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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男子岡崎光也主動前往深川分局。薰和草薙正好結束查訪工作,就由他們負責因應。
岡崎年約三十五、六歲,身材瘦削,一頭短髮梳理得很整齊。業務員,這是薰對他的第一印象,一問之下還真的是呢。好像是大型賣場內知名家具商的業務員。
據岡崎供稱,昨天晚上他去過江島千夏的住處。
「她是我大學網球社的學妹,雖然小我五屆,但我畢業後也常回社團,所以跟她還算熟。我們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聯絡,大約半年前在路上巧遇,之後就開始互傳簡訊、寫E-mail。」
「只是通信嗎?有沒有約會?」薰試探性問道。
岡崎連忙搖著手。
「我們不是那種關係。昨天到她家,是因為前天白天接到她的電話。她表示想換床,請我帶份型錄給她參考。」
「學妹把學長叫到家裡,是這樣嗎?」草薙刻意用疑問句。
「以我們專業的角度來看,直接到府上洽談最理想。因為,若是無法掌握房間內的格局,很難推薦好產品。」
即使對方是學妹,他好像也是以一般的待客方式應對。
「這種狀況以前也發生過嗎?我的意思是,把產品推銷給江島小姐。」草薙問道。
「有的。她跟我買過沙發和桌子。」
「這樣啊!那麼,你昨天幾點到江島小姐家?」
「我們約八點。我應該沒遲到多久。」
「當時,江島小姐有甚麼不對勁嗎?」
「沒甚麼特別感覺。我帶了型錄過來,跟她解說床款,江島學妹邊聽邊點頭,只不過最後並沒有當場決定。我建議她買床最好還是觸摸過實品,比較一下。」
「你們在哪裡談?」
「就在她家裡,坐在客廳的沙發……」
「大概談到幾點?」
「嗯,我記得應該是八點四十分左右離開,學妹還說接下來約了其他客人。」
「客人?她有說幾點嗎?」
「呃,這倒沒有……」岡崎偏著頭回想。
「請問,」薰問道。「玄關有一個鞋櫃吧。」
「嗯?」
「鞋櫃。就在江島小姐家的玄關。」
「哦……,是的,的確有。啊,不過那是租屋時附的,並不是我們的產品……」
「不是的,我要問的是鞋櫃上有個紙箱,你還記得嗎?」
「紙箱……」岡崎一臉困惑,眼珠子轉動了幾下,略傾著頭思索。「不太有印象耶,好像有又好像沒有。不好意思,我不記得了。」
「這樣啊,那沒關係。」
「呃,請問那個紙箱有甚麼問題嗎?」
「沒有,沒事。」薰搖搖手後,看著草薙輕輕點了一下頭,為擅自插入問題道歉。
「你是何時知道這起案子的?」草薙問他。
「今天才看到新聞。不過,就案子本身而言,應該算是在那之前就知道了,或者說案子一發生就知道了……」岡崎突然吞吞吐吐,搞不懂他想說甚麼。
「甚麼意思?」
「坦白說,我看到了。那個,墜樓的一瞬間。」
咦!薰和草薙異口同聲驚呼。
「我離開學妹家之後,還在附近晃了一下,因為忽然想起另一個客戶住在附近,應該順道過去打招呼。不過後來找不到正確地點,正走回學妹住處那棟大樓旁時,墜樓事件就發生了。光是目睹案發瞬間就夠嚇人了,怎料到今天看到新聞才知道死者是江島學妹,這下子更嚇死我了,愈想愈恐怖。畢竟自己剛碰面交談的人,沒多久就慘遭殺害呀,所以我才主動來說明,希望多少有點幫助。」
「非常感謝你提供這麼多寶貴的資訊。」草薙點頭致意。「你剛才說江島小姐墜樓時,你恰巧在附近,當然是一個人吧。」
「當然啊!」
「這樣呀。」
「有甚麼問題嗎?」
「這個嘛,難得你提供這麼多寶貴情報,這問題實在難以啟齒,不過,我們的工作就是凡事必須一一取證。換句話說,若照剛才所言,調查報告上只會留下岡崎先生曾前往江島小姐住處的紀錄……」
「甚麼!?」岡崎驚訝地看著草薙,又看看薰。「現在是在懷疑我嗎?」
「不,沒這回事。」
「江島學妹墜樓時我的確一個人,但不表示旁邊沒有其他人呀,而且還有人跟我交談過呢。」
「誰?」
「一個披薩店的外送員。我記得好像是『DoReMi 披薩』。」
據岡崎所說,送披薩的店員叫住他,向他抱怨了幾句。而江島千夏就在那之後墜樓。
「早知道就問一下那個店員的名字。」岡崎懊惱地緊咬嘴唇。
「不要緊,我們會確認,沒問題。」
聽草薙這麼說,「那就好。」岡崎立刻露出安心的笑容。
「請問你身上有任何附照片的證明文件嗎?麻煩借我們影印一份,當然確認無誤後一定會銷毀。」
「沒問題。」岡崎拿出員工證。證件照片上的他面朝前方,嘴角浮現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