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岡崎回去後,兩人便去向間宮報告。
「也就是說,被害人原本在家具行業務員離開後還約了其他人碰面囉?」間宮交抱著雙臂思索。
「這下子冷盤之謎也解開啦。」草薙低聲對薰說道。
「從這個狀況看來,應該是個跟被害人交情匪淺的男人。」間宮豎起食指搖了搖。「不過,此人在案發一整天也沒出面說明,的確有鬼,應該可視為具有某種程度涉案吧。」
「有件事我有點納悶。被害人和後面那位客人是約了幾點呢?」薰看看上司和前輩。
「如果業務員在八點四十分左右離開,那麼她應該跟下一位客人約九點吧。」
草薙回答後,薰瞪大了眼看著他。
「這麼一來,從兇手進屋到案發只不過經過十分鐘耶。」
「有十分鐘就足夠行凶啦。」
「是沒錯啦,但凶器是鍋子啊。」
「那又怎樣?」
「我的意思是,看起來不像預謀犯案呀。」
喔!發出感歎的是間宮。「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怎麼連組長也贊同嗎?」
「好好好,總之先聽聽內海的想法。──繼續呀。」
「如果不是預謀犯案,而是臨時起意,應該會有引起爭執的理由。這表示兇手在進入被害人家十分鐘之內得先發生某種狀況,引發一時衝動的殺機吧。」
間宮笑咪咪地看著草薙。
「怎麼樣啊!草薙刑警,年輕女刑警的見解相當犀利喔。」
「那麼,兇手來訪的時間或許比九點稍早一些,比方說八點四十五分。」
「就到府拜訪來看,約這種時間還真是不上不下。」
「這種事隨個人高興吧。」
「話是沒錯啦。」
「內海,」間宮瞪著她。「妳是不是還有甚麼意見?」
薰低著頭,緊抿著嘴唇。她當然還有話想說,卻對於這兩個大男人能否理解她的感覺實在沒信心。
「有話就說出來聽聽,悶不吭聲誰猜得到啊。」
聽到間宮這麼說,薰抬起頭,吐了口氣。
「宅配的貨物。」
「宅配?」
「江島千夏收到一箱宅配的貨物,放在玄關的鞋櫃上。應該是昨天傍晚收到的。」
「妳怎麼一直緊咬那個箱子不放呀。」草薙說道。「剛才也問過家具行業務員,那有甚麼好追究的?」
「我怎麼都沒聽說過宅配貨物的事?到底是怎麼搞的?」間宮問草薙。
「好像是被害人郵購的商品。」
「內容物是甚麼?」
「還沒確認……」
「是內衣。」
一聽到薰的回答,兩個大男人立刻「咦」地發出驚呼。
「妳擅自拆封了嗎?」草薙問她。
「不是的。但我就是知道,箱子裡應該是內衣,或者那一類商品。」
「妳怎麼知道?」間宮問她。
薰猶豫了幾秒,稍微有些後悔,之後刻意擺出一臉平靜繼續說:
「箱子上印著公司名稱,那家公司是知名的內衣廠商,最近因為提供郵購服務使得業績大幅成長。」她遲疑了一會兒又補充,「女性朋友大概都聽過。」
前輩和上司的表情同時浮現疑惑,尤其是草薙,似乎本來想順勢講個低俗笑話,在薰的面前最終還是忍住。
「這樣……呀,是內衣啊。」間宮尋找著合適的字眼應答。「有甚麼問題嗎?」
「從現場狀況推測,被害人應該是收了宅配貨物後,就一直放在鞋櫃上。」
「然後呢?」
「如果有客人來訪,應該不會這麼做。」
「為甚麼?」
「為甚麼啊……」薰忍不住皺眉。「我解釋過很多次了,因為那箱子裡是內衣,不會想讓別人看到。」
「但就算內衣也是新的吧,而且還裝在箱子裡,沒甚麼好在意的呀。──對吧?」間宮尋求草薙的認同。
「是啊。況且,那是因為妳知道,一般人不曉得吧,更別說男人了。」
薰已顯得有些焦躁,但還是耐著性子繼續解釋。
「一般女人會認為,說不定男人也知道那是甚麼。因此就算是裝在箱子裡的新品,也儘可能避免讓別人發現與自己內衣有關的秘密。如果打算邀請客人,一定會收起來。就算一時忘記,也會在開門之前察覺。」
草薙和間宮滿臉困惑,對看了一眼。似乎只要遇到與女性心理相關的話題,兩人也失去了強烈反駁的自信。
「就算妳這麼認為,紙箱實際上就放在那裡呀。難道妳認為是兇手放的嗎?」草薙問道。
「我可沒這麼說。」
「那到底是怎樣?」
「我猜可能是沒有收起來的必要。」
「甚麼意思?」這次換間宮問。
「我剛說過,一般來說,應該會在客人上門之前把紙箱收起來,如果對方是男性更應該如此。之所以沒這麼做,應該是沒那個必要吧。」
「為甚麼沒必要,不是有客人上門嗎?那個家具行業務啊。」
「是的。」
「那不就有必要嗎?」
「正常來說是這樣。但只有一種狀況,就算客人上門也不需要收內衣。」
「到底是甚麼狀況?」
「比如說來訪者是男友。」薰接著說,「如果岡崎光也是江島千夏的男友,那就不需要刻意收紙箱了。」
從深川分局步行,一下子就走到「DoReMi 木場店」。
要找出特定時段內的外送員並不難,是一名叫三井禮治的年輕人。
「嗯,的確是這個人。正好在我從保溫箱拿出披薩時,他就迎面撞過來。然後也不道歉,就想裝作沒事走掉,我把他叫住唸了他幾句,之後沒多久就有人跳樓了。」三井看著岡崎的大頭照,肯定地說道。
「沒錯吧。」草薙謹慎確認。
「不會錯的。發生那種意外,讓人印象特別深刻。」
「謝謝你的協助。」草薙將照片收進胸前口袋,同時瞪了薰一眼,眼神彷彿說著,這下子妳甘願了吧。
「當時,那個人的態度怎麼樣?」薰問三井。
「甚麼意思?」
「有甚麼不尋常的地方嗎?」
「嗯,不太記得了耶。」三井皺眉偏著頭思索,之後好像忽然想到甚麼。「這麼一問倒讓我想起來,他還撐傘呢!」
「傘?」
「當時雨已經停了,他居然還撐傘,看不見前面所以才撞到我啊。」三井噘著嘴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