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大力支持

　　謝宇策以為吳駭會多管閒事。哪知道吳駭那個沒節操的，看到了現在，居然還沒有要弄出動靜打斷那兩人的意思。

　　吳駭說：“下次再來拜訪，擾人好事是會被嫌棄的。”

　　謝宇策問：“你很不希望被楊欽嫌棄？”

　　吳駭並沒有聽出這話裏的酸意，只是聽到現在覺得他或許並沒有資格為楊欽做出選擇，也想不出還有什麼人配得上楊欽，他始終記得楊欽就是幼時記憶裏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猶如一尊雕塑，一塊路標，一個榜樣。這個人孤獨地前行，固執地遵循著本心勇走自己的道，不擅言辭，從不解釋，所以經常不被理解。但他心智成熟，其實是個知恩圖報、很善良、很會照顧人的人。

　　“我不打擾是因為，楊欽狀態不對。剛才似乎有了突破的跡象，他本來就是九級武者巔峰，再進一步就該成神了，也許白起源就是他的坎，”吳駭看到楊欽就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同樣都是小時候欠下的債、結下的緣，他這邊至少解開了，但楊欽那邊纏得太亂，根本解不了，“佩服白起源什麼都做得出來，主動教楊欽學壞，楊欽能逃得過才怪！”

　　“不，楊欽並沒有逃避，他一直都在面對！我明白了，”吳駭猛地停下來，“楊欽還是悶不做聲地承擔起這個責任，不把更多的無辜人牽扯進來，不惜賠上他自己，來穩住白起源身上的不安定因素！這個不安定因素可能連白起源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但楊欽看得出來，楊欽是唯一有可能穩住他的人，所以楊欽一直忍到現在了，他一直在守護隨時都有可能消失的白起源。”

　　不到爆發點的白起源，還是原來那個傳奇人物。誰也沒有資格讓他去死。

　　可如果白起源連獻身都是另有目的？他那只引著楊欽向下探索的手，就像是要拉著楊欽陪他下地獄……

　　這個念頭一經冒出就一發不可收拾，在看到這樣的白起源之前，吳駭從來沒有想過掌控者也能以雌伏的姿態去征服別人……

　　“你很瞭解他。”謝宇策調侃道。

　　“可我幫不了他。”吳駭再一次感覺到某種無力，並不是他沒能力解決這個不大不小的麻煩，而是他沒辦法承擔解決這個麻煩的後果——拿下白起源後怎麼面對楊欽，怎麼面對謝宇策。

　　“我不能站在他那邊，因為我已經有別人了。”

　　居然還有這個自覺。

　　謝宇策繃緊的神情稍稍緩和了些，說：“你偏袒得太嚴重，其實就只是你情我願而已。別把白起源想得太壞，也別把楊欽想得太好。白起源牢牢抓住楊欽這棵稻草，是因為他也想按照原來的意志活下去。楊欽不拒絕白起源的引誘，是因為他心存邪念，也有非分之想。”

　　吳駭沉寂下來，看向謝宇策：“你不拒絕我的引誘，甚至多次主動對我出手，是因為你心存邪念，也對我有非分之想？”

　　謝宇策掃了他一眼，點頭說：“孺子可教。”

　　吳駭兩眼發亮：“只想想多沒勁，還是來點真槍實彈！”

　　謝宇策溫柔地摸了摸他的臉，說：“可以有。但我今晚沒什麼興致，不如讓我的龍身陪你吧。”

　　”哈哈哈，“吳駭乾笑著縮縮脖子，“好久沒玩遊戲了，你遊戲人物頭頂的紅名標記太刺眼，咱們研究一下弄掉怎麼樣！”

　　謝宇策當然沒有閒工夫來研究除掉遊戲人物頭頂紅名這點小事。他龍身的體內世界裏需要演化大陸來讓裏頭的人更好地生存，但由於水源和一些資源不足，儘管謝宇策費盡心思去彌補，仍舊於事無補，救下的普通人因為沒辦法跨入修煉的門檻，接連死亡……

　　可見他之前的想法並不完善，演化生命大陸沒有那麼簡單。

　　並不是人生活在大陸上就能形成大陸，而是先得將生命大陸演化成型，再放生靈進去，才可能演變出穩定的生存模式。

　　所以當晚，謝宇策帶著吳駭去找一塊土地，再造綠洲，把這剩下的數百萬人放回亞洲生態區，讓他們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為此他還是決定接下異盟的爛攤子。才剛成型的第六大生態區還亂成一團，距離穩定還有不短的時間，而要穩下異盟，則需要在短時間內擁有大量擁護自己的部眾。

