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反省
廉君把時進帶到了浴室。
“洗澡,把濕衣服換掉。”廉君吩咐。
時進乖乖照做, 抬手脫掉濕衣服, 見廉君一點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猶豫了一下,說道:“你去外面等我吧,你在這裡會沾到水汽的, 而且你身上被我沾濕的衣服也需要換——”
廉君突然從輪椅上站起了身,手一抬抽掉了腰間長袍的腰帶,脫掉衣服, 上前按住時進的肩膀一推, 把他推靠在了花灑下,手一伸,擰開了花灑開關。
嘩啦啦, 水流迎頭澆下, 剛開始還是冷的,後來就慢慢溫了起來。
時進身後是冰冷的牆壁, 身前是廉君溫熱的身體,整個人被廉君圈在一個小範圍裡, 忍不住屏住呼吸,視線落在廉君蒼白的臉上,對上他明顯還沒有消氣的暗沉眼神, 心裡一顫, 忙把視線垂下, 本能地順著廉君變瘦之後越發明顯的下巴線條, 朝著他的身體落去。
“別看。”廉君突然抬手摀住了他的眼睛,說道,“很難看,不要看。”
時進聽得心裡難過,伸手想要去抱他,說道:“不會,你永遠是最好看的。”
廉君後退躲開他的手,看一眼自己瘦得像是骷髏的身體,用力閉了下眼,捂著時進眼睛的手收緊,突然用力把他翻轉了過去,一手按著他不許他轉身,一手勾下去抽出自己的長袍腰帶,然後直起身,用腰帶繫住了他的眼睛。
“廉君?”時進有點懵。
“就這樣呆著別動。”廉君按住他想要側回來的身體,靠過去從後面抱住他,把額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別看我,也別碰我,就這樣……乖乖陪我呆一會。”
貼在後背的身體體溫偏低,靠過去全是骨頭的觸感,時進心裡悶悶的疼,收緊手,逼著自己不去回應這個擁抱,扭回頭正對著牆,應道:“好……我不看你。”
水嘩啦啦地流下,室內慢慢蒸騰起了霧氣。
“唔。”時進突然低哼了一聲,身體反射性地掙了掙。
“別動。”廉君按住他,“讓我好好看看你。”
時進忍住不動,感受著廉君在自己身上胡來的手,呼吸越來越亂——這、這算什麼看,哪有人看是用手看的……
廉君確實在看他,看他忍耐的模樣、看他激動起來的神情、看他因為慾望而泛紅的皮膚……還活著,他抱緊時進,感受著時進比平時偏高的體溫,聽著他急促的呼吸,稍微滑下身體,貼在他的後心口,捕捉著他比平時更快的心跳,懸著的心終於落到了實處。
還活著。
“別再亂跑了。”他圈在時進腰間的手一寸寸收緊,恨不得就這麼把他嵌進自己的身體裡,良久,突然站直身,側頭在時進的脖頸脈搏處用力咬了下去。
時進身體一抖,然後陡然放鬆,脫力地靠在牆上,劇烈喘息。
水流很快沖走了一切痕跡,廉君鬆開牙齒,輕輕舔吻著時進脖頸處被自己咬出來的痕跡,把他的身體從牆上拉過來,壓在了自己懷裡。
“你總是這麼不聽話。”他說著,安撫地親吻著時進緊繃後放鬆下來的肩膀,聲音幾不可聞,“我得讓你乖一些。”
……
時進被廉君關在了臥室裡,不讓見外人,不讓出去,手機沒收,平板沒收,唯一可以進行的娛樂活動是坐在窗邊看看風景,唯二能見到的活人是廉君和龍叔。
廉君沒和他住一間房,只每天會按時過來陪他吃飯,然後……摸他。
某些讓人羞恥的記憶從腦海深處冒了出來,時進用力搖頭甩開那些記憶,低頭拉開睡衣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各種痕跡,崩潰地摀住了臉。
他知道廉君這次很生氣,也願意被罰,可是、可是這個……這個一天三趟的來,他遲早得腎虧啊。而且每次都只有他一個人瞎激動,廉君始終都是衣衫整齊表情淡定的模樣,還不許他反摸回去,這不公平!
