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我沒使壞

　　懶惰化作一團氣息，隨著呼吸，蟄伏在他體內。

　　吳駭伸出手，手中多了兩樣東西，一截樹枝和一團毛髮。

　　不知什麼顏色的雜毛編織成的手環爬上他的手腕，只爬了一半，像是一道細小的紋身，又像是環形神藤落在皮膚上的影子，那印記咋一眼看去如同懸浮在他皮膚上，但用手觸摸卻是在皮膚下面若隱若現。

　　“這會不會太多了？吳駭大哥，外面危險，亂亂不希望你死。”髒亂本源法則擔心自己控制不住力量。

　　“為了不讓我慘死，你可要儘快學會控制自己領域。”很奇怪，吳駭覺得自己似乎還留有餘力，思維似乎還很清晰。

　　“果然是融合大哥，直接接觸小愚的肢體還能和我正常對話，小愚的控制力比我還要差呢。看來是亂亂想多了，融合大哥厲害著呢，就算納入我們所有，也不會影響融合屬性。”

　　吳駭笑道：“看來我很有潛力。”

　　這樣級別的髒亂本源法則嵌入他身體上，使得他體內仙力運轉略微受阻，卻還能接受的程度，而他的神魂依舊乾淨如初。

　　畢竟融合了不少雷電法則神紋烙印，這種程度的髒亂還不足以影響他的神魂……

　　吳駭拔下束發的混元神木簪，滿頭青絲傾瀉而下，他的頭髮也已經長到背心，這是固定長度，太長了不適合戰鬥，盤在頂上也略重。他重新撩起全部長髮，在頭頂挽了個髻，將一截木枝戳進去。

　　謝宇策看到他這樣反常之舉，難得沒有提出半丁點異議，事實上很令人費解的是他眼前除了吳駭，好像什麼也看不見了。

　　明明在見到吳駭之前，有過無數想法，可此時此刻，他好像什麼想法也沒了。

　　旁邊不遠處的暗界生靈注意到這個方向，鄙夷道：“這都什麼時候了，此人還有心情綁頭髮！想死得不得了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想必實力很強，有所倚仗，我不妨靠近一些……”

　　誰知這個有點小聰明的暗界生靈剛走近兩步，就忘了剛才的念頭，油然而生出一股倦怠感，魂火跳躍得不夠活躍，似乎沾上了什麼雜質。等他反應過來，已經跌下虛空，不知所措地下墜時，餘光撇到有好幾位和他一樣正在下墜的暗界生靈。

　　有了陪伴，也就更不想反抗如此舒適又自然的赴死。

　　噗地一聲，暗界生靈被地下魔焰吞噬殆盡，一頭接一頭，骨頭化灰，魂火滋養了魔焰，使得下方火焰更加雄渾，威力更甚。

　　吳駭並沒有注意周圍，心道：“我大概能抵抗懶惰的兩成威力，愚蠢的一成威力，以及髒亂的三成威力。你們對我師兄稍微客氣點。”

　　只有懶惰能夠很好地控制力量，剩下的兩道比較散漫，尚且還不能很好地約束自己，在它們力量失控的時候，清明本源法則便會護住他，使得他不受太大影響。

　　髒亂歡快的聲音在吳駭腦中響起：“原來這就是師兄！師兄一來，大哥的態度就變了，有情況！”

　　“知道就好，你們不要同他交流。”吳駭隨便扯了個理由，“我很聽我師兄的話，如果師兄說丟下你們，也許我會照做。”

　　“不聽不聽，亂亂已經在你身上了，你甩不掉亂亂。咦，師兄神魂裏有東西，亂亂要進去看看……”

　　“不許亂來！”吳駭立馬喝住亂來的髒亂本源法則，一手按住手腕，停在了謝宇策面前。

　　謝宇策只覺吳駭一靠近，自己腦海竟然空白了一刹，下意識地向後退卻又沒動，眉頭皺得更緊了。

　　吳駭湊近了，負手對他說：“多年不見，是不是很想我？如果一看到我，突然大腦短路，眼前除了我，什麼也看不見的那種，就是非常想我了。”

　　謝宇策從容不迫地笑道：“我是想你，但沒有到那種程度，讓你失望了。”

　　吳駭狐疑道：“真沒有？我怎麼剛才看你好像在失神。”謝宇策說：“是你使壞？”

　　吳駭一臉無辜地說：“我沒有，我怎麼會對你使壞。”

　　謝宇策道：“愚蠢本源法則在附近？”

　　吳駭眼睛都不眨地說：“如果愚蠢在附近，你我還能正常交流嗎。承認吧，你就是想我了。”

　　謝宇策不接話，似乎在很用力地思考。吳駭立刻沖過去把他抱住，謝宇策並沒有躲，甚至不認為這種情形下需要拒絕這些，吳駭抬手將手腕擱在他肩上，接著道：“其實我說的是我，我非常想你，一看到你就會變得沒有想法，你不出現，我尚且還能應付，你一出現，我就不行了。你說了算，我聽你的。”

