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朋友妻不可戲(13)
林菀,就是當初趙鶴不得已聯姻的人,只是在他緩過來之後一直拖著,八年了,也只是未婚妻。
此刻燕熙之提起林菀,是什麼意思不言而喻,陰鬱男人腳步退了一步,“不可能!林菀當初才多大,她能做什麼?!”
“十八歲的少女,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燕熙之的聲音如毒蛇嘶鳴,“何況,當初阿青,也才17歲啊,年少無知,當然是,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咯!”
趙鶴很想否認,可是當初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現,林菀總喜歡纏著他,他礙於兩家的關係不好太過強硬拒絕,清秀稚嫩的少年每次看到後臉上露出的黯然神色——
知道他家出事後,少年面容稚嫩,努力安慰他,“沒關係阿鶴,我讓我爸爸幫你,我爸爸可厲害了。”
一切都很正常,又很溫暖,直到有一天,何青消失了,留下了一份近乎於是羞辱的信。
剛剛失去長輩的庇佑,緊接著就又遭到了戀人背叛的打擊,趙鶴從懵懂少年,漸漸成長為了心思毒辣的陰鬱男人,他為了挽回家族,不惜和林菀定下婚約,為的就是林家的支持,在成功穩定局勢之後,又因為心中對何青恨意愛意摻雜的複雜心思,拖著不肯完成婚事。
林菀沒有怪他,反而一直幫他安撫林家的人,趙鶴心裏其實對她一直有幾分愧疚,可他沒想到,有一天會從燕熙之口中聽到不同的答案。
“你想說什麼。”趙鶴握緊雙拳,眼神陰沉,燕熙之卻完全不受影響,他放下酒杯,聳聳肩,用著賤賤的語氣道:“你也真是蠢,被個女人騙了這麼多年,不過如果你不這麼蠢的話,阿青也不會對你死心了,你說是吧,阿鶴……”
他說完,就踉蹌著站起來要往外走,趙鶴伸手去攔,卻被他輕易的躲了過去,漂亮男人美滋滋的笑著道:“你,還有新陽,都後悔了是吧?”
“那也晚了,阿青喜歡你們兩個,但是看看你們都做了些什麼?你……新陽,你把他和我分享,而且是在阿鶴面前,再看看阿鶴,嘖嘖嘖,阿青肯定以為,今天這場飯局,都是阿鶴出的主意,他所受的羞辱,也都是因為阿鶴……”燕熙之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歡欣,“阿青不會再喜歡你們了,他討厭你們,憎恨你們……”
“你們!”他笑嘻嘻的比了個手勢,“出局啦!”
馮新陽彷彿是第一次認識這個長相雌雄莫辯,每天吃喝玩樂到處勾搭人的好友,他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是故意的!”
“對呀!”燕熙之痛痛快快的承認了,“我就是故意的。”
“誰讓阿青喜歡你們兩個,不喜歡我,每一次!只要有你們存在的地方,他眼裏就根本看不到我!”燕熙之說起這個還有點哀怨,“我長得也不差,為什麼阿青就是不喜歡我呢……”
“你!你簡直是瘋了!”馮新陽手抖得不成樣子,氣的渾身顫抖,“你怎麼能這樣做,你還算是個人嗎?!”
“噗!”燕熙之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他憋著笑,看稀罕似的看馮新陽,“新陽,你腦子有毛病啊?我做什麼了?我什麼都沒做啊!做錯事的,不是一直都是你們兩個嗎?”
“就算你們只犯了一倍的錯誤,在阿青眼中,這錯誤會翻上十倍!百倍!這個時候,就需要我來安慰了,不過可惜,寧鋒居然搶先了一步,還好,他是個性冷淡,還好還好。”他彷彿是很慶倖的拍了拍胸膛。
不過就算是性冷淡,燕熙之也總覺得有點心神不寧,他不想再和這兩個蠢貨說話了,推開馮新陽,“行了,讓讓,我要去找阿青啦!他現在一定很失落,就等著我的安慰呢!”
