,治安應該非常好。
諸盈拎著袋袋走了幾步,回頭看首長的車還停在那,忙掉過身,“你快回去呀,小帆帆在家呢!”
“好!”卓紹華眨了下眼睛,沒有發動引擎。
他不走,諸航也不好走。一個在車裡,一個在路上,視線絞纏在一起。
卓紹華手在方向盤上叩了兩下,像是無限艱難,終於發動了車。“那我走啦,再見!”
“再見!”她拎袋子的手都凍麻木了。
“諸航。。。。。。”他打開車窗,欲言又止。
她湊過去。
路燈撒下一地的光輝,其實並不明亮。她分明在首長的眼中看到一縷孤單,再細看,又是一如往昔的從容不迫。
“沒什麼,你也回吧!”淡淡輕笑。
她愣愣的,首長那神情好像不是要講這句話的。
車遠了,她呼出一口白氣,跺跺腳,走進小區大門。
梓然開的門。
“姐姐在家嗎?”她悄聲問。
“航航回來啦!你打下你姐姐的手機,我打了幾通,都沒人接,不會出啥事吧!”駱佳良擔心地從陽台走過來。
諸航暗暗地吁了口氣,掏出手機,發現有一通短信。
她眼睛瞪得溜圓,是首長的短信。
“諸航,週一到週五住你姐姐那邊,週六週日回家吧!帆帆會想你,唐嫂和呂姨會牽掛你。”
她人緣這麼好?諸航飄飄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