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懲罰
滅和狼蛛交火的動靜弄得太大, 在“救出”時進之後,廉君立刻開始安排人員撤退。
考慮到向傲庭是軍人,且對戰經驗豐富,未免被他看出端倪, 廉君故意派卦三攔了時家其他幾兄弟一下, 引他們繞了下路,沒讓他們深入到庫房中間的“戰場”裡去。
庫房內, 時緯崇在卦一的提醒下很快收拾好了情緒, 埋頭幫後續趕到的醫生把徐潔轉移到了擔架上。
時進一直站在一邊看著,沒有主動喚時緯崇,也沒有主動上前找他。 他知道時緯崇現在的心情肯定很亂, 不一定會想看到自己。
站了一會,時進突然覺得身體變得越來越難受,廉君看他情況不對,忙把他也塞到了擔架上,逼他躺著休息。 時進妥協, 真的閉上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大家匆匆朝外轉移, 走到半路時隊伍碰到了由卦三領著的向傲庭等人, 眾人一番簡單交談之後, 一起朝著外面撤去。
後面的事情時進就不太記得了,他在撤出一號倉庫後沒多久就迷糊了過去,buff的後遺症比他以為的更兇猛, 身體放鬆之後, 高熱和嗓子腫痛一起找上了門, 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等他再醒來時,時間已經轉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天還沒徹底亮起來,房內光線有些昏暗,時進用力撐開沉重的眼皮,扭頭往四周看了看,見自己躺在一間病房裡,旁邊的陪護床上還睡著廉君,忙捂嘴把一聲快要衝出口的悶咳壓下,摸了摸難受無比的喉嚨,在心裡戳了戳小死,問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啊!進進你終於醒了,我沒想到buff的後遺症會這麼兇,對不起嗚嗚嗚……”小死見他恢復了意識,激動得直接叫了起來,叫完又忍不住哭了。
時進只覺得頭更疼了,彎腰扯住被子又是幾聲悶咳。
小死見狀忙憋住哭,聲音都放輕了一些,解釋道:“你昨天剛躺上擔架沒多久就暈了過去,寶貝很擔心,就把你送到醫院來了。徐潔和時緯崇也在這家醫院,徐潔已經做完取彈手術和臉部縫合手術了,現在應該還處於昏迷狀態。時緯崇身上的傷口不深,已經包紮好了,他來看過你,在你床邊坐了很久。費御景他們去醫院附近的酒店休息去了,今天應該還會過來。寶貝守了你半晚上,等你退燒了才躺下休息,才剛睡下沒幾個小時。”
時進聽完情況,心裡踏實了一點,側頭看了一下陪護床上沒被自己吵醒的廉君,嘴角勾了勾,想到什麼,又忙收回視線,看向了自己的進度條——他折騰這麼一大遭可全是為了這個,一定要降,最好一次性消……
小死發現了他的動作,聲音僵硬地卡了一下,乾巴巴說道:“進進,徐潔果然是你的致死因素,她昏迷之後,你的進度條直接降到了100,但在她做完手術之後,你的進度條又升回來了,升到了300……”
時進:“……”
小死語氣遲疑:“進度條沒有直接清空,甚至在徐潔好轉之後又漲了一些,這是不是代表著……代表著……”
“代表著徐潔依然賊心不死,只要活著就不會放過我。”時進簡直要絕望了,癱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生無可戀,“難不成這進度條必須要殺了徐潔才能消嗎。”
先不說殺徐潔的話,時緯崇那邊該怎麼辦,只說他自己,他是不想只是因為要消去進度條,就讓自己沾染上人命的。 無論是從人性方面,還是從原則方面,他都不允許自己這麼做。
“很可能是這樣。”小死小心接話,見他情緒低落,又忙安慰道,“或許不是因為徐潔也說不定,你看你的進度條偶爾也會受到寶貝的影響,這次會不會也是因為——”
“可廉君的進度條並沒有漲,如果我是受了他的影響,那他的進度條應該也會漲才對。”時進嘆氣,說著就看向了腦內屬於廉君的進度條,晃眼間發現進度條的數值好像有點不對,皺眉眨了眨眼,懷疑自己是剛睡醒腦子還不清醒,抬手揉揉額頭後又繼續看了過去,然後刷一下坐起了身,驚呼道,“降了!廉君的進度條降了!”