雖然龍叔說了,廉君現在的身體不適合做點什麼,但親一下總可以吧……但是廉君不許他親,不,應該說是廉君什麼都不許他做,只許他……乖乖被摸。
“他果然還在生氣。”時進用力搓臉,十分苦惱。廉君從來沒有氣成這樣過,他不知道該怎麼哄。
小死突然開口,聲音蔫噠噠的:“進進,這兩天為什麼每次寶貝一來,你就把我關小黑屋,直到寶貝走了你才放我出來,你們是不是瞞著我吵架了,每次寶貝走了,你的眼睛都紅紅的,還一副沒力氣的樣子,你是不是偷偷背著我哭了,寶貝是不是欺負你了……嗚嗚嗚,你們別吵架啊,我怕……”
時進聽得又窘又尷尬,忙解釋道:“不是,我和廉君沒有吵架,他也沒有欺負……反正那也不算欺負,你別哭,我和他挺好的,真的。 ”
“真的?”小死可憐巴巴確認。
時進乾巴巴回道:“真的……吧。”
說完他自己也蔫了下來,心裡悶悶的。
其實一點都不好,廉君雖然會來看他,也會和他親近,但卻不怎麼和他說話,臉上也總是沒什麼表情,眼神沉沉的,一看就是憋著氣的樣子。
兩個人明明天天都見面,但他卻不知道廉君現在的身體情況到底怎麼樣了,龍叔倒是有專門過來給他說了一下廉君目前的狀況,但話卻說得十分模糊,用了一大堆讓人聽不懂的醫學術語,所以他現在只模糊的知道,廉君最近不用再呆在隔離病房了,身體在慢慢好轉,除此之外,他連廉君每天有沒有好好吃飯都不知道。
這幾天廉君雖然有陪他吃飯,但真的只是陪,完全不動筷子的,每次都說在來之前已經吃過。
他很想知道廉君每天吃的是什麼,吃了多少,吃完會不會反胃噁心,還想陪廉君午睡、幫他分擔工作,想晚上守在他身邊,看他睡得安不安穩……
“他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了……”時進側身癱在床上,把腦袋埋在了被子裡,鬱悶地砸了兩下枕頭。
咔噠。
門把手被擰開的聲音,時進砸枕頭的動作一頓,猶豫了一下,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翻身起來去迎接廉君,仍背對著門口側身躺著。
輪椅滑進門的聲音響起,然後是關門聲,之後是輪椅重新開始滑動的聲音……在大概能看到床的位置,輪椅的滑動聲停了停,之後繼續響起,沒有像往常那樣朝著桌子那邊去,反而徑直朝著床邊靠近。
時進幾乎可以腦補出廉君帶著食盒進門,看到他躺在床上,略停之後沒有先去桌邊放下食盒,而是先往床邊過來的畫面。
聲音越靠近他越緊張,終於在廉君差不多要繞過來看到他臉的時候,他慫慫地閉上了眼睛裝睡。
輪椅滑動聲停在了床邊,有陰影罩在自己的身上。時進強迫自己放鬆身體放緩呼吸,盡量做出熟睡的樣子,心裡十分後悔——早知道就該像往常那樣起身去迎接的,萬一廉君發現他沒有睡著,誤會他在賭氣怎麼辦?他剛剛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居然躺著沒動。
裝睡裝睡,必須裝得真一點。
“時進。”廉君的聲音響起,有些輕。
時進沒有動。
房內安靜下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在時進懷疑廉君已經離開了的時候,一道溫熱的呼吸撒在了他臉上,之後唇上一暖。
嗯? ? ?