　　謝宇策目露迷茫，頓了下，說：“我來找你才會被困於此，你負責想辦法帶我出去。”

　　吳駭露出笑容，拍胸膛：“包在我身上。一路趕來辛苦了，你要不要坐下休息？”

　　謝宇策竟然嗯了一聲，真的坐了下來，他神情慵懶隨意，帶著漫不經心的味道，像極了平日裏的做派。但毫無疑問是無形之中受到了大本源法則的影響。

　　離吳駭最近，能夠支撐著不倒已經是不錯，不愧是受過重重坎坷還用神魂狀態生存了許多年的狠人，意志力比那些兀自墜落赴死的暗界生靈要強悍得多。

　　吳駭頓覺心跳加速，他膽子太大了，居然把謝宇策蒙在鼓裏，可他當真是活著的負面情緒發射器，靠近他的生靈都控制不住這個強度的大本源法則領域之力，如果把實際情況透露給這個謝宇策，也許這個謝宇策不會願意接近他。

　　可既然他打算拿大本源法則來修煉，那麼也可以讓謝宇策借機磨礪己身，以往都是謝宇策出主意，接下來也該輪到他了。

　　“你放心，我保護你。”吳駭摸了摸謝宇策的頭髮，見他白皙俊美的臉，還有光潔性感的脖頸，上面一丁點鱗片都沒有，魂力波動也很是熟悉，不摻雜一絲一毫的龍氣，依舊看不出修為，他內心湧現出無限鬥志，就連目光也格外溫柔，“為了護你周全，我定能在克服他們，並帶你離開這地方，龍……不，謝宇策。”

　　“沒眼力見的人類，受死！”一道艱澀的神念猶如海浪撲遍全場。

　　“這是什麼語言？”殘存生靈聽不懂。

　　“有些耳熟，我在原始宇宙闖蕩時，曾在古老遺跡裏聽過類似的語言，像是本源法則在說話！”

　　“果真有本源法則在此地，我們近水樓臺，聯手斬殺屍璟魔神，魔眼萬方錐雖然強悍，但他用此魔神禁術將我等困住，同樣的他也逃不出去，外面全是來追殺他的。”

　　“近水樓臺，本源法則終將是我們的！殺了施法者屍璟魔神，就能破了此殺器！”

　　而那些魔眼也開始聚能，黑色電弧閃現。

　　死者足夠多，魔能聚集到極限，魔眼威勢滔天，猛然迸射出漆黑光束，從各個方向，掃殺一切被困者。

　　每一顆魔眼放在外面都是星戰級殺傷力武器，而這裏虛空之上有成千上萬個鏡面，鏡面中凝聚魔眼，足有成千上萬顆！

　　這些禁術演化出的魔眼單顆威力不及星戰級，但要斬殺界主以下仙靈，可以說輕而易舉，一擊不行來兩擊。

　　吳駭避開黑線攻擊，繼續挑釁道：“傲慢，你儘管放馬過來，如果我被虜獲，算我沒眼光，我願意真心誠意地向你道歉，並把頭奉送給你；如果我能活到最後，你得乖乖聽我的。”

　　傲慢本源法則憤怒更甚：“瞎了眼的小鬼，你死定了！”

　　吳駭心道：“傲慢強是強，就是憤怒起來不夠聰明。如果我逃不出去，必死無疑，以道歉為由還能活久一點；如果我能活到最後，就算通過它的考驗，它就是我的，怎樣我都不虧。”

　　吳駭神魂裏有融合本源法則，他的神念能和本源法則直接交流，這也是大本源法則願意和他打交道的原因之一。本源法則存活許久才能誕生意志，它們的語言卻格外古老，一般情況下只有神明或擁有大本源法則的強者才能與它們交流。而要想得到大本源法則，除了大本源法則主動歸順以外，便是通過大本源法則設立的考驗，或者能抵抗大本源法則……

　　而這位屍璟魔神可能心智不夠強，它起初還能控制自己的力量去施展招數，迫不及待地試驗強化後自己的力量，就好比得到一件頂級神器，很想立刻用用。

　　傲慢需要掌控宿主全部意志，才能通過空中的魔眼定位吳駭的位置。

　　隨著傲慢的過度侵蝕，魔神已徹底迷失，被傲慢驅使著大肆斬殺魔眼萬方錐裏的所有強者，從所有對抗他的強者堆中殺出重圍。

　　吳駭專門飛向與魔神行動方向相反之處，魔神被廣大覬覦本源法則的強者圍追堵截，瞅准吳駭所在處，飛速狂奔，動用魔眼攻擊，吳駭只是避開來，滿場飛馳的過程中，雷電延伸臂拘禁那些被打碎的魂火融入神魂之中，雷電法則烙印驅散暗靈魂火中的陰厲之氣，而他消耗的魂力及時回升，且有了上漲的趨勢。

　　“找到了。”吳駭終於在諸多魔眼攻擊下，找出了一條可以接近魔眼的路線，掠到鏡面邊，處在上下左右各處魔眼迸發的黑色光束能觸及的死角，道，“懶惰，交給你了！”

