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本命燈突然熄滅神秘人暗中傳言
且說山上的魏寶山,全神貫注地盯著陣法中心的本命燈,突然間火苗猛地一竄,隨後快速地忽閃了幾下後,不受控制地突然熄滅了。就在油燈熄滅的同時,旁邊一直沉睡的杜拉爾·果果突然打了一個冷戰,立時驚醒了過來。
魏寶山看著熄滅的油燈咧了咧嘴,心說:本來我還以為最少能支撐一炷香的時間,真沒想到連半炷香都沒有挺到,看來袁崇煥的命格的確異於常人。晃了晃腦袋,扭頭看了一眼杜拉爾·果果,想到剛才蟲子爬進爬出的情景,仍然心有餘悸,不過也沒敢多嘴,只是小心問道:「果果,你怎麼樣?」
杜拉爾·果果活動了一下筋骨,略有些疲 憊,衝著魏寶山和馬伯通點了點頭,「還行吧!雖然比預想中要差了許多,不過夢境也已完成大半,應該勉強還說得過去!」
正在這時,突然聽到山下有人高聲喊喝:「賊寇,我看你往哪兒跑!你還不給我站住!」
大夥一愣,趕緊回身觀瞧。透過樹林的空隙,看得挺清楚,從山下往山下跑來一個人,身高六尺掛零,肩寬背厚,身子骨挺硬實,身上穿的是夜行衣,十排骨頭紐兒,腰扎皮帶,身後背著空刀鞘,手裡拎著一把明晃晃鬼頭刀,稍微有點短鬍子茬,一張黑臉,看年紀在三十歲左右。
再往這人的身後一看,離著幾十步遠,追著一個老頭,一看他那身穿著打扮,就知道是官府的官人兒,歲數可不小了,能有六十多了。小個不大,但挺精神,大鼓腦門,深眼窩子,一對黃眼珠嘰裡咕嚕轉,鷹鉤鼻子,菱角口,手裡提著一桿花槍。在這老頭的後邊兒挺遠的地方,好像還跟著幾個人,手中都拿著傢伙,穿衣打扮也像是官人。
這樹林裡頭正是山頂的一片開闊地,黑面大漢跑到山頂後回頭看了看追他的那個老頭,合鬼頭刀一轉身,把那老頭就給攔住了:「呀……老頭,你這麼大歲數了何必呢?你要是再緊追不捨,休怪某家無情!」
再瞅那老頭,眼睛都立起來了,把大槍顫了三顫,搖了三搖:「好小子,你大晚上的窺探督師府,圖謀不軌,罪在不赦,竟然大言不慚,你還不束手就擒!」說罷,「彭」,抖手就是一槍。
黑面大漢一刀把槍給崩了出去,裹腦藏頭就是一刀。老頭往下一低頭,刀走空了。
老頭連打邊說:「小子,看來你是活夠了!今天就讓你知道知道我這把大槍的厲害!」滴溜一轉身一抖槍,來了個金雞亂點頭,後把一壓,前把一翻,往前一縱一抖手分心就刺,槍尖直奔黑臉大漢的心窩。黑臉大漢趕緊跨步斜身使了個「懷中抱琵琶」,鬼頭刀往外崩,一下就把老頭的花槍崩了出去。
就見老頭手腕一翻,槍尖往下一滑,又刺向了黑臉大漢的軟肋,黑臉大漢跨步閃身一轉個兒,大槍走空。再看老頭扳把槍往回一撥,把槍尾順手就推了出去。這槍後頭有個疙瘩,那是鋼的,論份量有一斤多沉,這東西掄起來揍腦袋上也受不了!大槍順著是槍,橫著可以當棒使喚。所以老頭把槍當棒奔著黑臉大漢的太陽穴就抽了過去;黑臉大漢趕緊縮頸藏頭,一槍抽空,一老一少就戰在一處。
馬伯通幾個人站在旁邊,看得心驚膽戰,別看老頭年紀有些大了,但是手上可利索,這條槍上下翻飛,烏龍擺尾,怪蟒翻身,呼呼掛風,和那個黑面大漢打得旗鼓相當,一時不分勝負。眼前刀光閃閃,馬伯通看了看自己這夥人,就在旁邊躲著觀戰也不是那麼回事。萬一一會兒上來人,不小心被發現了,有嘴也說不清了。想到這兒,縮回身子,朝後擺了擺手,示意魏寶山和杜拉爾果果趕緊偷偷下山,別在這兒看熱鬧了,萬一被撞見,刀槍無眼,別稀里糊塗就被砍死在這兒,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幾個人小心翼翼地朝山下走去,結果走到半山腰才發現,山底下燈火通明,已經被官兵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洩不通了。還真應了那句話了,人走時氣馬走驃,兔子倒霉遇老雕。看來今天不太順,佈陣施法莫名打斷不說,深更半夜還碰上官府圍山抓人,眼瞅著山下的官兵開始往山上壓過來了,越來越近,可把三個人給急壞了,出了一腦袋汗。
就在這時,突然從樹林裡冷不丁地竄出一隻大黑貓來。黑貓足有二尺來長,毛皮油黑發亮,弓著腰,瞪著綠幽幽的眼珠盯著幾個人看了看,然後衝著幾個人呲了呲牙,「喵喵」地叫了兩聲,轉頭就朝著正東方跑了下去,一邊跑還一邊時不時地回頭張望。
馬伯通看了看那只黑貓,沖魏寶山和杜拉爾·果果道:「我咋覺得這只黑貓是在叫咱們呢?這年頭,貓還成精了?」
魏寶山也覺得有些奇怪,見這只黑貓毛皮珵亮,明顯不是野貓,肯定有人養護著,要不然毛皮不能這麼乾淨。深山老林,深更半夜,這隻貓打哪兒來的呢?