時進唰一下睜開眼,看著廉君近在咫尺的臉,立刻反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啟唇用力吻了回去。
廉君一僵,忙睜開眼想要退開。
“不許走。”時進追過去,眼神惡狠狠的,親吻也惡狠狠的,帶著內心無法傾瀉的思念和想要靠近的慾望,“這次是你主動親我的,別想走。”
廉君對上他故作凶狠,實則滿是委屈和想念的眼神,手指一顫,眉眼暖下,認命地伸出手把他抱到懷裡,側頭回吻了過去,安撫地順著他的脊背。
有多久沒感受過了?這種被對方珍惜著的溫柔親吻。
明明是以前每天都會得到的愛意,現在卻突然覺得無比珍貴。
時進腦中閃過離開之前,廉君蒼白虛弱的躺在床上,無論他怎麼呼喚都不會睜開眼的記憶,手臂收緊,越吻越激動,最後覺得廉君坐得太遠,乾脆跪在床沿傾身過去,後來又覺得廉君放在腿上的食盒太礙事,手一伸把食盒提走放到了床頭櫃上,抱住廉君,拉著他後仰倒在了床上。
輪椅被蹬開的聲音響起,時進手腳並用地纏著廉君,湊到廉君臉邊,繼續亂糟糟地吻他,說道:“你想怎麼罰我都可以,別不理我,給我一點回應……”
廉君被帶得壓到了他身上,看著他急切的模樣和隱約發紅的眼角,心裡一軟,閉上眼睛,稍微使力咬了他一口,逼他暫緩了動作,抬起身問道: “反省過了嗎?”
時進看著他居高臨下的冷靜視線,抿了抿被咬的嘴唇,表情突然一狠,拽住他的衣領拉他下來,說道:“沒有!我怎麼反省!我天天擔心你有沒有吃好、有沒有睡好、會不會哪裡不舒服,哪有時間反省!別再讓龍叔來敷衍我,你身體到底怎麼樣了,我很怕啊,你為什麼什麼都不跟我說!你生氣,你可以打我罵我罰我,你明知道我會擔心會著急會胡思亂想,為什麼就是什麼都不說,你——”
廉君突然捧住他的臉吻了下去,把他的話全部堵了回去。
時進扭頭就躲,鐵了心今天要和他好好談談。
“對不起。”廉君突然開口。
時進瞬間停了所有躲避的動作,抬眼看他。
“這麼久才醒,對不起。”廉君摸著他的臉,問道,“生我氣了嗎?”
時進看著他因為親吻而稍微變得紅潤了一點的氣色,心中百感交集,妥協地放鬆身體,勾住他的脖子,主動吻了上去:“怎麼可能生氣……你太狡猾了。”
廉君揉了揉他後腦勺的頭髮,閉目回吻。
一吻畢,兩人緊緊相擁,誰都沒有先說話。
“你可以把我關起來。”最後還是時進先開了口,皺著眉認錯,“我會反省的,但你別不和我說話,我想知道你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
廉君摸了摸他的頭髮,突然說道:“長長了。”
時進一愣,仰頭看他:“什麼?”
廉君摸了摸他的臉,說道:“等回了島上,讓卦六給你剪剪頭髮吧。”
時進看著他眼裡的溫柔神色,嘴巴微微張開,又緊緊抿住,埋頭用力抱緊他,惡狠狠說道:“你真是個混蛋,又狡猾又難纏……好!我去剪頭髮,你讓我剪成什麼樣,我就剪成什麼樣,都聽你的!”
廉君聽著他說著說著就啞掉的聲音,對著他本就硬不起來的心徹底軟化,低頭親吻他的頭頂,心中長嘆——算了,就這樣吧……也不太捨得真的讓這個人難過。
……
這晚時進如願以償地和廉君睡在了一起,直到這時他才知道,原來廉君那麼關著他,不和他一起睡,是為了掩蓋他每晚都需要打點滴維持身體狀況的事。
“他現在最需要的是靜養,這樣出行還是太勉強了。”龍叔調整好藥水的速度,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時進的腦袋,訓道,“胡來的傢伙,君少就是太寵你了!”