趙鶴一直呆愣著,呆呆的看著燕熙之離開,看著馮新陽咬牙追了過去,不知道站了多久,他才回過神來。
薄唇早已乾涸裂皮,“不可能……”
不可能是燕熙之說的那樣……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一直以來為了報復所做的這些,又是什麼?
不,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趙鶴痛苦的抱緊了頭,蹲在地上,目光無意間掃過沙發,昨夜青年絕望躺在上面與他對視的畫面一閃而過,揪心的疼痛自心臟深處慢慢延伸,男人強忍著這股痛意,找到手機裏林菀的電話撥了過去——
————
寧家的花園很大,何青坐在長椅上,過於寬大的衣物在他身上,顯得更加瘦弱,寧鋒站在天臺上高高在上的看他,僅僅只是這樣的一個背影,卻能讓他被困擾了五年的劇痛緩和下來,這個人,一定要留下。
但是,該怎麼留下呢?
管家恭敬的走到他身邊,“先生,燕先生來訪。”
“不見。”寧鋒看著那個背影,道:“讓他走。”
在沒有得到這個珍貴的寶藏之前,這些覬覦寶藏的人還是最好趕的遠遠地才好。
趙鶴好感:八0,趙鶴好感:-30,趙鶴好感:八9……明明是沒有起伏的聲音,系統卻偏偏念出了生無可戀的味道,何青坐在長椅上,輕歎一口氣,新陽小可愛呢?
馮新陽:95,宿主應儘快將趙鶴好感穩定。
我也想穩定啊,寧鋒不讓我走,我能有什麼辦法?他得想個辦法,離開這裏,不然總在寧家待著,趙鶴難道還會自己送上門來嗎?
對了,你查出來為什麼寧鋒會和原本世界不同的舉動了嗎?
沒有。簡單粗暴的回答。
算了,自己努力吧還是!
下午吃完晚飯,青年弱弱的提出了要寧鋒歸還自己手機的要求,沒錯,在被寧鋒帶回來之後,他身上所有的東西都被拿走了。
男人皺眉,放下筷子,“你想找馮新陽?”
“不,不是!”青年急急地解釋道,“我是想,我在你這裏待得時間夠長了,醫院還沒有請假,我只要躲到其他城市去,也許就……”
“不管你躲到哪里,他們都會找到你!”寧鋒打斷了他的話,冷聲道:“你就在我身邊,醫院我會打招呼。”
“可是……”
不等青年說完,寧鋒飯也不吃了,徑直上樓,留下溫潤青年一臉迷茫的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消失,他的確不想再看到那些人,可是他也不想就這麼一直待在不熟悉的人身邊啊!
在迷茫的同時,何青還有一些恐慌,他沒辦法聯繫外界,寧鋒甚至交代了門衛不要放他出去,而且今天男人的態度讓他覺得害怕,難道寧鋒他,打算把自己關在這裏一輩子嗎?
——寧鋒就是這麼想的。
他心臟的劇痛,這五年來找了無數的專家都沒有絲毫緩解,可只要看見何青,疼痛就會變輕,只要碰觸到他,心臟會重新歸於平靜,人都是自私的,寧鋒也不例外,為了留下‘藥’,他可以不擇手段!
