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白痴和蠢貨
大家的弟弟? 真是莫名其妙。
時進覺得有點煩了, 活到這麼大, 他很少會在心裡產生煩躁或者厭煩之類的情緒,但現在他是真的覺得有點煩了。倒不是在煩容洲中, 而是在煩這彷彿永遠也糾纏不清的兄弟關係。
“到底還有完沒完了……喂,小死, 我可以把這個頂著奶油的傢伙打死嗎?我能打死他嗎?”
小死沒有回話,彷彿沒有存在過一般的沉默著。
時進受不了了,反手按住容洲中的胳膊, 粗魯地把他推得靠在椅子上,隨手拽了個什麼抹掉他臉上的奶油, 逼視著他的臉, 不耐說道:“容洲中, 你不是對我有很多不滿嗎?你不是很討厭我嗎?說出來,都說出來, 我要你全都說出來!”
容洲中被他這一系列操作弄傻了,有點懵地看著他罕見的不耐煩躁模樣, 嘴唇動了動,喚道:“小進……”
“別那麼喊我!'你這個死胖子''你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蠢貨''你可真是可恨又可憐''你要死了嗎,你終於要死了''時家為什麼要多出你這麼一個小孩',這些才是你想說的吧,你其實是這麼看我的吧, 說出來, 你全部都說出來, 我要你一字一句全部都說出來!”
時進惡狠狠說著, 聲音漸漸揚高,那些他放任自己沉溺於那些莫須有的情緒,卻始終無法像上次那樣代入自身的記憶,突然全部洶湧著撲了過來。
四周不再是影音室,而是M國那華麗的空屋、慘白可怕的醫院、讓人動彈不得的病床。他坐在空蕩蕩的房子裡、坐在醫院無人的花園裡、躺在毫無溫度的病床上,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卻沒有一個人聽他說話,沒有一個人朝他伸手。他是毀了容的怪物,是絕望等死的可憐胖子。
然後他喜歡的三哥來了,帶著勝利者的姿態,用著居高臨下的憐憫嘲諷眼神,說著那些剜心刮骨的惡劣言語。
【時進,我討厭你,大家都討厭你。 其實你不是時家的孩子吧,你看看你,胖得真難看,死胖子。 】
【居然想聯合徐天華和大哥作對,你是傻了嗎? 啊,不對,我不該這麼問的,你本來就是傻的,你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蠢貨。 】
【想知道真相嗎? 我可以都告訴你……這就哭了? 你可真是可恨又可憐。 】
【大家怎麼會真的把你當弟弟,別天真了,你和我們是不一樣的……時家為什麼要多出你這麼一個小孩。 】
【你要死了嗎,你終於要死了。下輩子記得不要投生在時家,沒人想要你這麼一個弟弟。 】
記憶兇猛撲來,絕望委屈憤怒難過等等情緒一起衝了出來,那些或因為震驚、或因為難過、或因為身體原因而沒有對這些話語進行反擊的不甘更是咆哮欲出,嘶吼著要撕裂一切。時進用力閉了下眼,突然反手從腰後摸出一把匕首來,彈出刀刃比在了容洲中那張好看的臉旁邊。
容洲中瞳孔一縮,說道:“時進,你想幹什麼!”
“我會殺了你的。”時進看著他,把匕首挪到他的唇邊,視線落在上面,隱隱有種失去理智的癲狂,“我太難受了……只是因為重來了一次,只是因為我改變了一切……然後你們都忘了,就只有我還記得,就只剩下我!你們憑什麼現在來擺出好哥哥的樣子,我經歷過的那些是幾句關心幾句對不起就能補償回來的東西嗎,你們連發生過什麼都不知道,你們連自己曾經有多殘忍都忘了,那種補償又怎麼夠!那些對不起的分量又是多麼的敷衍!憑什麼你們都不記得了,想起來,快想起來啊,你們為什麼不想起來!”