　　謝宇策控人的本領毋庸置疑，全用人奴印當然省事，但這樣一來就雜了，一旦他離開地球去了原始宇宙，那他的人奴印就不會起作用，這邊穩定下來的秩序又會亂套。

　　因此最為周全的辦法，還是老老實實得到絕大部分異盟成員的擁護。

　　第二靈山附近再生的森林所附帶的那點靈氣只能稍微延長異魂的消亡時間，因此絕大多數異魂還是會暴起逃離這片沒有人的森林，千方百計奪舍存活。

　　從聖山上分離出的巨山名為“靈山”，現在第五大生態區的那一座名為第一靈山，而這裏被稱為第二靈山。

　　謝宇策來到這裏之前，就已經吩咐當初被吳駭不小心遺留在這裏的不朽和散靈，以保全的名義，收下了大量飄蕩著的異魂。他倆體內世界的生命大陸同樣遠未成型，無法讓活人居住，但裏面有足夠的靈氣，能維持魂魄長時間生存。

　　四處作祟的異魂被收了起來，而那些本就已經擁有肉身的異盟成員們則開始購買材料，向世界各地招攬工人來打造他們的家園。

　　“這都要多虧你們二位，”鐘浮生規規矩矩地站在吳駭身邊，恭維道，“要不是你們倆，這裏短時間內穩定不下來。”

　　“這就完事了，不愧是謝宇策！浮生啊，確定他是首領了吧！”吳駭大多數時候只是跟在旁邊晃悠而已，時不時收幾個異魂，但被他收的異魂幾乎是最慘的，陷入古尊戰場，不死也半殘。

　　“有好幾位候選，不朽大哥和散靈大哥也在其中，不過有我們幾個擁護，謝宇策大人實力最高，的確最有可能是下一任首領人選。誰讓現任首領無故失蹤了呢。”說到這裏，鐘浮生作勢用袖子揩了揩眼角，很娘的動作，但長得好看，卻也不那麼令人生厭。

　　“還遠沒結束，只是暫時穩定下來了而已，”謝宇策神情凝重，“要達到徹底的和睦，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某種東西的來源不可或缺。”

　　吳駭一臉“雖然沒聽懂，但你說的都對”的表情，問：“什麼東西？我能幫忙嗎？”

　　謝宇策搖頭，道：“說出來可能會嚇到你。”

　　吳駭不以為然地笑了，他是什麼人，這邊還有什麼東西能嚇到他！

　　這邊有沒有東西能嚇到他，吳駭並不清楚，可是他聯網一看，還真有個消息嚇了他一跳。

　　回到第五大生態區。吳駭帶了點禮物來白宅拜訪，開門見山地說：“聽說白區長又不打算結婚了，我消息特別落後，才聽說你要結婚的消息，特地來恭喜，可能白跑了一趟。”

　　跟那晚見到的白起源不同，這次白起源坐在輪椅上，腿上搭著一條棕色毛毯，笑著說：“麻煩你白跑一趟，婚可能結不成了，我這身體經不起折騰，還是不要耽誤了人家小姑娘。”

　　吳駭端著茶，說：“你不耽誤小姑娘，你只耽誤大好青年。”

　　楊欽噗地一聲噴了茶，趕緊抽了兩張紙去擦白起源毛毯上的水漬：“抱歉。”

　　“沒關係。”白起源從他手裏接過面巾紙，不動聲色地摸了下他的手指，楊欽唰地收手，又略嚴肅地皺起眉頭，似乎在反思自己剛才的過激動作是否有必要。

　　白起源笑盈盈地看著他略顯純情的樣子，眼裏毫不掩飾地喜愛，扭頭看向吳駭，目光冷了下來，說：“說起我的婚姻，還得歸功於你的提醒，你提醒得好，所以我才打算過我自己的生活，讓他也過他的，但他不樂意。他甘願被我這樣那樣，你看了還滿意嗎。”

　　說的是“提醒”，但吳駭卻從“提醒”這兩個字中聽出了“威脅”的意思，他當時那番話確實不是提醒，而是威脅。

　　所以白起源的意思是，你對付我，我就對付楊欽，無論如何我至少還有一個人可以欺負，恰好這個人又是你比較看重的好友。你能拿我怎樣？

　　不過說的是在欺負楊欽，但似乎又不想欺負得太過，所以……

　　白起源對楊欽說：“你自己說我欺負得狠不狠？”