他現在開始後悔,為什麼昨晚將青年抱回來的時候叫了醫生了,如果沒有醫生,何青中了藥……
甯鋒不屑於做強迫之事,但他的心臟,太疼了。
腦海中浮現出青年坐在長椅上看花的背影,男人平躺在床上,緩緩進入了睡眠。
他是在深夜醒來的,熟悉的疼痛將他喚醒後,就再也睡不著了,以往寧鋒會處理一些檔,但今天,他突然想去看看何青,只要看上一眼,疼痛就會消失吧。
如同上癮一般,寧鋒下了床,去了安置何青的客臥。
客臥上了鎖,如果是以前,寧鋒也就算了,可今天,他從心底生出一股莫名想見青年的執拗來,他轉身去自己房間拿了備用鑰匙,打開了門。
昏暗的燈光下,青年沉沉的睡著,睡顏安寧,漂亮好看的手輕輕搭在被子外,隨著他清淺的呼吸起伏,寧鋒站在門口看著,青年閉著眼,長長的睫毛自然垂下,在眼尾打下一片陰影,直讓人想要細細的觀賞。
明明心臟的疼痛開始減輕,寧鋒卻不想再走了,如著了魔一般,男人慢慢走近,一直走到了床頭,隨著他一步步的走近,心臟處的疼痛也一點比一點輕,到了最後,他甚至從心底深處生出了愉悅。
一種,彷彿丟失已久的珍寶終於找回的愉悅。
這種狀態不正常,寧鋒知道,他卻控制不住的俯身,想要在青年白皙的臉頰上印上輕吻,彷彿心中有一個聲音在鼓動著他吻下去,羽毛一般輕柔的吻落了下來,接觸到溫和皮膚的一刹那,寧鋒險些失態。
想要擁有,想要將這個人圈養起來,放在自己的身邊,一輩子。
他克制不住的想要繼續吻下去,可理智讓他鬆開了手,緩慢的直起身,不,現在還不是時候,青年剛剛經歷了感情的失敗,他要徐徐圖之。
甯鋒以前沒有戀人,只是不屑於去找,現在有了目標,堪比機器人高速轉動的大腦很快排出了方案,他在心底告訴自己,耐心點,再耐心點。
只要解決了那三個人,何青,就是他的。
寧鋒離開,昏暗的燈光下,安靜躺著的青年睡的安寧。
第二日
青年驚喜的看向男人,“我可以出去了嗎?”
“我從來沒說不讓你出去,燕熙之一直在找你,這段時間,上下班就由我來送你。”甯鋒用著從來沒有的溫和語氣道:“有我在,他們不敢做什麼。”
何青猶疑的看他,“甯先生,這樣是不是太麻煩您了?”
“沒事。”甯鋒臉上滿是正經,“我也看不慣他們這樣。”
如果說之前何青還對他有一絲警惕,那麼現在這僅剩的警惕也消失了,他感激的沖著寧鋒露出一個笑容來,聲音恢復了溫潤:“謝謝您。”
只是臉上的憂鬱卻不是一時半刻可以離去的,寧鋒看在眼裏,卻不動聲色,對著管家使了個眼色,管家心領神會的離開。
於是剛剛吃完飯,何青就聽到了外面傳進來的喧鬧聲,熟悉的聲音讓他神經緊繃起來,勉強維持著臉上的平靜,眼中的慌亂卻怎麼也藏不住,他開始坐立不安起來,“外面,是不是熙……燕熙之……”
甯鋒似是無意的看他一眼,點頭道:“是他,從昨天一直鬧到現在,嚷嚷著說要見你。”
“阿青想不想見他?”
青年完全沒有注意到男人過分親密的稱呼,想都不想連忙拒絕:“我不見他!”
聽到這個聲音,就彷彿感受到了那雙手在身上遊移的觸感,那種絕望,噁心的感覺,何青不想再經歷第二次了!
“好,那就不見。”寧鋒剛剛答應下來,頭髮亂糟糟,渾身酒氣的男人就闖了進來,他的五官依舊精緻美麗,可看在何青眼中,卻是如同見到魔鬼一般。
他不受控制的短促驚叫一聲,起身躲到了寧鋒身後,男人順其自然的握住了他冰涼的手,安撫道:“別怕阿青,我在這,他不敢做什麼的。”
何青嚇得身子僵硬,任由男人摸著自己的手安慰,燕熙之卻是一眼就鎖定了甯鋒抓住何青的一雙手,他本就熬得通紅的雙目更加紅了,“阿青!過來!”