那隻大黑貓跑出去沒多遠見沒有人跟上來就停了下來,坐在地上回頭看著他們,好像真的是在等著他們一樣。等了有一陣,發現魏寶山他們仍然沒動地方,衝他們又「喵喵」叫喚了兩聲。
杜拉爾·果果眉頭緊鎖,盯著這只黑貓看了看,伸手從包裡取出一麵碗口大小的單面鼓,用食指和中指「咚、咚」地敲了兩下。說來也怪,隨著鼓聲,那只黑貓竟然直立了起來,仰著腦袋沖天長叫了兩聲,鼓聲一停,又趴在了地上。
杜拉爾·果果略一遲疑,揮手叫上魏寶山和馬伯通,示意跟著這只黑貓走。然後小聲地告訴魏寶山他們,前面那只黑貓並不是普通的貓,而是薩滿中的捨文神靈真身,在薩滿中稱為靈軷。荒郊野外的絕不會是偶然撞上,其主人肯定就在附近,不如跟上它,看看背後到底是什麼人。
黑貓在前面帶路,走走停停,引著幾個人轉過山梁,穿過一個山洞,來到了一處山凹裡。黑貓「喵喵」地仰頭叫了兩聲,然後「嗖」地一下爬上旁邊的一棵大樹,三跳兩躍,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正前方剛好是一片開闊地,四周是高大的樹木,前方五丈多遠處站著一人,一襲白衣迎風而立,衣袂擺擺,宛若天仙。
魏寶山這幾個人盯著前邊的這個人看了半天,都晃了晃腦袋,誰也不認識。是敵是友眼下無法分辨,所以大伙也沒敢貿然上前,遠遠地站在腳,和那個人遙遙對視。
馬伯通轉了轉小黃眼珠,輕輕咳嗽了一聲:「我說前面這位,不知您尊姓大名,仙鄉何處?把我們找來有什麼事嗎?」
話音剛落,人影終於動了,移步向前走了幾步,離著還有一丈多遠時衝著魏寶山幾個人點了點頭,輕啟朱唇道:「我是誰並不重要,我把你們找來只是想告訴你們一件事,明廷國師府的那些人早在兩年前就潛入了遼東,一直在尋找大金龍脈,欲對大金不軌。」說到這兒,看了看魏寶山,點了點頭,「你就是魏寶山吧?點奇穴技驚四座,插紅花騎馬游城,如今又是大金國第一風水師,沒想到這麼年輕,真是英雄出少年啊!」聽聲音,竟然是個女子。
魏寶山一驚,看了看面前的女子,因為人家背光而站,所以也看不太清楚,打量了幾眼後,魏寶山小心問道:「你認識我?」
女子笑了笑,也沒應答,盯著魏寶山看了看,繼續說道:「你們盡快返回遼東吧!見到皇太極後,你就告訴他,定國龍珠出事了,他自然就知道是什麼事了。」
馬伯通眨了眨眼睛,嘿嘿笑了笑,「這個……你說什麼呢?我們怎麼聽不懂呢?」
女子看了一眼馬伯通,冷哼了一聲:「如果我想要你們的命,你們就不會站在這裡了。至於我說的是真是假,你們回去問問皇太極,到時候自然就明白了。」
「你是薩滿?」杜拉爾·果果皺著眉頭小心問道。
「小姑娘,你是尼桑的女兒吧?看來,尼桑已經把捨文全都傳承給了你。你一定要記住,非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殺生,如果血腥太重,捨文嗜血成性後便會反噬於你,到時候,你不僅要承受難以忍受的痛苦,稍有疏忽,恐怕還會因此丟了性命!」
「你認識我父親?你也是汗王的人?你既然知道這麼多事,能力又比我們要強,為什麼還要告訴我們?」杜拉爾·果果試探性地問道。
「我們不是敵人,可也不是朋友。我不會幫皇太極,但是我也不會任由他人做有損大金國的事情。」說到這兒,女子衝著杜拉爾·果果笑了笑,伸手從手上摘下一枚戒指,遞向了杜拉爾·果果,「這枚戒指就送給你吧,危急關頭,或許可以保你性命。但是如果你殺戮過重,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說罷,身形一晃,眾人就覺得眼前一花,再睜開眼時,女子已經不見了。
