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介意

　　林雪嵐的話一開口，原本還喧鬧的大殿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殿中央。

　　而端木璉在聽清她的要求之時，手中正在夾菜的手一頓，菜從兩隻筷子中間落回盤子裡，濺起了少許湯汁。

　　其他人也許猜不出林雪嵐口中的那個人是誰，但他卻知道，因為剛剛林雪嵐望著皇甫天燁的眼神是那麼熱切，其中隱含的意思他早已看清，但是他從未想過她會當著所有人的面清楚的說出來。

　　明帝聽了那話，笑了起來，“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如此深情，好。”

　　明帝的讚揚讓林雪嵐露出高興的笑容。以她兵部尚書千金的身份，將來必是嫁給一個貴族子弟作為正妻，而如今，她的要求只不過是當人小妾，算起來已經是自降身份，然而為了那份情，她願意。

　　“陛下，雪嵐深知自己的行為太過衝動，也失了女子的矜持，但雪嵐也明白，為了心中的愛，若是不去爭取，又豈會得到。所以雪嵐懇請陛下滿足雪嵐這份愛，能夠與心愛之人結合，那是所有人的心願。”林雪嵐充滿勇氣的視線迎向上方的帝皇，讓皇帝清楚的看到自己眼中那為了愛而無所畏懼的意願。

　　明帝注視著下方的人，仿佛從中看到了一份真摯，又仿佛從中看到了他自己所缺少的那一份勇氣。如果他能夠勇敢的去爭奪，是否那個人現在就屬於自己了呢？

　　沉默了許久，眾人開始小心猜測之時，明帝開口了：“是誰？”

　　聞言，林雪嵐展顏一笑，少女的臉上洋溢著滿滿的笑容，“雪嵐心儀之人，是燁王，皇甫天燁。”當名字出口，少女的臉上浮現紅暈，讓眾人看到她嬌羞的一面。

　　然而她吐出的名字，卻也讓所有人震驚，眾人的視線從林雪嵐的身上轉移到皇甫天燁身上，就連明帝也看向自己的兒子。

　　端木璉在聽到那個名字之時，內心早已開始顫抖，而那表現直接顯露出來，手中的筷子再也拿不住，趁著還能夠穩定心神，他慢慢的將筷子放到桌上，雙手收了回來，被衣袖掩蓋住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似在隱忍著。

　　在場的人都非愚蠢之人，自然也看到了端木璉皺起的雙眉。這一對成親還不到一年的夫夫，此刻竟面臨了外人的插足，而且是當著所有人的面。

　　皇甫天燁的神情顯得是那麼的鎮定，那麼的平靜，讓人看不出其中的意味，面對所有人的視線，他只是很坦然的夾起剛剛端木璉掉落的那塊鹵肉，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將鹵肉放到端木璉的碗裡。

　　大殿內顯得特別的寂靜，而最先受不住的，竟是皇甫音珞。早就忍不住的他氣憤的一扔筷子，站起來對著那個讓他感覺不要臉的女人怒道：“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這麼不知羞恥的，人家恩恩愛愛的，容得你亂插足嗎？”

　　皇甫音珞想要衝出去揍她一頓，管她是不是女人，他最恨這種人了。只是一旁太子在他有異動之前先拉住了他。

　　而皇甫音珞的話，讓所有人驚訝之餘，也覺得有理。雖然他們欣賞林雪嵐大膽求愛的行徑，但卻不敢站出來支援。皇甫天燁與端木璉之間恩愛互動的舉止他們都看在眼裡，對於有人破壞夫妻感情的行為，實則不敢苟同，於是沒有人出聲，只看著上方的皇帝如何去處理。

　　容妃看到小兒子的行為，眉頭一皺，瞪了他一眼。而皇甫音珞氣憤之下，只瞪著林雪嵐，又怎麼會去注意這隱晦的舉動。

　　“皇上，小女魯莽無禮，是微臣管教無方，請皇上責罰。”林荃站出來請罪道。

　　“爹。”林雪嵐有些氣憤，“雪嵐是真心喜歡天燁表哥，自小就盼著長大了能嫁給天燁表哥，無奈在雪嵐即將成年前，天燁表哥就已成親，但雪嵐不在乎做小……”

　　“我在乎。”