何青被他這一聲叫的更害怕了,死死地反握住男人的雙手尋求安慰,連看都不敢看一眼面前的精緻男人。
燕熙之氣的咬牙,卻不敢發怒讓本就害怕的青年更加怕他。
他是怎麼也沒有想到,寧鋒將人帶走之後,居然就沒有再將青年放出來過,還對他避而不見,隨著時間越來越長,燕熙之越來越不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想成為黃雀,卻沒想到寧鋒這只老鷹居然在背後虎視眈眈!
費盡心思讓馮趙兩人出局,卻是在為他人做嫁衣。
越想越恨,燕熙之恨不得上去直接把青年搶過來,但看著他一靠近就嚇得瑟瑟發抖恨不得縮在寧鋒身後不出來的何青,再看著嘴角含笑,輕拍身後人安撫的寧鋒,他咬牙站在原地不動了。
“阿青,前天晚上真的是個誤會,新陽告訴我你願意,我就以為你是真的……”燕熙之語氣可憐,十分不要臉的將所有的錯都推到了馮新陽和趙鶴身上,“還有阿鶴,他說之前和你在一起,你喜歡這樣,真的,你相信我,知道他們騙我之後,我就來找你了……”
青年顫抖著身子,躲在寧鋒身後不肯露出正臉,燕熙之也不知道他聽進去沒有,只能試圖把自己說的可憐點,“阿青,從昨天清晨到現在,我一直在等你,連個澡都沒洗,就是為了向你解釋,你要是不相信,我帶你去找他們倆,他們肯定會……”
“你走……”聽到這句話,青年整個身子都顫動了一下,他抖著嗓音,道:“你去告訴趙鶴,我何青不欠他的!”
“阿青……”
燕熙之還想再勸,寧鋒轉身護住了青年,挑挑眉,對著恨恨看他的好友道:“熙之,你先走吧,我來照顧阿青。”
狠狠地瞪了一眼趁人之危的甯鋒,燕熙之臨走前還不忘記給趙鶴抹黑,“阿青,那我就走了,但是趙鶴那,他未婚妻回國了,沒空搭理我怕是。”
寧鋒察覺到手下的人身子一僵,何青白著臉,慢慢抬起了頭,“未婚妻……?”
“對,叫林菀,是林家的大小姐,趙鶴愛她愛的跟什麼似的……”眼見青年眼神空茫的嚇人,燕熙之心裏一涼,趙鶴都做到這個地步了,阿青居然還對他有多所留戀?
趙鶴趙鶴!你何德何能!
他憋著一股氣給趙鶴潑髒水:“那我走了阿青,趙鶴可一直念叨著要收拾你呢,你見到他千萬記得躲遠點啊。”
寧鋒明知道他在胡說八道,卻樂見其成,於是一直沉默的拍打著青年的後背無聲安撫。
他知道,至少這段時間,何青不會想著要搬走了。
——如寧鋒所願,因為有燕熙之的騷擾,青年只能暫居在甯家,白天坐著甯家的車去上班,晚上又坐著甯家的車回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些人對他失去了興趣,在這一個星期裏,他再也沒有見到過那三個人中的任何一個。
雖然有的時候午夜夢回之間會猛然驚醒,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些不開心的事,也都慢慢被隱藏了下來。
醫院裏,馬上就是下班時間了,又是慣常的忙碌了一天,青年醫生穿著白大褂,在洗手池洗手,透明的水流穿過精緻修長的手指時,身後突然響起惡意的女聲,“何青,好久不見啊。”
即使已經過去八年,這個聲音還如噩夢一般存在青年記憶深處,他霎時間僵硬住了身子,穿著白色醫生服的何青緩緩轉過身,身後是一個長相美麗的女人。
林菀看到青年的正臉後眼中劃過惱怒與嫉妒,八年過去了,這個人的眉眼居然沒有絲毫的改動,比起以前的清秀,不得不說現在的何青身上有了一種沉澱於體內的氣質,眉目溫潤,讓人忍不住將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怪不得,阿鶴會想要和她解除婚約,如果不是燕熙之告訴他是因為何青,林菀就真的只能這樣束手待斃了!