　　懶惰本源法則領域全開，對準了離他最近的那只猙獰至極的魔眼。

　　魔眼露出昏昏欲睡姿態，逐漸閉合。

　　吳駭手中逆五行禁器翻轉，圓珠對準了那只緊閉的眼睛。

　　灰芒一閃而過，正中那處眼睛所處的鏡面！

　　逆五行禁器全力一擊能傷及界主，若是魔眼睜開，這一鏡面屬於無敵狀態，它隨時可以調動地面上魔焰的威力和幽冥之力補充能量，防禦和攻擊力處於頂級，就算朝它攻擊，也會被無數道黑芒攔截，攔截不及時的偏到鏡面處會被反射回來。

　　可一旦關閉瞳眸，就好比關了電閘的設備，沒了能量補充，攻擊力消失的一瞬間，此處鏡面防禦力也降到最低。

　　哢嚓一聲脆響，鏡面佈滿裂紋，露出一處黑色出口。

　　吳駭攬過謝宇策的肩，收起紅鯤，閃身鑽了出去，回望了一眼，心道：“傲慢啊，你控制心智的本事當真一流。我說你沒用，只是想借你之手，斬殺魔神罷了，也許能弄出更多大本源法則也說不定。我會在外面好好看你表演，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可當他一步踏出，離開魔眼萬方錐攻擊區域，看清眼前的一瞬間，吳駭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在了臉上。

　　……

　　轟隆！

　　魔眼萬方錐上無數隻魔眼迸射赤光，橫七豎八地轟擊各個方向，萬方錐內空間格外穩固，怎麼都撕裂不了，也就無法逃到空間亂流之中。

　　地下被封鎖，地面上魔焰熊熊燃燒，隨著血肉獻祭，魔焰從原先的三丈高，暴漲到如今的三百丈！還在徐徐上升！

　　此地距離亂戰地帶的幽冥地界不算太遠，幽冥地界由於有外界巨頭闖入，掌管秩序的幽冥殿堂接連被端，使得秩序混亂，仙靈暗靈在那裏廝殺，危機與機緣並存。

　　大本源法則的消息傳到幽冥地界，頓時吸引了至少五成外界強者的注意。

　　“魔眼萬方錐！”

　　“魔眼萬方錐乃是暗界超強禁術，循環往復，生生不息，直到生靈死絕為止，才會消散，而多餘的靈能還能用於補充自身。修成此禁術的暗界強者屈指可數，屍璟魔神能夠修成，匪夷所思。必定是大本源法則的功勞！”

　　“聽說有大本源法則出沒，新的狂化大本源法則！”

　　“狂化，很適合我正在演化的生命大陸裏的新種族，我創的新法，正好需要類似的本源法則為支撐！”

　　“我怎麼聽說是傲慢本源法則？”

　　“看來不只一道本源法則！而且還被一個不入流的魔神搶到手裏！”

　　“居然有不怕死的魔神，這邊的魔神藏頭露尾，那便去外面會會。”

　　虛空中有聲音戲謔道：“抓頭魔神玩玩。”不少暗界生靈憤怒不已，這些外來的把暗界當什麼了！

　　在一般仙靈們看來，暗界魔神是不可撼動的存在，但在到了主宰親傳弟子、古塔九十九重關即將過關的那些不世出的前輩高人看來，那些不創世的暗界魔神就是一塊塊肥肉。

　　儘管他們手上的大本源法則參差不齊，好歹也是有的，搞不好有用呢。而且不只是大本源法則，還有各種不傳世法門，以及逆天神器，稀世珍寶等。

　　所以一般情況下那些底蘊深厚的界主級魔神不會親自插手到亂戰中，出手也講究雷厲風行，見好就收，搶到需要的就隱匿起來，以免成為眾矢之的。

　　而幽冥地界被拔出的殿堂裏的老怪物接連被殺，所擁有的寶物要麼被搶，要麼被毀，要麼遺失。卻也是吸引了不少界主級魔神的注意。

　　他們大多隱匿在暗處，不到關鍵時候不會出現。此刻外面的大動靜吸引了他們注意，宇宙仙靈紛紛趕往，閑下來的魔神們蠢蠢欲動。

　　破敗的大陸一角，虛空破了個大洞，在大洞的背面，有個少年神情畏縮地冒出頭來，小心翼翼地看到周圍的情景。

　　“誰躲在那裏！”有個身高一丈的狼尾大漢猛地扭過頭來。

　　“聒噪。”那少年隨手一揮，黑芒削過那大漢的脖頸，人頭落地。

　　如果吳駭在這裏，定能一眼認出來這是誰！

　　少年魔神鐮刹藏在暗處並未直接參與到亂戰中，聽到消息不由心馳蕩漾：“屍璟一向小心謹慎，能縮則縮，這次一反常態地爆發，若非是被逼無奈，那就是有東西值得他冒險，我也去看看！”

　　可當他正要動身，便聽到了人類說話的聲音，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存在，竟然出現在了這裏！

　　鐮刹魔神縮回腳步，僵硬在原地，本就慘白的臉色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