　　楊欽想到那晚這人的樣子，表情就垮了，說：“你以後不要那樣了！”

　　如果吳駭沒親眼見過那晚上的“實際戰況”，或許真會被語言激怒，就因為親眼見過，所以再看到站都站不起來的白區長，就有那麼點……不忍直視。

　　“你幫我再沏壺茶過來，用上次徐都統帶來的新茶。”白起源支開了楊欽，就問，“有話直說吧。如果我猜得沒錯，這次來找我的不止你一個。”

　　吳駭這次過來，談及婚姻只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陪謝宇策來見第五大生態區區長。

　　楊欽沒走幾步，見吳駭也出來了，停下來等了一會。

　　吳駭跟著他進了房間：“沏什麼茶？還是喝我帶的茶吧。有人嘴刁，喝不慣我們這邊的茶。”

　　吳駭拿出來的茶葉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只要掌握火候，就算只用普通的純淨水烹煮，也靈香四溢。

　　楊欽問：“你私下找過他？”

　　吳駭特地頓了一會裝作才反應過來“他”是指白起源的樣子，很隨意地說：“沒什麼，只是因為他以前對付過我的事，隨便說了兩句。”

　　楊欽認真道：“這件事，我向你道歉。”

　　吳駭說：“再怎麼樣也不用你來。”其實已經過去了，只是為了嚇唬白起源才拿出來說的，多少害他的異界人都能一笑泯恩仇，白起源算什麼，他純粹只是看不慣白起源欺負楊欽而已。

　　楊欽說：“要的，我是他搭檔。”

　　吳駭唉了一聲。楊欽拿出一物來，說：“你給我的弟子令，被武神宮的人收回去了，但他們給了我這個，讓我有機會見到你，務必要交給你。”

　　那是一塊小小的六角形晶體，但這種晶體，當初他在元武大陸的時候似乎沒有見過，或許是後來又製造出來的新品？吳駭拿在手裏只覺得微微發燙：“這個要怎麼用？”

　　“滴血就行。”楊欽說，“武神宮給你的東西，只有你的血才能打開。”

　　滴血該不會又成誰誰的弟子了。吳駭問：“這是什麼，該不會是特殊的強制傳送或綁定千里追蹤的高級弟子令吧？”

　　楊欽說：“我也不清楚，但應該不是弟子令。”

　　“謝了！”吳駭暫時收下，卻沒有滴血查看，心情略複雜。

　　房間裏，白起源饒有興致地打量謝宇策：“我記得你，你是吳駭的師兄，軍盟創始人的另一個弟子。”

　　白起源倍感訝異：“軍盟居然派你來處理異盟的事，甚至讓你坐穩異盟首領的位置，看來軍盟有意向和異盟建立長期合作關係，我猜你應該不是第一個找上我的吧。”

　　確實不是第一個。誰都知道白起源對待異魂傾向性嚴重，再加上一些私人因素，因此在來找白起源之前，謝宇策已經通過副統領顧州直接聯繫過其他軍區區長，但沒有哪一個能給他一個準確的答復。而被那些極大型生態區區長排除在外的白起源，反倒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謝宇策說：“所以關於我的提議，你或許會有興趣。”

　　白起源聽完他的詳述，說：“有興趣是一回事，但你這個想法沒有太大的可行性，異盟想要合法並不容易，因為每一個異盟成員，首先是異魂，再次是奪舍了某個地球人以後的犯罪分子，單憑這點，就很難被大眾接納。”

　　“暫時不用想接納這件事，有必要可以在異盟內部來一次釜底抽薪，替換極端的異盟成員，不是什麼大事，”謝宇策說，“但我需要穩定的管道，持續不斷地供應可讓異魂入主的肉身。”

　　白起源不由打量他，居然說替換異盟成員不是什麼大事，是個人物。不過殺了未免太可惜，既然都已經奪舍了，犯下的罪就該付出些有價值的東西來償還，白起源老實說：“很難。”

　　謝宇策調查過一些資料，但他畢竟是異界來的，對地球史一無所知，儘管知道有難度，但難在哪里卻說不清楚，沒有白起源瞭解得透徹。

　　迄今為止為了增加存活幾率，“死者器官捐獻”已經得到大範圍的普及，形成一種既定的模式，加快了醫療方向的發展。但奪舍所需要的是完好無損的軀體，既違背了傳統觀念“讓死者安息”的說法，也不符合器官捐獻法，聽上去很荒謬，沒法接受。