一個星期前,她突然收到趙鶴的電話,問她關於當初的事,林菀還能怎麼說,好不容易被她糊弄過去,接著就是家裏人催促她回國,說趙鶴要解除婚約,她費盡心思才得到這個人,怎麼可能在被辜負了八年的青春之後輕易的放手!
林菀回國本來是想挽回趙鶴,沒想到燕熙之告訴他,趙鶴之所以想解除婚約,是因為他偶遇了以前的初戀,何青。
初戀,何青,呵!
看著八年過去依舊如往日一般的青年,林菀差點沒有控制住自己,好在她及時想起燕熙之的話,勉強忍下怒意,對著何青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看見我太吃驚了麼?怎麼不說話?”
青年早就僵住了。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他最大的陰影是誰,那麼毫不例外是林菀,面對林菀,嚇得渾身僵硬的青年彷彿又變回了八年前那個剛剛失去父母,無依無靠受人欺辱還不敢反抗的瘦弱少年。
八年前,何青一夕之間失去了父親,最大的依靠逝去,不等給他反應的時間,林菀叫了人,將他帶到廢棄的教室。
被扒光了所有的衣物,在一堆人的玩笑中,拍攝了照片,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一晚,他被剝得精光,林菀踩著他的頭,十八歲的少女聲線尖利:“你再敢糾纏阿鶴,我就把這些噁心的照片傳到網上去!你爸雖然死了,但你媽還在,我知道,她有心臟病,你猜,她看到這些照片,會不會心臟疼呢?”
“你現在就是一個拖油瓶!在阿鶴身邊只會拖累他!只有我才能幫他,懂了嗎?”
她說完,揪著哭個不停的少年頭髮,強迫他仰起頭,“把他這個樣子拍下來,都拍下來!!”
“我告訴你何青,你敢把今天的事說出去,你的這些照片下一秒就會再網上傳遍,不行等著瞧!”
哢嚓哢嚓的閃光燈,尖利得意的笑聲,成為了埋藏在何青心目中最痛苦的回憶。
那一晚,等他們都走了,勉強穿上了衣服的少年絕望爬上了窗戶,跳下去的前一刻,他想到了自己有心臟病需要人照料的媽媽,如果他也走了,那媽媽怎麼辦?
他像是陰溝裏苟且偷生的老鼠,擦幹眼淚回了家,安慰失去丈夫的媽媽,面對想要搶奪財產的伯伯叔叔,最終,帶著僅剩下的錢和媽媽,離開了柳城。
沒有人知道,在離開之前,他悄悄地去找趙鶴,看見的卻是英俊少年與清秀少女笑成一團的景象,也就是從那一刻開始,他決定放手。
那個時候的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過,會和這些人有再次重逢的一天。
青年醫生臉色慘白,他退後一步,聲音沙啞中透著懼意:“你來幹什麼。”
“還能來幹什麼,來看看你啊。”林菀語氣親密,彷彿只是來看看許久不見的老同學一般,“怎麼,這麼長時間不見,忘了我了?”
怎麼會忘,怎麼能忘!
見面前的青年醫生還是一臉警惕的看她,林菀也懶得再裝了,她聳聳肩,“那我就直說了,你的照片,你還記得吧。”
“堂堂三甲醫院的醫生,如果出現一些不太和諧的照片,你猜,你前途無量的人生會不會翻轉呢?”
青年語氣虛弱,眼尾通紅,“你到底想幹什麼!”
“很簡單。”林菀露出一個惡毒的笑,“讓你幫我做個實驗。”
何青慘白著臉,心中升起不祥的預感,“什麼……唔!”
青年軟軟的倒下。
看著穿著白大褂的青年醫生被身後男人小心翼翼的接住,彷彿生怕磕到碰到他哪里的小心模樣,林菀滿臉嘲諷,“他到底有哪里好,你們一個二個都像是被迷了心竅一樣。”
燕熙之溫柔的將青年抱起,看向林菀的視線中卻滿是冷意,“你可沒有跟我說過,還有什麼照片。”
被他這樣看著,林菀有些驚慌的後退一步,硬撐著反駁:“你也沒告訴我阿鶴到底為什麼要和我解除婚約!”