“什麼?”小死被嚇到,也忙看向廉君的進度條,之後也尖叫了起來,“啊啊啊,真的降了!499,降了一點!寶貝的進度條第一次下500!是調養起作用了嗎!”
“絕對是!”時進立刻精神了起來,哪裡還顧得上自己的進度條,忙扭頭朝著陪護床上的廉君看去,臉上帶著一個震驚中混著驚喜的扭曲表情。
廉君睜開雙眼,靜靜看著他。
“呃……”時進僵住,開始回憶自己剛剛和小死說話的時候,有沒有不小心把腦內說的話真的說出來。
回憶了一會,他很確定是沒有,因為他現在嗓子痛得要死,在現實裡是絕對說不出平常那種正常的聲線的……所以廉君大概率是被他突然坐起來鬧出的動靜吵醒了。
“早、早上好。”他僵硬一笑,開口招呼,試圖蒙混過關,然後悲慘地發現自己現在的聲音超級難聽,刺耳程度不亞於指甲刮玻璃,嚇得抬手摀住了脖子。
廉君眨眼,眼中剛睡醒的迷茫迅速褪去,掀開被子起身走到床邊,抬手摸上他的額頭,發現不熱了,放心地坐到他身邊,十分自然地伸臂抱住他,順了順他的背,問道:“做噩夢了?別怕,我在這。”
多麼溫柔體貼的寶貝。
時進心理上的驚嚇瞬間被撫平,放鬆身體回抱住他,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有這個人在身邊真好。
“還困?先喝口水再睡吧。”廉君側頭親親他,輕聲詢問。
依你依你都依你。
時進點頭,胳膊卻抱著他不放。
廉君見狀乾脆抱著他傾身,把床頭櫃上的保溫水壺拿了起來,擰開後稍微後退一點,把水壺送到了他嘴邊。
時進見好就收,鬆開他接過水壺喝了一口水,立刻覺得又痛又癢的喉嚨好受了許多,朝廉君笑了笑,剛準備開口和他說話,就被廉君捏住了嘴唇。
“醫生說你嗓子受損有點嚴重,需要好好養養,你這幾天盡量少說話。”廉君囑咐,然後鬆開他的嘴,讓他躺回床上,彎腰在他額頭親了一下,說道,“睡吧,時間還早。”
時進其實還有點擔心廉君會問他嗓子怎麼會受損的事,甚至已經決定坦白小死的事了,但他沒想到廉君居然直接略過了這點,於是暫時壓下這些,乖乖點了點頭,示意廉君也回去睡——廉君的進度條剛減下去1點,可不能因為睡眠不足再升回去。
廉君看懂了他的意思,又親了他一下,說道:“我也再去睡會,你有事記得喊我。”
時進點頭,先閉上了眼睛,聽著廉君躺回床上的動靜,看著腦內廉君少了一點的進度條,漫無邊際地發了會呆,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時間已經轉到了早上十點,廉君早就睡醒了,正坐在病床邊看文件。
時進有些不好意思,沒想到自己又睡了這麼久,忙起床洗漱,然後配合醫生做了一下每日檢查,吃了藥,確定嗓子情況好一點了,才開口問道:“你今天早上的鍛煉做了沒?”
廉君沒想到他一能開口就急著來關心自己,心情變好,給他倒了杯蜂蜜水,回道:“鍛煉了,在另一間病房做的,你要檢查嗎?”說著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時進毫不猶豫伸手,湊過去扒拉開他的衣領看了看,還捏了捏他的胳膊,煞有其事地點頭說道:“嗯,肌肉狀態顯示你確實鍛煉過,沒有撒謊,來,獎勵一下。”說著湊過去親了廉君一下。
廉君被他逗笑,捏了捏他的臉,示意了一下病房外,說道:“時緯崇在外面,等著見你。徐潔在今天早上醒了,精神狀態不太好,可能需要看心理醫生。”
精神狀態不太好?