時進垂頭認罵。
“不過也多虧了你。”龍叔突然又緩了語氣,看一眼在床上昏睡著的廉君,說道,“我聽卦一和卦二說了,因為航道的事情,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道上應該會安生不少,君少可以放心養身體了……你這小子,怎麼總做些讓人又愛又恨的事,我要是你爸,非得狠狠揍你一頓不可!”
時進輕輕握住廉君的手,問道:“龍叔,你實話告訴我,廉君突然能從隔離病房出來,是不是接受了比較激進的治療方法?”開會的那幾天,廉君的進度條每天都會有一波勻速下降,現在想來,那絕對不是普通的調養可以降下去的。
龍叔看他一眼,彎腰把東西收拾好,說道:“你想那麼多做什麼,放心,我和邵醫生目前給君少採取的所有治療措施,都是在君少身體能接受的範圍之內的,不會產生什麼後遺症,你別擔心。這次君少的出行其實沒你想像的那麼糟糕,對身體的影響是有,但不大,休養一段時間就養回來了。你好好休息吧,點滴快打完了叫我,我來拔針。”
時機目送他離開,看一眼腦內廉君那數值卡在490沒動的進度條,彎腰把額頭貼到了廉君的手背上。
騙人,怎麼可能影響不大,本來降到470的進度條都升回490了,還有廉君這完全不像睡著,反而像是昏迷過去的狀態……
“對不起。”他伸臂抱住廉君的身體,聲音很低,“讓你擔心了……對不起。”
……
廉君睡了十幾個小時才醒過來,期間床頭的鬧鐘響過,響的時間剛好是時進平時起床前,時進看得心裡悶悶的,直接把鬧鐘的電池給扣了出來,然後躺回床上,重新抱住了廉君。
臨近中午,廉君終於睜開眼醒了過來,時進立刻湊夠去親了親他,笑著說道:“船已經靠岸了,該起床回家了。”
廉君眼神還有些不清醒,直勾勾看了他一會,突然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了自己懷裡。
“廉君?”時進抬眼看他,輕聲問道,“還沒睡醒嗎?那先起來吃點東西再睡吧,你早餐就沒吃。”
“就一會。”廉君抱緊他,閉上眼低聲說道,“就一會。”
時進看著他沒什麼血色的臉,低應了一聲,也回抱住他,埋頭靠到了他胸口。
……
廉君一回島就被龍叔送進了病房,做起了詳細檢查。檢查完後,他才被允許吃午餐。
時進坐在病床邊,看著廉君面前的白粥和一看就不好吃的營養代餐,眉頭緊緊皺起。
“過幾天就不用吃這個了,腸胃需要一個慢慢適應的過程,吃這個只是暫時的。”廉君解釋,伸手按平他的眉心,“不過豆漿我還是可以喝的,你去幫我拿一杯過來吧,我想喝小餐廳那邊的豆漿。”
這明顯是想把他支開。
時進心裡明白,卻也沒辦法,起身親了一下他,說道:“那你先吃著,我去給你拿豆漿。”
拿豆漿的路上,時進碰到了卦六。卦六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見到時進忙調整好表情,努力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和時進打了個招呼。
時進應了一聲,在和他擦肩而過時突然又停了腳步,喊住他問道:“對了,我下船到現在怎麼一直沒看到卦一和卦二,他們人呢?我想問他們一點事。”
“呃,這個……”卦六臉上的若無其事破了功。
時進意識到不對,皺眉問道:“他們怎麼了?”
卦六瞄他一眼,咬咬牙回道:“去領罰了,這次他們瞞著君少讓您去冒險,做法十分不對,所以……時少您放心,不是什麼很嚴重的懲罰,就是去做點苦力活,他們過幾天就回來了。”
領罰?
