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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第25章
2.最後的凶殺

  谷山進了制冰機房,「叭」地擰開電燈開關,首先映入眼裡的是二台巨大的電機,幾個大小不同的銅質汽缸以及像蛇一樣趴在天花板和墻壁上的幾條鐵管道。機器雖已經停止工作,仍感到陣陣涼氣。

  「這兒沒人呀,倭文子他們在哪裡?」恆川環視四周。

  「就在這兒,馬上讓你們相見。」谷山浮現出陰險的微笑,「不過,我先向你們坦白吧,讓你們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倭文子。」

  「不,這些留在以後再說,你把倭文子交出來。」警部懷疑他在搞緩兵之計。

  「不,不先聽我說,就不能讓你們見她。」谷山固執地堅持。

  「好吧,簡單點兒。」小五郎若有所思,同意了谷山的請求。

  「我就是為失戀而自殺了的谷山二郎的弟弟。我是個壞人,離家在外乾盡了壞事。然而壞人也有愛,實際上,我的愛比一般人更深沉。我同哥哥二郎相處極好,對哥哥有著深沉的愛,即便為他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我聽說哥哥病了,就急忙回家探望。家裡只有哥哥單身一人,無錢醫治,也沒有親友探視。哥哥裡在一床破被子裡奄奄一息。

  「他是被倭文子殺死的。當時她是多麼殘忍,哥哥是多麼悲慘,真是一言難盡啊。

  「哥哥變成了一個孤苦伶訂的失戀鬼。他連起床的力氣也沒有,凄然流著淚,兩手伸向空中憤然哭喊:‘我恨,我恨我沒有力氣去殺死她,殺死她,那個倭文子。」哥哥邊哭邊說。

  「侯文於是哥哥一生中唯一鍾情的情人。就是他那個情人,像扔掉一雙被子一樣拋棄了哥哥,轉而委身於一個比她年長二十歲的其貌不揚的老騙子。

  「有一天,哥哥悄悄吞下了毒藥。臨終對哥哥一聲接一聲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吐血,他那滿是血的手握著我的手,用蚊子般的聲音說:‘我不甘心,我死也不能瞑目,我要變成一個失戀鬼,把她殺死,把她殺死。」聲音越來越小,終於聽不到了。

  「我抱著哥哥的屍體起著:哥哥的仇我一定要報。我要掠奪地的財產,凌辱她,最後殺死她。反正我在人們的眼裡從來都是個壞人,犯什麼樣的罪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哥哥,我要做一個活著的光,替你報仇…」

  化名三谷的谷山三郎在陰鬱的機房裡對多小五郎和恆川11大喊大叫。

  「我替哥哥做了復仇鬼。為了做好復仇準備,我不怕愛受任何痛苦,也不怕犯下任何罪惡,以前經常偷盜,現在更是變本加厲。定做面具以及購買這座工廠用的錢都是偷來的。

  「我最初的計劃是殺死哥哥的情敵煙柳莊藏。在進行復仇準備的日子裡,聽說那傢伙死在大牢裡了。我是最近才發現他是詐死越獄的。此後我徒然過了一年之久,因為為了生活,我還得做工,而且,為了得到終生的滿足,為了使可憐的哥哥在九泉之下開心,我得絞盡腦汁,精心策劃,以便圓滿而巧妙地完成復仇。

  「我終於完成了復仇準備,還雇了一個精神異常的文人園田黑虹做我的助手。那以後的情況你們都知道了。我殺死了畫家岡田道彥,用他做我的替身。恰好,那時候鹽原溫泉來了一個沒有嘴唇的人,我並不知道他就是煙柳莊藏,為了使案情更加複雜,我仿製了一個相同沒有嘴唇的面具,於是把案件攪得神乎其神。