“小進……”容洲中愣愣看著他,伸手朝他的臉摸去,“別哭,你別哭……”
“別動!”時進突然狠了表情,用力把他壓死在靠背上,冷冷說道,“記不起來沒關係,我會讓你知道你做了些什麼的,跟著我說,你這個死胖子。”
肩膀磕在椅背上有些疼,容洲中看著時進明顯不對勁的樣子,皺眉說道:“小進,你……”
“快說!”時進用匕首割斷了他的一縷頭髮,沉沉說道,“不說的話,下一次割的就是你的臉了。”
是認真的,時進的話是認真的,他真的會動手。
容洲中嘴張了張,卻發不出聲音。不可以說,直覺告訴他,那些話不能說,說了一切就都完了。
時進死死盯著他的嘴唇,眼裡帶著一種期待的狂熱,然而他卻沒有聽到容洲中發出聲音。
“你為什麼不說!”煩躁的情緒越發濃重,他眉眼一利,抬起了匕首。
容洲中閉上眼,等待疼痛降臨。
噗。
一聲悶響,疼痛沒有到來。
容洲中愣住,試探著睜開眼,發現時進手裡的匕首直直貼著他的臉插入了座椅靠背,沒有傷到他分毫。
“為什麼不說出來。”時進低著頭,表情被陰影覆蓋,看不太清晰,“你們這輩子都是及時悔悟,沒有鑄成大錯的好哥哥,我該怎麼去指責你們,如果錯的只有前十幾年的關心,那明明是被你們寵著長大的我,又能怎麼辦……你們連我說的是什麼都不明白……三哥,你們是要逼瘋我嗎? ”
容洲中被他語氣裡的死寂震住,見他收手要走,忙伸手去拉他的胳膊。
時進很容易就掙脫了他的手,轉身準備離開。
不能讓他走,走了就什麼都沒了。
“小進!”容洲中起身去追。
時進直接把匕首投了過去,逼停了他的腳步,然後伸手摸上了門把手。
要完了,真的要完了。
“你這個死胖子!”
聲音掙脫理智從喉嚨裡發出,容洲中吼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表情一變,彷彿是自己對著時進投了一把匕首一樣,連指尖都開始顫抖。
“不,不是的,小進,對不起……”
“再說一次。”時進卻立刻停步看了過來,眼裡重新亮起了光芒,轉回來靠近他,抓住他的胳膊,說道,“再說一次,語氣再不屑一點,再冷淡一點,你可以的,你可以的,再說一次。”
有一個瞬間,容洲中居然看到時進笑了,那是一種即將解脫的笑,他不明白,他覺得自己像在做一場噩夢,像被人脫光了丟到了大庭廣眾之下,像……像終於要徹底看清自己心底最深處的卑劣骯髒。
不想說,但怎麼可以不說,他的弟弟快要瘋了。
對不起。
“你這個死胖子。”他收斂了所有情緒,擺出高高在上的樣子,用不屑且惡意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是的,他就是這樣的,最開始的時候,他就是這麼看待時進這個弟弟的。 他是個心裡藏著毒針的怪物,做夢都想把那個乾淨單純的弟弟也拉入深淵。
“你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蠢貨。”
當演員訓練出的速記台詞能力真是該死的好用。他看著時進漸漸亮起的眼睛和生動起來的表情,保持著臉上的面具,話語不停。
“你可真是可恨又可憐。”
如果沒有時進的努力,他絕對會說出這些讓人心尖滴血的話的吧。
“你要死了嗎,你終於要死了。”
他就是這樣一個糟糕的人,在過去的某個瞬間居然想過時進如果能死掉就好了。
“時家為什麼要多出你這麼一個小孩。”
對不起。
一句又一句,他彷彿看到自己正一刀一刀地切割著時進的心臟,看著他痛不欲生,看著他鮮血淋漓,看著他從希望跌入絕望,從光明走向黑暗。
這些他曾經想過,卻從沒說過,後來便壓在心底假裝它們不曾佔據過思想的傷人言語,原來不是不說對方就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就可以假裝無辜了。有些東西,原來只是想想,都會給對方造成傷害。
時進其實什麼都明白,不明白的是他自己。
“對不起,小進,對不起。”他靠在牆上,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就是這個語氣,就是這個表情。
時進屏住呼吸看著容洲中,看著他不停開合的嘴唇,聽著他哪怕是口出惡言,也依然好聽的聲音,記憶和現實慢慢重疊,記憶裡無法回擊的不甘和憤怒慢慢膨脹。
終於,那張嘴停下了,所有來自敵人的傷害都結束了……他,可以反擊了。
呼。
原來哪怕重來一次,他也是有機會為那些這輩子不曾發生過的傷害反擊的。
屏住的呼吸陡然松下,他抬眼看著容洲中,突然毫無徵兆地舉起了拳頭,朝著他的嘴角重重砸去:“去死吧!你個混蛋!”