“還能為什麼,你長得醜唄!”燕熙之想都不想直接回答道:“看你那張臉,雙眼皮是做的吧,下巴切的,鼻子墊了,臉上打了多少玻尿酸,我要是趙鶴我也嫌棄你!”
“你!”林菀氣的發抖,燕熙之抱著何青路過她身邊,“把照片都銷毀,如果讓我看到一張,我保證你那張如花似玉的整容臉蛋毀容的你爹都看不出來。”
他走了幾步,見林菀還在原地,不耐煩的一挑眉:“還愣著幹什麼,走啊!難不成還等著一會寧鋒的人過來抱你走啊!”
林菀被他懟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心裏清楚他是為何青出氣,於是更加氣了,但想到下一步的計畫,她還是陰著臉跟在了燕熙之的身後。
——
趙鶴這幾天在處理和林家解除婚約的事,當初他為了穩定局勢和林菀訂婚,現在林家漸漸削弱,他們趙家強盛,這個時候解除婚約,絕對會遭人說嘴,為了將對名聲的印象裏降到最低,他必須要保證林家心甘情願毫無怨言。
燕熙之那天說的不清不楚,再問他也不說,趙鶴不敢去想,如果當初何青離開他真的情有可原,那麼他這些年的恨意,他那天晚上的報復,又算什麼?
他只能儘量讓自己沉浸在工作中,在五味雜陳中,趙鶴心中甚至有些喜意,如果當初青年是不得已離開,那是不是代表,他還喜歡他?
可下一刻,那晚何青絕望的視線就出現在了男人腦海中。
他神情掙扎,下一刻,手機響起,不經意的一瞥,卻發現是何青,他從見到青年的第一面起就要了他的手機號,只是從來沒有打過一次,現在在這個時候,阿青打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趙鶴心中帶上了喜意,他猛地坐直身子,小心的接通了電話,“阿青?”
青年聲音依舊溫潤,語氣卻十足的厭惡,冷冰冰的話語順著手機在男人耳邊響起,“叫你的未婚妻別再來煩我,我不會和你和好的,當初我走的時候,留下的那封信你沒有看嗎?要不要我再重複一遍?你這種家族一倒就半點用都沒有的廢物,不配和我在一起,明白了嗎?”
“嘟——”電話掛斷了,趙鶴還愣愣的拿著手機,剛剛升騰起的喜悅,一點點的消散了。
他怔怔的看著滿桌自己為了取消婚約準備的檔,這一個星期的忙碌,原來只是為了這句不配!
——轟!
陰鬱男人猛地一腳將整個桌子踢翻,憤怒的語氣裏充滿了被耍的恨意:“何青!何青!!”
“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
被趙鶴恨極了的何青是在陰暗的小屋中醒來的,他後頸隱隱作痛,想坐起來,卻發現手腳動彈不得,他想說話,嘴裏卻塞了東西,“唔!唔唔!!”
這種狀態讓青年恐慌起來,他害怕的掙動著手上繩索,卻怎麼也掙不開,正在驚恐無措之際,耳邊傳來熟悉的惡意女聲,“別掙扎了,就是讓你幫個小忙而已,大驚小怪。”
青年身子猛地頓住,他努力的抬眼去看,看見的卻是同樣五花大綁坐在他身邊的林菀,昏迷之前的記憶回籠,何青掙扎著唔唔叫著,眼中滿是疑惑與害怕。
林菀也是被綁著,只是她嘴沒有堵上,現在見何青看過來,冷哼一聲,“一會阿鶴就來了,你會知道,我和你,他會選擇誰。”
什麼意思?什麼選擇?
