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蕭九連發三天的高燒,終於在四日開始回落。
生病的人總是脆弱的,蕭九每次發起惡夢來,都會流下冷汗,嘴裡嗚嗚的叫。
楊君澤一有空閒的時間,就會去看蕭九,看見他發惡夢時,身體微微掙扎,也不知如何是好,唯帶坐在一旁,默默地守著。
到入藥時,楊君澤在場會擔起餵藥的角色,念及蕭九並不能起來飲用,只好用棉布沾上藥汁後,再慢慢地渡入他的口中。
偶然見到蕭九皺眉,楊君澤便輕輕揉著他的額頭,兩眉之間,也不見有一絲的不耐。
又經過了三日的低燒,蕭九終於醒了。
剛好是楊君澤餵藥的時間,他見蕭九緩緩張開眼簾,眼神略顯呆滯。
「醒了?」楊君澤眼底浮起笑意,嘴角微向上揚,語氣溫和。
蕭九看弓看楊君澤,沒作出反應來。
「能起來嗎,要服藥了。」楊君澤道。
「好……」說罷,蕭九就被楊君澤扶腰子,靠在貼著方枕的牆子上,他的意識也開始清醒,只是腦袋還是重得很,暈暈乎乎的。
蕭九看見一坨黑色的藥汁,不自覺地嚥了一口水,又見楊君澤一副非要他飲的表情,用僅餘的精力想了想,便露出可憐巴巴的樣子。
楊君澤看他自認楚楚可憐的小模樣,總覺得很欠打。
「咳,苦口良藥。」楊君澤說:「你身體餓了好幾天,現在極為虛弱,一定要補一補身子。」又把那碗藥往前遞。
蕭九眼巴巴地看著那碗藥,卻只能認命地解決它。他閉起雙眼,屏著呼吸,任楊君澤幫他把藥汁灌進他的口中。
服藥最苦的時候不是在喝掉的那個過程,而是餘味,蕭九感受著口中的苦得發澀的味道,整張臉都皺在一起,不斷地伸出舌頭,舌身因藥汁而發黑,但思緒也變得清楚起來。
楊君澤好笑地盯著他,又從口袋中拿出一顆橙黃色的蜜餞給蕭九:「吃下它就不苦了。」
「謝啦。」蕭九接這那蜜餞便扔到口裡,頃刻舒服了不少,「你幹嘛整天帶糖啊?喜歡吃糖?小孩子嗎?」
楊澤君:「我是怕你吃不了苦。」
蕭九哽了下,心想難不成是因為我才天天帶糖?
但他又問不出口,覺得一問自己臉皮厚。
靜默。
「身體好多了嗎?」楊君澤關心道。
蕭九點頭:「好多了。」
又靜默。
蕭九問:「你呢?」
楊君澤笑了笑:「一早好了,不然也不會來看你。」
「哦。」蕭九頷首,「病了就不來看我啦?」
「不是,會來看的。」楊君澤響應。
再次靜默。
蕭九總覺得氣氛奇怪得很,這不是他們以往的相處方式,但也不知怪在哪兒。
他甚至不敢看著楊君澤。
「我……」
楊君澤:「嗯?」
蕭九耳尖一熱,他想起那天被救的事,覺得自己太不是男人了,被綁一綁,餓一餓就已經受不住。但他不得不承認的是,楊君澤的語氣溫柔得令人想要落淚。
楊君澤雖然五官看似冷薄,但性格也算得上是平易近人,他會尊重長輩,朋友有需要也會去出手幫忙,平時也不會冷著臉不會笑,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語調中的和藹可親並不真實,尊重前輩也不過有利可取,幫助朋友也不過有情可求,蕭九說得對,是個偽君子。
只要他付上小小的溫柔,就會令人覺得他會好好的對待自己。
但此刻的楊君澤知道,自己的溫柔不假,也不少。
他看見蕭九,想對他好,便對他好。
「耳朵都紅透了,在想什麼?」楊君澤揉了揉蕭九發紅的耳尖,又摸他的耳垂,叫人愛不釋手。
楊君澤的手帶有冷意,和蕭九耳朵的溫度形成明顯的對比,他覺得臉龐都要燒起來,頭向床內側了側,試圖掙開那帶有玩弄意味的手,「我沒有想過你會來呢。」
楊君澤見他不好意思,也移開了手,笑而不語。
「謝……」蕭九見他不開口,支支吾吾說:「謝啦。」又覺得自己好像不夠真誠,又說:「真的,謝謝。」
空氣中流動著奇怪的氣氛,讓蕭九渾身不自在。
他覺得很奇怪,他覺得自己要打破這奇怪的局面。
搶在楊君澤開口前,蕭九說:「不過本來就是因為你我才被人抓住的,你救我也是應該的。」他又做了個恐怖的表情,但卻滑稽得很,「你不來救我,我就化成厲鬼纏著你,哼哼。」
「是誰偷偷跑下山的。」楊君澤沒好氣地瞪他,叫他縮了縮。
蕭九又委屈,明明躺在床的是他,就不能好好順著他嗎?
「你又不放我下山,整天悶在屋裡,外面有什麼也不知道,我都憋得快要長草啦!咳咳。」
見蕭九咳嗽,楊君澤也不作廢話,要他躺下,為他蓋好被子。
蕭九眼巴巴地看著楊君澤,叫他歎了口氣。
「待你好時,我們外出一趟,好不?」楊君澤看蕭九眼睛雪亮亮的,心也軟了一大片,「你剛剛才醒過來,身體也虛弱的很,要先好好養身子,乖乖聽話。」
見楊君澤準備轉身離開,蕭九急急忙忙地伸手拉著他的衣袖,連忙問:「真的?」
楊君澤好笑說:「真的。」
「不騙人?」
「不騙你。」
「騙人是偽君子。」
「……睡覺!」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