容洲中被打得悶哼一聲,側倒在地上,然後乾脆就這麼坐在了地上,抬眼朝著時進看去。
時進根本沒有看他,聲音高高的揚著,挪動腳步神經質地在原地來迴轉圈,時不時用手指一下他的臉,快速說道:“哭?對,我不該哭的,面對你那些惡意,哭有什麼用,對付你這種惡劣的傢伙,直接罵就是了!死胖子?我胖怎麼了,人身攻擊是最下作的人才會做的事!你的粉絲知道你其實這麼壞嗎?你在說這些的時候,不覺得自己太過分嗎!”
記憶和情緒如潮水般覆蓋過來,四周的場景又變了,是豪宅,是醫院,是讓人心悸的每一次的開門聲。
“是,我是胖,我是蠢,但那不是你們或有意或無意地把我變成這樣的嗎?我如果真聰明起來了,你們又該來怪我聰明了吧。承認吧,你們就是嫉妒我、恐懼我、想靠近又害怕靠近我,我當然和你們不一樣,我是人,你們是魔鬼,我們怎麼可能會一樣!哈,最可笑的是你居然覺得我可憐?我活了十幾年,哪怕是假像也好,但我也是在愛的環境下長大的,而你們呢,一個個把自己沉溺在利益和仇恨裡,幾十年的人生里一點點溫暖的記憶都沒有,真正可憐的是你們!”
容洲中收緊手掌,側頭避開了他的視線。
“你們是不是要氣死了?看到我沒有如你們的願變成一個只知道仇恨的怪物,變成和你們一樣的冷血傢伙,你們是不是很失望?你們是不是做夢都在想讓我報復你們,然後你們好說出'看吶,那個被時行瑞小心護著的單純傢伙,終於也變得和我們一樣了,他再也不是特殊的那一個了'這種話,我幾乎能聽到你們心底里那興奮到戰栗的聲音!”
“我不是。”容洲中忍不住反駁。
“不是?”時進像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一樣,轉回身看他,彎腰拽住了他的衣領,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如果不是,你為什麼那麼迫不及待地翻臉,迫不及待地對我展露惡意?在心裡單方面憎恨了一個人十幾年,突然看到了可以讓對方回應這份憎恨的可能,以你這直線型的白痴思維,哪還能顧得上那麼多?黃瓜抱枕,嗯?你連爸爸的死都等不及,只是知道他快死了,就急吼吼地把宣戰的東西送到我面前,你的心思幾乎就寫在了你臉上!”
心裡最不願意被人窺探的小心思被當事人戳破,容洲中惱羞成怒,反駁道:“我沒有,你才是白痴!”