時進愣了一下,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繼續邁步朝著餐廳走去,眉頭緊皺。細說起來,其實他才是最應該被罰的那個,明明是他讓卦一和卦二瞞著廉君的……
卦六看著他離開,苦著臉嘀咕:“我是不是不該說啊,可時少現在是副首領,這些事也不能瞞他……唉,這可怎麼是好……”
……
廉君午休睡下後,時進放輕手腳出了病房,坐在了病房外的長椅上發呆。
卦一和卦二領罰去了,卦五和卦九接管了航道事件的收尾事宜,卦三負責和章卓源及魯珊聯絡,所有正事匯報都繞開了他,直接向廉君傳達,他現在又閒下來了。
如果他沒有惹廉君生氣就好了,那廉君現在或許還願意讓他分擔一點工作……
一道陰影突然籠罩了過來,然後額頭被拍了一下。
時進回神,仰頭看去。
費御景站在他身前,說道:“我要走了。”
時進:“……啊?”
“能源的事已經完成了,廉君委託了新的工作給我,我得先去和大哥匯合一趟。”費御景解釋,上下掃他一眼,問道,“被廉君關了幾天,傻了?”
時進皺眉反駁:“他才沒有關我,是我讓他沒有安全感了。其實都怪我處理事情太沒經驗,明明是不想讓他擔心才瞞著他的,結果反而讓他更擔心了,還害他親自過來接——你怎麼又打我!”他摀住再次被打的額頭,對著費御景怒目而視。
費御景收回手,說道:“你在這亂想些什麼,從我的立場看,你這次帶隊出行,唯一做錯的一件事,就是在想做什麼的時候,沒有和廉君提前報備一下。撇開感情不談,他是首領,你是副首領,你有權利帶領團隊做決策,但你有義務把你的計劃告訴他,總之,錯了就改,有問題就問,別自己一個人胡思亂想。不過這事其實也怪廉君,他給了你副首領的地位,卻沒教你要怎麼去做,你一個人胡衝亂撞的,能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時進再次反駁:“這怎麼能怪廉君,他想教我的,是他那段時間身體不好,所以沒機會教……唔!不許再打了,我要生氣了。”
費御景給了他一個腦瓜崩,這次沒收力,見他疼得表情都皺起來了,又放輕力道揉了一把他的頭髮,說道:“你怎麼能笨成這樣……自己去悟吧,走了,下次再來看你。”
時進反射性拉住了他的胳膊。
費御景回頭看他,眉毛一挑,問道:“捨不得我?”
時進一愣,忙皺眉把他的胳膊甩開,起身說道:“什麼捨得捨不得的,你是坐飛機離開吧,我送送你。”
費御景看一眼自己被甩開的胳膊,說道:“那走吧,順便去找一個老五,他還不知道我要走。”
……
黎九崢回島後就立刻去邵建平手下幫忙去了,這會也在綜合樓裡。時進找到他,說了下費御景要走的事,和他一起送費御景去島上的機場。
在上小飛機前,費御景突然看向時進,說道:“下次你還想利用我的話,我很樂意,算我還你的。”
時進愣住,看著他頭也不回進入機艙的背影,心裡突然冒出一股十分複雜的情緒,有難受、有委屈、有不甘,還十分生氣。
“這算什麼。”他忍不住開口,氣得嗓子都要岔音了,“我是在氣這個嗎,我有說過我需要你還這些嗎,你個變臉比翻書還快的混蛋!你不是總做出一副什麼都懂什麼都拎得清的模樣嗎,這次怎麼就不懂了,我是在氣這個嗎,我明明氣的是——”
他話語陡停,壓下腦中翻湧起來的,那些原主在時行瑞死後,無論怎麼聯繫都聯繫不上費御景,被對方徹徹底底乾脆利落拋棄,滿心迷茫和委屈,想問理由都沒地方問的記憶,深吸口氣,轉身抓住黎九崢的胳膊,邊大步帶著他往機場外走邊皺眉說道:“二哥就是個混蛋,別理他了,走,五哥,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黎九崢被動跟著他走,回頭看一眼飛機,眼睛慢慢亮了,忙反握住時進的手,認真應道:“好,我們去吃好吃的!”
費御景透過窗戶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抬手撐住下巴,點了點臉頰:“不是在氣利用的事,那會是什麼……小孩子的心思真難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