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米蕾娜好像連站都站不住，所以李奇用他的前臂把廚房吧檯上的瓷器碎片掃掉，讓她有地方可以坐下。她自己跳上去，坐下時兩邊手肘往外張，手心往下，手掌平擺在吧檯上，收在膝蓋下方。李奇說：「我們必須知道荷黑在處理的到底是什麼事，還有，是什麼讓他惹禍上身。」

　　「我也不知道。」

　　「但妳會跟他在一起。」

　　「常在一起。」

　　「而且你們都了解對方。」

　　「我們很熟。」

　　「多年來都是這樣？」

　　「我們分手又復合了好幾次。」

　　「所以他一定會跟妳聊工作的事。」

　　「聊個不停。」

　　「那他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米蕾娜說：「生意不好，他總在想這件事。」

　　「他在拉斯維加斯這裡的生意？」

　　米蕾娜點頭說：「一開始還算不錯。多年前，他們倆都很忙，生意接不完，但後來大賭場不再用他們，一家家跟他們脫離關係，因為那些地方後來都採用內部作業的方式。荷黑說這很難避免，因為一旦賭場生意達到一個規模，這樣做是比較恰當。」

　　「我們在下榻的飯店遇到一個傢伙，他說荷黑還是忙得很，說什麼給他一天四十八小時也不夠用。」

　　米蕾娜微笑說：「他只是給荷黑面子，而且荷黑自己表面上硬撐著，曼威．歐洛茲科也一樣。一開始他們會說，門面要撐起來，事業才會成功。但後來他們改變說法，說事業已經做不起來了，但門面還是要撐下去。他們讓自己看起來很體面，自尊心讓他們不願求人。」

　　「妳的意思是，他們的事業在走下坡？」

　　「像溜滑梯一樣。他們只是到處靠勞力賺點錢，像是幫些俱樂部當保鑣，把老千趕出城，類似的差事。他們曾經幫一些飯店提供專業諮詢，但後來接案量也很少了。那些傢伙總以為自己懂得比較多，但事實上並不是那樣。」

　　「妳有看到荷黑在紙巾上寫什麼嗎？」

　　「當然，他離開後我把晚餐吃剩的東西清掉，他寫的是數字。」

　　「那些數字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但他很擔心。」

　　「接下來他做了什麼事？法蘭茲打電話過來以後？」

　　「他立刻打電話給曼威．歐洛茲科，歐洛茲科對那些數字也很擔心。」

　　「這一切是怎麼開始的？是誰找上門的？」

　　「找上門？」

　　李奇說：「他們的客戶是誰？」

　　米蕾娜直視著他，然後她轉身扭動，看著歐唐納，然後是卡拉，最後是法蘭西絲。

　　她說：「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我說他們沒有客戶，完全沒生意了。」

　　李奇說：「一定出了什麼事。」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一定是有人要他們幫忙解決問題，可能是他們在某處工作時碰到的人，或是在辦公室發生的。」

　　「我不知道有誰去找他們。」

　　「荷黑沒說？」

　　「沒有，有時候他們只是坐在一起，什麼事也沒做。有時候他們又忙得像無頭蒼蠅。他們說自己就像無頭蒼蠅，倒沒說一天四十八小時也不夠用。」

　　「但妳不知道他們在忙什麼？」

　　米蕾娜搖頭說：「他們沒告訴我。」

　　「還有誰可能會知道？」

　　「歐洛茲科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