“不,我是'蠢貨',你才是白痴,咱倆半斤八兩,你可沒有什麼高高在上的資本!”時進又把他摔到地上,站直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冷說道,“我不會死的,我會比你們所有人都活得久,你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說出那句'你終於要死了',能說出這句話的,只有我。還有,容我糾正你一個錯誤的觀念,時家不是多了我這一個孩子,而是如果不是為了要我這個孩子,你和其他幾個人,根本就不會出生!對我感恩戴德吧,如果不是我晚投胎了那麼幾年,你們全都要被射到牆上了,娘娘腔!”
娘娘——
這句話簡直是暴擊,容洲中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從地上爬起來,一副氣到不知道該說什麼的表情,頻繁側頭深呼吸,似乎是想壓下怒氣。
“花瓶。”
時進卻還沒有停,一句接一句,每個字都吐得很重,像是要把心裡壓了兩輩子的戾氣全部隨著話語一起吐出來。
“嘴毒的人死後是要被拔掉舌頭的。”
“你才是可恨又可憐!”
“等你要死了,我會去你床邊放鞭炮慶祝的。”
“我才不是多餘的孩子,你們才是!”
容洲中微張著嘴看著他,像是不敢相信這些話居然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心裡明明該是生氣的,胸腔裡也確實壓著怒氣,但卻奇怪地發不出火來。
時進突然又靠近他。
容洲中回神,稍微後退了一步,用強硬掩飾自己心被紮成篩子的難過,皺眉說道:“你還想罵什麼?如果你想打架的話,這次我不會再忍著不還手的。”
時進突然抬手拍了拍他心臟的位置,朝著他惡劣一笑,說道:“被我這樣罵,這裡很難受吧。”
容洲中表情緊繃,只有這一點,他不願意承認。
“你活該。”時進輕聲補充,惡意滿滿。
“你——”容洲中真的被氣到了,抬手想去抓他的手腕。
時進卻又躲開了他的手,後退一步說道:“你之前說的對不起,我不接受,有些傷害不是道歉了就可以抹掉的。”
容洲中一僵,怒氣瞬間消散,看著他逐漸恢復理智的認真眼神,漸漸意識到了什麼,扯了扯嘴角說道:“這樣嗎……”所以是不准備再接受他這個可惡的哥哥了嗎?
“但我們扯平了。”時進說著,看著容洲中此時狼狽的樣子,記憶中他高高在上吐露惡言的模樣漸漸消散,繼續說道,“你罵了我,我也罵了你,你傷害了我,我也傷害了你,咱們誰都不欠誰的了。我很累,你們不值得讓我這麼累。”
容洲中沉沉下墜的心陡然停下,抬眼看著他,心中冒出一點微弱的希望,幾乎是語無倫次地說道:“你、這麼說……你的意思是……”
“還有,我不會道歉的,你永遠別想從我這聽到一句對不起。”時進走到門邊,手摸上門把手,聲音突然低了下來,說道,“晚安,三哥。”
咔噠。
門開啟又合上。
容洲中愣愣看著門,然後眼睛一點一點瞪大,良久,突然埋頭蹲在了地上,想罵點什麼,眼睛一眨,卻一點都不帥的流出了幾滴鱷魚的眼淚。
“混小子……”他用力揉了一把臉,又氣又笑,“你可比我記仇多了,什麼不會道歉,我今天白被你打罵了嗎,很痛的好不好……”
他癱在地上,抬頭看向電影屏幕,見電影裡的哥哥正在無所顧忌地朝著已經知道真相的弟弟宣洩惡意,心頭一顫,嫌棄地嘖了一聲,挪到小桌邊拿起遙控器,迅速把電影快進到了結尾處。
懸崖邊上,弟弟抱上哥哥,想和他一起墜落懸崖。 哥哥丟掉武器,反手抱住弟弟,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兩人一起後仰倒下,墜落深淵。