　　這時一直沉默不言的皇甫天燁出聲道，阻止了林雪嵐的話。

　　明帝看著這個一向沉穩的兒子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林雪嵐的面前，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陰鬱，心中微微歎氣。

　　“如果你真心愛我，就不該在這樣的場合下告白。既然你敢當著所有人的面說出口，就應該做好被拒絕的準備。我皇甫天燁如果真心愛一個人，會去爭取，但不會讓對方感到難堪。”

　　皇甫天燁看著林雪嵐，那張清麗秀美的臉因為自己的話而漲紅起來。他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壞脾氣的人，但他生平最討厭的事情之中，有一件就是被人逼迫。

　　“你的行為在別人看來是為了愛，但在我看來只不過是自私，你只想到你自己，卻沒想過若是父皇同意了，我們也不過是被逼迫而在一起。逼迫而來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

　　這一刻，皇甫天燁的眼神是冷漠的，那毫無感情的雙眼盯著林雪嵐，讓她看清自己對她的冷漠跟無情。

　　若不是看在兩人是表親的份上，他當初就不會給她一絲溫柔，而她竟然得寸進尺，這讓皇甫天燁感到憤怒。只是他將憤怒隱藏在眼底，並未表達出來，但那份冷漠卻足夠面前的林雪嵐看清。

　　“我，我不是，我只不過是喜歡你而已。”從小時候開始，她就喜歡上這個溫柔的表哥，小時候他對自己的溫柔，對自己嬌蠻的包容，她以為那是因為他也喜歡自己，所以她一直等待著自己長大，等待著長大後，能夠嫁給他。

　　然而在她快成年之際，他卻先一步娶了別人。在東皇，男女只有達到成年，才被允許成親，而在皇甫天燁成親之際，還未成年的她沒有資格去要求對方娶她。現在好不容易時機到了，她卻只得到破碎的希望。

　　林雪嵐不甘心，特別是在她告白之後，只得到對方嘲諷的眼神，這讓她感覺自己的真心被踐踏了，氣憤的她一指那一直低著頭不敢抬起的端木璉，吼道：“他不過是一個男人而已，有什麼好的？一個男人像女人一樣會生孩子，就很了不起嗎？一個隻會低頭逃避不敢跟我爭的懦夫配當你的王妃嗎？”

　　林雪嵐尖銳的聲音讓皇甫天燁皺眉，端木璉的拳頭握的更緊，卻也沒為自己爭辯。

　　容妃看著下方已經失態的林雪嵐皺眉，心中嘲諷了一句愚蠢。轉頭，注意到明帝一樣皺起了眉。

　　“林荃，把你女兒帶下去，今晚是除夕宴會，不是逼婚宴會。”明帝一開始對林雪嵐的好感在她說出那樣的話開始已經完全消失，略帶怒氣的沖自己的臣子說道。

　　林荃急忙忙拉著林雪嵐請罪，只是林雪嵐已經失態的舉動讓明帝感到不耐，揮了揮手，示意眾人繼續，起身離了宴會。德妃跟著明帝離開，只餘下容妃還坐在上方。

　　宴席本就進行的差不多，被這麼一鬧，眾人也失了興致。皇甫天燁帶著端木璉一走，陸陸續續的，其他人也跟著散場。

　　回去的馬車上，端木璉靜默不語，而皇甫天燁想要碰觸他，竟然被他躲開。

　　馬車一回到王府，端木璉不顧皇甫天燁的攙扶，逕自下了馬車。

　　紅綃等人看到這麼早回來的王爺與王妃，皆有些驚訝，然而紅綃還沒迎上去，就看見端木璉冷著一張臉，對下人們的請安視若無睹，直接回了房。

　　紅綃看到急匆匆的公子，再看看急匆匆追著公子而去的王爺，眼中充滿了疑惑。一看見尾隨而來的雲飛，一把抓住他，問道：“究竟發生何事，公子他生氣了？”

　　雲飛看著一群人都盯著自己想要知道情況的樣子，直歎氣。

　　“璉。”

　　端木璉一路沖回臥室，在想要關上門時，被皇甫天燁攔住。看著他冷漠的樣子，皇甫天燁小心的關上房門。

　　“你生氣了？”小心翼翼的問道，心裡卻有一絲高興。

　　原本背對著他的端木璉一轉身，臉上顯得十分平靜，“我不會生氣，打從一開始我就說過，我不介意你納妾。”