  「我隨心所欲地使她恐懼,使她悲傷,使她痛苦。跟齊藤雖無怨無仇,但是只要能給倭文子增添痛苦,殺死一個老頭又算得了什麼。

  「我最近又發現了一個意外的獵物,就是藏在天花板上的守財奴煙柳莊藏。我可高興了。我將計就計,爬上天花板,一狠心把他勒死了,於是我奪得了那些寶石,占有了煙柳家一半以上的財產。

  「啊哈哈哈,我真快活,向哥哥發的警都實現了。這兩三天,我老是夢見哥哥。哥哥在夢裡也開心地哭了,還向我道謝,晤,還向我道謝哩。啊哈哈哈。」谷山手舞足蹈像瘋子一樣狂笑。

  恆川警部聽著復仇狂的自白,禁不住心裡嘀咕起來。

  他說向哥哥的起誓都實現了,向哥哥發誓最重要的部分是殺死倭文子。這麼說他已經達到了最終目的?

  「那麼倭文於在哪兒?難道你已經把她…」他沒有勇氣說出下半句。

  「我不說過倭文子就在這兒嗎?」谷山興奮得臉色通紅,嘴唇上冒著白沫。

  「好吧,讓你們見見倭文子吧。」

  谷山走到屋角,握住一扇門的拉手。那兒好像還到裡間屋。

  「哦,就關在這屋裡嗎?」警部跑到門前。

  「哈,你們好好會會面吧,不過要把他們一塊兒帶走,未免太重了點兒。」

  谷山戲該地說著推開了房門。與此同時,一股刺骨的寒氣迎面襲來。

  「哦,這麼黑。開關,開關呢?」警部一嚷,谷山連忙踏進裡間門坎,打開了墻壁上的開關。

  屋裡豁然明亮起來。裡屋與機房相連,屋裡,一個水泥地似的大制冰槽占據了室內的一半。

  「咦,沒人呀。」

  警部掃視著周圍,奇怪地說。然而。實際上一種可怕的預感已經像烏雲一樣籠罩在他的心頭。

  「在這兒哪。」谷山敏捷地順著制冰槽的邊緣走到對面墻角裡的小配電盤前,「叭」地打開了一個開關。

  與此同時,齒輪發出了吱吱的響聲,一根巨大的鋅柱從制冰槽中露出了頭,接著慢慢地被吊到天花板上,鋅柱一離開制冰槽,便被橫著吊在空中,又慢慢地放在了制冰槽外。

  那下面大概是裝著熱水甲,旁邊那個小水泥地裡瞟股俄陵地冒著熱氣。巨大的鋅柱沒入了水裡。

  少時,鋅柱又被吊出來,放到了水泥地板上。

  全明白了。小五郎和恆川清楚地知道倭文號和茂遭到了什麼不幸。

  然而,面對這舉世罕見的殺人手段,堂堂的警部也茫然不知所措了。

  「是倭文子和茂。」谷山走到鋅柱前,用雜技團解說員的語調若無其事地說道。

  暮然,巨大的鋅箱慢慢地升了起來,箱底開著,箱裡的物體遺留在地板上。

  鋅箱下露出來的物體看上去晶瑩閃光,像朵花一樣異常美麗。

  雖已有所預料,警部仍被這奇異的景象驚得目瞪口呆。

  啊,多麼凄慘而又美麗的景象。

  眼前,一座前所未見、舉世少有的大冰花,在燈光的照耀下,放射出艷麗的彩虹。

  冰花!

  是冰花,然而那不是世間普通的花,冰柱裡冰著倭文子一絲不掛的裸體。倭文子身旁,光著身子的茂摟著媽媽的腰肢。

  啊,冰著美麗的女性和少年裸體的冰花!人世間有誰想出過這種殘忍而又美麗的殺人法!