他認真看著,突然側頭低嗤一聲無聊,關掉屏幕,看向桌上那個缺了兩塊的蛋糕,伸手拿起切蛋糕的塑料刀,大大地挖了一塊,塞到了自己嘴裡。
到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時進究竟想要改變什麼。那個比所有人都要更柔軟更善良,卻又比所有人都更堅強的孩子,努力到現在,折磨得自己都快瘋了,想改變的,也不過是未來可能出現的、所有人都懷抱著仇恨互相傷害,然後同歸於盡的結局。
仇恨和救贖,時家六個孩子,看似強大的五個哥哥全部選了最簡單的仇恨,只有那個被傷得最深的孩子,選了最最艱難的救贖。
“太傻了。”他像是被蛋糕噎到了,聲音慢慢沙啞哽咽,“果然是個蠢貨。”
他低著頭,抬手按住了眼睛。
……
天亮之前的天空是最暗的,時進腦中冒出這句話,走下別墅二樓,看一眼別墅外彷彿沒有盡頭的黑夜,突然加快了腳步,悶頭朝著一樓主臥的方向奔去。
房門開啟,裡面的燈居然是開的,他先是一愣,然後心跳迅速加快,快步跨入了門內。
一雙手臂突然伸出,穩穩把他抱到了懷裡。
時進腳步一停,側頭朝著抱著自己的人看去。
“先洗個澡暖一暖。”廉君像是早知道他會這麼衝回來一樣,什麼都沒問,抱住他後只溫柔地吻了吻他的眉心,然後牽住他的手,引著他朝著身後開著門的浴室走去。
浴室里水霧蒸騰,洗澡水早已放好,睡衣和各種洗漱用品也全都準備好了。
時進有些愣,被動地被廉君拉到了花灑下。
“沖一下再泡澡。”廉君幫他把衣服全部脫掉,然後打開花灑,也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睡衣會不會被沾濕,站在他旁邊仔細地幫他沖洗身體。
皮膚被溫水打濕,然後沾著沐浴露的手貼到了身上,以讓人舒適的力道溫柔游移。 身體一點一點暖了起來,時進手指一顫,看著廉君認真的樣子,忍不住伸臂抱住了他。
廉君十分自然地回抱住他,安撫地順著他的脊背。
心突然踏實了下來,時進收緊手臂,把臉埋在他的肩膀上,低聲說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廉君安撫地親了親他,無聲安慰。
“以後不會了。”時進用額頭蹭了蹭他的肩膀,然後稍微退開身,抬眼看著他,朝他擠出一個笑容,說道,“你才是最重要的,你是我最寶貝的寶貝。”
“又亂用詞。”廉君也笑,伸手扯了扯他的臉,“熬夜可是壞習慣,罰你去卦二那裡受訓,認嗎?”
“認!”時進用力點頭,以要把他嵌進自己身體的力道再次抱緊了他,重複道,“你是最重要的,我會好好調整自己,不會再讓你擔心了。”哪怕只是為了這個人,他也決不能再放任自己被那些亂七八糟的莫名情緒侵蝕。
這次真是做了個很糟糕的嘗試。
他這樣想著,不自覺看向腦內的進度條,卻發現自己的進度條不知何時居然降了,到了60。
降了……他微愣,然後抿緊了唇。 所以果然……是這樣嗎?
他收緊手掌,歪頭緊貼著廉君的身體,感受著他身上的溫度,心裡某個之前只能算是模糊的猜測,慢慢變得清晰。
“小死。”他在心裡低喚,也不管對方這次會不會應答,語氣肯定地說道,“這最後一點致死因素,是來自於我自己,不,確切來說,是來自於原主,對嗎?多麼簡單的一個道理,能殺死一個人的,除了外在的危險和敵人,還有內心深處的自己。”
這次小死終於不再沉默,它低聲堅定說道:“進進,你會活下去的,然後過很幸福的一輩子。”
“我當然會活下去。”時進把身體重量全部壓在廉君身上,抱著他的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折斷,“有廉君在,誰也別想打垮我。”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