　　冷淡的話語加上冷漠的神情，一下子澆熄了皇甫天燁以為他暗暗吃醋而高興的心情，臉上的笑容還來不及展露，就變成冷靜。

　　站在他面前，皇甫天燁直視他，“你真的不介意？”

　　端木璉看著他，竟然發現原本與自己一樣高的人，此刻已經高過自己，這讓他不得不微微仰頭，然而語氣卻依舊是堅定的，“不介意，更何況那人還深愛著你，我又怎麼會阻止你娶她呢。”

　　皇甫天燁沒想到兩人經歷了這麼多，他竟然還可以如此平靜的跟自己說他不介意自己納妾，難道始終只有他自己付出了感情，而對方卻從未有過一絲對自己的感情嗎？

　　“你真的不介意我納妾？”

　　“不介意。”

　　皇甫天燁感到一抹心痛襲來，同時伴隨著一股怒氣，“為什麼你不介意，為什麼？難道你一點感覺都沒有嗎？你難道就未曾對我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他不懂，兩人相處了一年，卻換不來他對自己一點的愛，自己對他的愛，對他的體貼照顧，難道他一點都感受不到嗎？

　　“沒有。”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端木璉的神情是平靜的，平靜的讓皇甫天燁心碎。

　　“不。”皇甫天燁心痛的吼道，“你怎麼可以沒感覺，你怎麼可以不喜歡我？”

　　“啊……”端木璉沒想到他會突然抓著自己，在被扔到床上的那一瞬間，他驚呼出聲，“你做什麼？放開我。”

　　皇甫天燁突然壓住他，那張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激動，這讓端木璉感到害怕。

　　“我不准，我不准……”皇甫天燁口中說著，用身體壓制住端木璉，雙手竟開始撕扯他的衣服，“我這麼愛你，你為什麼不愛我，為什麼……”

　　“不要……”端木璉驚恐的掙紮起來，卻發現皇甫天燁已經失控，那巨大的力道讓他掙脫不開，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衣服被他大力的撕扯開。

　　一向溫柔的皇甫天燁此刻變得有些瘋狂，雙手不停，只一會會，就將端木璉身上那件宮裝給撕的破碎，露出底下白皙的肌膚，那是他朝思暮想了許久的場景，而怒火中的他，只想著佔有身下這個人，只要那樣，他就屬於自己了。

　　“不……”端木璉害怕了，他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皇甫天燁，那個不再溫柔的人，此刻正侵犯著自己，身上被碰觸著，白皙的肌膚不一會就留下了點點紅痕。

　　皇甫天燁只覺得心頭的火不停的跳動著，他的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佔有，一想到自己付出了這麼多，竟然換回這樣的結果，他好恨，好恨……

　　“不，不可以，你不可以這樣對我……”當皇甫天燁的手撕破褲子的那會，端木璉再也忍不住，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讓正在親吻著他的皇甫天燁感覺到一點點的冰涼。

　　“不要，我不要……”淚越流越多，不僅僅是恐懼，還伴隨著心痛，讓端木璉無法再壓抑。

　　皇甫天燁停下動作，看著身下那破敗的身軀，還有那讓他心疼的淚水，一把抱住那個哭泣的人，“對不起。”

　　皇甫天燁壓下心中的躁動，替他擦去淚水，最後忍不住再次問道：“璉，你真的不介意嗎？”

　　端木璉抓著已經破碎的衣襟，低垂著眼，依舊默默地流著淚。

　　等了許久也得不到回應，皇甫天燁最終放開他，從床上起身，拉過一旁的被子替他蓋好，“我去書房。”

　　房門被打開，在門外一臉擔心的紅綃看見王爺衣衫不整的模樣，推開拉著自己的雲飛，沖進了房。

　　“爺。”雲飛同樣擔憂的叫道。

　　皇甫天燁看了房間一眼，默默離開。

　　“公子。”

　　紅綃沖進房間，看到地上破碎的布料，視線轉到躺在床上毫無反應的端木璉身上，眼眶紅了起來。

　　走近床邊，聽著端木璉喃喃的叫著：“我介意，我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