時進看一眼自己穩在300沒動的進度條,皺了皺眉,應道:“先讓時緯崇進來吧。”
廉君點頭,幫他拉了拉被子,轉身準備去叫人。
時進卻又喊住了他,問道:“廉君,如果我說我不准備按照原計劃那樣,把徐潔送進監獄,你會怪我嗎?”
廉君停下輪椅,回頭看他,認真回道:“我不會怪你,但我不建議你這麼做。隱患始終是隱患,要想不留後患,要么直接把隱患除掉,要么把它控制起來,繼續放任不是個好選擇。”
“我知道。”時進嘆氣,有些無奈地抓了下頭髮,說道,“直接除掉徐潔我辦不到,把她送進監獄,時緯崇又肯定會不忍心,絕對會來求我,我又暫時還做不到繼續在時緯崇傷口上撒鹽……其實我想了一個比較折中的、既可以把徐潔控制起來,也能讓時緯崇暫時緩一陣的辦法。”
廉君眼神一動,問道:“什麼辦法?”
時進不答反問:“滅在國外有自己的精神病院嗎?比較與世隔絕的那種。”
廉君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手指點了點輪椅扶手,突然笑了,說道:“這種地方,滅多的是。”
……
廉君把時緯崇放入了病房,然後自己出去了,把空間留給了兄弟兩人。
時緯崇身上也穿著病號服,面容看上去很是憔悴,黑眼圈很重,眼裡滿是紅血絲。 他坐到時進床邊後先查看了一下時進的狀態,然後問道:“身體怎麼樣了?”
“挺好的,燒已經退了,現在就只是喉嚨還有點痛。”時進回答,給他倒了杯水,問道,“你怎麼樣,傷口深嗎?”
時緯崇搖了搖頭,接過水,沉默了一會,斟酌了一下語氣後開口說道:“小進,對不起,我……”
“我可以不送徐潔進監獄,這次的綁架沒有驚動官方,全部是我們自己解決的,所以不一定要走法律程序。”時進打斷他的話,直入正題,對上時緯崇猛地抬眼看過來的視線,認真說道,“但我無法原諒徐潔對我母親做過的事,她雖然沒有親自動手,但確實是她誘使了我母親的自殺。”
時緯崇握著水杯的手一緊,眼神又黯淡下來,問道:“你想怎麼做?”
“我聽說徐潔的精神狀態不太好,需要看心理醫生。”時進不太喜歡現在的說話氛圍,拉了拉被子,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詳細說道,“大概是我心理陰暗,我總覺得她這心理有問題的模樣是裝的。五哥的某個師兄好像是個很出名的心理醫生,我希望由他去鑑定徐潔的心理狀況,然後我的要求是,無論最後徐潔的鑑定結果如何,你都必須把徐潔送去滅名下的精神病院裡,一輩子不允許她再出來。”
時緯崇愣住,忍不住喚他:“小進……”
“她做了錯事,就必須受到懲罰。”時進再次打斷他的話,抬眼看他,眼神堅定,“我可以不殺她,甚至可以不讓她去監獄受苦,但我沒法原諒她,還讓她舒舒服服地過完下半輩子,甚至再找機會來傷害我!大哥,你說我狠心也好,說我絕情也好,只這一條,我絕對不會退讓。醫院必須由我定,照顧她的人你可以自己安排,甚至你可以親自去考察環境,看我會不會派人偷偷虐待她,但她絕對不能是自由的,我的命也只有一條,我不想再心驚膽戰地防備— —”
“對不起。”時緯崇突然放下水杯,上前用力抱住了他,聲音沉沉,“對不起,小進,我沒想把你逼成這樣……對不起。”
時進愣住,微微側頭看向他,喚道:“……大哥?”
“你不用為了我這麼一退再退。”時緯崇用力閉了下眼,說道,“不用鑑定了,我媽的精神狀況根本沒有問題,她裝病只是想逃避法律責任,我這次來,就是為了告訴你這件事。你想怎麼處置她都可以,我不會有任何異議。”
“……啊?你不是來……”求情的嗎?
