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除夕

　　就在端木璉憂慮著太子的身體期間，北風呼呼吹著，將時間吹到了夜。

　　即將迎來新的一年，整個王府裡下人們忙著打掃除塵，備置年貨。看著大家臉上洋溢著喜氣的笑容，端木璉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看著紅綃與蘇懷忙進忙出，端木璉即使想幫忙，也是被一群丫環們勸阻，落得最後，整個王府裡，只有他一人得閒。

　　無事可做的他，只得回了屋。想到晚上又要進宮，他原本高興的心情一下子顯得有著落寞。

　　除夕夜，宮中設宴，一想到又要面對眾多官員，還要面對皇帝跟容妃，他的好心情就冷了許多。腦海中又想起中秋夜發生的那些事，心裡的煩憂一股腦的湧上來。

　　不想面對明帝，也不想面對容妃刻意的刁難，端木璉減少了入宮請安的次數。而不想看見父親眼底的悲傷，不想看見母親眼中的擔憂，他亦減少了回家探親的次數。

　　然而，平時還能夠逃避的藉口，倒了今日，卻容不得他拒絕。更何況，這是他們成親後第一次迎接新年，他也不想讓皇甫天燁因為自己的拒絕而遭到皇帝或者百官異樣的眼神。

　　心中百般不喜，但他卻也不是一個自私之人，更甚者，他很會隱忍，即使那些事情會讓他感覺異常不舒服，他也會因為身邊的人忍著不喜不耐去做。

　　然而端木璉即使壓下心頭的不喜，還是讓皇甫天燁發現他的心不在焉。

　　“怎麼了，看你不太有精神？”

　　兩人正坐在前往皇宮的馬車裡，端木璉一路上都沒有多少話語，且神色冷然，臉上不見任何喜色，反而蹙著眉，這讓坐在他身旁的皇甫天燁發現他的異樣。

　　端木璉抬起頭，對上皇甫天燁略帶憂慮的眼神，“我只是沒什麼興趣參加宮宴而已。”比起宮宴，他更希望待在王府裡，與紅綃、蘇懷等人一起準備年夜飯，守歲，迎接新年的到來。

　　皇甫天燁輕輕歎氣，摟著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輕聲說道：“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可以早些退席。”生為皇子，他有自己要遵循的皇室規矩，這樣的宴會，由不得他們說不去就不去。

　　“嗯。”輕輕應了一聲，端木璉靠著皇甫天燁，心裡想著今夜父親是否會出現。

　　夜晚的氣溫是十分低的，剛下馬車，端木璉整個人冷的有些哆嗦，即使身上已經穿了許多衣服，還披著厚厚的披風，依舊讓他有些受不住。

　　皇甫天燁心疼的摟著他，只希望這段宮道能夠越短越好，恨不得立馬就到達景儀宮。

　　等真正到達景儀宮之時，端木璉已然凍得有些呆愣，即使有暖爐跟皇甫天燁護著，但寒冷的夜風還是吹的他一路哆嗦。

　　皇甫天燁顧不得上前來請安的官員，讓宮女倒了杯熱茶，小心的喂給端木璉喝下。

　　“怎麼樣，舒服點沒？”皇甫天燁擔憂的看著他喝下一整杯茶，詢問著他的狀況。雖然每日給他進補，卻依舊不見畏寒的體質有所改善。這讓皇甫天燁即是心痛卻又無法，心裡尋思著更好的補方。

　　“舒服多了。”喝了熱茶，又加上景儀宮裡十分的暖和，端木璉冰冷的手腳漸漸有了知覺，臉色雖然還有些蒼白，但精神好了許多。

　　“再喝一杯吧。”見他恢復一點，皇甫天燁讓宮女在去倒杯茶。

　　“夠了。”端木璉伸手阻止他，讓宮女接過茶杯退下，示意不需要。

　　皇甫天燁看了看，將端木璉帶到靠近暖爐的地方，雙手包裹著端木璉的雙手，想要讓他暖和起來。

　　然而，端木璉對於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親密的動作顯得有些尷尬，抽了抽手，卻又抽不出來，“不冷了，你不必一直握著我的手。”

　　自兩人進入景儀宮，到場的官員及其家眷都將目光放在兩人的身上，那直勾勾的視線讓他感到十分不舒服。

　　而那些官員雖然不常見到端木璉，但也已經不陌生，只是看到皇甫天燁如此呵護的舉止，還是讓他們忍不住將目光停留在兩人身上。

　　只是其中有人的眼神不單單是好奇而已。

　　“天燁表哥。”

　　此時，一個帶著嬌聲的女子出現在兩人身旁，對著皇甫天燁欠了欠身，紅撲撲的臉上掛著高興的笑容，一雙明亮的大眼看著皇甫天燁。

　　林雪嵐跟著自己的父親一同入宮，剛踏進景儀宮，雙眼就四下搜索著，一瞧見皇甫天燁的身影，哪還顧得著父親，急急的跑到皇甫天燁身邊。

　　皇甫天燁對於身邊的叫聲充耳不聞，依舊握著端木璉的手，即使那雙手已經漸漸有了熱度，他也不想鬆開。

　　端木璉卻是先注意到了那個聲音。一身淡雅的粉色宮裙將少女清麗脫俗的容貌襯托的明麗動人，而那一雙明眸中閃爍的光芒卻是那麼的耀眼，讓端木璉無法不注意到其中隱含的意思。而那女子的容貌，竟讓他感覺有絲熟悉，一想，竟發現她就是中秋夜占了自己位子的那個人。