青年不明白,但對林菀的恐懼讓他對她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抱著最大的恐懼,被五花大綁著,口不能言,何青小心的挪動著身體,試圖離林菀遠一點,只有這樣才能讓他緊繃的精神稍稍放鬆。
林菀見他這幅樣子就忍不住冷笑,但想到等一會阿鶴來了,知道阿鶴選擇的人是她而不是何青之後青年將會露出的表情,她也就懶得去刺激已經被嚇丟了魂的何青了。
雖然她很想直接放出照片毀了何青,但誰讓燕熙之不讓呢,不過也沒關係,她一直都知道,當初她冒充何青給阿鶴的那封信,對於阿鶴來說一直是個恥辱,只要阿鶴聽到這句話,就算是他對何青有十分的留戀,也會變成零!
至於為什麼還要演這麼一場戲,林菀冷笑一聲,誰知道燕熙之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變態要幹些什麼!
趙鶴的聲音很快出現在了門外,林菀立刻閉眼裝作昏迷,何青安靜的睜大眼睛,聽著外面的動靜。
薄薄的一道門後,是趙鶴帶著陰鬱的聲音,“我未婚妻呢?”
“趙先生果然夠信譽,一分不少。”陌生的男音接著道,“我們帶走林小姐的時候,她身邊還有一個醫生,就一起帶回來了,那個醫生可是說,他認識趙先生,您會願意救他的。”
聽到這裏,青年猛然一怔,他看向閉眼裝昏的女人,總算是明白了林菀在打什麼主意。
“醫生?”趙鶴冰冷的聲音在外響起,明明知道他會說什麼,何青卻存著一絲的期盼,然後他聽到自己曾經的戀人說:“我不認識什麼醫生。”
“把林菀交出來,我帶她走。”
明明猜到趙鶴的回答會是什麼,在真的聽到的那一瞬間,何青還是疼了,他側躺在地上,眼直直的望向門外,期盼聽到奇跡。
“我們這行的規矩,帶回來人,沒錢贖,那可是要留下根手指頭的。”屋外的‘綁匪’敬業極了,說的有聲有色,“趙先生不如出點錢,讓這個叫何青的不至於少根指頭。”
屋外的趙鶴的聲音冷淡,“我給你錢,你把他手廢了,做不做?”
那‘綁匪’的聲音好像是貼著耳邊,又好像是遠在天邊,何青聽到他說:“做!”
門打開了,何青躺在地上,只能看到兩雙腿,一雙考究的精緻皮鞋,他停在林婉身邊,將人抱起,一雙穿著球鞋,他停在了自己身旁,接著,就是一股劇痛。
“唔!!”青年被按在地上,眼睛幾欲滴血,手被一下一下的砸著,疼痛,從骨子裏生了出來,他強忍著,眼一直死死地盯著那雙穿著西裝褲的修長雙腿,最終,在他被砸到第十一下的時候,那個人離開了。
疼,好疼啊……
何青分不清自己是手疼還是心疼,他恍惚的想,手被砸成這樣,應該骨折了吧,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以後還能不能做手術,他可是醫生,沒了手,還算什麼醫生……
砸動聲停止了,手上的劇痛還在,何青迷蒙的看著‘綁匪’掏出細細長長的一個針管,打在了他手臂上,他還在想,這是什麼,要幹什麼……
嘴上的束縛被揭下來了。
幾乎是立刻,一股從未有過的奇妙感覺湧上了身體各部,鑽心的疼痛消失了,揪心的難過也沒有了,何青倒在地上,感覺自己彷彿是在雲端暢遊一般。
迷蒙之間,他甚至還看到了爸爸媽媽……
“媽媽……”無意識的發出沒有人能聽到的低喃,青年表情迷幻,“我好想你……媽媽……”
燕熙之闖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雙手模糊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青年,他一腳踹開‘綁匪’,緊緊地抱住青年,怒喝:“誰讓你打他了!”