時進直接傻了,搞不明白現在這是什麼發展。
“我還沒那麼糊塗。”時緯崇聽出了他語氣裡的驚訝,退開身鬆開他,看著他傻愣愣的樣子,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髮,露出一個十分苦澀的笑容,說道:“這對你來說太不公平,你已經給過她一次機會了,是她沒有珍惜。”
“大哥。”時進看著他這彷彿想透了一切事情的模樣,心裡反而不安起來。
“我沒事。”時緯崇朝他搖了搖頭,說道,“昨天我想了很多,想我母親說的那些話,想我們這段時間的相處,想我過去幾十年做過的事… …我想了一整晚,努力想找到一點讓我覺得開心的事情,結果卻發現沒有,這麼多年,除了錢,我居然什麼都沒落下。或許我的潛意識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我才會一直想要把你們綁在我身邊……你之前是怎麼形容的來著,過度補償心理,對,應該是這樣,我越缺什麼,就越求什麼,不管不顧的,反而給你們造成了許多不必要的負擔,還間接導致了現在的結果。”
“大哥,這不是你的問題。”時進反駁,不贊成他把所有錯誤都攬到自己身上。
“你不用安慰我,我都明白。”時緯崇還是搖頭,說道:“我說這些也不是在自暴自棄,或者逃避,我只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醒過。我媽是什麼樣的性格,我最清楚。她偏執,能忍,也不達目的不罷休。從始至終,一直都在她在犯錯,她已經把你逼到了這種地步,我不會再助紂為虐。她也已經叫不醒了,一次又一次的原諒,只會讓她越陷越深。你沒有讓她以命償命,我已經很感激了,這次你想怎麼處置她,都隨你。”
時進皺眉,問道:“關進精神病院也可以?關一輩子?”
“都隨你。”時緯崇又摸了摸他的頭髮,是安撫,又是承諾,“小進,你不用再防備,也不用再害怕,我絕對不會讓她再傷害你第二次,絕對不會。”
時緯崇說完這句話就走了,時進目送他離開,總覺得他說最後一句話時的狀態有點不對,想了想,拿出手機給黎九崢撥了個電話。
……
雖然時緯崇很確定地告訴時進,徐潔的精神問題是裝的,但時進還是聯繫了黎九崢,拜託他的師兄過來親自給徐潔看看。
一番檢查接觸後,黎九崢的師兄給出了和時緯崇同樣的答案——徐潔沒有得什麼精神疾病,她現在處於一種情緒大爆發之後的過分冷靜狀態,所有的精神崩潰都是裝的。
時緯崇對這個結論反應很平淡,聽完甚至還能很客氣地和黎九崢的師兄說話,關心黎九崢在師門的情況。
黎九崢的師兄配合地和他聊了聊,然後在離開醫院後,給時進打了個電話。
“你這個大哥的心理狀況確實有點不太好,太壓抑了。”黎九崢的師兄開頭一句話直接把時進的心說涼了。
果然有問題,時進皺眉。
之前和時緯崇談話時,時緯崇雖然表現得很成熟冷靜,一副已經想開了的模樣,但他總覺得時緯崇情緒調節的速度有些過於快了,那沉穩的樣子,反而更像是一種人被逼到極限後,表現出的一種應激自虐狀態。 他在意識到這點後立刻聯繫了黎九崢,要了黎九崢師兄的號碼,拜託對方在查探徐潔的情況時,順便也探一探時緯崇的情況。
“那他的問題嚴重嗎?”時進詢問。
“有一點。”黎九崢的師兄回答,問道,“恕我冒昧,時先生,你和你大哥的關係是不是不太好,你們之間有沒有過那種他曾經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十分想要補償你,但你一直不接受的情況?”
時進不明白他怎麼這麼問,回道:“我和他的關係確實不算太好,你說的情況也有,但我只是單純的不想要他的東西,不是怪他什麼。”
“看來這就是問題所在了。”黎九崢師兄嘆氣,說道,“我和他聊天時,發現他言談間很在意你的情況,有種迫切想要補償你和其他幾個兄弟的慾望,但大家似乎都不太接受他這種補償。任何情緒長時間壓抑著無法發洩,都會逐步積壓,最終造成嚴重的心理問題……總之概括起來講,就是他快被自己的愧疚壓垮了,並且最近爆發的某些事情,讓他自覺連補償的立場都沒有了,所以他現在很難受,有種想隨著錯誤源頭一起自我毀滅的傾向,你們最好想辦法開導一下他。”
時進沒想到情況會是這樣,想起之前談話時,時緯崇最後說的那句保證,狠狠皺眉。
……
當晚,時進在考慮一番後,把時緯崇喊了過來,開門見山地說道:“大哥,你之前說得對,一次又一次的原諒,只會讓人越陷越深,這話不僅對徐潔適用,對你也是。大哥,你陪徐潔去精神病院住半年吧,半年後,我允許你出來了,你才能再出來。”
時緯崇一愣,問道:“這是你給我的懲罰嗎?”
