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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賜婚》第60章
  59、夭折

  太子妃的逝世對太子是一個打擊,然而另一個更為巨大的打擊竟然是太子妃不惜捨棄生命都要生下來的孩子,竟活不過一個時辰。

  在太子妃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後,太子還沒來得及流露出更多的悲傷,就被太醫的診斷給驚呆。

  嬰兒在母體裡呆的時間過長,呼吸受阻,小小的皺巴巴的臉上呈現出青紫色,在眾多太醫的搶救下,依舊未能倖存下來。

  嬰兒身上的汙跡根本沒有時間清理,血污在那小小的身體上橫亙,沒有哭聲,沒有擺動,就那麼軟綿綿的一團血肉,那就是她犧牲了生命換來的結果。

  房間裡兩具無聲無息的生命,讓所有人陷入沉重。

  太子輕輕抱起嬰兒的屍體,就著熱水將孩子的身體清洗乾淨,拿起早已經準備好的繈褓,將嬰兒的身體包裹住,走回到床邊,放在太子妃的身旁。

  本該是尊貴的小生命,此刻卻是安靜地,安靜地沉睡著,集合了雙親高貴優良的血脈,若是長大,該是如何漂亮的孩子,然而那雙小小的眼睛還來不及睜開來看一看這個世界,卻是永遠無緣睜開。

  太子抬起手,微顫顫的摸摸嬰兒那冰冷的臉頰,青紫色的小臉上五官飽滿,長長的睫毛,淺淡的眉毛,小小的鼻子,下麵的小嘴緊閉,卻是很單薄。

  看了許久許久,最後俯身去親吻了他的額頭,輕呢道:“寶寶,再見。”

  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嬰兒的臉上,太子慌張的替他擦乾淨,只是越來越多的淚水迷糊了雙眼。

  “雨菲,你慢點走,記得等孩子趕上去,他還那麼小,一個人會害怕的,你一定要等他,帶著他一起走……”湊到太子妃的身邊,太子輕聲說著,只希望她能夠聽到。

  端木璉淚流了滿面,心痛難以附加,被皇甫天燁緊緊抱在懷裡。一室的沉寂,唯有太子輕聲說著話,卻讓悲傷的氣憤越加濃鬱,感染了所有人悲痛的心情。

  按照東皇的習俗,夭亡的孩子不能取名,更不能進皇族的墓地。在太子妃入殮之後,太子帶著嬰兒的屍體來到了延福寺。

  方丈安排僧人替夭亡的孩子誦經念佛,保佑孩子能夠早登極樂。

  墓地選在了延福寺後山,寧靜的山林杜絕了塵世的喧囂,樹木幽深,花草待放。拒絕了其他人的陪護,太子隻身站在墓碑前,久久看著墓碑。

  墓碑上沒有名字,有的只是一幅畫。那是太子在期待孩子降生前興起之作。畫裡是一片美麗的景色,鳥語花香間,一男一女相伴而立,女子的懷裡抱著一個嬰兒,男子正開心的逗弄著小小的嬰兒。嬰兒有著神似男女的容貌,長的十分可愛,臉上的笑容燦爛的綻放著。

  只是,壓在太子心頭的卻是厚重的讓人窒息的痛苦。

  身為太子又如何,他不是神,他沒有能力挽救夭折的孩子,沒有能力挽救妻子的性命,他有的,只是送妻子入土,送孩子入土。連一個名字都不能給予自己的孩子,他只是一個沒用的男人而已。

  “除了哭,你還能做什麼?”無助地悲傷縈繞心頭,太子悲憤道,“皇甫臨清,你什麼都不是,你保護不了自己的妻子,保護不了自己的孩子,你還有什麼用?還有什麼用?”

  林間的鳥被驚飛,悲鳴聲在山林裡回蕩,皇甫臨清揚起頭,將眼裡的淚水逼回去,“我很沒用是不是,雨菲,你舍去了自己的生命,留下的卻是一個更大的絕望,失去了至親的兩個人,我還剩下什麼?”

  茫然間,無助佔據了心頭,皇甫臨清看著四周空蕩蕩的山林,仿若被人遺棄的孩子,恐懼席捲了他的整個身心。

  徘徊在山林間,皇甫臨清毫無目的的遊走著,一股絕望的笑容爬上那張俊美的臉,天空不知何時下起了稀稀落落的雨,打濕了他本就單薄的身體。

  毫無知覺的他一直一直朝前走著,一棵一棵的大樹被他拋棄在身後,冰冷的雨水順著額角滑落下來,落進眼裡,落進嘴裡,落進心底,冰冷的,寒徹肌骨的,將他的一顆心冰凍了起來。

  雨水泡松了山泥,然而陷入悲傷中的皇甫臨清毫無所覺,鬆軟的泥土在壓力的作用下塌陷,滾落的身體被枝杈、草葉和石頭在身上、臉上留下一道道細小的擦傷。

  仰望著陰沉灰暗的天空,任雨水肆無忌憚的澆在自己的身體,皇甫臨清就那樣躺在小土坡下,冰冷寒涼刺骨痛心。

  四肢稍稍恢復了些感覺,皇甫臨清動了動身體,沉重的眼皮無力睜開,意識恢復的那一刹那,心頭再次縈繞上那些難以消散的悲傷。

  為何你們走的那麼簡單,而我卻只能在這人世間存留?