三個人愣在原地呆了半天,魏寶山這才晃了晃腦袋,冷笑了一聲:「這女的是誰啊?來無影,去無蹤,神神秘秘的,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杜拉爾·果果捏著手上的這枚戒指,搖了搖頭,顯然不知道此人到底是什麼來路,不過既然此人認識自己的父親,看來應該與大金國有些關係。聽她的口氣,明顯不幫著皇太極做事,又操心著大金國龍脈,到底是什麼意思呢?雖說沒見她出手,但是從她的言談中可以判斷出,這個女人對薩滿術顯然十分瞭解,再加上那只黑貓靈軷,此人在薩滿術的造詣上肯定在自己之上。
幾個人左右看了看,發現此處竟然十分僻靜,四周都是懸壁,唯一進來的路就是進來時的那個洞口。知道山底下有人守著,大伙也沒敢亂動,找了處避風的地方,席地而坐,並沒有急著下山。反正天都快亮了,乾脆就在這裡等著吧,免得深更半夜的再讓人瞧見,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三個人圍在一起,你一言,你一語,閒說著話,打發時間。
這一晃兒就在寧遠城呆了快兩個多月了,該做的也都做了,至於袁崇煥最後殺不殺毛文龍,只能聽天由命了。眼下形勢,如果此時召回夜叉,肯定會讓袁崇煥生疑,而夜叉好不容易混進督師府,還是先讓他繼續留下來做內應吧。打定主意,三人決定天一亮就返回瀋陽城,不管那個神秘人說得是真是假,此事關係重大,不能不防,總得回去看看。要是假話也就算了,萬一是真的,這事就大了,絲毫耽擱不起。
書說簡短,沿途無話。三日後,三人順利返回了瀋陽。
範文程聽說幾個人回來了非常高興,趕緊安排了一桌豐盛的酒席給眾人接風。在酒宴前,魏寶山就把自己這夥人在寧遠城裡所作所為一一回稟給範文程,並且著實說了說山上遇到的那個神秘女人,把那個女人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地如實複述了一遍。
範文程眉頭緊鎖,認真聽完後,扭頭看了看杜拉爾·果果道:「果果薩滿,可否借戒指一觀?」
「先生客氣了!」杜拉爾·果果從手上取下戒指,遞給了範文程。
範文程拿在手上仔細地看了看,臉色漸漸凝重了起來,又問了問那個神秘人的音容笑貌,最後點了點頭,說:「各位,此事事關重大,還請各位千萬要保密。這件事僅限於我們幾人知道,千萬不可對他人說起,否則可能會招惹上大麻煩!」
魏寶山點了點頭:「范先生,您放心,我們只對您說過。先生,您是不是認識此人?」
範文程笑了笑:「這枚戒指,再加上那只黑貓,如果不出意料,此人一定就是行地七公中排行第二的天璇星君,也是七公中唯一的一個女人——衺玄仙子。此人擅長役使生靈,冷面無情,嗜殺成性。當年隨先汗征戰,一刻鐘內屠盡城內五萬人,屍橫遍野,堆積如山,血流成河,實在是慘不忍睹。」
「啊?」大伙聞聽,這才知道那個女人竟然就是被傳得神乎其神的行地七公,真沒看出來那個女人竟然有這麼厲害,一刻鐘殺人五萬,想想都有些害怕。
魏寶山想起定國龍珠的事情,就問範文程,衺玄仙子所說的定國龍珠是怎麼回事?
範文程有些為難地搖了搖頭,看了看魏寶山三人,擺了擺手道:「寶山啊,這件事暫是還不能和你們說。事關重大,我得馬上去見汗王,請汗王做主,一有消息,我會及時通知你們。你們連日勞頓,也沒休息好,趕緊回去好好歇息吧!」
送走魏寶山三人,範文程當即便連夜入宮,面呈皇太極去了。