　　林雪嵐見皇甫天燁不理會自己，心中的高興變得有些氣悶，但她不敢直接擺在臉上，於是軟著聲音，又叫了一聲。

　　這次，皇甫天燁瞥了她一眼，只輕輕點頭示意，注意力依舊放在端木璉身上。

　　林雪嵐臉上的笑容一僵，轉頭看向端木璉時，又重新掛上笑容，“雪嵐一時激動，忘了給王妃您請安，請王妃您不要怪罪雪嵐的失禮之處。”說著欠了欠身，儼然是有禮有度的大家閨秀表現。

　　“不會。”端木璉微笑著點了下頭示意自己不會怪罪。

　　“這天真是冷啊，莫宇啊，我們也過去取取暖吧。”雲曦夢挺著將近六個月的身孕，由著軒轅莫宇攙扶，一步步朝著端木璉與皇甫天燁所站的位子而去。

　　那微微凸起的肚子在厚重的宮裝下依舊能夠看的出來，雲曦夢雖非出自名門，但畢竟是堂堂將軍夫人，一出聲，還是引起不少人注意，在加上軒轅莫宇就在一旁，一些官員見了自然是主動讓位。

　　“我說王爺，您可真會挑地方，這裡可真暖和，不介意讓點位子照顧一下我這個孕婦吧。”雲曦夢話是這麼說著，身體卻是擠了進去，硬是讓站在中間的林雪嵐不得不退開兩步。

　　皇甫天燁看到兩人，臉上早已掛滿笑容，聽了雲曦夢的話，樂呵呵的說道：“這天大地大，自是孕婦最大，位子又不擠，我又怎麼會獨佔呢。”說著牽著端木璉移了移位子，讓出些空間給雲曦夢與軒轅莫宇，恰好將林雪嵐隔開。

　　“王爺果然體貼，這懷了孕，還真是怕冷呢，有暖爐，就是暖和。”雲曦夢笑著說道，然而那張紅潤的臉一點都瞧不出她怕冷的模樣，要說精神，可比端木璉好多了。

　　“天燁不止體貼，還特別會照顧人呢。”太子突然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身旁跟著太子妃，臉色同樣有些蒼白，但是精神確是不錯，正笑呵呵的看著端木璉與皇甫天燁相牽的手。

　　“給太子、太子妃請安。”

　　眾人一見到太子，立即恭身問安。

　　“都起了吧。”太子說著，還上前兩步攙扶起雲曦夢，隨著太子的動作，林雪嵐不得不再退開兩步。

　　漸漸被擠出去的林雪嵐有些氣憤的看著在交談的幾人，視線停留在端木璉的身上，輕不可聞的冷哼一聲，臉上重新恢復笑容。

　　眾人聊不了多久，一個聲音遠遠傳來：“皇上駕到！”

　　這時，所有人收起談亂的話題，一個個各自按方向站定，不一會，明帝的身影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緊接著是德妃與容妃跟隨在明帝的身後緩步走來。

　　明帝手一揮，洪亮的聲音在殿內響起：“平身。”待明帝坐定，眾人這才紛紛起身立著。

　　明帝笑著看了一圈底下的人，說道：“都坐吧，今日過節，大家都隨意些。”

　　有了明帝的話，眾人收起一開始的拘束，各自落座只是該守的禮還是不敢差。這其中也只有皇甫音珞毫無拘束，在其他人還有些拘謹的時候，他早已端著杯子一個個的跟人碰杯。

　　端木璉看了一圈，卻未看到父親的身影，心裡微微有些放鬆。

　　酒過三巡，膝上的氣氛漸漸活絡起來，也有不少官員互相逗樂，或是舉杯對飲。

　　宴席上一個表演剛剛結束，突然出現一個粉色的身影。明帝正與容妃說著話，看到底下的人，略帶好奇。

　　“皇上，這是林荃之女，林雪嵐。”看著下方的人，容妃在明帝耳畔低聲說道。

　　明帝眼中的疑惑一解，反倒笑了起來，“這場地是給表演人員使用，既然你敢上前，想必是有所準備了。”

　　“是，請陛下允許雪嵐獻上一舞。”林雪嵐不卑不亢的說道，清麗秀美的臉上滿是自信。

　　明帝笑著准許了。

　　林雪嵐跳的並不是尋常的舞蹈，而是劍舞。右手持劍，擺出一個起劍式，先是靜止不動，隨著一旁樂師的伴奏，劍被緩緩舞動起來，時而激昂，時而緩慢，劍花翩翩，女子柔軟的身段配合靈巧的動作，將舞蹈表演的生動引人。就在眾人沉醉在優美的舞姿中，林雪嵐一個漂亮的收劍式，結束了舞蹈。

　　不見絲毫氣喘，林雪嵐將劍交給一旁的宮人，靜立在下方。

　　“好，不愧是林荃你教出來的，單單這一舞蹈，就吸引了不少皇孫公子。”看著在座的年輕一輩，臉上皆是欽佩，無怪乎明帝會如此說了。

　　“皇上過獎，只不過我這女兒只懂得舞刀弄劍，微臣可擔心著她找不到婆家呢。”下方，一個中年男子站起身，對著明帝福身說道。

　　“林荃，你過慮了，你這女兒長得這麼標誌，又多才多藝，只怕多的是人提親，讓你挑花眼呢。”明帝笑著說道。

　　容妃湊近明帝耳邊低語，明帝看到林雪嵐微紅的臉，笑著問：“莫不是已經有了心儀的物件？說出來，朕給你做主。”

　　林雪嵐抬起頭，臉上微微泛紅，看了一眼容妃，對著明帝說道：“雪嵐自幼心儀一人，可惜雪嵐今日剛剛成年，那人竟已娶了他人。雪嵐想請陛下恩賜，願做小，與人共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