  小五郎鎮定自若毫不驚慌。而恆川警部看到這裸體冰花真是驚得目瞪口呆。

  那一瞬間,他朦朦朧朧地幾乎忘記那一切正是犯罪的結果,忘記作案的罪犯就在眼前,只以為是一座精心雕塑的冰花。

  然而,轉瞬之間。他又禁不住為罪犯這一慘無人道的殺人手法而打了一個冷顫。

  倭文子和茂被活生生地冰在冰裡了。罪犯先把她們扔進水裡,接著慢慢給水加冷,最後製成了冰柱。當然,她們並不能一直活到製成冰柱,但是隨著水溫愈來愈涼,呼吸越來越困難,她們就會漸漸領悟罪犯的目的。

  屍體愈美,這種殺人手段愈殘忍。警部回想起有一次看到一條美麗的金魚冰在冰塊裡,便為其主人之殘忍感到震驚,可眼前不是金魚,而是他熟知的人。

  「啊哈哈哈,怎麼樣?對我的主意滿意嗎?殺人也要殺得漂亮啊。」罪犯魔術師大笑著誇耀自己的傑作。

  「你們以為我逃走了,是嗎?我幹嗎要逃走?我是想欣賞這件出色的美術作品。偵探的助手們跟蹤我,我都知道。實際上,是我把你們帶到這兒來的。

  「哦,小五郎,怎麼你也好像沒辦法了。我為能挫敗你感到非常滿足,因為你是日本首屈一指的神探啊。」

  啊,谷山這傢伙是個多麼凶惡的復仇狂啊。他是瘋子,不,他是鬼,是個殘忍的復仇鬼。一個凡人,不論有何等深化大恨,都不會如此殘忍的。

  「明哈哈哈。」小五郎突然大笑起來。谷山和恆川」腳莫名其妙。

  「不錯,不流你以為這下就可以使我認輸了。然而,意外的是,好像你的如意算盤落空了。我問你,你制這座冰柱的時候一直守在這兒嗎?」小五郎莫名其妙地問。

  谷山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把鋅箱放到制冰槽裡不多會兒就出了這間屋子,因為工廠外面傳來異樣的警笛聲。你以為警察來了。連忙跑出來朝墻頭外面張望。當時的情形還記得嗎?」

  小五郎這麼一說,谷山頓時愣住了,半晌無言以對。

  「你出去的時候,屋裡又發生了什麼事,你好像一點兒也不知道哩。」小五郎越說越離奇。

  小五郎笑著說道:「哦,這屋裡燈光好像太暗了點兒,一切錯誤的根源恐怕都歸之於這昏暗的電燈吧。」小五郎盯著谷山的臉。

  谷山不明白小五郎的話,茫然片刻,接著好像想起了什麼,突然驚惶地大喊大叫起來:「啊,你……不會吧,怎麼會有這種事。」

  「哈哈哈,你好像明白了。暗,你看看冰柱,好好看看冰著倭文子的冰柱。」

  谷山恍然大悟。

  「不,不,我不相信。」谷山無可奈何地耍起了無賴,卻又不敢再看一眼冰花。

  「你看看,朝冰裡看看,仔細一看就明白了。」

  谷山冷汗直尚,鼓起勇氣朝冰柱望去,充血的雙眼盯著冰柱中母與子的裸體。

  「啊哈哈哈,偵探先生,你是瘋子還是在作夢?這不是倭文子和茂又是誰?」

  「是蠟偶人。你專門訂做過沒有嘴唇的面具,你最了解蠟工藝是多麼惟妙惟肖。我事先看破你的計劃,便訂做了二個偶人,趁你出屋那會兒以假換真了。當時的警笛是我的助手小林為了誘你出屋故意吹的。」

  谷山和恆川都被小五郎這意外的絕招驚得勝目結舌。

  「如不相信,我就讓你見見真正的倭文子和茂……文代,可以進來了。」

  小五郎朝門外一喊,門開處,進來三個人。與此同時,陰鬱的屋裡忽然明亮起來。

  第一個進屋的是小五郎的助手文代小姐,接著是以為被殺死了的煙柳倭文子和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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