  “你醒了。”

  在皇甫臨清陷入自我厭惡的情緒中時,耳邊響起一道沉厚的聲音。緊接著自己那沉重的身體被他抱起,放到唇邊的液體一點一點流入口中。

  皇甫臨清想要掙紮,卻發現渾身痛楚。

  “別亂動,你受傷了,把藥喝了你的傷才能好起來。”聲音的主人阻止著皇甫臨清的動作,卻發現懷裡的人閉緊了唇齒。

  將人放平,那人看著一直緊閉雙眼的皇甫臨清,輕輕吐出一句:“為何要捨棄生命呢?”

  皇甫臨清的身體幾不可見的顫動了一下,那人看在眼裡,卻未再言,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沉默的氣氛讓皇甫臨清感到壓抑,心裡卻是為對方的那句問話而陷入回憶中。

  那一年,是他跟孫雨菲第一次見面,一個是當朝太子,一個是太傅的孫女,那時候,他們都還年幼。

  禦花園偶遇,少女的絲帕落入了荷花池中,雪白的絲帕上一朵含苞待放的紅蓮與荷花池中綻放的紅蓮相互輝映,夏風吹起少女的髮絲,露出少女精緻絕美的容顏,帶著驚慌失措。

  皇甫臨清正好路過,喚來小太監將那絲帕撈起,風姿卓越的少年將絲帕交予少女,得回一聲道謝與一個倩笑。

  再見,是在兩人的新婚之夜。少女已然成熟,絕美的容顏帶著羞澀對上他的視線,洞房花燭夜,極盡溫柔與美好。

  相伴八年,生活中融入了你我,咋一失去,皇甫臨清無力、無助、無心……

  “孤獨的人生,有何意義?”

  輕啟雙唇,皇甫臨清的心裡彌漫著濃濃的孤寂,妻子的離世,孩子的夭折在他的心口劃下重重的一刀,傷口一直流著鮮血,疼痛遍佈全身。

  “你的家人呢?”

  “家人?”想到自己的父皇與母妃,想到自己的妻子與孩子,皇甫臨清竟然笑了起來,帶著悽楚,“母親沒了,妻子也沒了,孩子也沒了,你說,我還有什麼?”

  他人眼中高貴的東皇太子,只不過是一個孤寂的人,即使父皇對自己愛護有加,但又如何?他的命是用母妃換來的,他的身份也是父皇賜予的。沒有母妃那高貴的身份,他也許只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更何況他還有一副羸弱的身體,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他有什麼用?

  一時間沉寂下來,四周除了雨聲之外再沒有別的聲音,孤寂與悲戚的感覺再次襲上皇甫臨清的心頭。

  許久之後,那道沉厚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出生的那天,天空中下著綿綿的細雨,我娘在亂葬崗中艱難的生下了我,沒有繈褓,有的只有身邊那些死屍身上的衣服。我娘抱著我弱小的身體從亂葬崗中站了起來,用那些帶著腐朽死氣的衣服包裹住我,不讓我受到雨水的侵襲。”

  “我不知道我爹是誰,他可能是一個大官,可能是一個富人,可能是一個種地的,可能是一個殺豬的,也可能是一個強盜,更甚者是一個死囚殺人犯。”

  那人平靜的敘述著,也不管皇甫臨清有沒有聽,自顧自的說著。

  “我娘在我五歲的時候得病死了,留下我一個人無依無靠。沒有飯吃,我去偷,去搶。被人發現我偷東西,也不管我只是一個小孩子,就對我拳腳相向。每一天我受不住饑餓跑出去偷東西吃,又帶著一身傷回到破廟。”

  “我娘死後,我們那間小木屋被人搶走了,我只能住在破廟裡。好在破廟裡的乞丐可憐我,沒有趕我。生病了沒飯吃沒藥醫,老天不稀罕我這條賤命,讓我留在這世間繼續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你知道嗎,要跟狗搶飯吃,就要比狗兇狠,不然就會變成狗的食物。要看嗎,這些傷疤都是跟狗搶飯吃留下的。”

  那人說著停下,等待著皇甫臨清的反應。

  皇甫臨清說不清心底的感覺,耳邊聽著陌生人講訴自己的身世,卻讓他更加哀傷。

  “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皇甫臨清動了動身體,慢慢睜開眼睛,轉頭,入眼的是一個俊美的青年。那人的眼裡看不出哀傷,有的只是平靜如水的眼眸,清澈的眼底映出自己的蒼白與脆弱。

  “若是把自己封閉起來,即使家人圍繞在身邊,心依舊是寂寞的。”男子抬手一指自己的心臟,慢慢回答道,“好好活著,才對得起將你帶到這個世間的雙親,對得起不得不離開你的妻兒,對得起自己。”

  “從不輕言放棄自己的生命,我才能一次次成功的搶到飯,才能活到現在,活著對我娘大聲說‘娘,我活的很好,你放心’。”

  男子的臉上露出一絲坦誠率直的笑容,映在皇甫臨清的眼中是多麼的炫麗,多麼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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