‘綁匪’手背在身後,快速將針管藏起,唯唯諾諾道:“是,是林小姐……”
“艸!這個賤人!”燕熙之氣的不輕,他一邊快速的解開綁住何青的繩子,一邊抖著手將他抱起來,連聲音都在顫抖,“阿青,阿青別怕,我帶你走……”
何青已經聽不到他的話了,他現在感覺不到疼痛,對外界的聲音也只能依稀聽到一些雜音,他覺得好舒服,如果能一直這麼舒服就好了……
燕熙之沒空管那個綁匪,只能記下林菀,他抱著青年上了車,一路急行到了醫院。
拍了x光,值班醫生深深擰眉,“手指粉碎性骨折,安排手術吧,家屬做好準備,可能會對生活上有些影響。”
漂亮男人臉色灰敗:“他是醫生,以後會對做手術有影響嗎?”
“這個是肯定的,就算恢復的再好,他也不可能再做手術了,希望你們可以有個思想準備。”
不能再做手術了……
他明明只是想要讓阿青對趙鶴死心,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當然,如果有條件,找最頂級的專家做手術,可能還有一絲希望,但是我們的建議是越早越好,最後現在就開始手術,畢竟是粉碎性骨折,這個對病人的傷害太大了……”
“最頂級的專家……”燕熙之掙扎再三,最終還是拿出了手機。
十分鐘後馮新陽趕到了醫院,他頭髮亂糟糟的,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睡衣,腳上滑拉著拖鞋,完全沒有以前浪蕩公子哥的樣子,他找到燕熙之,上去就給了他臉上一拳,燕熙之被打的臉瞥向一邊,“人找了沒。”
馮新陽頹然的抱頭滑落在地,“找了,我找了,可是現在人在英國,就算是飛回來也要十個小時,阿青不能等啊!!”最後一句,是他哭著喊出來的!
他想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他為什麼當初要發起那個該死的遊戲!為什麼要聽趙鶴和燕熙之的話,為什麼要相信他們,把阿青帶了過去!
他最不該的,就是沒有保護好阿青!
那雙手,那麼好看,那麼漂亮,那是一雙屬於醫生的手,阿青那麼喜歡自己的職業,他怎麼可能忍受得了!!
馮新陽再多的痛苦,也換不來專家下一秒就出現在他們的眼前,燕熙之深吸一口氣,“找寧鋒吧,他肯定有辦法。”
他費盡心思,將阿青從寧鋒手中搶了過來,現在卻又要送回去。
漂亮的男人露出一抹慘澹苦笑,“自作自受,都是自作自受……”
——
何青是在美妙的系統提示音中醒來的。
叮,馮新陽好感:100,任務完成,三分之一。
叮,燕熙之好感:100,任務完成,三分之二。
請宿主再接再厲,麼麼噠。
真是這世界上最美妙的聲音啊,躺在男人懷中的何青想。
懷中的人只是輕輕的動了動,一夜沒睡只是閉目養神的寧鋒就感覺到了,他快速的伸手,輕柔拍打著懷中青年,“沒事沒事,沒事了……”
青年虛弱的輕咳幾聲,沒從他懷中起身,他環顧四周,發出聲音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有多痛,“這是在哪?”
“在醫院……”寧鋒溫柔的拍打著他的背,輕聲哄道:“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何青眼神怔怔的,似乎是在回想自己為什麼會在醫院,想了半天,他才回過神來,“阿鶴,讓他把我的手廢掉。”
他想動動自己的手指,卻發現控制不了,愣愣的低頭去看,卻見自己手被包了紗布,眼淚滴了下來,青年喃喃道:“所以,我的手,就被廢了……”
寧鋒眼神一瞬間陰沉可怖,他拍打著青年,溫柔道:“沒有,阿青的手沒有被廢掉,我會找來最好的醫生把你治好的。”
“沒用,沒用的。”何青不想跟個小姑娘一樣哭哭啼啼,可是他心裏委屈,“我是醫生,我的手只要受過傷,就再也拿不了手術刀了。”
“我當不了醫生了……”
青年怔怔的,他說,“我的人生,被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