　　因此，這個提案通過軍盟最高議傳遞給各大生態區時，接二連三被無情駁回。

　　謝宇策真想甩手不幹了，要接手異盟又都不配合，不如順其自然……也不行。

　　白起源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就算你有你的任務，但沒辦法說服那些人。讓他們大量投入，短時間乃至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得不到半點回報，還是很難被接納。而且在看到確切的收益、直觀的好處之前，幾乎不可能得到大範圍支持。”

　　“很難，但還是有可能性。”謝宇策直接說，“不大範圍支持，那就小範圍內實施。好處肯定有，異魂所擁有的知識面、新的戰技以及特殊能力都能為新人類提供更有利的保障，與異盟合作，無論是個人實力，所處環境等各方面都會有本質上的飛躍。”

　　謝宇策從初次見白起源的時候，就覺得這是個可以交流的聰明人。事實證明，他的眼光沒有錯。

　　“其實為異魂提供合法肉身的方法，我早幾年就開始著手了，”白起源不跟他繞彎子，“我和國內外幾個醫療組織有過來往，他們每年能提供多少具完好無損的肉身，包括腦死的活死人等。當然，我所做的這些並不服務於異盟，而是服務於我自己，讓他們作為我的幫手，為我做事。這些並不是秘密。”

　　白起源和異盟來往，異盟裏游離在外的異魂死都死不完，而他挑選出的異魂，擁有一些過人的本領，通曉一些這邊人沒涉獵過的知識……這些知識中，特別是關於醫療和人體強化方面，最受醫療機構歡迎。由此形成穩定的長期友好合作關係。

　　值得一提的是，和他差點訂婚了的那位財閥千金也來自異國某個赫赫有名的醫療機構。

　　其實是互利共惠，典型的合作模式。不過謝宇策還是對他刮目相看。

　　讓那些醫療機構為他提供支援不是件簡單的事。

　　要知道就算拿副統領去施壓，那些軍區醫院院長等負責人各個裝死！

　　白起源說：“要我支援你也可以，第五大生態區同樣也要得到你們整頓後的異盟的大力支持。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如果要讓整個異盟合理化到讓大眾接納的地步，甚至得到軍區的支援，就和我目前所做的這個完全不一樣了，你有方案嗎？”

　　謝宇策有，但他不能拿出來說，畢竟機密，所以乾脆拋出誘餌，說：“還在商議階段，你說呢。”

　　“需要完美的提案，強有力的後盾，以及實施計畫的速度，”白起源說，“以你為異盟領袖，你的師父是軍盟創始人，強有力的後盾有了。計畫的實施以後進行，現在最急需的是一項足以打動軍區的‘完美提案’。”

　　“異魂想要拿到軀殼，就得付出一定報酬，達到某個貢獻點，不同年齡段的軀體，死亡或只是腦死的軀體區分不同的貢獻點。貢獻點可以通過提供他們原先所擁有的藥理知識、實際可用的戰技、礦石煉製、兵器製作等獲得，再進行兌換，和軍盟軍功體系相結合……”

　　謝宇策覺得他的想法很新穎，但軍盟的提案可能更狠，異魂需要肉身，那就再造肉身！和異界用靈泉鮮血等重塑肉身類似，“克隆”技術可以運用于實踐，完全能讓無主的異魂軀殼流水線生產，從幼年開始。

　　當然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新生兒的軀體給異魂，會造成異魂過於強大的現象，反而不利於融入人群，總之因為各種原因被各大軍區否決了。

　　因此，小範圍內通過處理死去屍體的方式給異魂提供一定程度的少量幫助，從他們身上榨取本土人類所需的價值，可能比大範圍地為他們服務要好得多。

　　而關於貢獻點的問題，這就需要軍網創始人，他師父拍板。而幾乎所有異魂都是可以聯網的，只是被許可權擋在了軍網之外，所以白起源的這套理論如果讓他來實踐，完全有可能行得通。謝宇策道：“你繼續說。”

　　其實謝宇策並不知道，白起源口中所說的這些全是他根據現狀潛心研究異魂很多年，才得出的為數不多的可行之策中，最大手筆也是最好的方法。改進軍網不簡單，也正是因為研究軍網才發現軍網系統的縝密，讓他對創始人心生敬仰。