不,這是想讓你去放鬆一下。 還有,你為什麼要這麼期待地問這句話。
時進不回答,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看上去就像是默認了。
時緯崇看著他的表情,突然笑了,笑得帶著點解脫,傾身抱了抱他,嘆道:“我明白了……小進,你要好好的,我會想你的。 ”
“我可不會想你。”時進硬邦邦回答,沒有回抱住他,甚至抗拒地把他推開了,說道,“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時緯崇被推得一僵,又很快掩飾了過去,朝他笑了笑,幫他拉了拉被子,轉身離開了。
病房安靜下來,時進面無表情地硬撐了一會,突然後仰倒回了病床上,長長嘆了口氣——一味的原諒,只會讓人越陷越深嗎……好麻煩。
……
在時進那邊有了決定後,廉君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醫院的事情,然後分別給徐潔和時緯崇辦好手續,把他們打包送上了飛機。
時進沒有去送機,只無聊地趴在病房的窗台上,看著自己的進度條發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在機票起飛時間到達的那一刻,時進發現自己的進度條降了,降到了200。
小死鬆了口氣,說道:“等徐潔到了醫院,被嚴密看管起來了,進度條應該還會再降一點吧。”
“應該。”時進收回視線回答,癱在窗邊的沙發上,心裡有點點憋屈。 這次為了讓時緯崇好好休息,他沒辦法只能忍痛挑了個稍微不那麼差的醫院給徐潔。
“憑什麼壞人沒有壞報,憑什麼讓她住得那麼舒服……”他不爽嘀咕,有點不甘心。
“她不會住得舒服的。”廉君的聲音突然在身後響起。
時進一驚,忙扭頭看去。
廉君滑動輪椅靠過去,伸手碰了下他瞪大的眼睛,說道:“我給她準備了一份禮物,她的住院生活絕對會很精彩。”
時進消化了一下他的話,心裡瞬間又充滿了希望,坐起身問道:“什麼禮物?你安排了一個很糟糕的醫生給她?”
“不是。”廉君很喜歡看他這種期待信任的表情,嘴角勾了勾,解釋道,“還記得當年徐潔買通的那個護士嗎?她在逼死你母親後,為了避開時行瑞的調查和不被徐潔滅口,躲躲藏藏地過了很多年很糟糕的生活,精神上是真的出了點問題。我想辦法把她送去了徐潔隔壁。”
時進這才想起自己這邊還有這麼個棋子,眼神越來越亮,忍不住用力抱了廉君一下,瘋狂誇他聰明,然後坐直身,中氣十足地吼道:“真是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就讓徐潔和那個恨死了她的護士互相折磨去吧!解氣!爽!
廉君卻又伸手把他的臉掰了回來,話語一轉,說道:“現在徐潔的事情處理完了,我們該談點你的事情了。”
“嗯?我的事情?我的什麼事情?”時進乖乖讓他捧著臉,一頭霧水,問道,“是要談開學的事情嗎?那個沒問題了,我身體已經康復了,你不用擔心。”
“我不是擔心這個。”廉君讓他低頭,看自己腿上放著的文件,說道,“這是時緯崇臨走前給我的,上面是瑞行下階段的發展計劃。瑞行現在已經到了你的手上,所以瑞行新總裁,你準備怎麼處理這個龐然大物?”
時進剛剛揚眉吐氣的心情咔擦一下灰掉,看著廉君腿上的文件,傻了——完了,他怎麼把這茬給忘了,時緯崇剛被他強制放了半年假,瑞行該怎麼辦? 他可不會管理公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