　　至於軍盟高層想的那些什麼利用克隆技術大量提供肉身的方法，可以說是他早就想過而且玩剩下的方法。

　　在現有醫療技術的基礎上對付並利用異魂方面，白起源可以說是世上少有的專家，他在被異魂奪舍之前，在學生時代就能想出自殘並通過記憶延續來利用異魂的方法，更不用說現在了。

　　他所擁有的人脈和關係網讓他隨時都走在現有醫療技術的最前沿，他的意識已經習慣了虛擬訓練空間三百六十五倍外界時間，所以在外界，他本人的氣質始終維持在一個平和的狀態，幾乎不可能出現多大波動。

　　也許是“得到軍盟的肯定”是他的執念，以及特地來和他面談的這位，是軍盟創始人委以重任的徒弟、未來的異盟統領，也是目前為止最接近的唯一有可能讓他的理想變為現實的人。

　　所以，免不了一絲熱切。

　　白起源說：“目前可供交易的醫療機構，第五大生態區這邊就有雲白組織，醫院分支，以及一些軍士世家的研究所，最典型的比如趙家……”

　　袁家和趙家這兩家恰好又是吳駭比較熟悉，又出奇地難搞的兩大醫療方面的巨擘。

　　排在首位的自然是袁家，其次是研究各種強化劑的趙家。

　　謝宇策自認來找對人了。

　　如果真有一天，異界人可以和當地人和睦共處，也許地球人和異魂搭檔去做異界任務，生存率和成功率得以提高，也不是空談。

　　**

　　華城安樂醫院。

　　自從軍區醫院失火後重建，安樂醫院漸漸成了華城最好的醫院，病房很難預約。

　　各種失意的周琰提著水果籃來頂級病房看望某個長期住院的老朋友。

　　“我來探望你，告訴你個壞消息，順便找找安慰。”周琰說，“你一直掛在嘴邊的吳駭，已經有理想的搭檔的，你沒機會，一丁點機會都沒有。”

　　趙卓凡嘴角微微抽搐，似笑非笑，但目光卻很譏諷：“很好，是好消息。你又來找安慰？楊欽怎麼沒來？”

　　提到楊欽，周琰臉色就不太好，說：“說很好的時候，你的表情能正常點，臉皮能別抖嗎？就保持原弧度，看起來挺正常的機器人微笑，也比現在好點。傷心吧，失望吧，要不是你經常住院，早就是將軍級，也能在軍殿見你前搭檔，不至於我們在狂歡，你躺在冷冰冰的病房裏。”

　　“我這樣就是很高興。”趙卓凡冷冷地看著他，慢條斯理地戴上口罩，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我暫時的悲慘不足以安慰你長期的苦痛。是你又慫又自戀，沒點自知之明。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楊欽連吳駭都拒絕，怎麼可能會看上你。”

　　周琰：“……”

　　周琰咬牙說：“他看不上我，看不上吳駭，卻看上白起源，你覺得這正常嗎？”

　　趙卓凡露出嘲諷的眼神，說：“正常。”

　　“麻煩把吳駭排在你前面，謝謝。”

　　他戴上口罩後，情緒完全用眼睛來表達，反而比平時更欠揍。周琰伸出拳頭，猛地一拳停在他眼前：“你現在只是個殘疾人，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我能一拳把你打得更殘。”

　　趙卓凡一點感覺都沒有，拳風襲面，他連眼睛都沒眨一下：“隨便，記得出醫藥費。”

　　上一次異界任務中遇險，他的身體再次恢復了原先的無感狀態，而且更嚴重的是，由於他原先做過藥人，強行提高境界後留下的後遺症，一般的靈藥沒有效果，需要較為珍貴的異界靈藥來療傷，傷勢恢復得很慢。

　　可儘管在養傷階段，醫生說他的身體不適合做這個做那個，他本人卻完全沒有痛楚，精神十足，有種“我很健康卻形同廢人”般的錯亂感覺。

　　一聽“醫藥費”三個字，周琰悻悻地把拳頭收回。真的，這一拳下去，醫藥費，可能出不起。

　　搭檔沒了，身體廢了，曾經碾壓楊欽的華夏第一軍校總戰力榜第一，成了個臥病在床的廢人，唯一的優點也就是家境很好。

　　周琰覺得趙卓凡這麼苦都能堅強地活著，相比而言自己還算幸運的，一看到他，頓時心情轉好，又有了面對操蛋未來的勇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